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莹叹一口气,知道躲不过了。

    她老实交代了前因后果,房间里的大家陷入了沉默,一个个把头别到一边,躲着全莹的目光。只有德善怔怔地看着她。

    “想笑就大声笑出来吧,我没关系的。”全莹受不了了决定躺平任嘲。

    接着东龙就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正焕依旧把头拧向一边,手握成拳挡在嘴边盖住嘴角的笑意;善宇用力抿着嘴试图控制自己失控的嘴角。就连阿泽都没忍住露出微笑。德善低头整理了一下心情,抬头参与到大家中去。

    “平时看你很老道的样子,没想到也会干出这种傻事啊!”东龙笑着说,“大夏天偏偏挑个最热的时间出门。而且要是提前问我们的话都省了中暑这一步了!”

    全莹恍然大悟地看着他们:“你们都知道未成年不能打零工吗?”

    大家动作一致点点头,阿泽也不例外。全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在大家面前一直都在塑造可靠的形象,这一次可是漏了馅儿了。

    德善一如往常向着全莹,替她说话。全莹看有人帮她,立刻来了劲,跟着德善一起辩解起来,直到阿泽躺在地板上睡着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才渐渐低下来。

    等正焕妈妈开门进来时,看到一屋子小孩都睡着了。

    阿泽面向书桌睡在地上,德善面朝门睡着,全莹平躺在他俩中间。东龙搂着正焕横在床上,腿也搭在他身上。善宇被他俩挤在角落里。

    阿姨正想喊他们起床,张开了嘴却只是叹了口气。正焕爸爸从背后凑过来:“美兰啊你看什么呢?”

    阿姨给他挪了个位置出来。叔叔看到屋里的场景,温和地笑了,伸手把门关上了。

    ……

    时钟像被拧紧了发条加速转动着指针,一圈一圈。太阳东升西落,在钟面上投下移动的光影。七月来到了。

    全莹自从放弃了打工和旅游后,在家里反而能待住了。而且那天和大家一起在正焕房间里睡着之后,她觉得和大家关系更近了。尤其是和德善。

    德善更频繁来找她玩,六月中旬之后德善直接收拾包袱在全莹家住了几天。当然跟全莹花了大价钱安的空调脱不了关系。因为这个,小伙伴们都往她这里来聚了,阿泽房间都去少了。在德善的带领下她去了更远的地方逛街吃饭,地图扩大了不少,出门在外也更松弛了。

    七月初的傍晚,全莹从书店借书回来,一路随意溜达,不记方向。要是迷路了大不了路边打车回去。走着走着她感觉有水滴飘在脸上,接着地上开始出现圆圆的水痕。下雨了!

    全莹边加快脚步边找商店,找到后进去买了两把伞。一把黑伞,一把漂亮的花伞-德善一定喜欢。

    她离开前向老板询问了一下回家的方向,撑着伞出门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眼熟的地方。电话亭,台阶,玻璃门-是棋院!

    全莹站在棋院台阶下看着门内。今天阿泽出来下棋她知道。只是现在他回没回去?要不要顺便等他一起回去,省得叔叔出来接?

    全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伞走了进去。

    上到二楼,她看到上次那个送她回家的好心人正往楼梯走来。全莹赶紧迎了两步,想他鞠躬:“您好!我是阿泽的朋友,上次多谢您送我回去了!”

    代表看到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上次的事:“啊没什么的,上次正好要送崔泽四段回去的。”

    全莹还是客气地又道了一遍谢才问道:“阿泽已经回去了吗?”

    代表回头望了望最近的房间内,“应该没有。啊,还在下棋呢。”

    全莹走上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阿泽。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坐得笔直,目光凌冽地看着棋盘。

    之前跟他下棋的时候就觉得棋风朴实沉稳,像他平时的寡言,又不像他生活中的呆萌。现在第三视角看,阿泽气场反而要比他的棋风更有压迫感。全莹一时看呆了。

    代表轻轻看了她一眼,咳嗽一声吸引全莹的注意力:“崔泽四段看样子还得一会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全莹点点头,鞠躬告别。

    她透过玻璃看了眼阿泽,下楼去电话亭给凤凰堂钟表店打了电话-阿泽爸爸现在应该在店里。

    阿泽爸爸正趴在玻璃柜台上睡觉,被电话铃声吵醒,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全莹说她路过棋院,一会儿接阿泽回去,让叔叔别再跑一趟了。

    阿泽爸爸思索了一下,就把阿泽拜托给了她,还请她带阿泽吃饭-假期阿泽经常下棋下到很晚忘了吃饭。

    全莹对于拉阿泽去吃饭这件事表示她会尽力的。阿泽爸爸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只说交给她了。

    全莹挂掉电话表示压力很大。

    她重新回到棋室门口,看着阿泽下棋。她不敢进去,怕打扰棋局,于是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远远看着。

    不得不说,看惯了的一张脸突然出现这样冷淡的表情,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情感。全莹看着看着发起了呆。她想到大家的以后,又想到前段时间德善问她的话。

    当时德善在她家住,晚上两人快要睡着时,德善迷迷糊糊地问她为什么没有跟姑姑走。深夜似乎能让人们轻易地打开心房。那天晚上,全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很久,后来像是在回答德善,又像在回答自己。

    她说,“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里。”

    她喜欢的人啊……

    棋院李部长发现下雨后,出来巡视一圈,打算提醒还没走的棋手,意外发现棋室门口坐了一个没见过的女孩。

    他走上前亲切地问道:“是来下棋的吗?”

    全莹从回忆中抽出神,赶紧站起来鞠躬问好,解释道:“不是的,我是崔泽的朋友,来接他回家。”

    李部长了然地点点头,也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阿泽。“崔泽四段下起棋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全莹笑了笑:“所以他才是崔泽啊。”

    部长听到这样老气的话,不动声色地回头打量了全莹一眼。

    “我之前没有见过你。是和崔泽四段住在一个胡同里吗?”

    “是的。”全英老实地回答,“请问您是?”

    “我是这里的部长,姓李。”

    全莹鞠躬喊人。

    就在这时里面的棋局结束了,双方棋手互相鞠躬。李部长提醒全莹:“如果要接崔泽走的话,现在就快去吧,一会儿他就该拿棋谱了。”

    全莹赶紧向他道谢,然后敲门进去,对着抬起头来明显愣了一下的阿泽绽开了笑容:“阿泽!我来接你回家啦!”

    阿泽也露出了笑容,乖乖地说:“嗯,知道了。”说完和刚刚的对手一起收拾棋盘。

    等收拾完,全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七点半了。这大概是阿泽回去最早的一天。

    阿泽把包背好,跟李部长道别,和全莹一起下了楼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雨站住了脚步。

    “下雨了。”阿泽说,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无措。

    全莹无奈地把那柄黑色的伞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么大的伞都没看到。”说完递给了他。

    阿泽低头看着怀里的伞,正要问全莹她怎么办,就看见全莹撑起一把蓝绿色的伞,率先走进雨幕中回头等他。

    阿泽顿了一下,也撑起伞走进雨中。

    两人并排走着,雨伞时不时撞一下,有细碎的雨珠从相撞处坠落,落在全莹和阿泽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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