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网友（五）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道鬼影，所有人都愣了。
“我艹！你挺厉害的啊！”小美揪住女鬼的头发，那架势，似乎不把女鬼薅秃誓不罢休。
女鬼除了“啊啊啊啊”的尖叫，什么也做不了，她在小美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小美？”林鑫颤颤巍巍喊了一声。
小美：“……”
想到自己男朋友还在身侧，小美瞬间收手，抓住女鬼的头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我以为你晕了呢。”
林鑫看着倒在地上似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女鬼，又看看对他尬笑的小美，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张春霞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来气：“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
得知自己的身份暴露以后，小美很是抑郁了一段时间，想她游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和她聊天的网友，想她一个大龄单身女鬼，又看不上身边那些歪瓜裂枣，瞬间对能言善辩的林鑫起了心思。
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林鑫主动提出见面。
小美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她远不如网上所表现的那样活泼开朗，是个社恐来着，她心里也有些迟疑，害怕见面过后林鑫再也不跟她联系，可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事……毕竟她又不是玩玩，早晚都要和林鑫见面，她便同意了林鑫的邀约。
不过她事先给林鑫打了预防针，说她也许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林鑫回复她：我也一样。
小美心里暖烘烘的，觉得林鑫真是一个好人。
两个人一见如故。
有时候就是不说话，单单只是一个眼神，小美就觉得甜蜜蜜的。
她看林鑫，知道他也是如此。
她开心又不开心，整个鬼头大得不得了。
她明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自己一个鬼，按理说不能和人长相厮守，可谁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呢？
当林鑫发出第二次第三次见面的邀约，小美都答应了。
后来林鑫邀请她去他家玩，小美也没有拒绝。
林家父母跟她想的差不多，看她的视线中带着审视，小美一点也不生气，如果她还活着，她如果接二连三地跟网友见面，还一副很快坠入爱河的模样，想必她父母也会跟林家父母一般。
小美刚开始还有些扭捏，可林妈妈做的红烧狮子头真是太好吃了！
出去的时候，小美小肚子都鼓出来了。
在小区门口分别的时候，林鑫还问她今天怎么样，小美舔舔嘴角：“狮子头真好吃啊！”
“那你下次再来。”林鑫道。
小美笑一笑：“好。”
没多久，林鑫就告白了。
小美看着林鑫的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鑫小心翼翼地去握她的手，她竟然感觉到了心动！
小美知道，自己沦陷了。
小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暴露，偶然她也会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隐藏得很好呢？
然而天公不作美，恋爱没多长时间，她的身份就被戳破了。
当她去医院，被林妈妈指着鼻子说是鬼的时候，浑身的血液似乎倒流。
从医院出来后，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决定和林鑫分手。
她不再和林鑫联系，也不再打听林鑫的消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而被别的女鬼钻了空子。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上呵护的男人被别的女鬼这么吓，小美当即又甩了女鬼两下。
女鬼捂着脸嘤嘤哭：“还不是你整天秀恩爱，你一个新来的都能搞上对象，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连个愿意和我搞暧昧的都没有！再说你不是都和人家分手了吗，还管这些干嘛？”
“谁说我们分手了？”林鑫噌得一下站起来。
女鬼哭得声音更大了。
他娘的，这什么绝世好男人啊！她活的时候遇不到，死的时候更遇不到！
林鑫鼓起勇气，走过去，一把握住小美的手：“我喜欢你。”
小美撇撇嘴就要哭：“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们可以！”林鑫搂住小美，“我……”
“你们不可以！”周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收纳袋，冷声道，“人鬼殊途，她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
周盈发力，小美慢慢向收纳袋滑去。
林鑫将小美紧紧搂住：“我不要和你分开！”
周盈皱眉，再次提醒道：“她是鬼！你跟她在一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林鑫：“可是我喜欢她，我，爱她。”
小美一愣，抬头撞进林鑫的眼睛里，忽然用力挣开他的怀抱。
没了林鑫，小美和那个女鬼向收纳袋滑行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
“你要死别带上我啊！”女鬼不断挣扎，将小美的胳膊划出丝丝痕迹。
忽地，余京京抬手，两个鬼被甩在一边。
周盈一怔：“你……”
“你那个袋子不是好东西。”余京京道，“你最好还是少用。”
周盈皱眉：“你胡说什么？这可是我爸……”
余京京没有听周盈继续往下说，径直走到小美身边：“你当鬼多长时间了？”
小美没想到余京京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有些茫然。
林鑫看到了刚才周盈的法宝，以为她跟周盈是一伙的，忙把小美藏在自己身后，挺着自己不太强壮的身体而出：“你想干什么？”
小美在余京京的眼中没有看到恶意，想了想，便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很久了。”
“你是怎么死的你还有印象吗？你的家人你还记得吗？”
小美摇摇头：“不记得了。”
“她啊，是两年前过来的。”另一个女鬼扒拉扒拉头发，露出原本清秀的脸庞来，“问她，她什么也不知道，跟个傻子似的。”
小美呲牙，女鬼忙向旁边一躲。
余京京看着她们若有所思。
“你没死。”她忽然对小美道。
在场的人人鬼鬼都愣住了，包括小美自己。
余京京抬手抚上小美的脸，沉声：“你该回去了。”
小美的身影渐渐模糊，林鑫大喊一声，拍开余京京，想拥住她，却扑了个空。
小美低头看着自己变得透明的手指，看着余京京若有所思。
片刻后，小美不见了。
女鬼突然“卧槽”一声：“我天？！还有这样的事？她这是……”
“现在她应该回到她的身体里了。”余京京道。
屋里一片寂静。
林鑫呆愣在原地，张春霞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喜不自胜，抱住儿子放声大哭。
女鬼嘀咕：“真是命好！”
余京京看她：“你吓唬这家人做什么？”
女鬼被余京京戳破心思，也不掩饰了，叹口气跟她说起自己的苦来。
“我都去世几十年了，一个鬼活的好好的，我那子孙后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商量着要给我结门亲事。”
“我吧，刚开始也没反对，可他们找的什么人啊？我都托梦给他们说了我的容貌取向，他们倒好，完全是反着给我找的。”
“再看看隔壁小美。”女鬼长叹一声，“气死鬼了！”
“我没想把他怎么着，我就是想借用一下，告诉正追求我的那个男鬼说我有男朋友了，让他死了那条心。”
余京京看了看还晕倒在地的林爸爸。
女鬼：“那啥……意外意外。”
旋即替自己解释道：“我本来也想好好说来着，可没想到他们家里人胆子那么小。上次这家伙……”
她指了指林鑫。
“……熬夜上网体力不支直接昏睡过去，我差点以为他出事了，刚从电脑上爬出来看看，他爸爸妈妈就过来了，差点把我耳膜给刺激得穿孔了。”
女鬼絮絮叨叨。
“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余京京打断她。
女鬼：“……啊，我不能不走吗。”
余京京看了眼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盈。
女鬼：“……”
她叹了口气，临走前还跟林鑫和张春霞道了个歉，还道：“玩笑开大了，对不起啦。”
对他们摆摆手，一转眼就化成烟消失不见。
周盈上前一步，瞪着余京京。
余京京视而不见，对张春霞道：“没事了。”
张春霞有些恍惚：“这就没事了？”
余京京点点头。
张春霞：“那个大师，你收费是怎么算的？”
余京京想了想，说道：“你不用给我钱，如果可以，以后别随手乱扔垃圾就行了。”
张春霞：“？？？”
余京京上岸以后发现，人类不是喜欢往海里扔垃圾，人类是喜欢扔垃圾。
从林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余京京走在前面，周盈跟在后面。
“你为什么说这个不是好东西？”周盈突然快走拦住余京京，问道。
余京京抬眼，漫不经心道：“并不是所有鬼怪都该死，如果他们没有作怪，你冒失了结他们，徒增罪孽。”
“你不是人。”周盈突然道。
余京京笑了下：“有些时候有些人比非人还要可怕。”
周盈：“你当然会为他们开脱，因为……”
“你也这样，不是吗？”余京京说，“我只说了一句你这个东西不好，你哪怕害怕我，明知道打不过我，也还是上来与我辩驳。”
周盈顿住：“我爸爸跟我说，非我族类……”
余京京没有再说话，笑着摇摇头，走了。
周盈看着灯下余京京被拉长的影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不是人。
她很强大。
她打不过。
她拿出手机，想给爸爸打电话，可是想到余京京最后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怎么也按不下去。
第二天，余京京提交了辞职报告。
“我艹！你挺厉害的啊！”小美揪住女鬼的头发，那架势，似乎不把女鬼薅秃誓不罢休。
女鬼除了“啊啊啊啊”的尖叫，什么也做不了，她在小美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小美？”林鑫颤颤巍巍喊了一声。
小美：“……”
想到自己男朋友还在身侧，小美瞬间收手，抓住女鬼的头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我以为你晕了呢。”
林鑫看着倒在地上似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女鬼，又看看对他尬笑的小美，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张春霞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来气：“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
得知自己的身份暴露以后，小美很是抑郁了一段时间，想她游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和她聊天的网友，想她一个大龄单身女鬼，又看不上身边那些歪瓜裂枣，瞬间对能言善辩的林鑫起了心思。
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林鑫主动提出见面。
小美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她远不如网上所表现的那样活泼开朗，是个社恐来着，她心里也有些迟疑，害怕见面过后林鑫再也不跟她联系，可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事……毕竟她又不是玩玩，早晚都要和林鑫见面，她便同意了林鑫的邀约。
不过她事先给林鑫打了预防针，说她也许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林鑫回复她：我也一样。
小美心里暖烘烘的，觉得林鑫真是一个好人。
两个人一见如故。
有时候就是不说话，单单只是一个眼神，小美就觉得甜蜜蜜的。
她看林鑫，知道他也是如此。
她开心又不开心，整个鬼头大得不得了。
她明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自己一个鬼，按理说不能和人长相厮守，可谁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呢？
当林鑫发出第二次第三次见面的邀约，小美都答应了。
后来林鑫邀请她去他家玩，小美也没有拒绝。
林家父母跟她想的差不多，看她的视线中带着审视，小美一点也不生气，如果她还活着，她如果接二连三地跟网友见面，还一副很快坠入爱河的模样，想必她父母也会跟林家父母一般。
小美刚开始还有些扭捏，可林妈妈做的红烧狮子头真是太好吃了！
出去的时候，小美小肚子都鼓出来了。
在小区门口分别的时候，林鑫还问她今天怎么样，小美舔舔嘴角：“狮子头真好吃啊！”
“那你下次再来。”林鑫道。
小美笑一笑：“好。”
没多久，林鑫就告白了。
小美看着林鑫的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鑫小心翼翼地去握她的手，她竟然感觉到了心动！
小美知道，自己沦陷了。
小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暴露，偶然她也会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隐藏得很好呢？
然而天公不作美，恋爱没多长时间，她的身份就被戳破了。
当她去医院，被林妈妈指着鼻子说是鬼的时候，浑身的血液似乎倒流。
从医院出来后，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决定和林鑫分手。
她不再和林鑫联系，也不再打听林鑫的消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而被别的女鬼钻了空子。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上呵护的男人被别的女鬼这么吓，小美当即又甩了女鬼两下。
女鬼捂着脸嘤嘤哭：“还不是你整天秀恩爱，你一个新来的都能搞上对象，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连个愿意和我搞暧昧的都没有！再说你不是都和人家分手了吗，还管这些干嘛？”
“谁说我们分手了？”林鑫噌得一下站起来。
女鬼哭得声音更大了。
他娘的，这什么绝世好男人啊！她活的时候遇不到，死的时候更遇不到！
林鑫鼓起勇气，走过去，一把握住小美的手：“我喜欢你。”
小美撇撇嘴就要哭：“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们可以！”林鑫搂住小美，“我……”
“你们不可以！”周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收纳袋，冷声道，“人鬼殊途，她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
周盈发力，小美慢慢向收纳袋滑去。
林鑫将小美紧紧搂住：“我不要和你分开！”
周盈皱眉，再次提醒道：“她是鬼！你跟她在一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林鑫：“可是我喜欢她，我，爱她。”
小美一愣，抬头撞进林鑫的眼睛里，忽然用力挣开他的怀抱。
没了林鑫，小美和那个女鬼向收纳袋滑行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
“你要死别带上我啊！”女鬼不断挣扎，将小美的胳膊划出丝丝痕迹。
忽地，余京京抬手，两个鬼被甩在一边。
周盈一怔：“你……”
“你那个袋子不是好东西。”余京京道，“你最好还是少用。”
周盈皱眉：“你胡说什么？这可是我爸……”
余京京没有听周盈继续往下说，径直走到小美身边：“你当鬼多长时间了？”
小美没想到余京京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有些茫然。
林鑫看到了刚才周盈的法宝，以为她跟周盈是一伙的，忙把小美藏在自己身后，挺着自己不太强壮的身体而出：“你想干什么？”
小美在余京京的眼中没有看到恶意，想了想，便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很久了。”
“你是怎么死的你还有印象吗？你的家人你还记得吗？”
小美摇摇头：“不记得了。”
“她啊，是两年前过来的。”另一个女鬼扒拉扒拉头发，露出原本清秀的脸庞来，“问她，她什么也不知道，跟个傻子似的。”
小美呲牙，女鬼忙向旁边一躲。
余京京看着她们若有所思。
“你没死。”她忽然对小美道。
在场的人人鬼鬼都愣住了，包括小美自己。
余京京抬手抚上小美的脸，沉声：“你该回去了。”
小美的身影渐渐模糊，林鑫大喊一声，拍开余京京，想拥住她，却扑了个空。
小美低头看着自己变得透明的手指，看着余京京若有所思。
片刻后，小美不见了。
女鬼突然“卧槽”一声：“我天？！还有这样的事？她这是……”
“现在她应该回到她的身体里了。”余京京道。
屋里一片寂静。
林鑫呆愣在原地，张春霞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喜不自胜，抱住儿子放声大哭。
女鬼嘀咕：“真是命好！”
余京京看她：“你吓唬这家人做什么？”
女鬼被余京京戳破心思，也不掩饰了，叹口气跟她说起自己的苦来。
“我都去世几十年了，一个鬼活的好好的，我那子孙后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商量着要给我结门亲事。”
“我吧，刚开始也没反对，可他们找的什么人啊？我都托梦给他们说了我的容貌取向，他们倒好，完全是反着给我找的。”
“再看看隔壁小美。”女鬼长叹一声，“气死鬼了！”
“我没想把他怎么着，我就是想借用一下，告诉正追求我的那个男鬼说我有男朋友了，让他死了那条心。”
余京京看了看还晕倒在地的林爸爸。
女鬼：“那啥……意外意外。”
旋即替自己解释道：“我本来也想好好说来着，可没想到他们家里人胆子那么小。上次这家伙……”
她指了指林鑫。
“……熬夜上网体力不支直接昏睡过去，我差点以为他出事了，刚从电脑上爬出来看看，他爸爸妈妈就过来了，差点把我耳膜给刺激得穿孔了。”
女鬼絮絮叨叨。
“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余京京打断她。
女鬼：“……啊，我不能不走吗。”
余京京看了眼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盈。
女鬼：“……”
她叹了口气，临走前还跟林鑫和张春霞道了个歉，还道：“玩笑开大了，对不起啦。”
对他们摆摆手，一转眼就化成烟消失不见。
周盈上前一步，瞪着余京京。
余京京视而不见，对张春霞道：“没事了。”
张春霞有些恍惚：“这就没事了？”
余京京点点头。
张春霞：“那个大师，你收费是怎么算的？”
余京京想了想，说道：“你不用给我钱，如果可以，以后别随手乱扔垃圾就行了。”
张春霞：“？？？”
余京京上岸以后发现，人类不是喜欢往海里扔垃圾，人类是喜欢扔垃圾。
从林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余京京走在前面，周盈跟在后面。
“你为什么说这个不是好东西？”周盈突然快走拦住余京京，问道。
余京京抬眼，漫不经心道：“并不是所有鬼怪都该死，如果他们没有作怪，你冒失了结他们，徒增罪孽。”
“你不是人。”周盈突然道。
余京京笑了下：“有些时候有些人比非人还要可怕。”
周盈：“你当然会为他们开脱，因为……”
“你也这样，不是吗？”余京京说，“我只说了一句你这个东西不好，你哪怕害怕我，明知道打不过我，也还是上来与我辩驳。”
周盈顿住：“我爸爸跟我说，非我族类……”
余京京没有再说话，笑着摇摇头，走了。
周盈看着灯下余京京被拉长的影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不是人。
她很强大。
她打不过。
她拿出手机，想给爸爸打电话，可是想到余京京最后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怎么也按不下去。
第二天，余京京提交了辞职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