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脸?”露西妮可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茫然,稍作迟疑后回答:“我们……不太注意别人长什么样子,更关心的是精灵的灵魂是否纯净。”说完,她自己也意识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不妥,毕竟与管家朝夕相处,怎会没有半点印象呢?

    珮帧心猛的一沉,突然觉得心惊肉跳,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果断对露西妮可说:“走,我们先出去。”她心里明白,这里没有“艾兰沃克之心”的线索,药材也已找齐,是时候离开了。

    露西妮可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不安,她迅速将自己的丈夫背在背上,然后迈着匆忙的步伐走向门口。因为太过匆忙,开门时不慎撞到了门后的墙面,墙面突然反转,发出刺耳的声响。

    珮帧紧张地抬起头,只见反转的壁龛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黑褐色短卷发,白色丝质衬衫的领口上系着黑领结,黑色燕尾服,黑长裤,黑皮鞋。月光穿过屋顶上吊挂的干尸,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光影。

    壁龛里的身影,身形与管家一模一样,但状态却大相径庭。他呈干尸状,而那原本应有的脸庞,竟也如同吊在顶上的女干尸一样,被残忍地挖去了,只留下一个骇人的凹坑。

    珮帧和露西妮可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惊恐和疑惑。珮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这个干瘪的身影,真的是她所熟知的管家吗?如果管家早已遇害,那么她们一直以来见到的那个管家是谁?

    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珮帧觉得后脖颈发凉,汗毛倒竖。她立刻对露西妮可催促道:“快走!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给赫尔曼治疗。”露西妮可点头,迅速背好赫尔曼,与珮帧一同朝门口退去。

    …

    出于谨慎,两个人选择从另一条暗道逃离,最终来到了地面上的马厩后方。“快,我们先给赫尔曼治疗。”佩帧急切地说道。

    佩帧迅速从药篓中取出金色风车凌霄,放入了银质药钵里。紧接着,她拿出了那团“被腐蚀凝冻封印的魂魄”,但在即将放入药钵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这团魂魄需要先被净化才能使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想起系统提供的净化方法:滴入医者的血液5滴。

    随着珮帧割破指头,5滴血液滴入药钵,原本浑浊的绿白色凝冻封印魂魄变得清透柔和。

    药剂调配完成,露西妮可轻步上前,将那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圆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赫尔曼额头那半融化的圆盘之中。圆盘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缓缓吸收金色圆球中的能量,并恢复成正常状态。

    赫尔曼的双眼也在这一刻缓缓睁开,他失去的左前臂和四根指头也重新长出。看到他恢复意识后,露西妮可激动地扶起他,赫尔曼一点点挺直腰身。终于他慢慢站了起来。

    还没等佩帧开口劝说,赫尔曼便面无表情地从头顶的圆盘中取出了那枚金色的“灵魂誓约”,毫不犹豫地扔向了佩帧。那金色誓约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入佩帧的手中。

    佩帧低头仔细端详着这枚誓约,发现它与露西妮可的那枚截然不同。这枚誓约更大,金色的光芒更加璀璨夺目。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药篓的另一个夹层里,与露西妮可的那枚誓约并列而放。

    做完这一切,珮帧急切地看向露西妮可他们,语气焦灼:“请允许我打断一下,我们得赶紧去为泽维尔治疗……”

    说话间,她注意到赫尔曼与露西妮可之间的眼神交汇,仿佛有某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赫尔曼的大手突然如磁石般紧紧揽住露西妮可纤细的腰肢。

    珮帧见状,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选择背过身去,给他们留下一些私人的交流空间。

    赫尔曼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什么叫‘到时候你就捏碎我的灵魂誓约’?你当真以为我会对你的安危置之不理吗?”

    露西妮可的眼眸中闪烁着惊愕与不解,她抬头看着赫尔曼,语气中满是惊讶:“你……你能听见?”

    “我是昏迷深睡,又不是死了。”赫尔曼垂着眼,手指温柔地穿梭在露西妮可的发丝间,轻抚她的发顶,“你很久没在床以外的地方变成人类形态了。”

    “说什么呢!”露西妮可推他一下,尴尬回应。

    这话让珮帧迅速转过身来,目光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不知何时,露西妮可已经化作了人类女性的模样。她身着一条时下流行的浅银棕丝绸圆形裙,裙摆宽阔如波浪般荡漾,上面绣着精致的藤蔓银边,层层叠叠的蕾丝装饰在领口、裙摆和袖口。她面容清丽动人,一头浅棕色长发与眼睛同色,在月色下闪闪生辉。

    几乎在同一时刻,赫尔曼也化作了人类男性的模样:身材高大,肩宽腿长,一身棕黑色西装贴身剪裁,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他拥有一头深棕色的齐耳卷发,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眸,是不可多得的英俊男子——除了那种气质,简直就像是将“招蜂引蝶”四个字凿在额上,整个人如同行走的荷尔蒙,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佩帧突然理解了露西妮可那些缺乏安全感的情感表现。

    露西妮可转向珮帧,轻声说:“我们以始祖形态去为精灵治疗,恐怕会引来那个‘管家’的攻击,因此变成人类形态会更为安全方便。”

    珮帧看着他们的人类形态,觉得他们这样比摄魂鬼状态赏心悦目得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好奇地问道:“你们的人类形态如此美好,为什么平时不保持这样的形态呢?”

    赫尔曼微微皱眉,解释道:“变成人类形态意味着我们要放弃种族赋予的优势。在战斗中,我们将无法发挥出原本力量的十分之一。”

    露西妮可接过话题,耐心地解释:“我们摄魂鬼一族,在刚出生时都是始祖形态。随着年岁的增长,会逐渐变化为人类形态。如果不努力修行,将无法重新找回始祖形态。一旦我们修得真身,那将是我们力量的象征,也是身份的标志。因此,除非有特殊情况,我们不会轻易放弃这种形态。”

    珮帧听后点点头,表示理解。对于追求力量的魔物种族来说,这样的选择确实合情合理。

    终于,三人一同向泽维尔的卧室方向走去。

    …

    月色如水洒落在泽维尔的卧室门口,珮帧站在门口,心中忐忑不安。她和露西妮可都明白,眼前的这位“管家”并非真正的管家。然而,他们无法确定这位冒牌货究竟何时替代了真正的管家,是镜廊之夜那晚,还是更早之前?

    总之,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和目的是什么,不宜打草惊蛇。珮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用尽可能平静的口吻对“管家”说道:“我有两位擅长灵魂疗愈的朋友,他们或许能为泽维尔提供更大的帮助。出于行业机密的考虑,能否请你暂时回避?”

    冒牌管家的脸被廊道的阴影深深遮蔽,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他沉默良久,仿佛在深思熟虑,然后才缓缓回应珮帧:“珮帧小姐,我必须对少爷的安全负责,因此,我无法回避。”

    在等待冒牌管家回应的过程中,珮帧紧张得背后汗水涔涔,手心也满是滑腻的汗水。面对这个身份不明的对手,她不敢过于强硬,正当气氛僵持时,露西妮可及时为她解了围:“珮帧医生,没关系,我们尽快开始吧。”

    在男仆的协助下,珮帧小心翼翼地将泽维尔搬到卧室外的花园中,将他安置在一张铺满柔软褥子的藤制躺椅上。她示意其他人退下。在冒牌管家的注视下,她取出提前制作好的药物:一个通过“灵魂衰竭愈魂之方”成功炼制的晶莹剔透的黄宝石——红色和绿色的愈魂宝石混合炼化之后,变成了黄宝石。轻轻地将它放置在泽维尔的额头上。

    露西妮可和赫尔曼分立两侧,低声念诵着珮帧听不懂的古老咒文。随着咒文重复三次,那个直径约五厘米的黄宝石开始缓缓融入泽维尔的额头之中。

    珮帧满怀期待,她认为,当那个闪耀剔透的黄宝石完全融入泽维尔体内,他便会苏醒过来,就像不久前的赫尔曼一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缓慢地流逝。泽维尔依旧双目紧闭,他的睡容安详平静,呼吸也如同风中的柳枝,轻柔而规律,似乎正沉浸在某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经过治疗,他的脸色变得红润,健康的色彩像春天的桃花一样绽放开来。唇色也恢复了鲜艳的海棠红,纤长浓密睫毛如同两把扇子,轻轻覆盖在眼睑上。整张脸如精心雕刻的玉石般温润,仿佛能透出淡淡光华。

    然而,他却始终未能醒来。

    珮帧的心如被巨石压住,渐渐沉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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