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连夜赶回牛架子镇,但傍晚天气突变,鹅毛大雪扬扬洒下,道路上很快积了厚厚一层。

    高速封了,两人也只好就近找了个地方停下。

    小旅店兼饭店,老板掌勺,老板娘招待,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在一张桌子上对着手机看动画片。

    一起困住的还有几辆大卡车,司机们凑在一桌打牌,陈白逐走去柜台点了几个菜,又找了个空的茶壶打热水。

    “他们说前面堵住了。”

    他把简陋的餐具过一遍热水权当消毒:“要清完雪至少也得明天早上了。”

    李知返:“那就先在这休息一晚,来得及。”

    这小店总共只有四五张桌椅,平时接待的也都是跑长途的司机,鲜少见到这样长相卓越的年轻人,老板娘给他们送来一盘瓜子,问他们是不是来旅游的。

    陈白逐笑笑:“是自驾游的。”

    老板娘咋舌:“这地方来玩的人可不多,尤其是现在,天寒地冻的多冷啊。”

    几个打牌的司机也善意的笑起来:“年轻,小孩,抗冻。”

    老板娘却不赞同:“再年轻也不能乱来,穿这么少,要冻坏身体的。”

    冷当然是不会冷,修行者对环境的耐受程度比普通人好很多。

    只是他这趟出门匆忙,一共没带几件衣服,原本那件厚实点的外套再山上滚的全是泥渍破损,已经不能穿了,现在身上仅穿着羊绒衫和裹了一层绒的夹克外套。

    这样的装扮在南方或许还好些,但在这个时节的北境,就有点过于突兀了。

    李知返缩在厚羽绒服里,不嫌事儿大,笑的眉眼弯弯:“小年轻,要听劝,不能光要好看不要温度。”

    陈白逐:“......”

    入夜,雪下的更大了,老板娘打开本地的电视台,播报说前方正在紧急清障,但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才能恢复道路畅通。

    她摇头唏嘘:“这都往少了说,至少得到明天早上。”

    后厨老板忙的锅铲乱飞,点的菜也很快上桌,这几天一直奔波,都没好好吃过东西,看着这一桌美味,两人袖子一撸,动手大快朵颐。

    正吃着,小店里却又走进几个人,这些人身量高大,金发碧眼,身上穿着专业的防寒服。

    有个华国人模样的,大约是向导,跟老板娘点菜,说看着上就行,不吃太辣,不吃动物内脏。

    老板娘应声,点菜收钱,其中一个外国人却突然抓住了陈白逐的背包:“背包里,装了什么?”

    陈白逐一把扯过背包,放在身子另一侧,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私人物品,无可奉告。”

    外国人不依不饶,另一只手上拿了个巴掌大的罗盘:“我的,罗盘在,转动很快。”

    “你的背包,有不详的,东西。拿出来,run我看一看。”

    陈白逐目光不善的盯着他,双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华国向导连忙挡在中间,忙不迭的道:“是误会,误会!他们听不太懂华文的!”

    陈白逐盯着他,一字一顿:“告诉他,乱碰别人的东西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东西。”

    向导连连点头,低声用外语同对方解释着,将他劝回座位。

    但那老外却不依不饶:“我见过!他们!两个人!”

    “山神发怒!地动!”

    李知返嗤笑:“这老外还跑这来信山神啊?”

    要真是山中精灵也就罢了,一头蠢蛟也配的上这个字。

    陈白逐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他拿的那个罗盘我见过。”

    “假的,但又不是完全假...糊弄外行人的东西。”

    二十多年前,联合学校有两个心性不正的弟子,为了求财,私下里做出一批假冒伪劣的罗盘,借着联合学校的名头,偷偷对外流通出售。

    事发后这批假罗盘被追回了大半,但仍有少量漏网之鱼仍旧流落在外。

    “我猜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天境山脉险峻,每年都有很多探险队慕名前来挑战攀登,有华国人也有外国人,但无论什么国籍,登山队是不需要罗盘的。

    况且这个人的表现也非常可疑。

    当晚两个人歇在了旅店里,半夜时候,陈白逐迷迷糊糊听到窗子外面似乎有动静,他起身查看,但外面正是风大雪大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只好躺下继续睡。

    与那身强力壮的赤蛟搏斗其实消耗了他相当多的体力,这一觉睡的很沉,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连忙抓起衣服穿上下楼去,昨晚那些大卡车司机正围在一起嗑瓜子。

    李知返从后厨出来,手里端了两碗面条:“哟,醒啦?再不醒我要上去叫你了。”

    陈白逐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睡的太沉了。”

    李知返:“来吃饭,路还是没通,昨晚又下了一夜,可能得到中午才能走。”

    陈白逐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左右看看。

    “别找了,昨晚那伙人已经走了。”

    李知返道:“那个倒霉蛋卡木柴堆里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医院里呢。”

    陈白逐:“?”

    正好司机们也在讨论昨晚的事儿,他便跟着听了个七七八八。

    昨天半夜,有个黄头发的外国人从窗户爬了出来,据说是要拍深夜雪景,没料到一个脚滑从窗框上掉了下去。

    三层的高度摔不死人,更何况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但偏偏他就那样倒霉,正好卡在了木柴堆里,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深夜寒风怒号,根本没人听到他的求救,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快冻僵了,店老板两口子赶忙找了辆车,将人送往镇上的医院。

    “医生说人能活,但那条腿估计是保不住了,咱这小地方哪里能做这么复杂的手术,人家也有本事,连夜摇人弄了直升机来,飞大医院去治了。”

    这几个货车司机天生热心肠,昨晚听到动静也下来帮忙了。

    “怪不得说外国人少呢,这晚上零下四十多度,那是开玩笑的吗?”

    “再说了,风大雪大什么也看不见,有什么好拍的!外国难道不下雪吗?”

    陈白逐此时却已经想明白了——两人的房间正好是挨着的,窗子外面有个十来公分宽的平台相隔,恐怕拍雪景是假,想偷东西才是真的。

    吃完了面,电视台那边也播报好消息,道路清障完毕,已经通畅了。

    两人收拾了行李,驾驶着二手车,跟在大卡车后面缓缓前进。

    华人向导没跟外国人队伍一起走,此时正开着一辆车跟在不远处。

    李知返嗤之以鼻:“蠢货。从气运之子手里偷东西,真敢想。”

    陈白逐:“你总说我是气运之子,可从小到大,我也没有觉得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他家境好,但那是他的父母辛劳所得,无论谁出生在这个家庭里都是一样。

    他学习好,是因为比同龄人更努力,他可能算个聪明的孩子,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有拥有脑袋里满满的知识,都要从零开始。

    李知返认真思考后道:“这个问题挺难解释的。”

    “打个比方,现在天降大雪,我们都被困在路上,如果你真的无敌幸运,那么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但它偏偏就发生了。”

    “气运好不代表万事如意,而且要受很多条件桎梏,不能作恶,不能违背人伦道德,不能凌驾于自然之上,不能强行更改事情发展的轨迹。”

    “否则你就不是天生贵子,你是老天爷本人。”

    陈白逐被逗笑了。

    两人回到牛架子镇林业场,山路通开后有人来清扫过,现在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片贫瘠的焦土。

    李知返找了个深坑,把蛟龙脊骨和符纸一并扔进去,坑内瞬间燃起了明亮的蓝色火焰。

    这火焰足足烧了一个多月,暴雪填土都不能熄灭,镇上有大胆的人买了两大箱灭火器,准备拉上山去灭火,但当晚就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在梦里,林业场的林老大带着一众看不清面目的人,团团围绕的站在坑边,似乎是在烤火。

    后来这人高烧发了三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陈白逐定了两张飞往南羊市的机票。

    南羊市是德海市隔壁的一个三线小城市,生活节奏慢,风景优美,很适合度假。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做好了攻略,趁着有假期,找个安静但是风景好的地方,玩一阵子。

    下飞机后,李知返打开手机,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银行卡到账短信,出外援的补助款下来了,数了一下后面的零,心满意足的给胡丽丽回电话。

    “大仙?我这边刚下飞机,这不马上给你回了嘛!”

    胡丽丽啧啧道:“你又跑哪去了?不用上班?”

    李知返:“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上班的公司倒闭了。”

    胡丽丽乐了:“正好,来我们部门呗,我去替你说,一准没问题,你们散修就是这点不好,不讲上进心。”

    “你们那活儿风险太高,我干不来,回头看看再找个清闲工作能混个保险,得过且过呗。”

    李知返笑笑:“我都当散修了,我能有什么追求。”

    胡扯两句挂断电话,陈白逐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知返,你现在不用上班了吗?”

    李知返点头:“是啊,老板移民了,我这出去一趟回来,公司解散了。”

    陈白逐:“那你考虑我家吗?我爸妈都有公司,也可以给你交保险,你想做哪个职位都行。如果你想创业,我也有一些存款。”

    李知返顿时乐了:“干嘛,让我走关系户啊?放心,我有存款饿不死,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工作都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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