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不是没有看过恐/怖片,但那时候的偶然一瞥,怎敌得过此时此刻所见之来得令人震撼和毛骨悚然。

    都不用低头细看,叶声就知道身上浑身的汗毛应该直立起来了,恐/怖片哪里有真实的可怕呐!即便叶声声的身体没有什么毛病,也在她的影响下心跳如擂鼓,给人一种将从胸腔中蹦出的错觉。

    “叶声别愣着了,”相比之下叶声声就冷静得多,但现在身体控制权不在她自己手上,她没办法及时作出反应,“先发制人,捉鬼!”

    与此同时,鬼女的白瞳动了一动,咧着嘴阴冷地笑个不停,眼角居然又流出血泪来,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势有不吓死叶声不罢休的趋势。

    “或许那十几个女子均死于她手!”叶声手上结着印,语速飞快对叶声声道。

    叶声声心里十分着急,面前这鬼女身上的阴煞之气不是一般的重,叶声恐怕不是她的对手,随着叶声将驱鬼法印弹出去,她立刻提醒了一句道:“叶声小心!”

    半人宽的法印直直压迫过去,鬼女不受影响似的往后飘出几米,相反她耷拉着的脑袋瞬间直起来,伸出嘴巴的舌头不知在何时缩回到了嘴巴里,血泪不再继续流淌,只在她白到发青的面颊上留下两道明显的血痕。

    或许她也没有想到今次坐在喜榻上的女子是个会法术的,恐吓对对方没有任何作用,两者势必要狠斗一番。

    她直起头后仍旧浮在空中不着地,叶声在由龙凤花烛突然变成白烛,重新亮起的情况下,一眼便看到了鬼女脖颈上的勒痕,结合她之前的骇人状,不难猜出这个女子因为上吊而死,但即便是上吊,是自缢还是他杀一时间也很难确定。

    鬼女的怪笑声终于停了下来,眼睛里的白翳骤缩变成血红,亮出长爪朝叶声面门攻上来。

    叶声往后仰下/身,避开对面散着细小血雾的手,就势倒在地上滑至鬼女身后,腾身在她后背拍上一张符纸,似乎是鬼女的阴煞之气难以镇住,那张驱鬼符竟然瞬间自燃,没有中伤鬼女也就罢了,还席卷过来点燃了她身上喜服的外纱。

    这可真叫人始料不及,叶声手忙脚乱地脱了外纱,却也因此失了冷静,被鬼女重重地抓了一把,划烂了喜服,在叶声声的手臂上留下长短不一的五道血痕。

    那血痕火辣辣地泛着痛,叶声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往伤口上扫了一眼,便用力甩出长鞭,迎着对方反击回去。

    只是如之前问题一般,任叶声声身负的法力有多高强,刚学不久的叶声还是不能发挥她的最佳水准,还是她拖了叶声声的后腿,让她受了伤。

    “叶声先别想那么多,想办法击破她设下的结界,请徐行北和师兄们过来帮忙,”察觉到叶声方寸大乱,心生急躁,叶声声连忙宽慰道,“这恶鬼身上煞气冲天,便是我亲自动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这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叶声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不再贸然进攻,专心防守,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攻破结界上。

    无论这鬼女是经历了些什么才生出如此可怖的煞气,都得彻底制住她再去找寻真相,然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她束手就擒,声声说得没错,必须找人来帮忙。

    请907帮她收回长鞭,换上了灵剑,有了叶声声法力的加持,灵剑的重量已经不算什么难题,叶声手握剑柄,左劈结界,右抵鬼女的攻击,忙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汗入泉涌。

    看到结界上终于有了裂痕,徐行北聚浑身灵力于一掌,用力往结界上拍了下去,两两相撞迸发而出巨大的气浪,将房梁上的屋顶冲击得瓦片纷飞,下面一点的门窗也未幸免于难,窗户纸破碎,两扇门爆开。

    顷刻间,房外乱声四起,丫鬟小厮连滚带爬地往院子外狂奔,救命的呼喊声响彻天际,新郎县太爷钱彦带着一身的酒气,方踉踉跄跄行至院墙月亮墙处,被忙于逃命的小厮撞了个正着,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

    那小厮自然也摔在了地上,鬼哭狼嚎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随着人群一起往外跑。

    还是有路过的小厮拉了他们家老爷一把,拖着他的手臂撒腿狂奔,边跑边嚎叫道:“老爷,有鬼!快跑啊……”

    钱彦之前摔那一下酒已然醒了大半,又听说有鬼怪,更是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将跑未跑地犹豫片刻,最终站到了一侧,招呼一众丫鬟小厮往佛堂里跑。

    *

    叶声拿着剑被鬼女重重一击,后背撞在屏风上却仍在惯性的驱使下摔在了地上。

    封霄寒和谢霄云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两人一起跑至屋里,叶声已经在徐行北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突然见到徐行北,师兄弟两人齐齐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分站叶徐二人的两侧,四人一排剑尖直指鬼女。

    随着谢霄云的一声令下,四人一起揉身攻上去,各用所学,各显神通,鬼女在如此紧锣密鼓的攻击下渐渐处于下风,左右支绌,疲于应付。

    她的舌头重新跑出口腔,延伸出两三米之长,如鞭子一般狂甩,把四周的四人逼退开来,叶声他们不方便靠近,只能隔些距离找机会。

    鬼女缩回了舌头,忌惮着四人不敢轻易动作,她成了恶鬼,身躯腐坏在棺木中,根本不用呼吸,可受制于人的模样像极了剧烈劳动后上气不接下气。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封霄寒给了谢霄云一个眼神,两人一起闪身上前,一抛一接拉开一张悦动着金色神圣灵光的大网把鬼女缚住。

    叶声和徐行北也立刻上前帮忙,隔着网用灵力压制对方的动作,四人都以为肯定能将此鬼女拿下,孰料出了意外,有人突然从破开的房顶倒下一盆水来,隔着三米多的高度,那水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大部分都浇在被灵网缚住的鬼女身上,让灵网瞬间失去了效用。

    任何法器都必须保持纯净才能发挥作用,刚刚那些不知是什么的水已经严重污染了灵网,叶声他们才放下猝不及防下意识抬起来挡水的手臂,那鬼女已经车趁机破网而出,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没有实体,污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我嘞个去!”封霄寒没来得及管逃跑的鬼女,扯着自己衣服湿的那一块龟毛地咆哮道,“这到底是什么脏水?!我的衣裳!”

    “不去追吗?”叶声甩了甩手,将沾在手背上的水渍甩掉,没有管喜服上的水渍,“应该还能追上。”

    “不追,”封霄寒洁癖犯了,要不是常清山要求弟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必须保持衣冠端正和顾及身边还有女子在场,否则他宁愿脱了外袍,只穿着里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鬼女和新郎官脱不了干系,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他笑道:“不过师妹,你身上这套喜服价值不菲,弄脏了实在可惜。”

    不用说便可以看得出这喜服与鬼女身上穿的大差不差,用料不错,绣花精致。

    饶是温柔如春风的谢霄云见自己的衣袖和鞋子上也沾上了这种不知名液体,都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露出嫌弃的神情:“都去找个地方更衣休整,然后该去问问这位尚未见到面的知县大人,为何家中藏了一恶鬼,残害数十人的无辜性命?”

    一番打斗下来,原先的喜房已经破败不堪,常清山的人不会不讲分寸,该补偿的一定会及时补偿,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们不会因为毁了人家房子这件事,对罪魁祸首网开一面,即便心有所愧,对的也是费尽心血和力气建起这座古意非常的房屋的工匠。

    四人分开在府内找了一圈,几乎没见到个什么人影,几个地方例如后厨的米缸、某个房间里的衣柜……都有细微的动静,瞒不过五感灵敏的修道之人。

    简单转了一圈,四人居然从四个不同的方向齐聚在祠堂外,沉默着交换过眼神,便以谢霄云为首,用力推开祠堂的大门。

    两扇门洞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米多高的红木质地菩萨像,木雕脚下分三个台子,依次放着牌位——原来这地方既是祠堂又是佛堂。

    门一被推开,挤在供桌前的众人便十分惊慌地挤紧,年纪小的丫鬟直接在这种氛围中吓得呜呜哭出声来,不过待看清楚来人,哭声吼声瞬间戛然而止,数十双眼睛看着叶声他们四人,愣愣的似还没有反应过来。

    叶声他们站在门口都将这间屋子扫视个遍,他们都一直没有出声,直至徐行北往人堆方向走两步,才有胆大的小厮硬着头皮问道:“你,你们是,是人是鬼?”

    他应该是别人跑也跟着跑的,没有看到结界破开之后,他们与鬼女缠斗的场面才会问出这种话来。

    谢霄云将挤在一处的人几乎看了个遍,没有看见着一身红的新郎官。

    在他们修道之人眼中,人不分贵贱,下人的命亦是命,安抚好他们当然也是任务的一环,所以谢霄云用他那近乎可以融化冰雪的温柔声音安抚道:“诸位此地空间有限,都出去外面院子里吧,若有想回房间歇息的,也放心回去,那鬼暂时被我们赶走了。”

    众人闻言,却仍旧不敢松那口气,一个个紧绷着神经,问谢霄云所言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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