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川百没有动。

    只是抱着膝盖的手紧了紧,并不明显的动作,但水面还是因此漾开涟漪,就如同他之前的触碰,连心率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知道……”她声音有些微哑,艰涩的说道,“我很需要的。”

    亲吻能让她的情绪得到安抚。

    除去初衷后,她在梦境中逐渐分不清真实与虚假,于是他人的爱意也变得虚无缥缈,好似下一秒就会消散。

    只有肢体的接触、皮肤的温度、不同于往常的悸动,才会让她觉得——啊,我还存在着呢。

    “所以是接吻了哦?”

    费奥多尔敛去笑意,面无表情的微微偏头,幽暗无光的双眸安静注视着她。

    “百是怪我没有给你更多吗?”

    他轻声问道。

    “不能满足你想要找到自我的需要?不能每时每刻安抚你的情绪?不能直接送你回家,还让你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百,你是这样想的吗?”

    略长的黑色碎发滑落在男人单薄的颈肩,费奥多尔给人的感觉也很苍白羸弱。可在开口后,她的心脏上仿佛隐隐笼罩着一层压力,在缓慢的收缩。

    微凉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男人眼底的神情看不清楚,只能听见他说道。

    “高高在上的要求你为我奉献所有,却什么也给不了你。这样的我,让百觉得不满了吗?”

    栗川百抓住了他的衣角,手指用力:“费佳……”

    眼泪不自觉滚落,她嗓音又软又轻。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我没有那样想过……”

    “对不起。”栗川百哽咽着说道。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请你不要生气,好吗?”

    费奥多尔朝她伸出手,少女握住后,从水里起身抱住了他,扣着他的腰紧紧的将自己贴近。

    湿润的长发披散下来,水珠顺着白皙的脊背滑落。

    “求你了……别再抛下我……”

    少女的声音含糊不清,好似脆弱得不堪一击,她陷入深深的绝望中,渴求着有人能带自己逃走解脱。

    费奥多尔没有在意自己被沾湿的衣服,只是任由她抱着,连安慰的抚摸也不曾给她。

    “百,呆在我身边的时候,你能注视着的人只有我一个哦。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

    话没有说完,就被栗川百强行终止了他的威胁。

    她抬起头,亲到男人的唇上。

    少女的吻冰冷又湿润,只有泪水残留热度。

    浴室里并不透风,但身体还是因为长时间露出水面而感到不适,她只想要钻进费奥多尔的怀中,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抱歉……又任性了一次。”

    栗川百蹙着眉尖,眼里全是泪光,“但是不要再说了,费佳,请你不要再说了……”

    她将费奥多尔拉进浴缸里,摇晃的水波浸湿了对方的衣服,少许沾到黑色发尾,湿漉漉的贴在他颈脖。

    而男人只是懒散抬眸,用那双紫红色的眼眸看向她。

    栗川百俯身,重新将吻落下。

    瓷面坚硬,咯得膝盖发疼。

    她似乎更委屈了,如同初尝亲吻一般,青涩的对方在唇上磨蹭,久久没有深入,连浅浅的呼吸也小心翼翼不敢放开。

    直到费奥多尔终于主动搂住她的腰。

    湿透的衣服被解开了纽扣。

    她的指尖从男人的侧脸落到耳后,一路下滑,略带力道的摩挲着,看着苍白皮肤留下红痕,和她布满伤痕的身体一样变得斑驳。

    但又好似玉瓷蜿蜒开的红色纹路,隐隐约约,像在无声诱惑。

    “百想要离开了吗?”

    费奥多尔表情平静,任她肆意妄为。

    “……”

    “因为你的每次大胆以后,就是抛下一切逃避啊。”

    他发出轻笑声。

    “百真是好懂呢,但有时候又让我觉得疑惑。会错觉你说的话都是真心,你做的事情是因为你的喜爱,你掉下眼泪是因为你知错悔改。”

    “直到被轻易放弃后……才发现果然在意料之中,原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啊。”

    “百。”费奥多尔凝视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

    “……”

    “或许连人都称不上?只是往返在死亡中的游魂,留下一个会轻易破碎的梦,然后不留丝毫痕迹的离开。”

    话说到最后,费奥多尔声音里已经漫上细微的喘息。

    但他的目光很平静,和栗川百抬头朝他看过来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冷漠。

    “会被人类畏惧着的,是你才对。”

    栗川百的回答是给予他身体更多的颤栗,掐着他的下颌迫使人抬头望向天花板,避开了他戏谑又悲悯的目光。

    她在对方修长脆弱的脖子上亲了亲。

    “我很喜欢你,费佳。”

    费奥多尔笑了起来。

    “我也很喜欢你说谎的模样,百。”

    ……

    浴缸里的水变得冰冷。

    栗川百起身穿好衣服,又细心的帮费奥多尔换好,用毛巾擦拭他湿漉漉头发上多余的水分。

    吹风机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清晰。

    费奥多尔平静处理着工作,栗川百在屋子里忙忙碌碌,不时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很快端了姜茶过来,和他一人一碗。

    看对方没有动,栗川百说道:“你没必要防备我,我不至于杀掉你。”

    “百在说什么呢,只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而已。”费奥多尔头也没抬。

    她喝了一口,凑到男人唇边吻了上去,看着对方微微皱眉,不适应姜茶味道的模样,反倒很开心的笑起来。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

    “明明有感冒药的,非要戏弄我一次,百是在报复我刚刚说过的话吗?”

    “这叫报复吗?”

    栗川百理直气壮的说道,“明明是在调.情!”

    费奥多尔将视线落到她脸上,他撑着座椅扶手,托着腮。

    “百在其他人面前就是这幅模样吗?”

    少女面不改色,只是捂住耳朵喊道。

    “费佳,说话,禁止!”

    虽然看起来还在笑闹着,实际上已经濒临极点。

    只需轻轻用力,她就会坠入无可挣扎的黑暗绝望中。

    在呆了一周后,某次出门做任务,栗川百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回来。

    费奥多尔翻看着剩余的文件,没有试图寻找不知死在哪个角落的少女,只是叹息着抱怨。

    “工作好多啊,为什么不再留几天呢……”

    *

    栗川百睁开眼睛。

    看到不是熟悉的天花板,她几乎想要立即给自己来一刀。

    目光所及,是大片盛放着的粉色樱花,蜿蜒生长的树枝上,数不清的白色符纸被微风吹得摇曳,耳边虫鸣和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人感到平和而安定。

    “请快点回来吧……主人?”

    她盯着最近的一条,喃喃出上面写着的墨字。

    栗川百撑着地面缓缓坐直,身体僵硬得好像骨头都被粘合在一起,几只原本在身旁玩耍的白色小老虎,踉踉跄跄的过来蹭她。

    她却只是将视线落到不远处,正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的身影。

    “啊!”

    有人注意到她起身的动作,眼睛在瞬间闪闪发亮。

    “主君!”

    一群小短刀向日葵似的齐刷刷回头,然后纷纷瞪大眼睛,尖叫着朝她扑过来:“主人大人——”

    乱直接钻进她的怀里,五虎退靠上她的膝盖,今剑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博多和包丁挽住她的胳膊,平野和前田趴到她腿上……

    挂了一身零件,她艰难的摸了摸已经挤不进来、只能安静望着她的小夜的脑袋。

    灰蓝色眼眸里泛滥着水光,却不自觉扬起大大的笑容。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短刀们发出比她更响亮的声音。

    呆在屋内的打刀太刀们被声音吸引,也探头朝远处的万叶樱下看去。

    “……回来了吗?”

    “中午做顿大餐吧!”

    “哈哈哈,的确值得庆祝。”

    栗川百被扑倒在地上,草屑和花瓣纷飞,落到衣角和发丝。

    小短刀们黏黏糊糊的蹭来蹭去,表达着自己的想念,她笑着一个个抚摸脑袋安慰。

    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走近,栗川百抬手打招呼:“嗨,老婆们~”

    三日月宗近在她面前跪坐好,恭恭敬敬的低下脑袋,墨蓝色碎发下,他含着新月的眼眸微垂,轻笑着问道。

    “主人,我也可以被摸头吗?”

    “好过分三日月殿下,不愧是可恶的老爷爷,居然抢先一步!”

    “我也要!主人快摸我!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可以任由您……唔唔!”

    “给我把这个变态拽开——”

    其他刀子气急败坏的喊道。

    午餐的丰盛程度直接让栗川百眼泪汪汪。

    一眼望不到边的长桌上,摆着各种精致菜色,相比起来,她这段时间吃的都是些什么垃圾?!

    栗川百朝炊当番负者人看去,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问道。

    “咪酱,告诉我,本丸还剩多少钱?”

    烛台切光宗:“……”

    “好好吃您的饭,不要问这么扫兴的话题,赚钱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栗川百含泪连干三大碗。

    “让我永远留在这里吧,神明大人,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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