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怀潇!”陶蔓严厉的呵斥住她。

    乔怀潇回头,看见了欲言又止的陶蔓,她神色变幻,最终却也只是轻声道:“赵总督和你一起带兵下去,好吗?”

    乔怀潇怔了一下,点头,赵鹏毅立即点了一队人跟在她的身后。

    狭长的地道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乔怀潇点亮火把,这才发现谢昱行也跟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怀潇只说了一句“走吧”,就继续步履匆匆的朝前去了。

    赵彭毅敲了敲石壁,哼了一声,“这地道没个一年半载是建不完的。”

    乔怀潇的视线投向黑漆漆的前路,她从来不知道雁馆有这么一条地道,也很难想象,迟彻在建造雁馆时瞒着她这么做的样子,当时他就想好了会有今天吗?

    “前面是什么?”谢昱行的声音将乔怀潇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走上前,看见了一片空旷的空间,和狭窄的地道不同,这儿放了桌椅。

    议事厅,乔怀潇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儿的作用,她走上前,目光微闪,她看见了桌子上唯一放着的东西。

    是那个金算盘。

    谢昱行把它拿了起来,乔怀潇不告而别的那天,谢昱行就在迟彻的身上见过这东西了,只是没想到它会再次出现在这儿。

    赵鹏毅还在状况外,“这肯定是迟彻落下的,他们一定是从这儿出的城,我们快追!”

    乔怀潇摇头,“不,他是故意放在这儿的。”

    谢昱行和她有相同的感受,他攥紧手中的金色挂件,坚硬的棱角戳着他的掌心,“我们被耍了。”

    ……

    刚刚下过雨,原本空气中的烟熏味被洗去了不少,但是守城门的士兵还没搞清城里发生了什么,这一天里,进出城门的人比往日都多,他们净忙着查验身份了。

    “记住了,城中戒严,不要随便放人出城门,这可是赵总督亲自交代的。”小兵记着师傅的交代,不敢疏忽。他严格照吩咐办事,立刻拦下面前要出城的一行人,却遭到师傅拍上他脑袋的巴掌。

    带队的人拱了拱手,朝他们解释道,“我们是奉了总督之命去云边村的,和先前那队是一起的。”

    老兵连连点头,“是,是,先前我们都查过手谕了,大人请。”他殷勤的派人撤去路障,放人出了城门。

    陈所得就这样轻松过了关,一行人坦坦荡荡的出了城门。

    陈所得朝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颇有些好奇,“少主,你说那赵鹏毅派人去云边村做什么?”

    “谢昱行的主意罢了。”马车中传出声音,“雁馆失火,你我身死,乔怀潇必然又要受到质疑,这个时候那些云边村的村民就是洗去质疑的最好的佐证。”

    一声笑倾泻出来,车帘被挑起,露出迟彻的脸,他看着陈所得,“乔怀潇不会有事的,现在你放心了?”

    陈所得攥紧手中的缰绳,后又放松,笑笑,“我担心她做什么,我怎么会担心她。”

    “你是不该再担心她,多担心担心我们自己才是。”迟彻嗤笑一声,“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大庆早该对波利出手了。”

    “不过也好,我们是时候该回家了。”

    一声鸟叫响起,迟彻转头看见了一旁的胖肚,它长大了不少,羽毛油光水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迟彻。

    迟彻伸出手来,它便乖乖的站在迟彻的手背上。

    “雀鹰虽小,仍是猛禽,是她有眼无珠了,对吧。”迟彻指尖抚上它的羽毛,“大漠的天际才是你的归宿。”

    ……

    就在见到那个金算盘的时候,就在乔怀潇立即察觉到不对之后,还是晚了。

    赵鹏毅派出几队人马分头追踪排查,最后查到在谢昱行派人去云边村的时候,有另一队人马假借这个名义出了城,而在云边村的村民进城时,又有人趁乱从城中出去了。

    他们立刻就反应过来,那是迟彻。

    赵鹏毅大为火光,原本他一直以为长平在他的驻守下会固若金汤,却还是让人给溜了,而且,他还不能说谢昱行派人去接云边村村民进城替乔怀潇正名这件事做错了,他一掌拍碎了公案,气得不轻。

    下属哆哆嗦嗦的探头,赵鹏毅不耐烦的看向他,“什么事?”

    “乔姑娘不见了。”

    赵鹏毅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着急和担忧,朝外走去,“还不快去找!”

    谢昱行得知这个消息要比赵鹏毅早上一些,与此同时书礼也回来了,“大人,你派我查的东西查到了。”

    “先去找人。”谢昱行步伐匆匆的离开。

    他最先想到的是雁馆,但雁馆仍是是一副破败荒凉的样子。手中的金算盘提醒了他,谢昱行朝雁馆下属的归宁驿站赶去。

    归宁驿站里,一地的血迹,先前闹事的许娘子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谢昱行伸手去探她的气息,确定她还活着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天地俱暗,没有质疑声,没有争论声,看着满天的璀璨星河,乔怀潇抬起手,酒壶倾斜出甘烈的酒水,倒进嘴里。

    风微微的吹来,乔怀潇感受着身下小舟的摇晃,闭上了眼。

    一旁的芦苇荡同样被风吹来,发出细微的声响,乔怀潇喝着酒,睁开了眼,谢昱行就这样撞进她的视线。

    “你……”

    顺着谢昱行的视线看去,乔怀潇看见了自己指尖的血迹,她轻笑一声,将手浸入河水。

    冰冷的水包裹住她的手,她冷冷道:“你知道我问出什么了吗?”

    “她说那三具尸体都是假的,是迟彻挑唆她向我泼脏水的。”

    “所以我给了她一点教训。”

    谢昱行眉头蹙起,“这是动用私刑。”

    乔怀潇笑了起来,“进入雁帮都要歃血为盟,立誓绝不背叛,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只有我当真了。”

    “都是假的。”乔怀潇抬手,酒壶里却没有了酒,她猛地将酒壶砸了出去,酒壶却只是在湖面上微微下陷,随后又浮出水面,“什么生意,什么雁帮,都是假的,都是骗子。”

    谢昱行站在岸上,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一副遗世独立的君子模样,乔怀潇看着他这样子更加心烦,转过身子不去看他,“你一定觉得我很蠢,被你骗了一次,现在还是不长记性。”

    话音刚落,身下的小舟就猛地一晃,在水面飘动起来,泛起强烈的涟漪,还没等乔怀潇坐直,谢昱行就和她面对着面,眼对着眼。

    小舟本就狭窄,乔怀潇敏锐的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同时还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意。

    乔怀潇怀疑自己是真醉了,她看见谢昱行的视线带着侵略性,“但我骗过你,你也没有这样对我。”

    “你远比你以为的还要担心我,你很在意我。”谢昱行一步步靠近,他还记得大火中乔怀潇为他弯的腰,声音越发轻缓而具有迷惑性。

    谢昱行的双手揽在乔怀潇的身后,几乎将她包裹进了怀里。

    乔怀潇的双手支撑在身侧,在谢昱行吻上来的霎那间就松了劲,她几乎完全陷入了谢昱行的陷阱。

    一弯明月,一艘小舟,一对璧人,风又吹过湖面,岸边的芦苇被吹得沙沙作响。

    明明隔得很远,但乔怀潇就是觉得芦苇好似在自己的掌心摇曳,甚至被吹进了心底,细细的绒毛让她不得不生出痒意,以至于在感到唇边湿润的触感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谢昱行。

    她看着遥远的岸边,环顾只有他们这一艘小舟的湖心,指着谢昱行气急败坏道,“你……”你了半天,才重新组织好语言,骂道:“趁人之危的小人!”枉她刚刚在月光下还觉得谢昱行是个正人君子。

    这幅样子活脱脱就像猫被踩了尾巴,谢昱行倒有些后悔,在火场乔怀潇主动吻他的时候,他就该睁开眼睛才是,他的笑从眼睛里倾泻出来,“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了,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谁要和你一艘船,无耻。”乔怀潇拿起袖子狠狠擦过唇角。

    “我们这是同舟共济,你难道不知道吗?迟彻、陈所得、还有那个被罗树看见的带路的商人,他们的户籍都是假的。”

    乔怀潇猛地停下动作,“什么意思?”

    乔怀潇浑然不觉谢昱行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脾气,更没察觉到谢昱行的手早已虚虚的揽在她的腰间,她只顾得上听谢昱行说道:“我拿着你给我的紫藤花令去雁馆暗中取商人名册,却被雁馆手下告诉了迟彻,我觉得不对劲,那时就派书礼去玉尧调出当年迟彻的户籍。”

    难怪起火时没人在谢昱行身边,乔怀潇拧着眉头。

    “方才书礼回报,迟彻的户籍是顶替了当年一个猎户的孩子的户籍,这几年不断改名,使得无人发现,不止是他,陈所得,还有他带走的那些人,身份都有问题。”

    天地辽阔,谢昱行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乔怀潇听得清楚。

    “迟彻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在长平苦心经营另有图谋。”

    风又呼呼的吹过,乔怀潇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这次她只觉得风声犹如哭嚎,是云边村枉死百姓的怨声,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云边村屠村和他有关,他是故意嫁祸给波利,想挑起大庆和波利的战争,是我引狼入室。”

    “不是。”谢昱行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

    乔怀潇迫切的抬眼看去,只见湖面上的波光在谢昱行眼中折射出温柔的责备,他摇头,“有心之人刻意伪装蓄意为难,这不是你的错。”

    谢昱行握住乔怀潇的手,“我说过,我们一直都在一条船上,打起精神来,我们不会让他的诡计成功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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