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死心是不可能死心的。

    不过徐箐告诉自己,路明扬请客可不容易,如今他自己要做上市公司的小路总了,要宰就得狠狠的宰一笔,最好把他老婆本都宰没了。

    正刮着彩/票,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瞄了一眼屏幕,懒懒散散的接过,不着调的样子,徐箐一见便知道了十有八九是路母。

    “嗯,哦,好……”

    他敷衍的不成样子。

    这个逆子啊!

    徐箐摇了摇头。

    挂电话后,徐箐把一堆票推给他,自己咬着麻辣烫的丸子。

    边吃边看着他刮。

    路明扬瞥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样子。

    “我知道我现在一个小时赚多少钱吗?给你刮这个可真是……”

    徐箐淡淡道:“少废话。”

    他立刻便闭嘴了,自觉一张一张刮了起来,末了,便往她面前一摔。

    “徐箐,我说真的,哥写高考试卷都没这么认真过。”

    说完,他又夸张地抹了把额前不存在的汗。

    徐箐笑了笑,心上甜滋滋的,或许就是这个人偶尔给出的甜头给了她十年暗恋的借口。

    以朋友的名义,是最好的身份。

    也是最稳定的关系。

    她不动声色吞下几个牛肉丸,翻完票根,失望地还给他。

    “这糟糕透顶的运气,舍你其谁?”

    她嗤笑。

    路明扬双手抱胸地靠着一旁的椅子上,像是累极,眼皮子也要耷拉下来。

    徐箐也知道他创业辛苦,姑且当那个姑娘是他正经客户,这会便再不跟他叫板,有些认真道:“你妈刚才说什么呢?”

    他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不就是劝我找个对象?”

    “你知道的,她眼光高,能看得上的没几个,一个左小姐,一个顾小姐,剩下的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徐箐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年少无知的她当了个班干部竟还跑去路明扬家催交作业,被他妈妈好生招待了一番,也不知她是哪里看出来她好了,逢年过节便要邀请她去家里做客,大有当闺女宠的架势。

    这也惹的路明扬多年嗤她,给皇太后灌迷魂汤,这么多年了,还是无药可救。

    “那你中意的是谁?”

    她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这样慢慢开口。

    他半吊着眼皮,这会儿大概是真困了,便打了个哈欠。

    “我中意谁,你不知道?”

    她愣了愣,话却先脱口而出。

    “白佳佳去年就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要有了,你等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别告诉我,你在等人离婚……”

    “我没这么缺德。”

    他的语气很淡,又带有几分自嘲。

    “就认真谈了这么一个,你要说别的意中人的样子,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突然,像是有记枪正中打在了眉心。

    原来,从天堂一瞬掉落到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他的意中人,只有那一个。

    多的人,是再看不见的。

    那这么多年,她又算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碗里的热气慢慢模糊了视线,她趁他没注意竟然掉了一滴可怕的眼泪。

    原来以女配的视角看男女主谈恋爱是这样子的。

    她体会了十年了,真的好累啊。

    忍住心酸,她慢悠悠地接起了他的话。

    “你说的对,幸好文滔已经渣出天际了,不然我也得想着他。”

    路明扬无可置否。

    静了一分钟,他突然说:“当年他那封情书,拿到我们男生宿舍嘚瑟了一个礼拜,真是你写的?”

    徐箐心头一跳,开始习惯性装傻。

    “什么情书?”

    路明扬笑了笑,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眸子,其实他是标准的桃花眼,里面蓄满了深情,一不小心就会沉溺进去。

    徐箐飞快挪开了眼。

    “不是你么?”路明扬说。

    徐箐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这个年头还会有人写情书吗?就我,我长这样,还需要写情书表白吗?”

    他眯眼笑着,“这谁说得准?当初你一幅书呆子的样子,还不是一下课就过来看我们打篮球,天天追着文滔,又是端茶又是递书的……”

    “你够了啊,都是没有的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端茶送水了。当初,是他追的我好吧。”

    徐箐又瞪了他几眼。

    “好好好。”

    路明扬一幅投降的语气,“徐大小姐花容月貌,不知多少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连今天这个小白脸也不能免俗。”

    “你够了啊。”

    徐箐实在是忍不了他了。

    “你干什么一晚上指着人骂小白脸,他招你惹你了啊。”

    路明扬努嘴笑了笑。

    “这就维护上了啊,陈姨知道吗?”

    “知道当然是知道的。”

    徐箐在这件事情上不想搭理他,说多了显得自己嫁不出去,多么恨嫁似的。

    “总之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放心,我肯定是能嫁出去的。”

    路明扬唔了一声,也咬了个丸子。

    “那肯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备好嫁妆,让你风光大嫁。”

    徐箐咬牙,微笑道:“好,我等着呢。”

    两人散场后便各回各家了。

    刚到家,闺蜜胡漾一个微信视频就打了过来。

    徐箐接了,几乎下一秒便出现了她人。

    “徐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面对这种她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徐箐已经波澜不惊。

    当初胡漾写给文滔的情书被班里恶作剧的男同学传阅,不知为什么里面的女主角变成了自己。

    那天她甚至还因重感冒请了病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胡漾就是以“秘密”的形式通知了她。

    ——她被迫表白文滔了。

    当时再说什么也是晚了。没想到,一个礼拜后文滔竟然还找过来了。

    徐箐原原本本地跟他讲了事情的原委,文滔也听进去了,没想到隔天他又过来,同她说,“如果说,是我喜欢你,情书也是我故意传的,你会生气吗?”

    她错愕了许久,回去思考了一个晚上便答应了。原因无他,当时路明扬刚追上白佳佳,天天在她跟前炫耀,她也有些耐不住寂寞,文滔好歹是个185的大帅哥,谈着也不亏。

    没想到一个月后文滔就出轨了一个180的纯情男大学生,被她抓奸在床。当时震撼的刺激场面,真是历历在目,也成为了这么多年路明扬调侃她的笑柄。

    想起往事,徐箐抓了把头发,看向视频里干饭的胡漾,“什么秘密?”

    “我昨天看到白佳佳了。”胡漾难得的言简意赅。

    “其实她不是结婚,是订婚,不过昨天我看到她是一个人在逛超市。后来我在班级群里打听了一下,现在她单身。”

    徐箐眉心跳了跳。

    “怎么就单飞了呢?都到订婚那一步了。”

    胡漾耸了耸肩,“这谁说得准啊?不开心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了呗。结婚那天都能逃婚呀。”

    徐箐笑,“也是。”

    后想了想,说,“路明扬知道吗?”

    胡漾向来看不惯路明扬这个剑人,愤愤道:“他不配知道。祸害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够啊?知道这个消息还不得插翅飞到白佳佳身边去做舔狗。”

    徐箐默了默,心里又酸又涩。

    “他早晚会知道的,舔狗也不是一天能练成的,再说了,我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做。也许他跟白佳佳在一起了,我才能真正的放下。”

    胡漾心疼地看着她。

    “宝贝你换个人吧。这个剑人上剑不练非得练下剑,有你不选非选白佳佳那个白莲花。”

    “……我知道。”

    徐箐努了努唇角,白皙无瑕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

    “会放下的。给我时间。”

    胡漾送了她几个鼓励的飞吻,又议论起她和李文颉的进度,徐箐敷衍地说,“他挺好的啊。”

    胡漾瞥了她一眼。

    “算了,问你也没用。说来说去就是这么几句话。我还是先用个美人计找个美女把路明扬勾搭走吧。省的他天天贩剑去捣乱你的心绪。”

    徐箐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你去把白佳佳的事情告诉他吧。”

    胡漾惊悚地张大了眼睛,“你真是出息了啊。”

    徐箐把头发夹拿了下来,收拾了会头发。

    “真追回,我会祝福他的。”

    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想要的。

    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会潦草退场。因为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啊。

    ……

    这天过后,徐箐就再没收到过路明扬的消息。

    半个月后,她爷爷生日,回京小聚时却是遇见了一个熟人。

    是路明扬的发小,周磊。散了聚会后她和小姑去喝了点小酒,回来便见周磊蹲在马路边抽烟。

    烟雾缭绕中,映衬着他那着他那双哭红了的肿泡眼。

    徐箐只见过他跟路明扬一起贩剑捣乱的样子,这会见他这样还不太适应,凭着同窗三年的良心才认出了他。

    “周磊,是你吗?”

    她走上前去。

    周磊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猛吸了口烟,便把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

    接着猥琐的回头过来。

    “是你啊,英语课代表。”

    徐箐愣了几秒,还是没忍住说,“是不记得我名字了是吧?叫我课代表,明明我当年代表的是数学。”

    周磊眼睛放大了一秒,笑说:“对对对,当年我和老路总爱偷你的数学练习册抄,趁你上厕所的时候就开始偷。怎么就给忘了呢!”

    “……”

    所以她是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徐箐淡定摇头,正打算走的时候,没想到周磊叫住了她。

    “你现在还好吧?跟我们班长还有联系吗?”

    徐箐在脑海里搜索了几分钟,才想出来顾淮那张冷峻的脸,当初人人说他爱装,只是羡慕加嫉妒罢了,这朵高岭之花无人敢采撷。

    可自己与他,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徐箐没想明白。

    “他不是出国了吗?”

    周磊疑惑道:“他喜欢你啊!没找你吗?”

    “不可能。”

    徐箐真想把他嘴缝起来,这人当初文化水平就不高,现在竟还谎话连篇。

    “我当事人就没听说过。”

    “怎么不可能。”

    周磊乐了,“当初班主任交代下来的作业,他走狗一样老老实实的收着,就因为你当天去看破演唱会没写,他隔天就不收了。”

    “还有啊!他有阵子请全班同学吃哈根达斯,不就是因为你同学录上面写的想吃哈根达斯吗?”

    “我……有吗?”徐箐努力回想。

    “你别急,还有还有……”

    周磊恨不得如数家珍,“有天体育课,你跟路明扬抢羽毛球拍子摔了一跤弄的鼻出血,不是他送你去医务室的吗?”

    说起这事,徐箐就有印象了。

    当时路明扬个子窜到了一米八,她根本抢不过他,还撞上了他前胸的肌肉弄的鼻出血,她嫌丢人就装晕,结果晕着晕着就真睡过去了。

    当时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明明是路明扬啊。

    他把半个月的零花钱都供到了她面前,说求她从轻发落。

    她也理所应当的以为,是他抱着自己去医务室的。

    当时她迷迷糊糊之间记得抓住了一个人的衣料,捏在手心是柔柔的质感,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清淡的香气,仿若夏日初绽的花香。

    那个怀抱,是那样的温柔。从此,启蒙了她对他跨越友情的龌龊心思。

    原来……竟不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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