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很多但无题。

    索从激荡翻涌的海面来到沙滩,不远处紫色的瑰炎熠熠生辉,如同发光的紫水晶一般照明了整个漆黑的深夜。

    细碎的沙子与鞋子摩擦出“沙沙”声,索踏着悠然的碎步来到九条朋美身前,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映衬出紫色的幽光。

    “醒了?没想到嘛,你对诅咒的抗性相当不错,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抓住机会发动术式帮助你正在战斗的姐姐。”

    索蹲下身子,下意识顺着躺在沙滩上女孩的目光看向了镰仓海面上即将落幕的战斗。

    “战斗很精彩吧?”

    一句很古怪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其实大概率是对九条朋美说的,毕竟此刻的沙滩上只有他们两个“观众”。

    没有听见九条朋美的回答,索便再次将目光放回到了她身上。

    九条朋美白净可爱的脸蛋在此时显得分外苍白,丑陋的黑色疙瘩犹如斑纹一般密布在其上,黑色火炎苒苒燃烧着她的整个下半截身子,狰狞而扭曲的面部表情,其疼痛不言而喻。

    自手心延展如梦幻般的星辰锁链也在摇摇欲坠,索偶然提起兴趣伸手去触碰星辰锁链,白皙的手指竟直接透过。

    ‘可视、有形,但是触摸不到。’

    “呵,有趣的术式。”他打量着九条朋美身上燃烧的黑炎以及受到灼烧后身体不断愈合形成的伤疤,挑眉说道:“似乎能起到转嫁伤害同时,还能像反转术式一样修复肉体。”

    索将头低了低,脸上带着笑意,“喂,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痛苦,需不需要我帮一下?”

    “.”

    九条朋美忍受着痛苦、咬紧牙关,丝毫没有理会身前正在说话的索。

    “不理我吗?也对,我们目前来说还是敌人。”索顿了顿,淡淡地说道:“不过,就算你回应我了,我也没办法抹除八岐大蛇的神堕之炎和附着在你身上的诅咒。”

    “刚刚,只是个恶趣味的玩笑。”

    “嗯既然解除不了你的痛苦,那干脆就让你更加痛苦些算了。”

    随意说出的一句平淡话,却在冷风呼啸的深夜,格外人。

    “我不怕死,也不会怕疼。”

    “死?疼?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女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立刻迎来了索的反驳。

    “我的确打算在事后杀掉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本就是棋局上无关紧要的棋子,存活与否也并不重要,再说,对于你们咒术师来讲,死去更像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才会更为痛苦”

    “承担着悲伤的同时,又有了很多责任和救赎。”

    索嗦着自己对于咒术师“痛苦”的深刻理解。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九条朋美不耐烦地问道。

    “告诉你一个既定的事实。”索直视着九条朋美的眼睛,“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我们就和你姐姐结下了“束缚”。”

    “关于“束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在战斗中的绝对公平与公正。”

    “按照刚才战斗发展的情形看下去,你的姐姐应该会赢下战斗,虽说也有极大概率是双方同时陨去,但.”索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你的出手违反了我们双方结成的束缚。”

    “这也就是说,小鬼,从你出手的一瞬间开始,“束缚”便开始了作用,战局也悄然发生了改变。”

    “虽然你不是定下束缚的双方,也并不知道我们定下的束缚,但你最终还是影响了“束缚”的内容,尽管不可能让你姐姐直接败北”

    索接下来的话如同轰然乍动的惊雷一般直击在了九条朋美的内心上,“可如果你的姐姐要是死在了这场战斗中,那么你将是害死你姐姐的―凶手!”

    “我们最大的帮凶!”

    张扬、充满恶意的笑声在冲刷沙滩的浪花里翻涌,刺耳又喧嚣。

    九条朋美瞳孔放大的同时,着急忙慌地看向了镰仓海面上自己姐姐与八岐大蛇的战斗。

    海风不知道从何时起,刮得突兀、厚重,似茫茫雪夜间一样,割的人脸蛋生疼。

    九条源衣挥下的“刹那”一刀依旧如第一次那般,火焰灼裂开了空间,紫色如浩瀚星辰一般裂缝彰显着世界的神秘、梦幻。

    半边身子裹着黑炎,半边身子显露的九条源衣全然没有胜利过后的欢愉,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战斗过程中一丝不对的地方。

    “刚刚那一刀挥落的触感,与之前斩下的感觉很不一样。”

    “火焰在好像中途溃散了”

    “嗡”的一声风动。

    九条源衣快速转身,手中“数珠丸恒次”刀锋向前抵出,身后突然袭来紫幽色的大蛇张口咬在刀身。

    尖锐的蛇牙与刀锋在力量的碰撞下不断摩擦,凋零、细碎的火花飘飘洒洒。

    忽的,瑰火燃起的四方海域,火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巨大的紫红色火焱漩涡,其中心又叠幻出的七只紫幽色大蛇蛇首齐齐席卷向九条源衣。

    汇聚的火焰升腾起一股无形的空气热浪,海水疯狂向两边涌去。

    九条源衣失去了支配自己用术式生成火焰的权力,但这并不是自身术式失效了,而是本应该被她控制的散流溢尽之火,被人抢先一步“占为己用”!

    惊讶间,九条源衣发动术式“瑰炎”,漫天火焰自“数珠丸恒次”刀身上宣泄而出,似叠浪奔涌的火海。

    火海与紫红色火焱漩涡碰撞在一起!

    最先撞击在一起的紫色火焱巍然散去,“瑰炎”生成火海盖过漩涡,炙热的火焰灼烧在撕咬而来的紫幽色大蛇身上。

    “没有任何作用!”

    咒力生成的紫幽色鳞蛇免疫了“瑰炎”构建的火海,它瞬息间穿过了紫色火幕,径直地张嘴咬向九条源衣。

    九条源衣眼睛微凝,握刀的动作急速变动,她侧过身子,在躲过大蛇撕咬的一击后,又用力的抽刀离开最先前大蛇的纠缠。

    “数珠丸恒次”雪白的刀身挥砍而下,“叮”的一声响起,“数珠丸恒次”与紫色蛇鳞激烈碰撞,借助挥刀碰撞过后的惯性,九条源衣跃至空中,在延伸的粗大蛇身上腾跃、翻动,轻巧的躲过了紫幽色大蛇的每一击。

    “八冥炎刹,长虹。”

    声音落下,海面上一道幽黑色的影子拖出火焰的残影,如同一道宏光流影朝着九条源衣直刺而来。

    由紫色火焰构筑的长刀笔直的刺穿九条源衣的肩膀,血液滴落,火焰飘动。

    九条源衣迅疾的挥动手中的“数珠丸恒次”,几乎是在长刀刺入她身体的同时,反击的刀光斩了出去。

    狭长的火焰斩击似一道霞光,落在了黑影上,火焰顺闪而过,其散发的光亮让九条源衣看清了使用自己“招式”的来者。

    八岐大蛇,未被祓除!

    “瑰炎”腾起在八俣身上,火焰自然构筑成长刀浮现在他手中。

    随意挥动着火焰长刀的八俣,脸上表情很是怡然,“喂喂喂,九条小姐,你的咒术好像挺好用的嘛。”

    “适应观察了这么久,总算是成功复刻出来了。”

    刺穿九条源衣肩膀的火焱长刀变成一缕缕细碎的火苗随风散去。

    九条源衣冷漠的看着八岐大蛇,肩上的血液蓦然间不再向外流淌,伤口也慢慢愈合起来。

    她开始思考刚才转瞬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本该结束它生命的最后一击没有成功.最坏的打算是在数次相同的打击下,八岐大蛇适应了咒术,并且,成功复刻了自己的术式与咒术’

    ‘很糟糕啊.’

    ‘不过情况也没有到已经失败的地步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先前我发动的攻击都应该起效果了,如今的八岐大蛇也只剩下了一条命。’

    八俣远吕智看着一言不发的对手,本就兴起的“欢愉”情绪达到了最高,“怎么?已经真正的黔驴技穷了吗?”

    “想想也是,连最强的手段也被适应下来了呢,仔细想来,你咒术的最后一刀还真厉害,足足用了我足足六条命。”

    八岐大蛇摊开手戏谑的说道:“我甚至应该还要感激你一下,在那个不断被枭首的过程中,突然就有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既然一条命适应不来,为什么不累加潜在的性命来扩大自己适应?”

    “终于啊,终于啊”八俣疯狂大笑着,“将自己的想法化为现实,成长了许多!”

    “多亏了你,我才能到这个地步!”

    九条源衣紧皱着眉,手中的“数珠丸恒次”时刻准备挥舞。

    “为了感谢你,我决定用你最引以为傲的咒术,解决你。”

    八俣慢慢收敛起脸上笑容,手中用术式构建的炎刀慢慢向上提起,澎湃的咒力汹涌叠起,现在的它根本就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

    ‘这个咒力量?怎么回事?先前数次展开领域并没有对它的咒力造成削减吗?’

    九条源衣疑惑着,可她并不知道的是八岐大蛇除了咒力量多外,恢复的速度也是极为恐怖的,而且在损失第二条命的战斗后,它张开领域的范围、时间都是极短的。

    那根本就不怎么消耗咒力!

    八岐大蛇从头到尾可不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在战斗!

    八俣挥舞的炎刀眨眼便至,九条源衣认出了这是自己“八冥炎刹”的第二式,炎月。

    一弯紫红色的残月入海,九条源衣刀锋上染出大片瑰炎,迸发的火焰与残月交织碰撞,海水叠浪夸张的升起数丈。

    面对叠加威力后的刀之火焰,九条源衣明显的落入下风,她在海面上滑行了数米远,嘴间不由溢出了一丝鲜血。

    对于自己的招式,她很清楚一定不能叠起那股给火焰升威的“势怒”。

    “要以最快的速度打破它、爆发的一刀甚至要祓除八岐大蛇.”

    九条源衣看着手中紧紧攥着的“数珠丸恒次”,念珠轻微晃动,像是在回应着她。

    ‘先前花费的咒力有些多了。’

    ‘残余的咒力还够挥舞最后一刀’

    九条源衣升腾起咒力,幽蓝色的咒焰包裹住了“数珠丸恒次”,白色如丝的风线像茧一般开始附着在连串的念珠上。

    “数珠丸恒次”的刀身开始渐变,若隐若现的同时,让人觉得虚幻、飘渺。

    八岐大蛇斩下第三刀,“星焰海。”

    橘黄色的星焰火海,九条源衣堪堪躲过尽数焚烧烬灭的火焰,从那火海中冲出。

    烛龙的烈焰又瞬息间从天而落,八俣挥动着炎刀映衬着橘黄色火焰的余光,精准打击在九条源衣所在的海面上,恰似火龙入水,击起海水若干丈。

    镰仓海岸明明是一片海域,可无尽的流水竟熄灭不了燃烧的火焰。

    炎刀光影退散,细碎火苗飘散空中,八俣看着一直在逃避的九条源衣,戏谑地说道:“还想用这咒具的术式斩掉我最后一命吗?”

    “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八岐大蛇单手放在海面上,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镰仓海域,“领域展开―蛇骸神堕!”

    炎刀上的火焰燃燃间,漆黑的阴渍污水覆盖在了海水上,枯白的巨大蛇骨飞舞,咒力构建出了一个有着另类规则的世界。

    王座屹立于世界中,八俣竖起腥红的蛇眸看着九条源衣,原本手中紫红色炎刀,被黑炎覆盖。

    “用上我自己的火焰威力应该会更大才对。”

    “八冥炎刹,灼日。”

    一轮漆黑的太阳陡然出现在八岐大蛇的领域中,阴渍的污水里黑色的鳞蛇不断攀爬而出显露着自身蛇首,白色枯骨渲染着孤寂死亡的气愤,此间犹如恶鬼堕落的冥界。

    “去死!”

    领域之中,凡八岐大蛇所释放的攻击,必中。

    九条源衣的身影在黑日面前显得是如此淡薄,渺小,‘这是躲不开的一击了,剩余的咒力也不够自己展开领域。’

    ‘那就拔刀吧。’

    纵身前千万难,吾将行,刀便至。

    她依就是那个倔强的女孩,也只会倔强的挥刀!

    刀出鞘的声音很是轻吟,燃起黑炎的蛇骸神堕领域中刮起白色的风浪,九条源衣变成一道白色的茧,她不断向周围释放着细缕的风絮。

    每一缕细散的风絮皆是一道风之斩击。

    当漆黑的灼热完整的落在白茧上,平缓和煦的风暴怒而起。

    它盛怒的样子,像是雷雨夜突然乍动警醒众人的云间落雷,像是开闸瞬动的洪水,巍峨震动而又能泯灭一切。

    白色的风与漆黑的火焱不断交织,黑鳞蛇、枯骨不断如尘沙一般风化散去,八岐大蛇的领域中只剩下了两种最原始的颜色。

    冲突的模糊画面中,寂静无声,当然,或许爆炸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过于安静。

    当黑白相隔的间隙中出现了一抹鲜明的血色,混杂、朦胧的领域中也响起了一道颤动声影,“惊鸿。”

    黑色的彗星裹挟着睥睨的烈焰冲入风构筑的白昼!

    漆黑的炎刀捅穿风茧,火焱停止颤动,风也停止了呼啸,领域―蛇骸神堕解除,咒力构建的边界如散落的玻璃片一般跌落向海面。

    “胜负已分,你输了,咒术师!”

    八岐大蛇放开捅穿九条源衣腹部的炎刀,任由面前的女人失去平衡,孤身沉入冰冷孤寂的海水中去。

    ‘输了吗?还真是可惜,最后一刀斩偏了.’

    嘱托式的帐、最外层的帐像雨雾一般散去。

    八俣站立在镰仓海上,沐浴着鲜血与寒风,心中满是战胜强敌的畅意与舒适,他捏着拳头肆意说道:“能通过“积累叠加”的方式适应超常规的咒术,总算弥补了在上次战斗中的不足”

    “攻击手段也在这场战中有了衍生,果然,还能继续变得更强啊!”

    八俣扭头注意到索的位置,转身像沙滩走去,不多时它便来到了沙滩与海水的分割线上,出现在九条朋美与索眼前。

    “哦,果然是你赢了吗?”索看清来者后嬉笑着说道。

    “怎么?不希望我赢吗?”

    “怎么会呢?我们现在可是阵属同一方的盟友,用咒术师习惯的话来说,我们可是同伴!”

    “同伴?”八岐大蛇眯起眼睛,冷冷地开口道:“你之前可没有告诉我她全部的信息,她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

    “这可不像同伴会做的事情。”

    索看着衣衫褴褛、肩膀处仍在不断在溢血的八俣如是说道:“是你说过要借这场战斗来成长的,所以我才只告诉了你一些基本信息。”

    “对于全然了解的对手,达不成诅咒会成长这一目的吧?八俣?”

    八俣沉默了,‘虽然知道索抱有着其他的小心思,但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突兀的一声怒吼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闷氛围,“我的姐姐呢?”

    “你们两个家伙究竟把我的姐姐怎么样了?”

    九条朋美望着渐渐平静的镰仓海域,眼眶泛起无形的泪花,颤动的声音透露着无法理解的痛苦:“为什么会这样?”

    “哈?”八俣转头看了一眼九条朋美,疑惑地问道:“索,你怎么还没处理掉这个家伙,战斗已经结束,束缚也不会起作用了。”

    “算了,我亲自动手吧,她灵魂的味道应该会蛮不错的。”

    八岐大蛇向躺在沙滩上的九条朋美走去。() ()

    “等等,八俣”索叫住了准备吞噬九条朋美灵魂的八俣。

    “怎么,索,千年不见,你已经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吗?”

    索摇了摇头,“在人类的世界里,死去是很容易别人遗忘的事情,亡魂才更容易被人记起。”

    “什么意思?”

    面对八俣的疑惑,索径直走到崩溃的九条朋美身边,蹲伏在她耳畔边轻轻说道:“谢谢了,朋美,多亏了你啊,我们才能成功杀掉你的姐姐,解决掉高专的特级咒术师。”

    “辛苦了,为了感激你,我特意决定让你继续苟活下去,不过,不是以咒术师,而是以.普通人。”

    索手上包裹其起了幽蓝色的咒焰,随后,他的手像一把长矛一样洞穿了九条朋美的身体,连带着腹部咒力凝聚的地方一起毁坏。

    血液溅射而出,粘稠的液体沾染在索脸上,索笑颜如花,他拔出自己的手,同时发动反转术式,九条朋美身上明显的伤口、血液开始凝合。

    “这样就好。”

    九条朋美忍受不住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折磨瞬间昏死过去。

    八岐大蛇叹了一句“可惜”,撤消了九条朋美身上的神堕之炎。

    “按照计划中约定的一样继续进行下去吧。”索起身擦了擦脸上冒着热气的血液对八俣说道。

    “不要教我做事,我可不是你手下。”

    八俣走到海浪边,无数的黑色鳞蛇自他脚边漫出,游离在海水中,不久时,蛇群将一顶飘零在海水上的黑色礼帽送到八俣身边。

    八岐大蛇带上礼帽,在浪花滚动的涛涛声中,对着镰仓海域摘帽、鞠躬,敬以绅士之礼,“再见了,九条家的大小姐。”

    “你很强”

    “战胜你后,我也变得更强了。”

    他收起礼帽,与索缓缓朝着远离海域的城区走去,黑暗的夜里,还回荡着那未曾消散的声音:“我的鳞蛇会嗅着血腥味找到未死的你,它们会顺着你的伤口钻进你的体内,蚕食你的五脏六腑,当血肉都消散后,它们又会侵蚀你的灵魂。”

    “当你的意识消散后,你也就真正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就像先前的那些巫女,放心,你的时间还很长,足够见那个人一面.”

    “果然,我还是觉得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死在怀里更为痛苦。”

    “年月日,凌晨,::。诅咒师作战计划,‘黑色黎明’完成。”

    年月日,凌晨,::,镰仓海域战斗结束的十五分钟后。

    未知电话的铃声吵醒了刚刚入睡的时雨浅,时雨浅从床上爬起,看向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未知来电?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国外的五条?’想到这,时雨浅接通了电话,“摩西摩西,这是时雨浅。”

    电话那边先是响起一阵强烈的电流声,而后又快速安静下来。

    时雨浅皱起眉头,再次出声道:“你好?”

    “你好,好久不见了,冰之咒术师。”

    ‘好久不见?还冰之咒术师,这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是.’时雨浅一愣,一时竟猜不出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只是疑惑道:“你是?”

    “呵。”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这么快就忘记我的声音了吗?”

    “那就稍微提醒提醒一下你,两年前的京都之行,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京都?”时雨浅的表情和声音都冷了下来,“你是八岐大蛇?”

    “总算是想起我了吗?”

    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时雨浅不由将手机攥紧,沉默片刻他揶揄着说道:“怎么,当年侥幸活下来了,躲藏了两年,现在又耐不住性子准备出来送死?”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啊。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杀死你的打算,只是传递给你一个消息而已。”

    “昨天刚从神奈川县回来的你,应该还有故人在镰仓市吧?”

    “故人?”

    “抓紧时间吧,如果赶得上的话,你还有机会见到她,如果赶不上的话,那就连最后一刻仅留的温存都见不到了。”八岐大蛇语速很快、声音冷淡。

    “凡你珍视之物,终将离你而去,时雨浅。”

    “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以及,我的诅咒.”

    电话挂断,只剩一阵“嘟嘟”的声音。

    ‘镰仓市的故人?’时雨浅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九条源衣的身影,‘源衣?’

    没有任何迟疑,一道冰蓝色的影子冲出房间。

    巨大的冰晶羽翼展翅浮现在他身后,漆黑的空中划过一条蔚蓝的长线,似绚烂的流星一般。

    凌晨,:,时雨浅赶到镰仓市,察觉着空气中残留的咒力,他不由走到昨天与九条源衣夕阳时分别的沙滩。

    亮起的白色路灯光影隐约能看得清周围的物体,黑暗中突然亮起淡色金光,时雨浅走在沙滩上,第一时间就看见一道半边身子被火焰灼烧得漆黑的人影。

    “这是?九条朋美?”

    时雨浅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他连忙上前查看九条朋美的情况,“还有气,没死。”

    “被火灼烧的味道,是八岐大蛇的黑炎,它还没死!”

    “贯穿了整个腹部的伤口,却又被人用反转术式恢复了,今后不能在凝聚咒力了,只是,活着就好。”

    时雨浅发动术式“青之火”,治愈型的青色火焰附着在九条朋美的下半身与腹部的伤口上,“应该不会又有生命危险了,但未来可能要带她去找一下硝子。”

    时雨浅站起身看向海域,“九条朋美在这,那九条源衣呢?”

    海风很大,很冷,吹的时雨浅心底发凉,‘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他走上海浪与沙滩的分界线上,冰冷刺骨海水浸没了时雨浅鞋子与裤脚,‘会在这吗?有你的咒力残余。’

    时雨浅抿出一口气,跳入逆流的海水中,海底很深、很浑浊,清晰度很低,他感知咒力,向海的那边游去。

    可,什么也没找到。

    时雨浅在海面上探出头,换气之后又沉入海底,一次又一次搜寻着那道身影,结果并不让人高兴,因为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在哪?你究竟在哪?’

    从见到九条朋美的那一刻起,时雨浅的心就被莫名揪得很痛。

    ‘我怎么突然找不到你了?源衣?’

    海水很冷、浪花很大,就连晚间的风也让人觉得极冷。

    不知过了多久,时雨浅回到了沙滩上,面对这片宽大海域,他头一次心生恐惧、他害怕,犹豫。

    时雨浅直觉告诉他九条源衣在这,但他怎么也找不到!

    ‘究竟该怎么办?’

    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向更深的海域游去。

    不远处,“噗”的一声引起了时雨浅的注意。

    黑色较浅的海水中,晃动着幽色一团影子,像是刚刚被海水冲刷上岸的,时雨浅飞快的朝那团幽影跑去,溅起的浪花,深邃的沙陷,他离幽影越来越近了,也看清那团影子。

    蛇、很多黑色的鳞蛇,它们包围撕咬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而那正是时雨浅苦苦寻找的九条源衣。

    几乎是看清楚的第一眼,时雨浅内心流露的悲伤转变为了悲愤,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一样嘶吼:“滚啊,别咬她。”

    “我叫你们别咬她啊!”

    凌晨的亮起黄金瞳是如此璀璨、近乎黯淡。

    游离在外黑鳞蛇向周围散了开来,时雨浅一手抓住正咬九条源衣身上的蛇,用力将它们捏爆,青色的火焰燃烧起九条源衣的全身。

    蛇群撕咬的伤口、火焰灼烧留下的伤疤,腹部的洞口快速恢复。

    “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几分钟过后,在时雨浅青之火的治疗下,九条源衣吐了几口海水,竟“诡异”的睁眼醒了过来。

    “咳咳.”

    时雨浅看着九条源衣着急地上去摸住她的手,本准备说出口的“你会没事的”刹那间就变成了,“怎么会这样?”

    “.”

    九条源衣手臂上的皮肤塌了下去,就像是血与肉完全消散了一般,无往不利,能治愈伤痛的青之炎第一次没有了作用。

    他的泪水不由落在九条源衣的脸上,想开口说些抚慰的话,却在颤抖中久久憋出一句:“别怕,源衣,我的火焰虽然没用,但硝子、校医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的。”

    “你别怕啊”

    时雨浅将九条源衣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将她公主抱起,“我带你回高专。”

    “浅是你吧?”

    九条源衣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小,又很弱,就如她那张苍白的脸,在黑夜的风里显得单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散、逝去。

    “嗯。”

    “.”几秒的沉默,等来的九条源衣的一句玩笑话:“现在的我肯定很丑吧。”

    “不丑。”

    “真是敷衍.抱歉没告诉你,我以为我自己就能解决的。”

    “嗯。”

    泪水忽然打在了九条源衣的脸上,九条源衣使劲的往时雨浅怀里靠了靠,“我可能撑不下去了.我可能要走了”

    “那条蛇咬着我的脑袋,好疼.好疼”

    时雨浅忽然停了下来,几乎是恳求的说道:“再忍忍好吗,我不想离开你,马上就会回到高专的,硝子她们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我们约定好的,明年还要去北海道看六月的紫色薰衣草.”

    “七、八月份满园的向阳花,我们.”

    “是吗?”九条源衣顿了顿,“我们约定了这么多事情吗?我有点记不清了。”

    “我记得我记得就好了。”

    九条源衣在时雨浅怀中吐了一口乌黑的血,她有些踌躇的说道:“我好像要看不见你.浅,好多好多蛇爬进了我的身体里,我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雨浅害怕得将女孩抱得很紧,“对不起,对不起”

    “你好像哭了能把我放在地上吗?”

    “我想看场大雪,浅,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雪下得也很大,死去时的雪景也肯定会很美吧。”

    时雨浅颤颤巍巍的将九条源衣放在地上,发动了术式“念冰“,第一次完全用来降雪,没有冰块,天空中晶莹的八棱雪花开始落下,雪下越来越大。

    整个镰仓降下了一场普通人看不见的大雪。

    婆娑似的雪花,九条源衣看的模模糊糊。

    时雨浅低着头,捏紧的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地面,“诅咒我,源衣。”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让你诅咒我,源衣我不想失去你。”

    “可我,不喜欢你。”

    “.”

    时雨浅看向了躺在雪花下的九条源衣,她就那样看着雪花,没有继续说话。

    “看见我的刀了吗?”

    “在沙滩上,刚刚我没有拿,要我去拿给你吗?“

    “是这样啊。”九条源衣顿了顿,“不了,刀给你了,记得走的时候去拿。”

    “能在亲我一下吗?”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时雨浅问道。

    沉默间,时雨浅靠近了九条源衣,突然,时雨浅不知道她是怎么用力起身、和推开自己的,他只知道这时的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说的话,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无厘头。

    “可惜,比起雪,我还是喜欢火焰一些。”

    九条源衣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推倒倒一旁的男孩,笑着说道:“时雨浅,这是我的第三个的要求了。”

    “以后不准哭了,我不喜欢会哭的男孩。”

    “男孩子嘛,要懂得坚强和勇敢一点。”

    ‘不能诅咒他。’

    白茫茫的大雪内,絮状的雪花如同纯白精灵一般于风中起舞,九条源衣伸手去触摸降下的霜雪,可瑰丽的色的火焰却率先从她的手开始燃烧了起来。

    九条源衣用残留在身体内的最后一丁点咒力点燃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次的瑰炎。

    风雪飘荡的人间,瑰炎热烈的燃烧。

    色彩绚丽的花骨朵,盈盈盛开,花瓣开放的样子,一如她最先出现在时雨浅眼前的一样,倔强而傲慢。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做!”时雨浅疯了似的爬起冲向那被瑰丽火焰烧灼的焦黑的身子。

    可九条源衣已经说不上话了,极致高温的烈焰,将她烧成了无数细小的黑色尘埃,她被风雪吹散回归于世界。

    那个让别人“不要死”的女孩,已经听不到别人对她说的,“不要死了。”

    一个温馨治愈的开头,得到的不一定是热闹繁华的大结局,一个丑陋傲慢的开头,得到的也不一定是遗憾至终的大尾句。

    哦,不,我的意思是人间如此精彩,只喜欢一开始惊艳的开头,注定熬不过那段小米煮粥、回望却觉得幸福的时光,也永远都等不到那犀利而璀璨的结尾。

    “生于雪,出于火,墓于雪,终于火。”

    这就是九条源衣的一生了。

    小时候啊,总以为抓住了一只蝉,便抓住了整个夏天,十七岁的男孩轻吻了喜欢女孩的脸蛋,便觉得自己能够永远的留下那个喜欢的她。

    可肃穆的人生啊,就像是风雪中飘荡的瑰丽火焰。

    即使很用力的抓,也抓不住失去的他与她。

    “偶然的一瞬间,我也会想起我们的初见。”

    那天下午雨下的很大,天台上,你撑着花骨伞对着我。

    你介绍着自己,“你叫九条源衣。”

    九条源衣说了个谎,她说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时雨浅,所以直到最后她也没有诅咒时雨浅。

    可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时雨浅呢?

    时雨浅从镰仓海域的沙滩上,捡回了九条源衣的配刀,“数珠丸恒次”,这是她一直拿着的刀,“数珠丸恒次”缠绕着的念珠上,刻着几个秀丽字。

    “君悦风兮,吾悦君。”

    “听闻君很喜欢沐浴在风感觉,今日,我便赠君一把刀,这是一把可以生成人间万缕风的刀,可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与馈赠,你得不到我的诅咒,毕竟,我是如此喜欢你,也只会祝愿你一生。”

    “再见了。”

    凌晨五点的镰仓海面,金色朝阳与蓝色海面处在同一水平线上,鸥鸟自由飞翔,如此美景前,沙滩上有个男孩默默的站了很久很久,看不到表情的他,只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很悲伤。

    他最后是抱着一个小女孩离开了镰仓市的。

    东京机场早班的飞机上,索和八岐大蛇坐在一架飞往美国夏威夷的航班上等待着起航。

    八岐大蛇西服口上放着一朵很是瑰丽的玫瑰花,他笑着看着玻璃外的空旷场地,脸上笑容很是怡然、得意。

    “你好像很开心,八俣?”坐在一旁的索随意地问道。

    “当然,敌人吃瘪,无处可求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开心与高兴吗?”

    “也对。”索点了点头。

    “咒术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不要像这一次一样狼狈了,我们会再见的。”

    世间爱意纯粹的同时,恶其实也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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