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莹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在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她坐到德善旁边,边想边回答:“这个可能要从人类起源讲起……”

    德善白了她一眼:“不是这个啦!”然后盯着桌子上的橙汁瓶慢慢地聊起。

    “我是在想,姐姐是宝拉,弟弟是余晖,我为什么是德善呢?”

    全莹听到这个,立马想到德善在家中老二的处境。

    德善没有等全莹的回答,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成宝拉学习好,成余晖是老小。只有我在中间,什么都不是。”

    德善的眼神逐渐迷蒙,陷入了回忆中。

    全莹则想起了剧情里,德善因为又一次和姐姐一起过生日,而终于爆发了这么多年积攒的委屈。

    原来,她在这么久之前,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啊。

    全莹不知该从何安慰起。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父母的偏心是真的,可他们对德善也不是全然没有爱。但是给德善的爱,比不上对宝拉这个长女的愧疚,比不上对余晖这个小儿子的宠惜。

    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德善的时候,德善率先恢复了过来。她看向全莹,轻轻地拍了拍她:“我没事啦,你不用担心。”然后她站起来,把垃圾收一收,边收边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全莹站起来,把她送到门口。临出门前,德善回头望着全莹:“小莹,我以后还能来吧?”

    全莹笑着点点头:“当然啦!我一个人住正无聊呢,欢迎你常来!”

    德善高兴地点点头,“我走啦!”全莹站在门口挥挥手:“再见!早点睡觉哦!”

    她们俩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德善今晚的难过。

    全莹看着她进了大门,也关门回家了。她看着德善走了之后显得异常空旷的屋子,心里涌上一阵落寞。

    她的家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全莹躺到沙发上。

    她从小跟着姥姥姥爷长大,上幼儿园的时候才接回了爸妈家。后来姥爷去世,她趁着假期去陪着姥姥住了很久,两个人相扶着度过了那些思念的岁月。

    而现在,又变成了她自己。

    全莹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眼泪从眼角两侧滑落。

    屋里响起低低的抽噎声,慢慢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归于平静。

    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全莹一边刷着牙,一边走出家门拥抱太阳。

    台阶下的胡同里,响起了开门声。正焕先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全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全莹就先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接着是善宇。善宇先看到了正焕,俩人互相点点头,善宇顺着正焕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全莹。

    全莹也冲他笑着挥了挥手,善宇冲她一笑。

    紧接着德善和东龙同时踏出了家门。四个人惊喜地在胡同里相遇,然后看着全莹向他们打招呼。

    全莹:怎么感觉我一直在挥手,有点怪怪的。

    东龙和德善也向全莹挥手,东龙说着:“要是阿泽也这个时候出门,那真的……”

    话还没说完,阿泽就背着书包出来了。

    大家安静了一瞬,然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早上的小插曲,让全莹保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身边有一群朋友真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周末。这期间全莹又自己去了一趟上次借书的书店,借了几本名著回来;也在放学后去了阿泽家玩。有一次阿泽回来晚了,她还帮着叔叔做饭-最后变成叔叔看着她做。

    而在阿泽房间,大部分时间是阿泽下棋全莹看书。至于少部分时间,则是阿泽开口请全莹陪他下一局,毕竟全莹的棋路受到AI兴起的影响,同1985年的不太一样,勾起了阿泽的兴趣。

    周末的比赛,周六下午阿泽就要走了。小伙伴们陪着阿泽在房间里待着,全莹也在。

    东龙看着阿泽换好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阿泽,在外面继续保持这个体面的样子知道了吗!不能让人发现你是个生活白痴。”

    全莹想起这段时间跟他相处时发现的”生活白痴”事迹,包括但不限于:筷子夹不起来东西,衣服扣子扣错,打不开牛奶盒等等,想到这,全莹偷偷地笑了。

    东龙继续说道:“在外面,有什么事就让别人做吧,不要暴露你自己,知道了吗?”

    阿泽乖巧地点点头。

    阿泽爸爸开门进来说:“时间到了。”

    小伙伴们站起来,一堆人浩浩荡荡把阿泽和叔叔送出胡同。胡同口棋院的人和车已经到了。

    小伙伴们看着他上了车离开,在胡同口站了会儿。

    全莹咂吧咂吧嘴,问大家:“吃冰棍吗?我请。”

    小伙伴们齐刷刷看向全莹,德善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喊着:“出发!”

    嘴里叼着冰棍出来,正焕看着小卖铺门口的木马摇椅,上手比划了着:“哎这么小。”

    善宇走上前拨弄了一下:“那时候我们也很小啊,还记得吧?一人一个。”

    德善怀念地说:“哎一古,那时候真的好快乐啊,天天在胡同里玩。”

    东龙笑了一声,“那时候真疯啊,骑车从坡上冲下来,阿泽还因此把胳膊摔了。”

    全莹先是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想起来电视剧里有过这个片段,又恢复了平静。

    其他人顺着东龙的提示,回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都露出了微笑。

    全莹走过去,想试试这个木马还能不能撑住她,刚准备坐上去,就遭到了站得最近的正焕的阻拦:“呀你干什么!撑不住的,会塌的!”

    全莹刚把屁股挨上去,就赶紧站起来:“知道了知道了。”

    善宇也笑着说:“我们珍珠长大了也要玩的,小心点啊!”

    全莹看他一眼,调侃道:“你个妹控。”

    善宇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冰棍小伙伴们还想去阿泽房间看电视,全莹突然想到姑姑又给她邮了一次快递,里面有国内最新的电影录像带,于是喊着大家去她那看电影。

    电影刚结束,胡同里就响起了德善妈妈喊她吃饭的声音:“德善!吃饭了!”

    全莹一看,已经6点。

    紧接着是正焕妈妈。

    善宇没等妈妈喊就主动站起来,喊着大家:“走吧?吃饭去?”

    德善正焕站起来,德善扭头看着全莹:“去我家吃吧!我妈说让我带你去吃晚饭。”

    全莹点点头,看看没动静的东龙:“你呢?”

    东龙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教导主任今晚不回来吃饭,我家没人做饭。小莹啊,我能在你家待着吗?”

    全莹想了想,跟德善说:“德善欧尼,替我谢谢阿姨。我不去了,我跟东龙欧巴在家吃。”

    德善点点头,出门回家了。

    东龙站起来,兴奋地问:“小莹,我们要出去吃吗?”

    全莹打量他一眼:“你想出去吃还是我给你做中餐?”

    东龙想了想,嘿嘿一笑:“吃中餐!”

    全莹把围裙系上,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猪肉,开始做饭。

    刚开始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了。是德善端着两碗米饭和一盘泥蚶:“小莹,娃娃鱼!我妈让我端过来的!米饭可以不用蒸了!”

    东龙接过来,“谢了特工队!”

    德善举起拳头挥了一下:“阿西!”然后笑眯眯地对全莹说:“我走啦!”

    全莹把菜放进锅里炒着,腾出手跟德善告了别,然后让东龙忍一忍先别吃,等她炒俩菜。

    东龙坐在餐桌旁,拖着腮盯着桌上德善妈妈送来的一盘泥蚶,说道:“德善爸爸最喜欢吃泥蚶了,他们家简直是泥蚶杀手。”

    全莹噗嗤笑了:“那你呢,你最喜欢吃什么?”

    东龙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他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全莹想起他最期待生日那天妈妈亲手做的海带汤。

    她没有问出来,只是顺着东龙的话调侃着:“也没什么不吃的。”

    东龙被逗笑了,说她一点都没有当妹妹的自觉,居然开哥哥的玩笑。

    此时全莹把菜盛在盘子里放在灶台上,把锅简单清理继续炒荤菜,便没有接话。东龙极有眼色,走过来把菜端到餐桌上,又开柜子找筷子勺子。

    这时门又开了。东龙回头看去,是善宇。善宇端着两碗大酱汤,没有脱鞋进来,喊东龙来接一下。

    善宇刚出门,就跟正焕撞上了。他低头看了眼正焕手里的海苔:“你也来送。”

    正焕点点头:“嗯。我妈知道就他俩吃饭,让我送点过来。”

    善宇点点头,告别后就走了。

    等正焕进来时,全莹已经做完饭了。看他进来,期待地望向他手里的盘子:“哇今晚好丰富啊!”

    正焕也看见桌子上颜色不同的盘子和碗,点点头,“啊,都来送了。”

    全莹笑眯眯地看着正焕把菜放下,递给他一双没用过的筷子:“他们来的时候菜还没出锅。你来的正好,尝尝我炒的菜?”

    正焕接过筷子,两道菜各尝了一口,冲全莹竖起大拇指:“可以。”

    这时东龙从厕所出来,跟正焕打了声招呼,看着一桌子的菜美滋滋地坐下要吃。

    全莹起身又拿了一双新筷子给他,问正焕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正焕又夹了两口菜,放下筷子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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