“吱呀”一声，301的宿舍门被缓缓推开，黑暗中探出凌莉圆滚滚的脑袋。
她拎着包，蹑手蹑脚地挪进宿舍，却猝不及防地被迎面冒出的盛意给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只一瞬，宿舍灯被摁亮，柔和的灯光下映出盛意笑嘻嘻的脸庞。
看清后，凌莉顿时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问道：“这么晚了，意意你咋还没睡？”
盛意揽过她的肩膀，笑着应道：“刚考完试不得好好放松一下呀，我在打算看个电影呢。”
“怪不得，原来关灯是为了营造电影院的氛围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睡了。”凌莉环顾四周，发觉其余二人不在，疑惑问道，“对了，星羽和小时不在宿舍吗？”
“噢，温时一考完试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她急着赶火车呢。”盛意转而又亮出手机屏幕上的微信朋友圈，“而人家慕大小姐呢，一考完试就立马坐飞机去日本了，朋友圈都发了好几条了。”
凌莉莞尔一笑，探头瞧了瞧，“原来是这样……你在看啥电影呢？”
“《初吻》”
盛意拉着她坐到一旁，将搁在桌面上的一包瓜子摊开，笑道：“刚准备开始呢，要不要一起看？”
“好啊！”
两个小时过去，两人才意味阑珊地合上电脑屏幕，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起来。
“你还真别说，用法语告白那段还挺浪漫的。”
“哈哈哈哈我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了一瞬。”
“来来来！咱们合个影记录一下考完后的第一场电影！”
月色浸润下的万物皆安静而柔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两个女孩肩挨着肩挤成一团，共用一块小小屏幕看完了这场名为青春的电影。
**
翌日清晨，凌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开微信看景湛的聊天框。
【Jasmine：[微信转账]】
凌莉反复滑动着屏幕，再次戳了戳景湛的头像，似乎是想再次提醒他赶紧收钱。
自从上次她被“骗”着吃下那袋鸡蛋灌饼后，心底就一直憋着一股气，偏偏又遇到景湛不肯收钱，这让她那股无名火变得无处发泄。
等了一会儿，屏幕上突然弹出了条略显突兀的信息。
【COIN：你的脚伤好全了吗？】
凌莉一愣，眸中露出点错愕和疑惑来。
怎么……突然提起脚伤的事情来了？
她垂头望了望自己的脚踝，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平时走路时还是有些细微的不稳当，不仔细看倒也无伤大雅。
【Jasmine：全好了！快收钱！】
对面沉默了一阵，转而甩出两条消息来。
【COIN：注意休息！】
【COIN：（微笑）】
此后对面再无应答。
如同一粒石子坠入湖面，只是泛起了些许波澜，便很快沉入湖底归于平静了。
凌莉微微蹙眉，紧盯着那个略显阴阳的微笑表情包，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
合着这人说那么多就是不肯收钱啊！！！
烦死了早知道就忍住不吃那个鸡蛋灌饼了！免得现在麻烦事情那么多！还得欠他人情！
凌莉瘫倒在床上，长叹了口气。
“莉莉，我们还要还要去礼堂内看Noah的比赛！你快起床啦！”床帘外传来盛意的呼唤声。
凌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一阵，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捏着牙杯去洗漱了。
**
礼堂内张灯结彩，巨大的红色横幅上映着“华大校园歌手大赛总决赛”几个大字样，四周赫然竖立着十位参赛选手的个人海报展板。
Noah的海报被放在正中间，不同于其他人严肃规整的公式照，他则手拿一把吉他，穿着一身炫酷的摇滚服饰，摆了个很“fashion”的姿势。
毫不意外地吸引了一大圈的人围着他的海报“打卡拍照”。
“啧啧啧，这Noah也是火起来了呢。”盛意赞叹道。
凌莉笑着瞥了眼这盛况，旋即又看了下微信消息，转头对盛意说，“意意我要去记者团工作啦，你记得去后台找Noah拿一下饮料哦，他说今天请全社团喝饮料！”
“好耶！那到时候我给你带一瓶！”
“行，谢啦！”
套上工作牌后，凌莉又再次扛起了这台熟悉的相机，站到了这个熟悉的位置，开启了这项熟悉的工作。
场内灯光很快就黯淡下来，旋即舞台上的红色丝绸幕布缓缓拉开，主持人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款款走到台前。
“欢迎大家来到第三十四届华大校园歌手大赛总决赛现场！”
应和的是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
凌莉随意瞥了眼节目单，意外发觉Noah竟然是压轴出场。
伴随着台下观众愈发高涨的情绪，Noah身着一身新中式国风套装，衬衫上绣满精致的茉莉花纹，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他本是金发碧眼的外国长相，配上中国味十足的服饰，倒别有一番风味。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伴随着他的一嗓子开场，台上静默了一瞬，霎时间又掀起了翻天覆地的欢呼声。
凌莉猛然一怔，刚想笑出声，却听见一旁观众席上传来热络的声音“哇哦！这个外国帅哥总决赛突破以往的摇滚风格了诶，就这个本土中国风爽！”
凌莉默默把抽搐的嘴角收了回来，转而暗暗赞叹道：“Noah这小子很不错嘛！这一招另辟蹊径的法子倒是用的炉火纯青的！”
走神了一瞬，凌莉的视线再次聚焦到舞台上，竟意外发现背景大屏幕上的图案开始缓慢变化起来。
屏幕中央一朵硕大的茉莉花骤然间消散，化作无数茉莉花瓣如雨点般纷纷扬扬地洒落，随后开启了一个温馨甜蜜的动画故事。
[大森林里，阳光明媚。
顶着卷毛的黄色小狗走在路上，偶遇了一只正气凛然的白色小兔。
小兔子勇敢地披上虎皮，大喝一声，吓跑了一个正在欺负小猫的大灰狼。
小兔拯救了小猫，小狗也被吸引成星星眼。
小狗想方设法地创造偶遇，终于成为了小兔子的朋友。
渐渐地，小狗喜欢上了小兔，但是他却不敢言说。
直到森林歌手大赛那日，小狗终于鼓起勇气，捧着小兔最喜欢的茉莉花前去，为她亲自唱了一首有关于茉莉花的歌。
他决心，向小兔告白。]
屏幕上的故事落下帷幕，舞台前的歌声也缓缓停下。
凌莉猛然回神，一头跌进舞台上Noah清澈见底的碧绿瞳仁里，只见他嘴角含笑地朝她说道：“茉莉花的话语是——予君茉莉，与君不离。”
眼神交错那一瞬，凌莉就扭开了头，竟偶然瞥见站在对门的景湛。
他神情淡漠，定定地望着她，嘴角很缓慢地扯出了一抹泛着苦味的微笑，旋即举起那瓶芒果汁饮料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下去。
在凌莉错愕的目光中，景湛轰然倒下，整个人宛如坍塌的建筑，顷刻间分崩离析。
“景湛！”
凌莉瞬间朝他的方向飞奔过去，跨过交错的人群，扯下脖子上还在飞舞的工牌，径直来到了他身边。
有人晕倒，礼堂内的人群逐渐骚动起来，观众纷纷起身想探寻究竟。
舞台中央的Noah清晰地瞧见了这一过程，愣了很久，许久后才笑起来，一字一句说下结束语：“感谢大家的聆听！观看表演时也要注意安全哦！”
旋即，灯光暗下，他转身离开。
此刻，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台下晕倒的景湛，无人在意他眼角渗出的泪花。
**
“滴答……滴答……”
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墙壁和洁白的被子。
空荡，灰白，是景湛对这个天堂的第一印象。
费力抬眼向前望去，景湛发现了这一片虚无中唯一的黑，如同一笔厚实的浓墨，为他空白的人生添上了名为“意义”的字符。
于是，他从天堂落回了人间。
凌莉正坐在他的床边，穿着全黑的工作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刚摘下的工作牌。此刻，她微阖着眼，一只手支着脑袋浅寐，眼下尽是乌青，脸上写满了疲惫。
景湛看得有些愣神，却及时在凌莉睁眼的前一秒错开眼去。
“你醒了。”
凌莉睁开眼，眸底隐隐露出点红血丝来。
她递给景湛一杯温热的水，面色平静而显得格外冷峻。
“谢谢你。”景湛摩挲了下杯壁，低垂的眸中竟意外带出点笑意来，“我没想过你会来。”
“很好玩吗？”凌莉语调很低，神情极冷，垂着眼质问道，“你觉得欺骗我很好玩是吗？”
景湛不语，沉默着垂下眼帘，指尖微微攥紧。
“你是不是芒果过敏？”
“是。”
“那之前我们一起去甜品店时，你又为什么要选择芒果味的水果布丁？”凌莉的声音开始发颤，隐约透出点哭腔来，抬起一双通红的眼，死死地望着景湛。
景湛垂着脑袋，扯着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低声道：“因为你喜欢吃草莓味的。”
“……”
凌莉气得嘴唇都在发抖，齿缝间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两人在沉默中僵持许久。
“对不起。”景湛叹了口气。
“你就像个疯子一样！”凌莉愤而起身，转身离开病房，房门被重重地一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走后，寂静又再次笼罩了这个病房。
景湛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尚且温热的水，瞧着水面轻微晃荡的波纹，说道：“我本来就是疯子。”
**
凌莉的步子迈得飞快，一边走一边抹泪，迎头撞上了站在医院门口的Noah。
她停住脚步，问道：“你是来看景湛的吗？他在315病房。”
“不是。”Noah摇摇头，望着她，“我是来找你的。”
凌莉领着他来到一处僻静角落。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能喝芒果汁。”Noah低声道，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凌莉的神色。
“没关系，我也才知道。”凌莉面无表情地应道，“喝得不多，他死不了。”
Noah松了口气，转而笑道：“谢谢你来看我的表演，我真的很开心！”
“没事，你唱的很好，中文很标准！”
迎着月光，Noah笑道：“其实……我还有秘密没有告诉你。”
她拎着包，蹑手蹑脚地挪进宿舍，却猝不及防地被迎面冒出的盛意给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只一瞬，宿舍灯被摁亮，柔和的灯光下映出盛意笑嘻嘻的脸庞。
看清后，凌莉顿时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问道：“这么晚了，意意你咋还没睡？”
盛意揽过她的肩膀，笑着应道：“刚考完试不得好好放松一下呀，我在打算看个电影呢。”
“怪不得，原来关灯是为了营造电影院的氛围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睡了。”凌莉环顾四周，发觉其余二人不在，疑惑问道，“对了，星羽和小时不在宿舍吗？”
“噢，温时一考完试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她急着赶火车呢。”盛意转而又亮出手机屏幕上的微信朋友圈，“而人家慕大小姐呢，一考完试就立马坐飞机去日本了，朋友圈都发了好几条了。”
凌莉莞尔一笑，探头瞧了瞧，“原来是这样……你在看啥电影呢？”
“《初吻》”
盛意拉着她坐到一旁，将搁在桌面上的一包瓜子摊开，笑道：“刚准备开始呢，要不要一起看？”
“好啊！”
两个小时过去，两人才意味阑珊地合上电脑屏幕，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起来。
“你还真别说，用法语告白那段还挺浪漫的。”
“哈哈哈哈我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了一瞬。”
“来来来！咱们合个影记录一下考完后的第一场电影！”
月色浸润下的万物皆安静而柔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两个女孩肩挨着肩挤成一团，共用一块小小屏幕看完了这场名为青春的电影。
**
翌日清晨，凌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开微信看景湛的聊天框。
【Jasmine：[微信转账]】
凌莉反复滑动着屏幕，再次戳了戳景湛的头像，似乎是想再次提醒他赶紧收钱。
自从上次她被“骗”着吃下那袋鸡蛋灌饼后，心底就一直憋着一股气，偏偏又遇到景湛不肯收钱，这让她那股无名火变得无处发泄。
等了一会儿，屏幕上突然弹出了条略显突兀的信息。
【COIN：你的脚伤好全了吗？】
凌莉一愣，眸中露出点错愕和疑惑来。
怎么……突然提起脚伤的事情来了？
她垂头望了望自己的脚踝，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平时走路时还是有些细微的不稳当，不仔细看倒也无伤大雅。
【Jasmine：全好了！快收钱！】
对面沉默了一阵，转而甩出两条消息来。
【COIN：注意休息！】
【COIN：（微笑）】
此后对面再无应答。
如同一粒石子坠入湖面，只是泛起了些许波澜，便很快沉入湖底归于平静了。
凌莉微微蹙眉，紧盯着那个略显阴阳的微笑表情包，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
合着这人说那么多就是不肯收钱啊！！！
烦死了早知道就忍住不吃那个鸡蛋灌饼了！免得现在麻烦事情那么多！还得欠他人情！
凌莉瘫倒在床上，长叹了口气。
“莉莉，我们还要还要去礼堂内看Noah的比赛！你快起床啦！”床帘外传来盛意的呼唤声。
凌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一阵，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捏着牙杯去洗漱了。
**
礼堂内张灯结彩，巨大的红色横幅上映着“华大校园歌手大赛总决赛”几个大字样，四周赫然竖立着十位参赛选手的个人海报展板。
Noah的海报被放在正中间，不同于其他人严肃规整的公式照，他则手拿一把吉他，穿着一身炫酷的摇滚服饰，摆了个很“fashion”的姿势。
毫不意外地吸引了一大圈的人围着他的海报“打卡拍照”。
“啧啧啧，这Noah也是火起来了呢。”盛意赞叹道。
凌莉笑着瞥了眼这盛况，旋即又看了下微信消息，转头对盛意说，“意意我要去记者团工作啦，你记得去后台找Noah拿一下饮料哦，他说今天请全社团喝饮料！”
“好耶！那到时候我给你带一瓶！”
“行，谢啦！”
套上工作牌后，凌莉又再次扛起了这台熟悉的相机，站到了这个熟悉的位置，开启了这项熟悉的工作。
场内灯光很快就黯淡下来，旋即舞台上的红色丝绸幕布缓缓拉开，主持人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款款走到台前。
“欢迎大家来到第三十四届华大校园歌手大赛总决赛现场！”
应和的是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
凌莉随意瞥了眼节目单，意外发觉Noah竟然是压轴出场。
伴随着台下观众愈发高涨的情绪，Noah身着一身新中式国风套装，衬衫上绣满精致的茉莉花纹，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他本是金发碧眼的外国长相，配上中国味十足的服饰，倒别有一番风味。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伴随着他的一嗓子开场，台上静默了一瞬，霎时间又掀起了翻天覆地的欢呼声。
凌莉猛然一怔，刚想笑出声，却听见一旁观众席上传来热络的声音“哇哦！这个外国帅哥总决赛突破以往的摇滚风格了诶，就这个本土中国风爽！”
凌莉默默把抽搐的嘴角收了回来，转而暗暗赞叹道：“Noah这小子很不错嘛！这一招另辟蹊径的法子倒是用的炉火纯青的！”
走神了一瞬，凌莉的视线再次聚焦到舞台上，竟意外发现背景大屏幕上的图案开始缓慢变化起来。
屏幕中央一朵硕大的茉莉花骤然间消散，化作无数茉莉花瓣如雨点般纷纷扬扬地洒落，随后开启了一个温馨甜蜜的动画故事。
[大森林里，阳光明媚。
顶着卷毛的黄色小狗走在路上，偶遇了一只正气凛然的白色小兔。
小兔子勇敢地披上虎皮，大喝一声，吓跑了一个正在欺负小猫的大灰狼。
小兔拯救了小猫，小狗也被吸引成星星眼。
小狗想方设法地创造偶遇，终于成为了小兔子的朋友。
渐渐地，小狗喜欢上了小兔，但是他却不敢言说。
直到森林歌手大赛那日，小狗终于鼓起勇气，捧着小兔最喜欢的茉莉花前去，为她亲自唱了一首有关于茉莉花的歌。
他决心，向小兔告白。]
屏幕上的故事落下帷幕，舞台前的歌声也缓缓停下。
凌莉猛然回神，一头跌进舞台上Noah清澈见底的碧绿瞳仁里，只见他嘴角含笑地朝她说道：“茉莉花的话语是——予君茉莉，与君不离。”
眼神交错那一瞬，凌莉就扭开了头，竟偶然瞥见站在对门的景湛。
他神情淡漠，定定地望着她，嘴角很缓慢地扯出了一抹泛着苦味的微笑，旋即举起那瓶芒果汁饮料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下去。
在凌莉错愕的目光中，景湛轰然倒下，整个人宛如坍塌的建筑，顷刻间分崩离析。
“景湛！”
凌莉瞬间朝他的方向飞奔过去，跨过交错的人群，扯下脖子上还在飞舞的工牌，径直来到了他身边。
有人晕倒，礼堂内的人群逐渐骚动起来，观众纷纷起身想探寻究竟。
舞台中央的Noah清晰地瞧见了这一过程，愣了很久，许久后才笑起来，一字一句说下结束语：“感谢大家的聆听！观看表演时也要注意安全哦！”
旋即，灯光暗下，他转身离开。
此刻，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台下晕倒的景湛，无人在意他眼角渗出的泪花。
**
“滴答……滴答……”
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墙壁和洁白的被子。
空荡，灰白，是景湛对这个天堂的第一印象。
费力抬眼向前望去，景湛发现了这一片虚无中唯一的黑，如同一笔厚实的浓墨，为他空白的人生添上了名为“意义”的字符。
于是，他从天堂落回了人间。
凌莉正坐在他的床边，穿着全黑的工作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刚摘下的工作牌。此刻，她微阖着眼，一只手支着脑袋浅寐，眼下尽是乌青，脸上写满了疲惫。
景湛看得有些愣神，却及时在凌莉睁眼的前一秒错开眼去。
“你醒了。”
凌莉睁开眼，眸底隐隐露出点红血丝来。
她递给景湛一杯温热的水，面色平静而显得格外冷峻。
“谢谢你。”景湛摩挲了下杯壁，低垂的眸中竟意外带出点笑意来，“我没想过你会来。”
“很好玩吗？”凌莉语调很低，神情极冷，垂着眼质问道，“你觉得欺骗我很好玩是吗？”
景湛不语，沉默着垂下眼帘，指尖微微攥紧。
“你是不是芒果过敏？”
“是。”
“那之前我们一起去甜品店时，你又为什么要选择芒果味的水果布丁？”凌莉的声音开始发颤，隐约透出点哭腔来，抬起一双通红的眼，死死地望着景湛。
景湛垂着脑袋，扯着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低声道：“因为你喜欢吃草莓味的。”
“……”
凌莉气得嘴唇都在发抖，齿缝间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两人在沉默中僵持许久。
“对不起。”景湛叹了口气。
“你就像个疯子一样！”凌莉愤而起身，转身离开病房，房门被重重地一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走后，寂静又再次笼罩了这个病房。
景湛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尚且温热的水，瞧着水面轻微晃荡的波纹，说道：“我本来就是疯子。”
**
凌莉的步子迈得飞快，一边走一边抹泪，迎头撞上了站在医院门口的Noah。
她停住脚步，问道：“你是来看景湛的吗？他在315病房。”
“不是。”Noah摇摇头，望着她，“我是来找你的。”
凌莉领着他来到一处僻静角落。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能喝芒果汁。”Noah低声道，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凌莉的神色。
“没关系，我也才知道。”凌莉面无表情地应道，“喝得不多，他死不了。”
Noah松了口气，转而笑道：“谢谢你来看我的表演，我真的很开心！”
“没事，你唱的很好，中文很标准！”
迎着月光，Noah笑道：“其实……我还有秘密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