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妍夕理了理额前的鬓发,既然逃不掉,那么只有反抗,才有生的希望。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便是要一日一日潜伏在魏洛星身边,有一日让他和他的初恋也体验一下那般绝望的感觉。

    魏洛星看着面前女子瘦小的身形,那张脸酷似何以柔,可是何以柔已经背叛了自己,把对何以柔的感情转移到江妍夕身上——似乎成了他在黑暗中唯一能够看到的光。

    “我从来不收女弟子,你可以做本王的侍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比春风楼的花魁可身份尊贵多了。”

    魏洛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从他的眼眸中可以感觉到一丝伤感。

    江妍夕知道这厮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自己的计划了,前世的她就是太过于天真,最终落了个腰斩的下场。

    并且魏洛星自始至终把自己当成何以柔的替身,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妨,我可以女扮男装,跟随仪政王殿下出生入死。”江妍夕目光坚定,自从踏进王府里,她便没有回头路。

    前世,太子因为觊觎自己的美色而放松了懈怠,让魏洛星篡位成功。今生,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这并不是魏洛星想要的结果,江妍夕太狡猾了,两人对峙到现在,魏洛星也无法猜透她到底要干什么?

    “好,本王答应你,本王赐你一个新名字,就叫忘情。如果你能跟着我十日,不反悔不抱怨,那你就可以一直跟着我。”魏洛星笑笑,似是有些欣赏她的志气,“就和石侍卫一样,我平时叫他春秋。”

    魏洛星指了指身后的一名带刀侍卫,江妍夕有印象,那是他的心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留着江妍夕在身边,暂缓相思之苦也是可以的。

    魏洛星看了看江妍夕的脸,甚是冷漠,瞬间让她想起了何以柔与他告别时决绝的表情。只得仰头望天,克制住眼角的酸楚,男儿有泪不轻弹。

    ——

    石春秋领着江妍夕去了一间偏殿,又命手下找了府里量衣服的裁缝量了她的尺寸回去,嘱咐他们连夜加急做了三套男侍从的衣裳,一件黑色,一件蓝色,另一件棕色。

    “忘情——”石春秋笑了笑,他怎会不知王爷的心事,这名字听了就觉好笑。再者,他根本看不上江妍夕的出身,认为凭她有天大的能耐,都不过是靠着一身好皮囊在男人堆里混饭吃的。

    “何事?”江妍夕记得,前世这人就不愿搭理自己,哪怕知道自家王爷的计谋,眼见自己去皇宫送死也不好言提醒半句。他必定是看不起自己,甚至是厌恶自己。

    “今天晚上,你先去柴房把柴火劈了,明日下午跟随我和王爷去赛马。”石春秋的两只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你要是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赶紧跟殿下低个头认个错。不然,明儿落下什么残疾,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劈柴可以,上午,我也要跟随殿下去上朝。”

    “你跟王爷亲自说吧,我管不着。”

    江妍夕心想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她便是要隐忍。除了这个喜怒无常的魏洛星一心利用自己,最想杀她的人大概就是何以柔了。女扮男装一来可以避开何以柔,二来,她可以暗中帮助太子顺利登基。

    江妍夕决定,从此就当自己真的死了,再也没有春风楼里的江妍夕,再也不碰自己最爱的胭脂水粉,金钗玉镯。她的目的很简单,先是就高稚贤和陈故园,最后帮助太子登基复仇。

    三百多根木柴她说劈就劈,一直到半夜,魏洛星偷偷来看她,都能听到一声声木头碎裂的声音。

    洗过澡倒头就睡,翌日,她又起了个大早。因她记得魏洛星的癖好,清晨起床舞剑。

    便也借了一个侍卫的剑,走上前来。那一刻,她真恨不得跟魏洛星厮杀一场,一剑刺死眼前的男子。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她并不是魏洛星的对手。

    “仪政王殿下,看样子您的剑术很不错,可否传授给忘情一二?”

    对于江妍夕的勤快,魏洛星还是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一身男装打扮,倒也神清气爽,便答应了。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放慢了动作舞给江妍夕看。

    “记住了吗?”

    江妍夕摇头:“你再来一遍,我跟着你舞。”

    二人便一前一后舞起同样的招式来,一旁的石春秋深觉不屑。却见魏洛星剑锋急转,直接刺向江妍夕的心口。

    江妍夕大吃一惊,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得连连后退,最终,魏洛星在剑锋即将划破她新衣的时候将剑锋转动,刺向了她身后的一棵梧桐树。

    江妍夕靠在树干上,看着那把剑插在自己腋下,头上不禁冒出冷汗。

    “就这样的花拳绣腿,也配做本王的徒弟。”魏洛星素来不对刚刚认识的人说真话,其实他是看出江妍夕很有武学天赋,一招一式轻盈而有力,目标精准,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样的好苗子整日窝在春风楼里唱歌跳舞,着实是大材小用了。

    “去用膳吧,你上午继续在这儿练,下午我带你去学骑马。”江妍夕刚刚从恐惧中缓过来,只是讪讪点头。

    魏洛星逼近她,不动声色拔下那把佩剑。笑道:“本来,本王只是想利用一下你这副皮囊,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本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魏洛星捏着她的下巴,还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似乎能缓解那蛊毒之痛,二人对视良久才离开。

    魏洛星带着石春秋去上朝,他素来只带这一个心腹,江妍夕知道自己要想上位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也不提要跟随的话。

    一来,江妍夕心情一直很好,才会放松戒备。二来,魏洛星的剑术实在高超,才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因为骑马对她来说简直是洒洒水,她十四岁那年,得罪了一位客人。那男客便邀她一起去赛马,她知道来者不善。果然,那匹马是疯马,差点把她摔死。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藏了一把匕首在衣袖里,一开始只是用匕首划那马儿的皮毛,后来又往深处扎了几下,那马儿便乖了起来。其实她早有打算,如果那马癫狂不训,就用狠劲捅死它,只是没有狠下心下手。

    不过,最终她也学会了骑马,而且还骑了好几圈,那男客都不得不口服心服。

    ——

    “忘情,可收拾好了?”

    “来了——”江妍夕准备了一个水囊,就跟着石春秋和魏洛星出了门。

    魏洛星坐着一顶八抬大轿,石春秋则骑马跟在其后,江妍夕也是,身后浩浩荡荡两队侍从保卫魏洛星的安全,可真是气派。

    到了马场,还不等魏洛星开口,江妍夕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殿下,不如忘情和你赛马,若是殿下赢了,忘情愿意为殿下做一个月饭。若是殿下输了,你便答应忘情放了陈故园,如何?”

    赛马只是个借口,无论如何她必须见陈故园一面。江妍夕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可实则没有自由,一举一动都被石春秋监视,到现在还不知道陈故园和高稚贤的下落。

    魏洛星也很吃惊,江妍夕最在乎的人难道不应该是高稚贤?为何提出要救陈故园?

    江妍夕也知道自己胜算不大,只是心生一计,若是成了便能救人,失败了也能借口做饭去见陈故园。

    一来,陈故园上辈子救了她的命,那份恩情她无以为报。二来,他只是个老实的书生,担心他受不了魏洛星的折磨想不开。三来,若是提出救高稚贤,担心魏洛星会不高兴。

    毕竟,陈故园与自己只有一面之交,他也疑心不到哪里去。

    “殿下,忘情狡诈,不可大意。”石春秋提醒魏洛星。

    “无妨。”魏洛星知道江妍夕不是自己的对手,她想必是想勾引自己,但故意装作不知,“好啊,本王倒想尝尝你做的饭菜。”

    马场在一处树林内,三人和两队侍从皆是在马厩旁的一家茶馆喝茶,四处一片翠绿,日头又不高,有微风吹动,甚是凉快。

    二人开始赛马,石春秋做裁判,谁先穿过整个马场又回到马厩的就是赢家。

    “驾——”二人几乎并驾齐驱,江妍夕可谓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可魏洛星毕竟是男人,力气大些,还不觉吃累。

    就在这时,江妍夕突然快马加鞭,跑到了魏洛星前面,但她这一举动显然挑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没过多久,魏洛星追了上来,眼看他就要超过自己,江妍夕故意骑得更靠近魏洛星,吁吁喘气,香汗淋漓。

    果然,魏洛星全然不在乎比赛输赢结果,比起那个,能一亲美人芳泽更有诱惑力。

    魏洛星大手一挥,一下子搂住了江妍夕的纤腰,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二人共骑一匹马,江妍夕在前,魏洛星则坐在后面。

    江妍夕也有几分春心荡漾,在这种情况下她再了解不过了,谁认真谁就输了。

    于是她变被动为主动,扭头亲了一下魏洛星的脖子。魏洛星想起何以柔来,从前他们也曾两人共驾一匹马,在草原上看花海,许下海誓山盟。可这一切,都被皇兄夺走了。

    现在,他拥有的不再是丞相千金。他怀里只有春风楼的花魁,江妍夕。

    果不其然,魏洛星的蛊毒似乎有发作的迹象。

    他闻到女子发间的清香,似乎闻到了解药的味道。便一把揪住江妍夕头顶的发髻,一瞬间,发簪掉落,江妍夕一头如瀑般的乌发散落开来。

    魏洛星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搂着江妍夕的腰,那只手搂得更紧了。

    他突然埋下头去亲吻江妍夕,二人骑着马本就身体免不了摩擦碰撞,魏洛星这一举动,让两人都睁大了眼睛,只是江妍夕眼角有泪水划过。

    和仇人接吻的滋味,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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