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数不胜数的药剂根据功能和特性摆放有序,无数稀缺的魔法书籍被当成闲书放在房间的角落堆叠整齐,而其余浩瀚的书籍被规律地放在书架上。

    两层空间称得上琼楼玉宇,让第一次进来的苏达叹为观止,但一天一次的教学课程却只在一楼的小桌旁进行。

    茫茫的书海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远了,他一开始学习的只有那一本跟砖头一样厚实的《入门魔法手册》。然而,仅仅是这一本的教学也不怎么顺利。

    “呼吸节奏不要太快,将咒语快速地说出的同时还要清晰。”

    今天已经是芙亚教学的第二周了,她将前一周的时间都安排在基础魔法知识点学习和应用上。这些基础魔法的施展对于芙亚来说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的程度,但教学起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已经过去了数千年岁月,芙亚很难回忆起当时跟着师傅学习的情景,但是作为魔女的天赋让她在初期的学习里如鱼得水让一向严肃的师傅夸奖了一句“天降奇才”却让她记忆犹新。

    但是,对于仅仅拥有较好的魔法资质却没有太多扎实的基础的苏达来说,从书本的知识到基础魔法的运用却是从0到1的突破。

    苏达双手无助地摩挲着已经翻阅得有些褶皱的书本,局促不安地抬眼:“芙亚大人,对不起。我…我今晚会读书读到再晚一些的。”

    “魔法入门困难是很正常的事,”芙亚安慰着自己的“首位学生”,脑中忽的灵光一闪,“今天的课就不再看书本和我的演示了,今天我们从最基础的魔力感知开始。”

    “魔力感知?”

    苏达提出了疑问,还并没有回过神来,便被急匆匆出门的芙亚拉离了房间。短短一周的一对一教学,不但让苏达在魔法上有所提升,还让苏达更加了解芙亚的个性。

    身居陌生人的处所,就算是完全有利于自己的契约,苏达清晰地知晓:比起一开始芙亚所需要的“完全服从”,扮演一个乖巧顺心的半妖徒弟兼任仆从才是他应该做到的。甚至在这一周的相处下来,苏达甚至觉得一个听话的“仆从”似乎才是芙亚所需要的。

    对于一位完全沉迷于研究魔法的大魔法师,苏达作为初出茅庐的学徒,现在也只能加快脚步跟随着学习。

    “今天魔力感知之后应该可以选出一种适合你的木材,可以做一做你的第一支魔杖,施咒有专门的魔力介质会让施咒顺利很多。”

    芙亚一边说着一路的行程,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要怎么样做一只比较有意义的魔杖纪念这个瞬间,想到数年不用的魔法就打心底里兴奋起来。

    苏达忽的想到这几天在《入门魔法手册》上看到的内容:现今制造出的魔杖大部分都是工业化后的结果,一步步寻找适合木材和制作造型几乎可以称得上对于徒弟的认可和记录。

    对一个刚认识一周的半妖,这合适吗?更何况,他似乎毫无学习的潜质,就算学习了十年,怕是连芙亚的万分之一都无法达到。

    芙亚在房子外所设立的结界已经是堪称顶级的魔法,更不用说所学习的各类神级的魔法和可能拥有的神器。

    苏达不禁从心底发出对自己的怀疑,但却没敢问出口来。

    此时的芙亚只沉醉于该如何教导感知的真谛和如何制作出一只漂亮的魔杖惊艳众人,完全没有记起魔杖对于大部分人的意义。

    借阅出去的书籍在芙亚眼里无非就是教导基础魔法的知识,涉及人际交往的各类知识一向被她所忽视,但带出去的小徒弟之后旅行可是要出去见老朋友的,就像凤凰炫耀自己的羽毛一样。

    芙亚寻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放慢了脚步,回头很顺手地摸了摸苏达的头,数年来造成的营养不良在这一个礼拜有一点好转,芙亚想着第一天苏达露出的犬耳,突然有种将路边的小狗慢慢养好了的错觉。

    由于马上要出门施展魔法,芙亚格外心情好地想要闲谈几句:“你父母的种族分别是什么?”

    “父亲是血统不纯的犬妖,母亲是人类。芙亚大人,这对之后的魔力感知有什么关联吗?”

    苏达格外严峻的语气让原本只是为了好奇询问的芙亚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空气一时之间好像静止了几秒。

    芙亚感受到苏达的细微不自然,关心地回答道:“和魔力感知关联不大,但我想给你的魔杖好好设计一下,适合你的妖族形态。”

    这句话在芙亚心里无非只是对于小辈的安慰和理解,但却给了苏达很大的震撼。一支魔杖的材质,形状的精心打造已经是格外的重视,连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抱以怨恨之心的种族也要被考虑其中是他没有意象到的。

    想到第一根魔杖要陪伴自己身边的时间之久,苏达暗暗表示抗拒但却不过多的言语,话题直接转到了将要开始的修行。

    “魔力感知应该从何开始呢?”

    芙亚对于魔法拥有着独特的热情和专注,让她和世俗减少了很多交际。但这并不代表她在交流时无法察觉到身边的人的情绪的波动,情绪作为每个人气息的一部分,对于她来说也是感知的一部分。

    森林的中央树正是集聚各类魔力的修行圣地,只是鲜有人能达到此处。郁郁葱葱的杉木高耸入云,微风拂过,大片的叶子投下的阴影将思考着缘由的芙亚显得格外不可接近。

    明明是如热浪一样的风,但两人之间长时间的沉默让苏达不由感受到一阵冷颤。

    “我不是很想询问你的过去,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往事,拥有一定的距离是相处之道。”芙亚的长发随着微风飘散,她看向遥远的蓝天,似乎想到了什么,“种族一向没什么好坏,将他人的评价画地为牢只会让自己更偏狭。”

    当人经历过无数的冷遇,偶尔的将心比心的关怀是陌生且带刺的试探。

    接触新环境的他很难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芙亚大人,你真的了解我吗?”

    “我从来不喜欢对于这些话题下定论,但你如果不是虚弱的半妖就没法进入我的结界,如果没有混血的基础就很难拥有深厚的魔力基础。”芙亚并不对于苏达的问题进行明确的答复,只是随手施展起了魔法。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风场在草坪的中心逐渐变得强大,无数枯败的鲜花和草木被卷进风场之中,在近距离的苏达看来这似乎是一场魔术,由于犬妖的血脉,他灵敏的嗅觉感知的到春日鲜花才有的芬芳。

    风场逐渐减小后,无数的紫色鸢尾绽放在两人的面前。芙亚靠近盛开花旁,蹲下触摸着绽放的花蕊,说道:“这种魔法曾经被用于战争中,但在我看来,吸取的魔力更适合做些等量代换的事,比如将枯萎化作新生。你看,紫色鸢尾很好看吧?”

    苏达看着映入眼帘的紫色鸢尾,不禁联想到紫色鸢尾的花语,还有被刻下的契约符号。在踏入结界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就已经随之转动了。

    苏达心里的难受与苦闷在芙亚说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消散大半了,对于难以遇见的温柔,他并不熟悉应对的策略。突然问到的种族让他回想到的过往,还有这一周近乎停滞不前的学习结合起来,“没有的杂种”的咒骂宛如噩梦一般席卷而来让他无法冷静。

    环绕着鸢尾的淡淡花香,已经平复心情的苏达走上前,露出了难有的笑容:“谢谢您,芙亚大人。我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了,怕辜负期待。”

    芙亚低头回顾着这一个礼拜的教学,平淡地回应:“如果一个月教学太急的话我们迟点出发就好。”

    苏达听到芙亚极其冷静的回应,眼眶微微湿润,却很快被芙亚突然急不可耐的呼喊抑制住了。

    “苏达!快点走,落日了过会魔力感知效果就减半了!”

    “好的,芙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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