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又梦到那棵大柳树了,还是那个朦胧却温柔的身影,春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她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看清面前的人,可终是徒劳。

    母亲的身影渐渐消散,她仿佛又回到了齐王府的红帐内。

    沈随抱着她,双手环着她的背,耳边是沈随的柔声呢喃,这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刻。

    “春儿……真乖,腰肢真软……你求本王,本王便慢些……”

    她想停止这一切,努力地想开口询问沈随,他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感情,可在梦里,她总是开不了口。

    最后她梦到在书房,顾妩从画里跳了出来站在沈随身边,当真是一对壁人。

    她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供人取乐的轻薄衣裳,顾妩的眼神像是利剑一般刺穿她,仿佛在嘲笑她痴心妄想,又仿佛埋怨她占了自己的位置。

    她奋力逃离,终于是又回到了那柳树之下,母亲抱着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菀儿……”

    她的心终于是平静下来。

    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玉奴守在她床前,满院子飘着药味。

    见她醒了,玉奴开口便是:“药钱,修门的钱都从你工钱里扣。”

    药钱,春儿可以理解,修门是……她往门口看了看。

    “你晕过去不省人事,我若是不砸开门,你高热而死都没人知道。”

    春儿接过玉奴送来的水,喝一口润润喉咙,随后沙哑着声音道:“门是玉奴姐姐亲手砸的,为何管我这个病人要钱。”

    玉奴一笑:“你病好了?怎么脑瓜子转的这么快?”话音一落,春儿又咳嗽了两声。

    “身子差为何还要逞强,我若知道你身子虚成这样,便不会纵你出去淋雨。”玉奴看着棕色的药碗,回忆起郎中的话。

    春儿的身子曾受过毒伤,后来又是忧思过甚,身子差到了极点。

    玉奴不会去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从主家逃跑的妓子所遭遇之事都是差不多的。

    春儿想了想昨夜的情况:“情况紧急,我以为能帮上忙。”

    玉奴一笑:“现在好了,忙没帮成,还得多花药钱,多扣工钱。”

    春儿小脸烧得红扑扑的,水盈盈的眼睛看向玉奴,有些委屈的噘嘴:“我是真想帮忙。”

    “我知道,只是凡事都要量力而为。”

    玉奴端来药碗递给春儿,顺口说道:“方才我去请郎中,见隔壁官爷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明日我准备买些东西送去致谢,你说我买些什么好。”

    春儿还从没见过玉奴这般没主意的时候,玉奴在外经营铺子许多年,按理说比她精明的多,这么点小事,怎么还要问她。

    春儿认真想了想:“可以给官爷的母亲买些好下口的果子点心。”

    玉奴点点头:“这倒是的,你说我再给官爷送些茶叶如何?”

    “应该可以吧。”

    玉奴看向春儿:“你在家好好养着,明日一起随我过去,否则我独自一人去了人家院里,怕是会惹人非议。”

    春儿应下:“好。”

    次日春儿还是病的厉害,可上门致谢这事拖沓不得,玉奴便独自上门去了,回来后她又看了眼春儿,陪她说了会话。

    玉奴的脸有些发红,春儿以为她也发了高热,便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玉奴笑笑:“你还怪会关心人的。”

    春儿撇嘴:“关心你还错了吗?”

    “我又没说什么,你这小妮子越发牙尖嘴利。”她顿了顿:“今日我去隔壁,见官爷不曾娶妻。”

    春儿眨眨眼,猜到几分玉奴的意思。

    “玉奴姐姐看上他了?”

    玉奴毫不掩饰,点了点头:“你没来之前我就与他打过几个照面,是有些好感。”

    “姐姐觉得他哪里好?”

    春儿能理解东陵欣赏她的好样貌,可她实在想不出若是只有几面之缘的话,玉奴到底看重那官爷什么。

    玉奴自然听得出春儿话里的意思,低头轻笑了笑,罕见的有些羞赧:“他看着……十分可靠踏实。与我从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春儿还想追问,玉奴摆摆手:“你好好养病,日后再咱们再说吧。”

    -

    彭总管那日说过,他从未想过春儿会出城,所以从未去城外找过春儿。

    沈随回府之后亲自派了人出城去找,怕府上人手不够,他甚至还去找了白庸帮忙。

    白庸这才知道春儿出逃的事,不由得好奇,沈随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春儿冒着危险跑出王府。

    沈随不愿回答,斜睨着白庸反问道:“那你的玉奴为什么走了。”

    此刻白庸怀里正揽着个歌伎,听见这话后让歌伎离开,随后耸耸肩说道:“首先,是我给了玉奴选择,她若不愿做我的妾室,我是给她准备了离府的银子的。其次玉奴心里不在意我,从前对我的柔情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一说要纳她为妾,她便像见鬼一般逃跑了。”

    话说完,白庸一愣,随后揶揄笑道:“当初在别苑子瑾你也曾说起要纳春儿为妾,莫不成……你也把人吓跑了?”

    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前仰后合,十分夸张,显然是故意惹沈随动怒。

    沈随没着他的道,放下茶杯淡淡道:“不是因为这个。”

    春儿对他是真心的,这一点他从不质疑。

    正是因为春儿真心对他,所以春儿才会失望离府。

    白庸还想继续打探,但沈随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说让他帮着出城找人。

    白庸手下的兵卒多,他的庶弟又在盛京府衙做官,若是人当真出了什么坏事,府衙一定是最先得知消息的。

    沈随神情认真:“劳烦白大人告知各级衙门,将画像发下去,一定要尽快找到人。”

    春儿孤身在外,每每想到这些,沈随便夜不能寐。

    见沈随神情这般认真,白庸也收敛起顽劣样子,认真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尽力办好,只是我还想问一句,她这般费力的逃走,你当真想要找到她吗?”

    白庸这话问的不是毫无意义,见沈随看向自己,白庸解释道:“玉奴出了府之后原本还留在盛京城中,我几次三番想示好于她,反而逼得她躲着我跑出城去。……她既然不愿在你身边,你费力找到她又有何意义。”

    沈随知道自己的情况与白庸不同,春儿是因为心灰意冷才走的,现在他理清了自己的心思,可以将一切同春儿说清楚。

    若是春儿真不愿回来……

    那也要找到她,即便她不愿意。

    “你只去找,剩下的不必管。”

    从白庸府上离开,沈随直接回了王府。

    这齐王府看起光鲜亮丽富丽堂皇,可到了晚上却像是个刺骨的冰窖。

    沈随依旧是在书房处理公文,只不过身后的置物架上有些空荡,原本要送给春儿的首饰此刻正装在盒子里,就摆在他的书桌上。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春儿是他不可多得的温暖。

    这世上会关心他几时下朝,何时回府的人,只有春儿一个。

    也只有她会很认真的问自己喜欢什么吃食,爱穿什么颜色。

    曾经,这些问题在沈随看来毫无意义,可现在想来,也只有她会在意这些。

    脑海被纷乱的思绪占满,沈随只得放下了笔。

    只是停下笔之后,脑海里的杂念更多,他只得闭起眼睛,用力揉了揉额角。

    沈随觉得自己是无家之人。

    这话看起来可笑,但对他来说却是如此。

    从前在宫里,父皇母后各有各的居所,他是被嬷嬷教养着长大的,自打懂事起便是独自居住。

    宫里奢华精致,但父母不是父母,兄弟不是兄弟,所以宫里不是家。

    成年后他搬进齐王府,这是专为他修建的宅子,但对于沈随来说,齐王府更像是一个休息睡觉的地方。

    初封亲王的时候他大半的时间在外带兵,另一半时间分成两份,一份留在朝廷上,一份留在王府书房。

    春儿在的时候,他好似短暂的体会过家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稍纵即逝,被他亲手驱散了,这事怪不得旁人。

    月盈阁空了,王府里再无笑声。

    沈随长叹一声,睁眼时眼底布满血丝。

    在碧玉山庄的时候他就很少安眠,回来后更是整夜不能寐,而今处理政务,全靠硬撑。

    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无碍,当年在外带兵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依旧能上阵杀敌。

    等春儿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想起那个天真无忧的笑脸,沈随又拿起了笔。

    -

    白庸办事很是得力,不过几日便有了进展。

    这天下朝出宫的时候白庸找到沈随,踌躇开口:“这几日我查到些消息,我反复确认过消息属实,只是不知是不是春儿。”

    沈随皱眉:“人在哪?”

    白庸环顾四下,周围都是散朝回府的官员,他低声道:“咱们去我府上说。”

    回了白庸府上,还未坐定,沈随就又问了一遍:“找到人了?”

    白庸极为犹豫,不点头也不摇头。

    “是府衙的消息,前几日府衙抓了个马夫。”

    得知消息是从府衙来的时候,沈随心里变有一种不安感升腾起来,仿佛血液化作藤蔓,紧紧缠住心脏,让他呼吸不得。

    白庸:“那马夫杀了两个出城女子,时间和春儿出逃的时间对得上……”

    沈随深吸一口气:“只是时间对得上,未必就是春儿。”

    白庸点头:“我看过那马夫的口供,他说这两个女孩一个是盛京本地人去大名府投奔亲戚。另一个说自己同家中闹了矛盾,私下跑出来,不知要去何处,这两个女孩是在路上相识的,随后决定结伴去大名府。”

    沈随皱眉深思,白庸继续道:“这时在赶车时马夫听这两个女孩交谈时知道的,这马夫想着去大名府路途遥远,又见她俩是两个女子,便在路途中央说要涨包车钱,这俩女子不同意,斥责了马夫几句,马夫心生不忿,便……便将这俩女子□□后跑尸荒野。”

    听到这里,沈随双拳紧握,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心神,春儿出府的时候带了一百两银子,不会为了几个钱与人争执。

    “那马夫还活着吗?”

    白庸摇头:“已经问斩了。”

    “那两女子葬在何处?”

    “那个京中人家的女儿命大些,爬到有人烟的地方求救,虽然后面也没活下来,但尸骨被家人接回盛京安葬。另一个女孩始终联系不到家人,应该是被当地官府葬了。”

    沈随起身:“在何处,本王亲自去看。”

    “一月有余,尸骨已销,你现在去也看不得什么了。”白庸拦在沈随身前:“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春儿,只是看那马夫的口供有些怀疑。”

    沈随态度坚决,眼光冰冷:“到底是不是,看过尸骨便知。”

    他与白庸快马离京,听闻此事就发生在离京城数十里外的地方,他们两人快去快回,明日不会耽搁上早朝。

    摄政王无故离京自然引人注意,加上这几日白庸处动作颇多,消息自然就传到了宁丰郡王沈桓耳中。

    此时他已经远离朝堂,告病在家修养身体,这次小皇帝去碧玉山庄避暑也曾邀他同去,沈桓以身体经不住路途奔波为由推掉了。

    他府上的幕僚告知沈随离京之后沈桓认真想了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虽不在朝堂,但朝中大事小情都有所耳闻,且这二人独自离京没带其他人手,或许为的是私事。

    可他的幕僚却有些担忧:“郡王爷,摄政王会不会是发现了咱们的事。”

    沈桓稍显乌青的眼神看向他:“不会。”

    那人放下心来,又想了想:“摄政王和白庸是独自离京的,咱们要不要再路上下手,永绝后患,这样郡王爷您就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桓鄙夷的眼神堵住了嘴。

    “本王府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蠢笨如猪之人?”

    且不说沈随身手非凡,单说他是临时离京这一项,若要伏击沈随,沈桓他们便要临时安排人手,凡事仓促必出错,只怕是即便竭尽全力杀了沈随,也不过几日就能查到自己的头上。

    一想到自己府上有这种蠢人,沈桓便有些作呕。

    “你明日出府。”

    门人疑惑:“去哪啊郡王爷?”

    沈桓伸手扶额:“随便你……出去吧,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

    那门人疑惑着出门,沈桓则是伸手召来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韵白,派人查查沈随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另外,刚才那人,处理掉,别让他泄露咱们的事。”

    韵白颔首:“奴才领命。”

    沈随离京惊动的人不止沈桓,还有身在宫中的顾妩。

    只是她不像沈桓那般摸不着头脑,听说沈随离京,她第一反应就是沈随一定是出城找人去了。

    “你也派人出去找,只是悄悄的别惊动了王爷的人。”

    黄总管困惑:“娘娘,咱们找谁啊?”

    顾妩:“王爷找谁你们就找谁,跟在王爷的人后面,若是找到了,你出面把人截下来。”

    沈随事务繁多,不可能时时刻刻亲自去找,若是派人去找的话,她就可以提前将人扣下。

    她叮嘱黄总管:“若是王爷那边的人问起,你就说是太后心中愧疚,吩咐你们出来帮着寻人的。”

    黄总管应承下来起身去办,顾妩则是静静思量着。

    她不觉得那个春儿还活着,孤身一人独自出逃,或许悄悄死在路边都无人知晓。

    应天府

    “春儿,送货时小心些,拿了银子就走,别过多停留!”

    “哎!知道啦!”

    春儿挎着小筐出门,去给东门街的宅子里送胭脂。

    前些日子有一个宅子里的丫鬟来店里买颜值,正巧想买的那款胭脂缺货,人家留下银子就走了,现在东西到了,春儿便跑个腿给人家送过去。

    送货这种事很是常见,有时宅子里的丫鬟都不必出门,打发个闲汉来铺子上吆喝一声,春儿便挎着小篮子把胭脂直接送到府上去,顺便把钱收了。

    春儿的长相十分显眼,在路上时常引得旁人瞩目。

    春儿曾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这般抛头露面,可转念一想,普通人的日子就是这样,她总不能一辈子躲着。

    来到东门街,她找到那户人家,对看门的小厮说道:“劳烦您知会府上四小姐一声,我是三行街胭脂铺的,来给她送胭脂。”

    小厮点点头:“你且在门房坐着,等我进去找人。”

    春儿坐在门口小房中,顺着格子窗往府内张望着。

    这宅子没有王府大,但也是华贵精致。

    春儿收回视线,看着搁在膝上的小筐,努力不去想那些已经与她无关的事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春儿起身:“这是四小姐定下的胭脂。”

    “嗯。”丫鬟迅速接过接过,眼神狐疑着上下打量了春儿一眼,随后转身离开,没半句客套话。

    春儿也不在意,提着空了的小筐出了府,身后却传来交谈声。

    “姐姐平日是最热心不过的人,怎么对送胭脂的姑娘那么冷淡。”

    “你管这些做什么?”

    “我……我是看那姑娘漂亮的很……”

    “若不是小姐喜欢她家的胭脂,我才不会与她们多说半句话,这些日子我听人说她和她们掌柜都是从勾栏瓦舍里跑出来的,身份卑贱的很……我要秉明小姐,日后不许去那买胭脂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春儿耳中,她心里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只是担心这样的消息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等回了奴儿娇,东陵正坐在店里与玉奴闲聊,见她回来,玉奴赶紧招了招手:“快来!就等着你回来咱们一起说呢。”

    春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小跑着进店。

    放下小筐,东陵便开口说道:“前几日绸缎庄送货的伙计生了病,我们东家与绸缎庄的掌柜交好,便让我过去帮着送了几趟货,我这才去了‘紫门大宅’。”

    春儿疑惑:“紫门大宅?”

    玉奴指指身后:“就是三行街背靠的那个大宅子,没有匾额,大门的刷的漆比旁人家红的多,又暗的发紫,所以叫‘紫门大宅’。”

    说到这,春儿也来了兴致:“然后呢然后呢?”

    她一脸希冀的看着东陵,到让他的脸有些发红,轻咳了一声随后道:“我只到了门房,里面的小厮就把绸缎搬进去了,我瞧着那些小厮行事做派很是威风,与寻常人家都不一样,而且那宅子大的离谱,我在应天府送货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房子。”

    玉奴:“然后还看到什么了?”

    东陵挠挠头:“然后就没什么了。”

    春儿撇撇嘴,虽没说话,但也表达出了失望的意思。

    东陵赶紧说道:“但后来我去问了我们东家,我们东家年岁高,在应天府住了许多年,自然知道那户人家是什么来头。”

    春儿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我们东家说,那户人家是十几年前搬来应天府的,光是搬家就搬了半月有余,奇珍异宝像是流水一样的搬进府里,柜子上镶满螺钿,丫鬟小厮穿的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还气派,而且当时的应天府尹当初还数次登府看望。”

    东陵喝了口玉奴端来的茶水继续道:“我们东家说,一猜就能猜出那人家定是原本盛京中的勋爵人家,只是不知为何要突然搬到应天府来。”

    玉奴皱眉:“勋贵,那为何不挂匾额?”

    东陵摇摇头:“我们东家也不知,他猜测这宅子里住着的未必是勋爵本家,可能是旁支富户,所以不挂匾额,也不用住在盛京城。”

    春儿轻咬下唇,倒是想起旁的事情:“勋贵人家……那他们会与盛京的人有来往吗?”

    若是勋贵,万一认识沈随,那她藏在应天府的事情,不久暴露了。

    当然,这前提是这户人家认得沈随,更重要的前提是,沈随在找她。

    离开了这么久,沈随……应该是不会找自己的,毕竟自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春儿垂眸黯然神伤,东陵还滔滔不绝的说着。

    “说来也怪呢,听说这户人家从不与人交往,小厮丫鬟不常出门,东西都是城中的商户送到府上去的。”

    而后东陵又说了些别的,只是春儿没再听得进去了,待他走后,春儿和玉奴说了今日送胭脂时听到的事。

    “我担心这种谣言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玉奴摆摆手:“不必理会,谣言传的多了店里反而人多,人人都想看从勾栏里跑出来的女子是什么样的,这几日店里但凡进来个人,你都得让她带着两块胭脂走,知道了吗?”

    春儿笑着点点头。

    玉奴翻了翻账本,语气轻巧:“看画本子还得花钱买呢,想听故事就得交茶钱。”

    事情果然如玉奴所料,这几日登门的顾客多了不少,有些眼瞧着是来凑热闹的,春儿也极力推销,最后都没让她们空着手出去。

    看热闹的人多了,碰见坏心思的人的机会也变大了。

    玉奴留了个心眼,不让春儿出去送货,一来是店里确实事忙,二来是担心她送货的时候遇到什么变故。

    可生意总要做下去,这阵子忙完了春儿也总要送货。

    这天店里来了个大单子,西门街有户人家,差闲汉上门定了几块极贵的胭脂,店里忙得很,玉奴看着店,春儿只能跑上一趟。

    往西门街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东陵赶着他的小马车,他顺口问了一嘴春儿要去的哪儿,听到地址后神情便有些犹豫:“我正好也要去,你搭我的车,咱们一起去。”

    说完,他就调转马头,作势要去西门街。

    春儿一脸疑惑,瞧见东陵车上还拉着要送的货呢,而且他方才明明是往东走的,这怎么就是要去西门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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