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如的人生,一直不太平静。

    就如同网上流传的那个梗一样,“赌博的爸,重病的妈,和破碎的她。”

    对网友来说,这是个梗,但对时如来说,那是她的缩影。

    被霸凌是家常便饭,被输光家产倒欠一屁股债的父亲毒打也是常态。

    没人保护她,她就跟颗小草一样,谁都能踩上一脚。

    直到后来,有人故意偷走她从小养大的小狗卖给别人。等时如好不容易找到买家时,只看见一堆被啃噬干净的白骨。

    她抱着小狗的残骸痛哭,那人却骂她是个神经病。

    于是她忍无可忍把那个傻缺暴揍了一顿,哪怕结果是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她也只后悔没下手再狠些。

    那是时如第一次“发疯”,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就比如现在。

    面对不明生物的诱惑,时如直截了当地回答:“有这种好事儿你不早说,不拿我当朋友是吧。”

    社恐值+30——来自攫魂水鬼。

    原来是水鬼,怪不得这么冷。

    水鬼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游说的说辞,被打了个直球反而磕磕巴巴起来:“你你你、真的不多问问吗?”

    “爱讲不讲。”时如答道,“不说就滚,压我头发了。”

    攫魂水鬼顿了两秒,默默往旁边挪了些:“那用你的生命来换可以吗?”

    “免谈。”时如想死,但没想真死。本打算让它直接滚,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你离我这么近,是不是暗恋我啊。”

    不等水鬼回答,她自顾自的继续说:“一定是,都要想我的命了,多半是爱我爱到恨不得去死。”

    社恐值+20

    社恐值+10

    时如觉得还蛮爽的,这些小鬼虽然讨厌,但也是真大方,算上之前床底女鬼给的,她都已经凑够100分了。

    无视了水鬼的威逼利诱,她旁若无人打开了属性面板,将分数全部氪进了防御。

    水鬼见她不上套,自讨没趣地走了。

    短暂熄灭的灯光也在它离开的刹那重新亮起。

    礼花筒喷射出五光十色的彩带,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黄丝娜不知何时换了件礼服,娉婷袅袅站在人群中央。

    葛洲则昂首挺胸伫立在她身旁,面带微笑,语气自豪地说:“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娜娜说你们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今天请大家放开了玩,就当是在自己家。”

    众人附和的掌声将宴会氛围推至高潮,身为主角的黄丝娜则拎着裙子颔首谢礼,像只骄傲的孔雀。

    挺符合她抽到的身份卡。

    时如大致猜到了这个剧情里各自扮演的角色。

    黄丝娜是这幢别墅的主人,作为她的“父亲”,葛洲必定是有权有势的富豪。至于跟葛洲攀谈的闲阳,大概率还是律师。

    因为刚刚喊他“闲律”的时候,他没有反驳。

    时如紧抱着双臂,右手自然搭在下巴上,微微侧着头。在她的视线范围里,落单的翁宵月正茫然地环顾四周。

    假设自己跟景明对应着葛洲口中的“黄丝娜朋友”,那翁宵月呢?

    卡片上明确标注翁宵月在本次参演名单里,可她口口声声说别人看不见自己。

    恰巧此时有人正面迎上翁宵月,时如全神贯注盯着,却在下一秒看见那人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没错,是穿过。

    正如翁宵月所言的那样,她就是一团空气,除了时如以外,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一般来说,只有死了的人才会这样。

    时如的目光愈发变得晦暗不明起来,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个关键信息,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时如。”黄丝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瞥见她走来的身影,时如将其他想法撇开——她现在的重点是搞明白剧情。

    “我知道你被景明哥哥拒绝了心情不好,担心你发脾气才把你锁起来的。”黄丝娜笑脸盈盈,仿佛两人真是最好的朋友,“为了道歉,我特意把你的伙伴找来陪你了。”

    “你不要伤心了,景明哥哥说了,他只当你是邻居家的妹妹呢。”

    时如挑眉。

    通过黄丝娜的话,她逐渐将空白的剧情填上。

    总结成一句话,大概就是富家女不择手段试图铲除情敌的故事。

    很狗血,也很没劲,时如听了都想打瞌睡的那种。

    她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景明。

    小有姿色她承认,但不至于让人爱得死去活来。

    可话又说回来,在这个狗血的故事里,依然没有翁宵月的戏份。

    莫非她是黄丝娜说的,自己的伙伴?

    时如试探性地问道:“伙伴在哪儿。”

    黄丝娜捂着嘴笑,然后将她引到桌边。待时如站好后,她才翩然揭开了桌上最大的盖子。

    银色餐盘上,一只……狗静静躺在那里。

    眼前的画面太过残忍,也太过具体。

    时如瞬间被拉回自己小时候,抱着狗狗骨头痛哭的场景。

    周围人的嬉笑、讥讽杂糅成一团,比世上最尖锐的匕首还要锋利,直插她的心脏。

    时如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等她回过神时,拳头已经随着惯性撞上了黄丝娜的脸。她只看到那张精致的脸在外力挤压下皱成一团,牙齿混合着鲜血喷涌而出。

    时如拧着眉,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有没有粘上脏东西。

    “时如,你疯了吗?”黄丝娜吐出一口血水,说话含糊不清,“你现在立马跟我道歉。”

    时如歪着头,眼下的泪痣格外惹眼:“我确实疯了,有医院开的病例。现在你最好跪下来跟我磕头,不然我会杀了你。”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场景,即便眼前这只无辜的小狗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黄丝娜都快气笑了,被忤逆导致的愤怒冲上大脑,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抄起桌上摆放的刀叉——那本来是他们要用来分食的工具。

    “去死吧你!”

    寒光凛冽的刀刃反射着时如的眼,她和刀刃中的自己对视,看见自己眼底的冷漠和即将爆发的癫狂。

    以及自己的手。

    她直接反手夺走了黄丝娜的刀。

    变故总在刹那间发生,葛洲大叫着“女儿”扑过来,给时如表演了场“父爱如山”“空手夺白刃”的戏码。

    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很快便染红了纯白的桌面。水果塔倾斜倒塌,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巨响。

    闲阳原本想过来帮衬一下,但瞥见时如手中的刀时,只冒了下头又很快缩了回去。

    景明仿佛受到了惊吓,眉头紧蹙,迟迟没能上前。

    翁宵月仍然是那副害怕的模样,瑟缩在角落不言不语。

    “爱女心切”的葛洲急红了眼,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伤害我的女儿。”

    桌上一共五套餐具,除开时如手中的,还剩下四把刀。葛洲挑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握在掌心。

    他另外那只手血液汩汩外涌,看起来忒吓人,黄丝娜捂住他的手:“爸你没事吧。”

    时如看笑了,这跟看见别人从厕所出来问人干嘛去了一样好笑。

    葛洲怒目而视:“所有人都看到是你先持刀行凶的,闲律师,麻烦你做个证人。”

    闲阳不好再躲避,硬着头皮举起手机,但身位站得远远的,生怕被牵扯上。

    这一刻,所有人的敌人似乎都变成了持刀的时如。

    她是那个宴会上的不速之客。

    “他们想杀了你。”攫魂水鬼趁着混乱又坐上了她的肩膀,他蹑手蹑脚的,没有碰到时如的头发,“他们真的会杀了你的。”

    “然后呢。”时如面不改色地问。

    “非常划算的交易,只需要一半的生命,我就可以借给你力量,让你把他们全杀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给我半条命,同时还给我力量。”时如说,“那你快点呗,别墨迹了。”

    “……我是说让你给我半条命。”

    黄丝娜见时如嘀咕着自言自语,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时如,你跟谁说话呢。”

    “嘻嘻,是在跟我的好朋友说话哦。”

    无人在意的肩上,攫魂水鬼身体往前倾,歪着脑袋去看时如的表情。

    发现她是真的很认真在回答。

    黄丝娜恶寒地捂住手臂:“谁跟你是好朋友了。”

    她讨厌时如都来不及。

    时如猛地举起握刀的手,惊得黄丝娜猛然往后退。而后,在万众瞩目下,她换了只手拿刀。

    只见她那空出来的手按在自己肩上三寸的地方:“怎么办小攫攫,他们说你跟我不是朋友。”

    坦白说,她压根摸不到,全靠直觉奔着最阴冷的地方去。

    攫魂水鬼抬头望向自己脑袋上的手掌。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黄丝娜刚刚就被吓唬过一次了,眼下见时如又开始神神叨叨,心底生出个大胆的念头:“你是精神病,你想杀了我们。”

    “我们因为正当防卫,一时失了手,很合理吧。”

    时如其实蛮想为她的诡辩鼓掌来着。

    可惜现场的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黄丝娜拿起桌上剩余的刀,给闲阳和景明一人强行塞了一把,自己则举起最后的刀刃。

    “时如,不要怪我,怪就怪你惹到了我吧。”

    她脸上的狰狞不再掩饰,姣好的容貌变得可怖。就像那只狗一样,时如也即将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时如冷着脸,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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