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界。

    长街长,风华过人的女子带着美丽的少女一路逛着,木桩子上的一串串石链子一一试戴在少女手腕上。

    试戴的少女毫无兴趣,挑选的女子兴致挺高。

    有其他客人来到这里,挑选间,身体似不经意间靠近那风华过人的女子与美丽的少女,女子一推少女,于是少女顺着这力道取下手上的石链子放回木桩摊子上。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男子靠在姐姐身上,少女顿时皱眉。

    渊心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眼睛滴溜溜转的男人说:“姑娘,你刚踩到我了,我实在站不住,麻烦你扶我一扶。”

    渊心眉目不动,白皙的手应了男人的要求,扶在男人腰上,“好啊,站不住的人总是要扶一下的。”

    下一刻,男人啊的一声惨叫,上半身歪倒了下去,整个身体有种断折的扭曲。

    密樱过来直接一把把男人从渊心手上薅下去,抬脚狠狠踩在扭曲的腰间。“要我姐姐扶,想死?”

    渊心把密樱拉了回来,“会死的,你别动。”把忺石付过去,她拿起了觉得最满意的那条再次戴上密樱柔美的手腕。

    就在戴到手掌中的时候,那已经停下的哀嚎声再次响起,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惊愕,渊心不受干扰的推上去,然后才放任密樱转身去看。

    有一女一男手持尖木,刺入了那个男人的胸口,顷刻间就断了生息。

    他们恰好在长街的一个凹角,因此来往的人没怎么注意到这边,而这边的声音从男子发出哀嚎声前就被渊心屏蔽了。

    卖石链子的木桩摊子老板立马上前去扶起那对兄妹,言语关切:“孩子,没事吧。死了就好,也是解决了一件恶心事。”

    其中的女子对渊心姐妹道:“此人好色成性却也忺力强,抱歉,没办法第一时间阻止他。”

    渊心已经看出了谁是主使者,对女子道:“你很聪明。这是我至今在忺佚第一个遇见的,以弱杀强之人。”这名女子身上的忺力浮动比已死的男子要弱,且并不相近,忺力之间还有距离。

    女子恨声,“他好色辱我,该死。”

    扶着女子的老板,也应和了一声,“该死。”简单跟渊心两人讲述事情缘由,男子从前是苍穹界的人,后脱离去了苍葭界,但因为和苍穹界的人相熟,时常会在苍穹界开放的时候来往。只是此人好色成性,男女貌美者皆去骚扰,这对兄妹名唤安泽、星洛,都分别被此人轻薄纠缠过,妹妹星洛还被抓着强亲过,相熟的人劝说离开这里躲避,但是星洛已经开始计划着要杀了这个人。而这个老板也是貌美女子,此人常来,于是三人一直在这里蹲守,星洛与安泽为了一击即中,暗地练了很久,两人刺入胸膛的手,星洛是最稳的那一个。

    “的确该死。”密樱赞同道,对于星洛至今不慌乱的手很是赞许。

    渊心牵住密樱,阻止她还要上前踩两脚的行动,“好色付诸行动当死,姑娘有理,多谢。”

    等到两人离去,渊心才把遮掩真实面目的忺力撤下。

    隔天,苍穹界制定下十数条新的制度规则发布。得知这个消息的星洛,想起那天周边的人以及那两个姑娘,陷入了深思。

    忺佚出现了新的忺力,并在当初的边沿之地凝聚了一尊忺力异常的王座。

    方归与长元一直在暗地里争斗不休,但是没一个率先打破联盟的假象和平,现在被这样一个王座打破了。忺佚需要一个统一各界的帝王,带领他们去往新居住地。

    地球通道已经打通,但是没有任何一界提出现在转移,方归与长元按下不提,就是因为要在去往地球之前统一整个忺佚,否则现在各界分明去往地球,就会全部分散。

    联盟名存实亡的五界还未到来之时,其他各界的尊主早已经混战开了,可惜没一个挨到王座的边角。

    密樱看着这一团混战,轻蔑冷笑,瞬行离开。

    直到密樱带着渊心以及封且这个尾巴来到王座这里,方归和长元也到了。

    五界尊主一到,强大的忺力浮动让其他人渐渐停下了斗法。也许他们可以趁五界尊主未来到之前率先坐上去尝试占据第一位,但是当他们来了之后,没有人会认为自己能在五人面前坐上那个座位。

    五界之下都曾经是他们的臣民,但至今没有人超越了他们五界。

    但他们并没有朝王座走去,其他人都在奇怪着。

    长元清楚看到了王座上的忺力,那是曾经的京元界忺力,浓厚的墨色,化不开的黑暗。

    方归也看到了上面的刺骨荆棘掩藏在墨色忺力之下。

    王座的后面是锁链?封且妖诡的双目中有着计量。

    唯有密樱率先穿过人群避让的通道,她也看到了其他三人看到的一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忺佚又出新东西了?”

    层层花落王座,一一被墨色吞没。最为靠前的密樱冷看着前面的王座,感知到了类似吞噬之力的力量,于是站定在原地不再往前了。

    相似的墨绿色忺力越过密樱,恰好与密樱再次发起的攻击重合,墨绿、粉樱同时冲向王座。

    荆棘消散,锁链断裂,墨色的王座露出了黑色掩饰下的绮丽光纹。

    五人向前走去,可就在王座咫尺之距,四人再次停下了脚步。

    五人之中只有渊心还在前进,她回身望向那四个同步停下的人,他们在等后知后觉的渊心走回他们之间。

    那是一个极其奇怪的神色,渊心面向他们四人,依次慢慢看过去,随后坚定走向那个寓意至尊独权的高座。

    方归与长元的忺力在王座面前设下了阻力,渊心直接消失原地,下一瞬在所有人面前坐了上去。

    霎时间,墨色的王座全部褪色,在他们眼中化为天蓝色。

    而渊心,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蓝色的王座。

    长元和方归的神色都变得极为难看,王座面前他们二人的忺力还凝聚在那,瞬行不可能躲过他们的忺力,可渊心还是过去了,尤其是渊心自己走上了那个位置。

    这是一个大多数人都没有想过的场面,渊心在苍穹界全然放权,争权逐力完全不是渊心会参与的。

    渊心凛然自若,双手随意搭在座位两边的扶手之上,蓝色瞳眸的视线朝下方望过去,竟让人有一种畏惧之感。

    她像是天生就属于至尊之位,在那上面显现出凛然的君王之威,现在不过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王座自原地向下堆积起层层石阶,随后向外铺满坚实的地面。这是第一次没有人的忺力催动,忺佚虚无的下方筑起了承载的基石。

    对此场面,长元、封且、方归都惊诧不已,因为渊心一直是无心权位之人,从未有人怀疑。而王座的反应也像是承认了这个第一个坐上去的人。

    唯有密樱对此反应平淡,一向阴冷的面容展现出纯净绝美的笑容。她想起渊心去地球的时候她询问,姐姐为何不带我?渊心告诉她,我会回来,你要在这里等我。

    渊心不会干涉她,要她自己在方归与长元做出选择,可她谁都不想选,只想让长元和方归两败俱伤,谁都不应该统一整个忺佚,这样就不太好玩了。可是,如果是姐姐的话,密樱觉得很好。

    封且更是直接在渊心走上去的时候没有任何阻止,而他明明也是这权利之中的追逐者。

    “五界的结界早已经断开,联盟之事也该作废。忺佚需要一个真正的领导者。”渊心居高临下,明明身上的举止还带着平日的风流闲适,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话语中的威然之势。

    墨绿色的忺力以倾盖之势冲向王座上的渊心,渊心没有动,蓝与绿在两人之间激烈相碰。

    直到渊心堪堪破除长元的这一道攻击,就听他嘲弄道:“忺佚不需要一个弱者的领导。”

    渊心稳坐王座,“我要杀的人也从不会有例外。”

    尘灵剑未现,但在场众人已被万万剑刃包围,剑刃冰冷凌然地指向了所有人。

    对于长元的挑衅渊心直接开战了,这两位尊主的忺力威压让人难以喘息,在场其他人默默不动一点声色。

    “呵,”密樱视剑刃如无物,径自侧身于两人之间,“这样可就不好玩了。”

    封且瞬行来到渊心面前,剑刃密密麻麻地对着有所动作的他,他只问渊心,“确定了吗?”确定要加入这场权利争夺战,从此不再有时间去做你喜欢的那些事情了?

    渊心随意抬起手,两指松散点在发间,“是。”

    封且于是回答:“好。”你要的,都可以。随后对下面道:“曜魄界遵从苍穹界一切行动。”

    下方的荼白界带头,和另外几个小界站到了渊心和封且身边,凝聚忺力严阵以待。

    中间的密樱也终于做出了决定,手中凝聚一团花瓣球体,和渊心一起对阵长元。

    长元深深地看着密樱,话却是对着高座上的人,“渊心,战场之上你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了。”角斗台上的比斗,每一次都可以再来,但是权力的战争一拉开,他就不会再给渊心这一方任何退路,只有死。

    长元消失原地,在场众人没有人能拦下忺佚最强者的来去。

    即使是如今与长元忺力比肩的封且,他们两人真正动起手来谁也压制不住对方。

    渊心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从王座上起来走下去后,这里只剩下了她和方归。

    面对方式遮掩严实的面具,渊心没有任何兴趣去看,两人并肩一人朝前一人朝后,“我以为回到忺佚之时会看到一切拉开战局,可我高估你了。”

    “所以,推动一切的人是你。”方归不解,“你在急什么?”

    “三姐不用知道,但你既然做不到,那么这一切就不再需要你了。”

    “渊心,你连尊主之位都不在意,却开始争夺这个最终的至尊之位。你要做什么?”

    渊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这个他们争夺的这个权位。“我对这个位置是不感兴趣,但我对这上面所附带的东西很感兴趣。浮世之中,唯有我最为强大才能依照我的需要来行事。”这世间,祈求、抵制、抗拒都是没有决定性作用的,唯一有作用的是成为掌握权柄下决定的人。

    “我争夺的从来不是权利本身,而是权利所附带的话语权,我们终究是要到地球去,男尊女卑已成大趋势。如果我们之中由男子得到这个位置,那么最终一切会向地球的一切去发展。因为非我同类利益并不共通,所以,我永远不会选男人当这个尊主。而女子在这个位置,至少能保证我最基本的利益。”

    前面的话还能表明渊心是想要权利的,但后面那段话……方归:“这也是苍穹界令主是女子的原因?”

    “是,我一直在等幻月回来。可惜,她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

    方归明白了,渊心在苍穹界一直都是放权给令主以及众多将军,要她上位也是真的。只是她并不认为,拖到如今是错,如果说密樱是那把人人都想要掌握的一把刀,那么渊心就是那只酣睡的虎狼,她不要,可并不代表她不具备威胁,尤其密樱与封且无条件站在她的身边。

    “现在,是我们之间的争夺了。四妹。”方归消失原地,最后的尾音残留着微末的叹息。

    他们四人之中谁都想要做主的至尊之位,唯有渊心一向看不清她的心思。她率先坐到王座的时候,就摆明了要加入争夺战。这是开始,不是最终结果。

    没有人知道,这个结果无法出来。

    我们之间?这是什么意思?是苍穹界对方载界,还是说三界对两界?渊心回头凝望上面的王座。

    她如同提现木偶一样按照指示去做,何尝不是一样的拖延。太急了啊。

    渊心其实一直都未曾明白,忺佚究竟想要做什么?急着要她死,等到这最后时刻,却又步步强制推动她做着一堆毫无意义的事情。

    水中月的逆,沧海观的无踪迹,辰中突然恶化导致依棠的跟随,王座的出现,它要自己重新掌握权利吗?还是说自己身边的人……

    渊心回到苍穹界的时候,封且也在空山殿。

    “渊心,军队该集结了。”封且提笔在布卷上画着。

    渊心看着那上面的布局陷入沉思,而后对上封且关切的目光,“二哥,抱歉。”

    封且对视而笑,“我的确想要统一忺佚的权利,但如果和你相比,我更想要站在你身边。”所以,不必抱歉,这是由心做出的选择。

    渊心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清晰,那只手在把自己推向面前这个人。因为即使清醒如自己,也无法不被这样的封且打动。目光的跟随,眼中妖诡也掩不住的温柔爱意,一直以来的靠近,只为了一个他也不明白的理由而挖出来的心脏,问一句话而放弃追逐权位……可这一切,背后的那只手也可以操控吗?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二哥,为什么会爱上我呢?”

    手中的笔尖忺力溃散,封且垂首未抬头,脑海中回忆起自己的意识苏醒那天,唇边下意识的漾开了笑,“看到你的第一眼。”

    那个时候,角斗台有着各界众多比斗以及围观的人,场中明媚美丽的男女那么多,渊心比斗之时还带着面具,可他半醒的意识就是跟着台上的渊心而转动,意识全部苏醒后看到渊心的面容那一刻,他也清晰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渊心问:“什么?”

    封且抬头道:“你问我,为什么爱你,我想不到原因。我只知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意识与身体都认定了你,而我自己控制不了,也不想去控制。”

    之前,封且已经跟她讲过他曾经陷入吞噬之力引起的另一种混乱,不得不自我意识沉入休眠,维持身体的行动只是凭借他的忺力支撑,意识觉醒是在方归做出欲望球那一天,角斗台真正的初见。

    可是,为什么是第一眼?为什么,偏偏是第一眼?渊心真的不想放任自己去喜欢上这样一个被安排到自己面前的人。因为,这一切,也许都是假的。

    封且专注在渊心身上,看她眼中的疑惑与柔软,变为不忍,转而难过,又化作平静。

    听渊心最后说:“二哥,我们布阵吧。”

    封且妖诡的眼中一如既往地含着一抹温柔,“好。”

    “我们也许不仅是对战长赢界了,还有方载界。三姐……”渊心不由得停顿住,方归一直不肯推进与长元之间的对站,就是为了防备他们三界,现在曜魄界与杨妃枝摆明了和苍穹界站在一起,那么方归绝不会一界独立,必定会联合长赢界一起,而大哥备战那么久,小界一个个冒出来,方载界他也不可能放过。“三姐与大哥,收拢的小界应该也不少。”

    渊心空手一握,笔出现在手中,随后在桌上的布卷上勾勒,“这些都是。”

    勾勒的地界有些是封且知道的,有些是他也不知道的。苍穹界探查的能力可见深厚,而渊心也绝不是真的不管事,否则她不会一提笔就能勾画出来,毫不迟疑。封且对于这场战役,有了更多信心。

    渊心继续道:“小界不用再收拢了,已归属的小界我需要他们帮我做其他的事,目前已经足够。至于开战后,小界的真正立场就很难说了。”

    对上封且询问的眼神,渊心解释道:“我要小界的人为我们三界的兵卒做背后的医疗包,不会让他们伤重而倒下。我要看苍穹界的训练成果,也要以战练兵,以战养强士。”战场上的不死者,渊心要看方归与长元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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