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主星-黑塔禁区
巡逻机小队从低空飞啸而过。
帝国主星正中央的沙漠展示着天外来物对这颗星球留下的瘢痕。沙漠下暗藏大大小小的空穴，随着来人的前进时而发出嘎吱的塌陷声。
七年前，一颗能摧毁掉整颗主星的庞大陨石自遥远到无法观测的星系而来，在被无数星际炮轰炸掉无机物外壳后，垂直降落在繁华的首都区。曾经喧嚣繁华的帝国首都变为了无生机的沙漠，来自星空的无差别毁灭性打击将地表上得到一切生命抹杀殆尽。
数年过去，前首都已然成为死亡禁区。在帝国受制于同联邦的战争后，潜移默化变成流浪者的集聚地后，帝国更是将一切生存物资及势力撤出。目之所及之处除了漫天黄沙，唯有将一切摧毁的巨大的倒金字塔形黑塔。
自那之后，帝国元气大伤不可避免走向衰落，而盘踞于边缘行星、多年来觊觎帝国丰富的矿星的联邦则乘势崛起，更是主动在边缘的荒星挑起纷争，隐隐有在下一个百年纪元中成为绝对霸主的态势。
不过对于已经撤离荒星前线的莫如风来说，这些都能暂且先搁置一旁。
帝国军的制式长靴踩过炽热软榻的沙漠，身材高挑身披黑色披风的白发女人前行在沙漠。为了减轻负重、尽可能潜藏起自己的行踪，莫如风被迫放弃携带一切大型设备，只留下光脑和必需品。
三个月前，一封无名信件混在皇室下发的调令中，经过层层审查和封锁后还奇迹般落在她的手上。
白纸黑字只有一句话。
“去临塔镇，你会在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临塔镇，距离黑塔最近的城镇、流放者们的聚集地，更是皇室最不愿提及的地方。
感谢皇室对黑塔禁区的避讳，若不是他们习惯把自己处理不了的烂摊子甩给军部，莫如风还不敢保证能在帝国的大本营瞒天过海，短暂地抛下一切事物亲自来黑塔镇探个究竟。
“上将，禁区范围内的无人机的信号已经被我们截断，但还请把时间控制在七天内。帝国无法接受失去最后一位上将的后果。”
绿色光幕展开，远在基地的直属副官希捷简单汇报状况后正色道，“皇室对您私自离开荒星主战场一事颇有微词，甚至让元帅大人也亲自前来当说客，希望您这边私下去陛下那解释一下撤离的原因。”
“难得元帅不挑一回刺，我这个当事人居然还不在场，真是可惜。”
嘴上说着遗憾，莫如风实际完全不担心来自皇室的诘难。但凡贵族和皇室还有脑子能稍微判断一下利弊，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惹火她。
迂腐如皇帝，这个时候也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
希捷的右手贴在胸前，微微颔首：“我们对外宣称您正在养伤，时间是一周。”
“一个说得过去的藉口足矣。他们理应明白视而不见的美德，尤其是有求于我的时候——”
莫如风金绿色眼眸中映满了嘲讽，“尊敬的皇帝陛下恨不得士兵们跟联邦主力同归于尽，我死在荒星。这样，他才好在哀悼英雄牺牲之余再从民众手里榨点油水，顺便再找个借口勒索背地里使阴招的蛀虫们。”
莫如风清楚，在皇帝眼中，贵族是可以榨出油脂的肥猪，平民则是最廉价的燃料。
聪明的肥猪可以通过出卖同伴来苟且，而燃料的一生就该为他燃烧到死。
她也曾自认为自己足够忠诚，也曾同无数怀揣着梦想和为帝国献身的觉悟进入军部的年轻人一样为了帝国的荣耀和美好的未来而战。
帝国的荣耀不过是催促燃料自我焚烧的柴薪，鲜花和赞赏也不过是架着燃料自焚的十字。
如果说黑塔降临前的帝国是台刹车被踩烂还停不下来的战争永动机，黑塔降临后，帝国就是一台失去刹车只能横冲直撞的星舰，能开多久取决于运行轨道上的星际垃圾能不能和它同归于尽。
作为帝国军的目前唯一还能能出手的上将，莫如风发自内心希望最来一块和“黑塔”一样的陨石，直接把这帮疯子全部干掉。
作为跟随莫如风多年的副官，希捷知晓最为尊敬的莫如风上将的性格。不过鉴于他本人现在正处于皇室的大本营，皇帝虽然不至于现在为难他，但他也不会主动撩拨老虎的耐心，况且事态还未到需要彻底同皇室撕破脸的地步。
“说起来，最近小陛下跟皇帝耍性子了。”
“哦？”
她来了兴致，一边对照着光脑上的地图继续前行一边猜测，“按捺不住野心的继承人终于打算干掉自己疯癫的父亲了？还是想让我替他动手？”
“不，如果要是这样就简单多了——军部内鬼发了封您私自撤离的线报，但小陛下让人截住了这事，还想用作筹码和我们谈判。”希捷顿了顿，一针见血道，“完全抓错了重点——和陛下相比，小陛下唯一的优势也只剩下年龄了。”
莫如风了撩起耳边长发，嘴角上扬：“看来没脑子的小鬼不用管，他亲爹会治好他儿子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无视他说的一切，然后把他说的每一句话汇总成报告，我回去后亲自交给皇帝。”
“是。”
“还有，”莫如风话锋一转，“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么？”
“属下无能，”希捷低下头，如实汇报，“我彻查了近三个月的所有录像和人员流动，但那封信件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任何疑点。属下怀疑……”
“我说过，希捷。”
莫如风脚步放缓，金绿色双眸盯光脑屏幕另一端小心翼翼的直属副官。
“在我面前有话直说就好，省去这些没用的铺垫。”
“属下明白，只是……皇帝陛下现在必须对上将您保持绝对的信任，贵族们也仰仗您的实力，联邦虽然想要将您除之后快但他们更想让您归顺——”
希捷慢吞吞说着，直到看着莫如风渐渐停下脚步，他才深吸口气鼓足勇气：“不管是皇室还是联邦都必定会留下端倪，而在军部内只有四个人，能做到不被任何人、任何流程记录的情况下，将一封不经审核、批阅的文件带入帝国本部——”
“您、元帅，还有那两位。”
见莫如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希捷说得更加急促：“上将，您把他们当作朋友知己，他们在背叛您、背叛帝国的时候又何曾考虑过您的处境，考虑过徒留您一人面对整个帝国高层的结果？”
“希捷，你做的很好。考虑周到，分析全面”
莫如风打断了希捷的未竟之言，“所以告诉我，‘背叛莫如风、背叛帝国’的话是从谁那里出来的？”
“大人，我——”
“如果现在不想说的话，我给你时间，回去再告诉我，但不要说谎。”莫如风攀上一座高耸的沙丘，淡淡道：
“我讨厌背叛。”
“……微光大人被捕了。”
短暂的迟疑后，希捷破罐子破摔，沙哑的声音透露出难以抵挡的疲惫神色，作为莫如风麾下副官，他同莫如风一样也曾竭力反对自那二位上将失踪起就出现的谣言。
“就在您微光上将……微光亲口承认自己在叛逃时杀死了忠诚的瑞凯厄上将。”
莫如风身形一滞。
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名字了。
在荒星战争爆发后，皇室现在已经将这二人的名字的主人视为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手底下的士兵更不敢随随便便触碰上面人的禁忌。
微光，前帝国三大上将之一，更是瑞凯厄的爱人。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瑞凯厄不仅善用催眠和幻术，更是摸索出将心中所想化作现实的宝贵能力。
在瑞凯厄完全掌握这项能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爱人重塑出完美的右臂。
如今右臂消失，几乎已经可以断定，瑞凯厄已经死了。
可从所谓的叛逃消息传出到现在，整件事都透出一份诡异的荒谬和不切实感。
就算是叛逃，微光明明可以带着瑞凯厄一起离开，完全没有必须杀死瑞凯厄的理由。
莫如风甚至认为，如果是微光希望离开帝国甚至因此正面对上她莫如风，瑞凯厄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当作敌人。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两位同僚对彼此的信任和奉献。
从二人的失踪、到皇室和贵族不假思索地断定他们叛逃，再到如今所谓的“微光被捕，还宣称自己杀了瑞凯厄”——
从三年前形势大好时的叛逃开到莫名出现的改观定论，一切都充满了仓促和怪异感。
莫如风比希捷更了解微光，也更了解她同瑞凯厄之间的情谊。
同样也作为友人，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莫如风，微光会为了瑞凯厄与莫如风乃至整个帝国为敌，她也决不会惊讶。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次唯独她没有参加的行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因为战争爆发，她被临时调去荒星前线，现在想来也充满疑点。
她曾怀疑联邦，怀疑皇室，怀疑贵族，甚至怀疑眼皮子底下的帝国军生出了嫌隙、微光和瑞凯厄失踪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叛变。
但她从未想过“微光杀死瑞凯厄并叛逃这一可能性”。
帝国没有外面人想象的那般铁板一块，所谓“上将”，不过是皇室眼中好用的棋子。
“你确定是微光亲手杀的瑞凯厄？”
莫如风现在异常清醒，“如果瑞凯厄真的死了，谁又能证明是微光杀了她自己的爱人？”
“但……微光大人亲口承认，谁又能威胁她？”希捷沉声，“而且瑞凯厄大人用异能为微光大人创造的右臂，也消失了……”
莫如风点头：“这只能证明瑞凯厄死了。”
“但——”
“想想从前的微光和从前的瑞凯厄，希捷。你和我一样，比那些无聊的谣言更早认识他们。”
莫如风打断希捷，她站在沙漠的顶端俯瞰自己的目的地，同时不忘告诫自己远在本部的下属。
“作为我不在场时拥有临时指挥权的副官，希捷，你不能被外界影响。无须无谓的考量，无须为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退让，无须如那些无能的贵族一般背离自己的信念。”
“只需要做我会做的就好。”
莫如风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敲在希捷的心上。
定下心神后，希捷止不住的后怕：作为莫如风的心腹，希捷的一言一行在外界的眼中都象征着莫如风上将的授意。
他不能让上将因为自己的摇摆蒙受皇室的诘难。
“抱歉上将，我乱了阵脚……居然担忧您会困于那群无知者的琐碎之言，让您费心了。”
希捷眼眸微低，浅色的金发留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莫如风还是隐隐约约听出沙哑的的哭音，“在您凯旋前，我一定会把弥漫在本部的杂音清理干净。”
说完，希捷顿了顿。
“祝您，武运昌隆。”
莫如风点头，在她的示意下，光脑的光屏也随之消失。
远处，象征着耻辱的黑塔直插云霄，而距离黑塔底部不远的地方，有一块显眼的绿色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莫如风知道，那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临塔镇。
巡逻机小队从低空飞啸而过。
帝国主星正中央的沙漠展示着天外来物对这颗星球留下的瘢痕。沙漠下暗藏大大小小的空穴，随着来人的前进时而发出嘎吱的塌陷声。
七年前，一颗能摧毁掉整颗主星的庞大陨石自遥远到无法观测的星系而来，在被无数星际炮轰炸掉无机物外壳后，垂直降落在繁华的首都区。曾经喧嚣繁华的帝国首都变为了无生机的沙漠，来自星空的无差别毁灭性打击将地表上得到一切生命抹杀殆尽。
数年过去，前首都已然成为死亡禁区。在帝国受制于同联邦的战争后，潜移默化变成流浪者的集聚地后，帝国更是将一切生存物资及势力撤出。目之所及之处除了漫天黄沙，唯有将一切摧毁的巨大的倒金字塔形黑塔。
自那之后，帝国元气大伤不可避免走向衰落，而盘踞于边缘行星、多年来觊觎帝国丰富的矿星的联邦则乘势崛起，更是主动在边缘的荒星挑起纷争，隐隐有在下一个百年纪元中成为绝对霸主的态势。
不过对于已经撤离荒星前线的莫如风来说，这些都能暂且先搁置一旁。
帝国军的制式长靴踩过炽热软榻的沙漠，身材高挑身披黑色披风的白发女人前行在沙漠。为了减轻负重、尽可能潜藏起自己的行踪，莫如风被迫放弃携带一切大型设备，只留下光脑和必需品。
三个月前，一封无名信件混在皇室下发的调令中，经过层层审查和封锁后还奇迹般落在她的手上。
白纸黑字只有一句话。
“去临塔镇，你会在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临塔镇，距离黑塔最近的城镇、流放者们的聚集地，更是皇室最不愿提及的地方。
感谢皇室对黑塔禁区的避讳，若不是他们习惯把自己处理不了的烂摊子甩给军部，莫如风还不敢保证能在帝国的大本营瞒天过海，短暂地抛下一切事物亲自来黑塔镇探个究竟。
“上将，禁区范围内的无人机的信号已经被我们截断，但还请把时间控制在七天内。帝国无法接受失去最后一位上将的后果。”
绿色光幕展开，远在基地的直属副官希捷简单汇报状况后正色道，“皇室对您私自离开荒星主战场一事颇有微词，甚至让元帅大人也亲自前来当说客，希望您这边私下去陛下那解释一下撤离的原因。”
“难得元帅不挑一回刺，我这个当事人居然还不在场，真是可惜。”
嘴上说着遗憾，莫如风实际完全不担心来自皇室的诘难。但凡贵族和皇室还有脑子能稍微判断一下利弊，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惹火她。
迂腐如皇帝，这个时候也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
希捷的右手贴在胸前，微微颔首：“我们对外宣称您正在养伤，时间是一周。”
“一个说得过去的藉口足矣。他们理应明白视而不见的美德，尤其是有求于我的时候——”
莫如风金绿色眼眸中映满了嘲讽，“尊敬的皇帝陛下恨不得士兵们跟联邦主力同归于尽，我死在荒星。这样，他才好在哀悼英雄牺牲之余再从民众手里榨点油水，顺便再找个借口勒索背地里使阴招的蛀虫们。”
莫如风清楚，在皇帝眼中，贵族是可以榨出油脂的肥猪，平民则是最廉价的燃料。
聪明的肥猪可以通过出卖同伴来苟且，而燃料的一生就该为他燃烧到死。
她也曾自认为自己足够忠诚，也曾同无数怀揣着梦想和为帝国献身的觉悟进入军部的年轻人一样为了帝国的荣耀和美好的未来而战。
帝国的荣耀不过是催促燃料自我焚烧的柴薪，鲜花和赞赏也不过是架着燃料自焚的十字。
如果说黑塔降临前的帝国是台刹车被踩烂还停不下来的战争永动机，黑塔降临后，帝国就是一台失去刹车只能横冲直撞的星舰，能开多久取决于运行轨道上的星际垃圾能不能和它同归于尽。
作为帝国军的目前唯一还能能出手的上将，莫如风发自内心希望最来一块和“黑塔”一样的陨石，直接把这帮疯子全部干掉。
作为跟随莫如风多年的副官，希捷知晓最为尊敬的莫如风上将的性格。不过鉴于他本人现在正处于皇室的大本营，皇帝虽然不至于现在为难他，但他也不会主动撩拨老虎的耐心，况且事态还未到需要彻底同皇室撕破脸的地步。
“说起来，最近小陛下跟皇帝耍性子了。”
“哦？”
她来了兴致，一边对照着光脑上的地图继续前行一边猜测，“按捺不住野心的继承人终于打算干掉自己疯癫的父亲了？还是想让我替他动手？”
“不，如果要是这样就简单多了——军部内鬼发了封您私自撤离的线报，但小陛下让人截住了这事，还想用作筹码和我们谈判。”希捷顿了顿，一针见血道，“完全抓错了重点——和陛下相比，小陛下唯一的优势也只剩下年龄了。”
莫如风了撩起耳边长发，嘴角上扬：“看来没脑子的小鬼不用管，他亲爹会治好他儿子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无视他说的一切，然后把他说的每一句话汇总成报告，我回去后亲自交给皇帝。”
“是。”
“还有，”莫如风话锋一转，“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么？”
“属下无能，”希捷低下头，如实汇报，“我彻查了近三个月的所有录像和人员流动，但那封信件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任何疑点。属下怀疑……”
“我说过，希捷。”
莫如风脚步放缓，金绿色双眸盯光脑屏幕另一端小心翼翼的直属副官。
“在我面前有话直说就好，省去这些没用的铺垫。”
“属下明白，只是……皇帝陛下现在必须对上将您保持绝对的信任，贵族们也仰仗您的实力，联邦虽然想要将您除之后快但他们更想让您归顺——”
希捷慢吞吞说着，直到看着莫如风渐渐停下脚步，他才深吸口气鼓足勇气：“不管是皇室还是联邦都必定会留下端倪，而在军部内只有四个人，能做到不被任何人、任何流程记录的情况下，将一封不经审核、批阅的文件带入帝国本部——”
“您、元帅，还有那两位。”
见莫如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希捷说得更加急促：“上将，您把他们当作朋友知己，他们在背叛您、背叛帝国的时候又何曾考虑过您的处境，考虑过徒留您一人面对整个帝国高层的结果？”
“希捷，你做的很好。考虑周到，分析全面”
莫如风打断了希捷的未竟之言，“所以告诉我，‘背叛莫如风、背叛帝国’的话是从谁那里出来的？”
“大人，我——”
“如果现在不想说的话，我给你时间，回去再告诉我，但不要说谎。”莫如风攀上一座高耸的沙丘，淡淡道：
“我讨厌背叛。”
“……微光大人被捕了。”
短暂的迟疑后，希捷破罐子破摔，沙哑的声音透露出难以抵挡的疲惫神色，作为莫如风麾下副官，他同莫如风一样也曾竭力反对自那二位上将失踪起就出现的谣言。
“就在您微光上将……微光亲口承认自己在叛逃时杀死了忠诚的瑞凯厄上将。”
莫如风身形一滞。
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名字了。
在荒星战争爆发后，皇室现在已经将这二人的名字的主人视为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手底下的士兵更不敢随随便便触碰上面人的禁忌。
微光，前帝国三大上将之一，更是瑞凯厄的爱人。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瑞凯厄不仅善用催眠和幻术，更是摸索出将心中所想化作现实的宝贵能力。
在瑞凯厄完全掌握这项能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爱人重塑出完美的右臂。
如今右臂消失，几乎已经可以断定，瑞凯厄已经死了。
可从所谓的叛逃消息传出到现在，整件事都透出一份诡异的荒谬和不切实感。
就算是叛逃，微光明明可以带着瑞凯厄一起离开，完全没有必须杀死瑞凯厄的理由。
莫如风甚至认为，如果是微光希望离开帝国甚至因此正面对上她莫如风，瑞凯厄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当作敌人。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两位同僚对彼此的信任和奉献。
从二人的失踪、到皇室和贵族不假思索地断定他们叛逃，再到如今所谓的“微光被捕，还宣称自己杀了瑞凯厄”——
从三年前形势大好时的叛逃开到莫名出现的改观定论，一切都充满了仓促和怪异感。
莫如风比希捷更了解微光，也更了解她同瑞凯厄之间的情谊。
同样也作为友人，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莫如风，微光会为了瑞凯厄与莫如风乃至整个帝国为敌，她也决不会惊讶。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次唯独她没有参加的行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因为战争爆发，她被临时调去荒星前线，现在想来也充满疑点。
她曾怀疑联邦，怀疑皇室，怀疑贵族，甚至怀疑眼皮子底下的帝国军生出了嫌隙、微光和瑞凯厄失踪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叛变。
但她从未想过“微光杀死瑞凯厄并叛逃这一可能性”。
帝国没有外面人想象的那般铁板一块，所谓“上将”，不过是皇室眼中好用的棋子。
“你确定是微光亲手杀的瑞凯厄？”
莫如风现在异常清醒，“如果瑞凯厄真的死了，谁又能证明是微光杀了她自己的爱人？”
“但……微光大人亲口承认，谁又能威胁她？”希捷沉声，“而且瑞凯厄大人用异能为微光大人创造的右臂，也消失了……”
莫如风点头：“这只能证明瑞凯厄死了。”
“但——”
“想想从前的微光和从前的瑞凯厄，希捷。你和我一样，比那些无聊的谣言更早认识他们。”
莫如风打断希捷，她站在沙漠的顶端俯瞰自己的目的地，同时不忘告诫自己远在本部的下属。
“作为我不在场时拥有临时指挥权的副官，希捷，你不能被外界影响。无须无谓的考量，无须为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退让，无须如那些无能的贵族一般背离自己的信念。”
“只需要做我会做的就好。”
莫如风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敲在希捷的心上。
定下心神后，希捷止不住的后怕：作为莫如风的心腹，希捷的一言一行在外界的眼中都象征着莫如风上将的授意。
他不能让上将因为自己的摇摆蒙受皇室的诘难。
“抱歉上将，我乱了阵脚……居然担忧您会困于那群无知者的琐碎之言，让您费心了。”
希捷眼眸微低，浅色的金发留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莫如风还是隐隐约约听出沙哑的的哭音，“在您凯旋前，我一定会把弥漫在本部的杂音清理干净。”
说完，希捷顿了顿。
“祝您，武运昌隆。”
莫如风点头，在她的示意下，光脑的光屏也随之消失。
远处，象征着耻辱的黑塔直插云霄，而距离黑塔底部不远的地方，有一块显眼的绿色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莫如风知道，那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临塔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