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陈棠刚打开门就听见卢的的声音,上次谈到的研究所合作成长期的了,于是他又来投奔陈棠。

    “我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快递就顺手拿进来了。”

    “哦,”陈棠想了一下,“应该是黎妍送来的衣服。”

    卢的抬起头看着陈棠从眼前经过:“这么客气,还给我买了花啊。”

    陈棠脚步一顿,故作懊恼道:“啊,还真忘了你今天要来哦。”

    “你少来。”卢的不理会陈棠,继续刚才的话题,“黎妍给你送什么衣服?她自己设计的样衣?”

    “嗯,”陈棠从壁柜里拿出花瓶,注水后将洋牡丹转移,一边侍弄着一边回应,“这次估计是连夏季的一起送来了。”

    “可以啊,改天让她帮我也做一套。”卢的开始畅想,甚至已经打开了和黎妍的对话框。

    “你当心她宰你。”花处理好了,陈棠冷冷地飘了一句。

    “……怎么这样。”卢的的笑容骤然消失,打字的手也停了下来,不过转念又想到,“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帮我说说呗。”

    陈棠从阳台出来,刚目睹了卢的的变脸不禁笑了,谁知片刻间自己的笑容也凝固:“咦,走开啊。”停顿几秒后又想起来,“不过1号于况要来这边一个新酒吧帮忙,你可以跟他说说。”

    “于况?”卢的小作震惊状,又舒了口气,“算了吧,除了你们兄妹俩,他理谁啊。”

    陈棠疑惑道:“没这么夸张吧?”

    卢的微微摇了摇头,从茶几上拿了个橙子剥开:“又不是不理你,你当然不觉得。”

    “你说我们好歹也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吧,到了穗大当校友了,有时候校园里碰见,我跟他打个招呼他都冷冷的,回不回应看心情。”说着说着卢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棠配合道:“哎哟,委屈啦。”

    “冷脸伤人六月寒啊,穗山那天气都暖不了我的心。”说着,卢的做作地把手捂住胸口。

    “行了别演了,”陈棠笑着回道,“他们家什么情况他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卢的仰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知道的呀,不然我还回回主动贴冷脸啊,也就是看他长得帅才不怪他。”

    陈棠依旧笑着:“那你把这些说给黎妍听,说不定能要个家属补偿呢?”

    卢的思考了一下,打了个响指指向陈棠:“还得是你啊。”

    月末,祝秋已经将孙宝珍送回了家,在她以为不用再做两人份的饭的那天罗殊胜来了。

    饱餐一顿之后罗殊胜邀请祝秋去朋友新开的音乐酒吧玩,还兴致冲冲地预告自己的乐队表演。

    祝秋瞧着罗殊胜的飞扬神情,尽管邀约有些突然,她也没犹豫地答应下来。

    祝秋只看过罗殊胜自己弹奏乐器,还没见过他们的乐队演出,一直想亲眼看看,这回总算有了机会。同时,她也喜欢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

    酒吧开业这天,罗殊胜提早开溜,从研究所出来后先回了趟家拿设备,换好装之后接上祝秋才出发。

    到店时,时间尚早,客人并不多,罗殊胜领着祝秋和老板、朋友一一打了招呼,安排好祝秋坐下准备彩排。

    舒缓的氛围音悠扬,音乐区的舞台灯光乍亮,祝秋坐在下场看着罗殊胜调试设备。

    修长的手指弹拨琴弦,贝斯特有的低沉音色嗡鸣入脑,此时的罗殊胜不同于平日的欢脱,格外安静沉稳,如指尖的乐声一般隐入队员之间。

    很快,乐队找到了节奏,排练得很顺利。一曲完毕,台上的几人才开始庆祝,为彼此欢呼。他们也没想到久违的全聚首初排会如此顺利,不需要过多交流,他们的默契依然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无数个与好友、音乐相伴的日夜。再回神时,好友依旧在身侧,双手握住的依然是拿手的乐器,人生的美妙大概也就是这样,一行人相视而笑,他们是幸福的。

    祝秋坐在台下,时不时地拿起相机定格某些特殊的时刻,隔着几步距离似乎也看见了他们恣意的青春。不可避免地,她也想起了自己那久远、蒙尘的学生时代,置身于昏黄暖光中她感到些许遗憾,也更为那些错过自己的人感到可惜。她很好,她只是不被选择。

    “秋秋,来。”

    罗殊胜的热情招呼打断了祝秋即将发散的思维。

    准备表演的曲目都已经彩排完毕,乐队成员们已经开始邀请起各路亲友上台唱歌,罗殊胜瞧着祝秋有些出神,怕她觉得无聊也叫她上台。

    被点到名的祝秋一时无措,只连连摆手:“别了,我卡不上拍的。”

    罗殊胜依旧招手:“来嘛来嘛,随便唱。我们配合你,相信我们。”说完还给了祝秋一个坚定的眼神,周围人也一样给予肯定,纷纷提出邀请。

    一时间祝秋为他们的热情大方动容,知道再扭捏就扫兴了,于是上台就着刚才的思绪勉强唱了一首。

    如罗殊胜所说,乐队配合打得很好,祝秋都被带得稳住了节奏,玩乐性质的演奏效果也并不差。

    青年人对于音乐很虔诚,认真也出彩,放下音乐也依然充满能量,每每看着这些熠熠生辉的生命体,祝秋都感觉恢复了一点活力。于是,她彻底陷入这场关于音乐、关于青春的狂欢。

    彩排结束,距离正式开演还有一段时间,一行人有的聊着天南地北,有的开始了桌游,祝秋参与其中,感受着际遇的奇妙与人情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酒吧开始了调酒表演,场子的氛围越加热了起来。

    循着欢呼声,祝秋望向吧台,竟然看见了陈棠。

    真是,好巧。

    陈棠下了班,和卢的简单解决了晚餐就来到酒吧。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和于况碰碰面、聊聊天。

    人生是一场终将散场的盛大宴席,难得的是相聚,所以重逢总是要格外珍惜。

    陈棠自离家求学后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尽管曾经形影不离,也终会在某一个节点奔赴各自的云程,从此相遇成为不易的幸事。

    陈棠毕业后决定留在辛阳的一个原因就是昔日好友均已四散天涯,他们在不同的领域探索、也在不同的城市扎根。陈棠留不住过去,只好抓住现在,幸而有杨思齐志趣相投一路相伴,他在辛阳的日子并不孤单。

    他很幸运,他知道。

    “嗨。”

    卢的一进场就看见了于况,远远地举起左手向他打招呼,不出意料地对方只是略微点点头以示回应。

    卢的也不恼,吧台就坐之后点了酒便听着他们拉家常,没几分钟又注意到音乐区热闹非常,往那边看去才发现熟人,心底感叹怪不得,有了兴趣便侧着身子观赏起来。

    陈棠和于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黎妍在燕宁待得还习惯吗?”

    “嗯。”于况停顿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陈棠回想起黎妍水土不服的那段时间,打趣道:“刚开始天天跟我诉苦呢,叫我给她带这边的火锅底料,说是美食荒漠,本来身体就难受还吃不到好吃的,难过呀。”

    于况也像是回想起来了,隐隐心疼道:“是,那几天往医院都跑了好几趟。”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歉说:“是我没照顾好她。”

    陈棠摇了摇头:“不用自责,她从小就待不惯燕宁,你们现在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自己有心理准备的。现在不是也好多了么,说明你照顾得很好,现在你比我们更了解她。”

    为了缓解气氛,陈棠又转移话题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点亮了厨艺这个技能。”

    “就是怕她吃不习惯,学了一段时间。”

    陈棠欣慰道:“嗯,下次我去尝尝。”

    “好。”

    “嗯。”

    新客入座,二人不再交谈。

    浅酌一口之后陈棠才发现卢的的注意力已经在别处,遂开口问道:“看什么呢?”

    卢的勾了一下唇角,浅笑道:“熟人。”说完也不指明是谁,开始戳起手机来。

    陈棠顺势望过去,音乐区一片欢声笑语,很是热闹,不知道卢的看见的谁,不过影影绰绰间他也发现了个熟人。

    好巧。

    陈棠的角度看过去,祝秋正侧身与旁边人交换讯息,彼此拿起手机贴近,似乎还在说着话,亲密又热情。

    隔着一段距离观望,陈棠想起二人的上一次碰面,久违的疏离感又出现了。

    每一次相遇,陈棠都觉得他们住得那样近,心却隔得那样远,不免有些叹息。

    随后又叹息自己,竟然也成了踌躇犹豫之人,真是多情总被无情恼。

    正要黯然神伤时,吧台开始造势。

    躁动的鼓点、摇晃的瓶罐,纷杂光线里于况旋转酒瓶,上下抛耍,不断地吸引场馆里的视线。

    人头攒动,陈棠和卢的逐渐成为聚焦点,周围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二人都默契地收回穿越人群的视线,看起于况的表演来。

    热闹氛围下,陈棠没能沉浸在低沉的情绪中。

    好险,差点就要深夜买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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