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慕汐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眼皮和身体皆似压了千斤重,她想睁开眸,却始终掀不起眼皮。

    “嘶......”

    却在此时,衣衫被撕开的声音骤然灌进耳中,清凉感蓦地拂过全身。

    慕汐猛地睁眼,后颈上的疼痛霎时涌上心头,然她还未来得及抚上后颈,身下便幽幽传来一声:“醒了。”

    她乍地变了脸,垂首望过去,只见男人双腿分开,跪坐在她腰间两侧,慢悠悠地解着腰上的衣带。

    昏倒前的一幕幕旋即浮在眼前,慕汐冷了脸,一面撑着想要坐起,一面厉喝:“你,你别靠近我,滚开。”

    不想她撑在床沿正欲用力时,却忽觉身子一软,手肘当即撑起又弯下,人也控不住一般重重地跌回软枕上。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慕汐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已然解下腰带的男人,冷脸怒斥:“裴行之,你混蛋。”

    男人悠悠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寒声道:“我混蛋?呵,本王不过是讲究礼尚往来罢了,你能给本王下两次迷魂散,本王便不能给你下一次软骨散?”

    慕汐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卑鄙。”

    她给他下药,好歹也不曾对他做什么。

    “反正本王在你心里的形象已然固化,再卑鄙又能卑鄙到哪儿?我不在乎了。”

    裴行之说话时的声音不见有丝毫起伏,然眸底涌现的灰败颜色却言明了一切。

    对于他这种丝毫不在意的态度,慕汐心中反腾起了一丝恐惧,她撑着身子,用尽力了往角落里缩,冷声道:“裴行之,你若敢动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裴行之凉凉一笑,淡淡反问:“倘或我不动你,你便不会恨我了么?”

    他这话音方落,青色鲛纱帐内陷入一片沉默中。

    见她垂了下眼睑,男人的神色顿然如凛冽的寒风,再不给她一丝机会,猛地一扯锦被。

    凉意陡然染遍全身,缩在角落的慕汐没了锦被的遮盖,无数春光尽现在裴行之眼前。

    忽地瞧见那一身雪肤,裴行之喉咙一紧,再控制不住,蓦地一俯身,高大的身影旋即与她相融,猝然间,把她那些到了嘴边的咒骂尽数逼回肚子里。

    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且思及她方才的神情,男人再也不愿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只随着节奏在她身上尽情地挞伐。

    明明是那般清醒,明明是那般厌恶,可她却连抬手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慕汐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粘腻的感觉滑遍全身,巫山云雨间,汗水浸了满脸。几近一个时辰后,鲛纱帐内方渐渐停歇。

    在体内积聚已久的□□被尽数泄光,裴行之满脸餍足地喟叹一声后,才翻身躺下。

    软骨散的效力已消了大半,可慕汐只觉得倦极,她不想面对身旁的男人,力气又还未恢复,便侧过身对着墙。

    然彼此拉开的距离却令裴行之感到不适,顾不得身上的粘腻,他挪了挪身子靠过去,不由分说地强硬将她搂入怀。

    他垂首靠在她细滑的背上,略显疲倦地温声道:“阿汐,我知道你此生都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望了。既是如此,也没关系,我们就这样过完一生好了。”

    裴行之满腔的怒火经过一番折腾后,早已化成深深的疲惫,因而纵是怀里的人一声不吭,他也丝毫不生气。

    慕汐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她被梦魇惊醒时,天光已然大亮。

    薄薄一层金光穿过窗扉细细碎碎地洒在鲛纱帐外的各个角落,她一摸旁边的软枕,冰凉的触感刹那间透过指腹渗进身子的每一处。

    裴行之不知何时离开的。

    昨晚的动静太过响亮,守在外头的宫娥也几近是一夜无眠,早膳也是按裴行之的吩咐备下,瞧见王妃起身,又忙伺候她洗漱。

    整个过程,气氛莫名地诡异。

    明明传闻中,淮州王和王妃恩爱两不疑,怎的听昨儿的动静,却是那般奇怪?

    那两宫娥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向谁打听。

    膳食方摆上桌,裴行之便从外头回到了庐缃馆,才坐下,他便从管砚手里接过一个紫檀雕花嵌百宝首饰盒,从里头取出一支缠丝点翠海棠花步摇,递与慕汐温声道:“宫里有位花娘,手艺极好,这是我前儿拜托她做的一支步摇,很适合你,你且戴戴看。”

    慕汐垂眉瞧了眼,这支海棠花步摇做工确然十分精致,连勾起的细节处亦处理得很是恰当,然她并未接过,只是抬眸望着对面人,嗤笑道:“怎么?这是打了我一巴掌后,再给个甜枣的意思么?”

    男人握着步摇的手在半空停了半晌,见她如此说,唯有讪讪地将手收回,道:“你现下不愿收,我便先替你留着,等你哪日想戴了,再......”

    然他话未道完,慕汐便冷冷地打断他:“我不会有想戴的一日,你想赏给谁便赏给谁,总之不必给我留着了。”

    见自家殿下费尽心思画出来的步摇被慕汐如此嫌恶,一旁的管砚怎么听心里便怎么不舒服,忍不住在心里连连腹诽。

    为了讨好她,这支步摇是他家殿下费了两日功夫亲手设计出来的,可她倒好,不仅没有丝毫感激,竟还满脸嫌弃。

    在那一场冥婚局里,他们不是及时把她救下了么?为了她能顺利地更名改姓,打发林氏的那一万两银票还是从殿下的私人口袋里掏的。

    说起来,她可什么也不曾损失,至于为了这一点点小事成天闹别扭么?

    也不知她在这里矫情什么。

    管砚正吐槽着,略一侧首,便见郦璟笙身边的内侍从外头过来,他瞧了眼里头的形景,方暗暗地退出去。

    她虽这盘冷言冷语,然裴行之从昨晚便想清楚了,既然彼此间的关系无法修复,那他们干脆就这样不死不休地过下去好了。反正只要她在眼前就好,其余的他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裴行之对她的冷脸置若罔闻,微微笑道:“这步摇我原是我专程让花娘为你做的,你既不戴,纵是积灰我亦断断不会赏给他人。”

    慕汐闻言,正想呛他两句,可话还未出口,管砚便面色匆匆地进来,敛眉回了句:“殿下,陛下急召,请您立刻前往和政殿。”

    裴行之蹙眉道:“可有说是什么急事?”

    管砚摇头,“并无,只说让您速速前往和政殿。”

    裴行之无法,只得放下筷子,起身朝布菜的宫娥沉声道:“好生伺候王妃用膳,若王妃一口未进,本王唯你是问。”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她不吃,他便要拿这宫娥开刀子么?

    闻他此言,慕汐正想发脾气,谁知她还未说话,那宫娥立时被唬得一颤,忙向他垂首福了福身,道:“是。”

    她脾气没来得及发出,裴行之便已消失在眼前。

    那宫娥在旁瞧了片刻,见慕汐仍是一口未动,忙主动上前给她夹了些清淡小菜,垂首讷讷地道:“娘娘,您好歹用些吧!”

    慕汐抬眸看了眼那宫娥,却见她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神色间满是哀求。

    慕汐垂首瞧着碗里的菜,无声地叹了口气后,不想她为难,只得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淡声道:“我吃完了,把这些收下去吧!”

    那宫娥看了眼好似丝毫未动的饭菜,略显夷犹地道:“可娘娘,您......您才吃了几口。”

    慕汐起身往书架那边去,一面抽出一本书来瞧,一面神色淡淡地道:“他只说我若一口不吃才会为难你,现下我吃了不只一口了,他不会为难你的,收拾了吧!”

    那宫娥闻言,只得将饭菜收拾下去。

    和政殿。

    裴行之翻开奏折只略略看了眼,便不觉眉头紧蹙。

    郦璟笙搁下笔,走下台阶,神色凝重又悲伤地道:“这是今儿一早才送到宫中的消息,北喀王遇刺身亡,其弟兰佐前儿晚上连夜继位,昨天便联合从昌炎出逃的元谌率五万大军攻打半榆关。北喀什此番出兵猝不及防,半榆关数十位将领率两万军士死守一夜,终是不敌,尽数战死,半榆关沦陷。”

    裴行之看完蹙着眉,面色阴鸷地捏紧奏折,冷声道:“当日攻入昌炎国都时,我遍寻王宫内外,也不曾找到元谌,原来这厮竟暗中与兰佐勾结上了。”

    “兰佐觊觎北喀王位已久,此番出兵半榆关,原遭到北喀什几位老臣的极力反对。奈何他伪造证据,对外宣称北喀王乃被我朝派人刺杀身亡,民间一时怨愤四起,皆举旗支持兰佐攻下半榆关,而那几位老臣也在一夜之间暴毙。”

    涌上心头的怒意在一刹间收紧,思及摇芙离半榆关有近四百里,裴行之道:“摇芙距离半榆关最近,它可还安全?”

    “半榆关被攻时,摇芙是第一个得知的,泽州和郴曲已连夜派兵支援,应当尚能支撑七八日。”

    裴行之闻言,敛眉道:“事况紧急,若率大军出发,难免拖沓,莫若让臣午后率一万裴家军先前往摇芙支援,再由郁舟率九万大军前往。”

    郦璟笙闻言,思量片刻,方点头道:“也好,便依舅舅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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