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是那个摆设,客厅里开着一盏暖黄的灯,迎接她这个女主人的归来。

    与之昨晚不同的是,沙发上多了个人影。

    ——是柳长源,他坐在沙发上,大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十指上下敲动,看起来工作上是有什么事情。

    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为英俊冷冽的面孔增添了几分柔和。

    一副很温馨的场景。

    慕瑶站在门口,想。

    “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昨晚凌晨就能到吗?”

    柳长源觉察到她的目光,抬头便见到门口长相艳丽的女人,他把笔记本合上,站起身迎接。

    看着慕瑶那张明艳的脸,男人心底越发想念得紧。

    慕瑶扯扯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最终还是没能勉强出来,她干脆放弃了。

    柳长源想要牵起女人的手,嘴里说着:“怎么驻在门口不动,晚饭吃了吗?”

    他脸上的笑容很是温柔,一如往常一样。

    慕瑶一躲,没让他碰着。

    柳长源僵硬一瞬,不着痕迹收回自己的手,又很快笑道:“怎么了?出去几天回来碰都不让人碰了?”

    虽然语调偏调侃,但令慕瑶心头极度不爽快。

    她吐出一口气,眼睛闭上又睁开,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火气:“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生日?”柳长源一脸迷惑,随后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内疚的神色,“对不起小瑶,最近事情太多,我给忙忘了……”

    很好,最起码他不是故意挑在这天恶心她的。

    慕瑶冷静地想,虽然心里的恶心想吐感一点儿没少。

    “我们现在就出去买蛋糕和礼物好不好?”

    说着,柳长源返回沙发上拿起他的大衣,动作匆忙。

    “没有必要了。”

    女人站在原地,神情冷漠。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小瑶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柳长源一愣,停在慕瑶身前,认真地看着她,眼里的目光带着祈求。

    慕瑶都要觉得自己是那个恶人了。

    “……我生气的不是这件事。”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

    柳长源疑惑:“那是什么?”随即他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我把小优给别人寄养几天没跟你说,让你生气了?那不是你出差了嘛,我怕照顾不好小优才这样做的。”

    “等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把小优带回来。”

    小优是他们四年前捡到的一条白土松,现在也才四岁多点,又乖顺又聪明。

    怪不得昨天晚上没看见小优呢。

    慕瑶嘲讽地想,让小优瞧见柳长源带一个陌生女人回家不得咬掉他的腿?

    她不想再跟柳长源继续虚与委蛇下去,坦白道:“我不是现在才到家的。”

    “……那是什么时候?”柳长源心底有种不好的猜想,这个猜想让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就在凌晨,刚好我满二十七岁的时候。”

    慕瑶终于笑了,她露出一个甜蜜却带点调侃的微笑,目光却冷的像冰。

    “老公你不是没给我准备‘礼物’,这次收到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它也许是我人生中最惊的惊喜了!”慕瑶笑着说,“老公你知道这个消息开不开心啊?”

    她看向老公。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男人的脸处在黑暗的间隙里,晦暗不清。

    柳长源的脸色难看至极,他也没有想到,恰好让慕瑶撞见了那种场面。

    “老公你不开心吗?”慕瑶仰着头,眼里似乎沁出了泪水,“我很开心喔,我才知道老公原来这么受欢迎啊!……也不对,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受欢迎了。”

    慕瑶摇摇头,又肯定地点点头。

    “对不起,小瑶我……”

    男人声音艰涩,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慕瑶用一根食指抵住了。

    慕瑶不再笑了,她现在神色平静而冷漠,只有眼角残余的泪水揭示了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嘘,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她带着微讽的语调,“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艾溪勾引你的?”

    柳长源艰难点头,目光躲躲闪闪。

    慕瑶觉得很没有意思。

    男人呐,都是这副德行,总会把一切错误推给女人,声称女人是魔鬼,引诱了他们犯下一桩桩错误,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女人!

    殊不知,若不是男人也有意,女人又怎么会引诱成功呢?

    她以前认为柳长源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是一个能对他好,能保护她的英雄……

    ——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离婚吧,我这几天会找律师说明情况,等离婚协议书下来后你就签字。”

    慕瑶轻飘飘地下了判决,没再看柳长源,她长腿一迈,跨过男人,径直朝主卧方向走去。

    床单换了个新色,是慕瑶从未见过的款式。

    她神色淡淡并未再理,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柳长源追了进来,他止住慕瑶的动作,哀求地看向她:“不要……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语气里竟有些哽咽。

    慕瑶才发觉他眼底里已是通红一片。

    她在柳长源期盼的目光下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一字一顿道:“不、要。”

    然后拂开男人钳住她肩膀的手掌。

    柳长源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踉跄几步。

    就在慕瑶以为他要放弃时,事情照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男人朝她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慕瑶动作一愣,随即用力挣扎,并用腿朝他踢去!

    柳长源按不住她,最终还是放开了。

    “滚开!”她终于挣脱,跌跌撞撞退后一个身位,嘴巴发出了“哕”的声音,手也不受大脑控制地往柳长源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个不算很大的屋子内,窗外惨白的月光洒落进来,照在这对怨侣身上,光与影把他们分割成一亮一暗两个世界。

    一时间,寂静无声。

    柳长源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英俊的脸上明晃晃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你打我……?”

    慕瑶用袖子狠狠抹了几把嘴唇,口红被她擦花得不成样子,却始终没有抹去那种恶心的粘腻感。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爆发了:“你恶不恶心?!”

    这一天积压的不甘、委屈、愤怒、伤心通通在此刻爆发。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啊柳长源?!生怕我不会知道一样,带着女人来家里胡搞!”慕瑶对男人怒吼,“你知道我即使劳累一天赶回家,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会在家准备惊喜等着我忍不住雀跃却只等来我丈夫出轨场面的心情吗?!”

    “你知道吗?!”

    慕瑶已经泪流满面,她整个人开始颤抖,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似有无法承受之痛。

    但慢慢地,她的身体开始归于平静。

    沉默几秒,她哑声开口:

    “不,你不知道……”

    “……所以你在了解我什么时候到家的时候还要带着女人在我们的床上胡搞,是不是很刺激很别有一番风味啊?”

    女人站在原地,眼睛定定看着男人,眼神锋利似箭,若能凝成实体,他全身早已被扎了满窟窿。

    柳长源偏头,躲避着她的眼神。

    “你就是个烂人!人渣!我恨死你了!看见你就想吐!!”

    慕瑶吼累了,身形晃悠,却还是强撑着没有跌坐在地上:“……你有什么脸来跟我说不要离婚?”

    “对不起对不起……”柳长源嘴唇嗫嚅,一句又一句道歉。

    他已经不敢乞求慕瑶的原谅。

    慕瑶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盯着那轮惨白的月亮。

    她又觉得好冷好冷,就像回到冬天小时候穿不起新棉衣,只能穿着打了破补丁的袄子独自走路去上学那段时光。

    ……又是她一个人。

    算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

    是你自己过分奢求太多。

    她抹了把脸,不在意妆花不花了:“过几天有空我会来接小优,至于你……好自为之。”

    慕瑶整理好心情,没继续收拾东西,而是打算离开,再跟这男人共处一室说不定她会立马吐出来。

    “等等!”

    柳长源叫住了她,不死心般问:“你真的就弃我们多年的情感不顾了?”

    女人停在门口,逆着光,让柳长源看不清她的脸。

    慕瑶哼笑一声,懒得多说:“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先弃我们多年的情感不顾。”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柳长源这么傻×,明明自己亲眼撞见他出轨了,他还能这么死皮赖脸的继续纠缠。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只留下柳长源和满屋的一地狼藉。

    --

    快要九点,慕瑶顶着个大花脸走在路上,行人看见她的脸纷纷避之不及,生怕她是哪家精神病院溜出来的疯子。

    她的手机出门前忘了充电,现在早早关机,而身上又没带现金,打不了车。

    还好路不长,能走着回去,顺便沿途看看风景。

    她苦中作乐地想。

    “滴——”

    一道喇叭声对着她按响。

    她没理,只是往旁边躲了躲。

    结果又是“滴——”的一声。

    “谁啊!这么……”没礼貌。

    慕瑶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原本积起一半的火气也在看见熟悉的银色法拉利后迅速散去。

    ——是谢君烨的车。

    他怎么来接她了?

    揣着肚子中的疑问,慕瑶忐忑地爬上副驾。

    还没等女人发问,谢君烨就像料到了她要说的话:“我办完事路过这刚好看到姐姐,还不敢确定来着,但看清姐姐的长相后就没这个疑虑了。”

    啊?慕瑶迷惑,她这个大花脸能看清啥。

    谢君烨没绷住脸上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吧,其实我是根据你衣服确定的。”

    慕瑶点点头。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从这张五颜六色的脸上准确看出她长啥样。

    车内开了足够的暖气,又有股清冽的味道,应该是车载香氛,挺好闻的。

    这些令慕瑶整个人有点昏昏欲睡。

    她很累了。

    “你先睡吧,应该还要堵一会儿,到了我会叫醒姐姐的。”

    谢君烨修长的手指时快时慢地敲打着方向盘,看起来心情很好似的。

    “唔……”慕瑶应了声,最终还是抵抗不住困意,缓慢阖上了眼睛。

    她当然没有看见,谢君烨最后对她投来的眼神。

    ——那是一种带有侵略性、像是无害的绵羊终于撕开伪装露出狼性一面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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