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月（四）
在很久以前，往生堂的胡家就是璃月港首屈一指的名门，凡丧葬之事，无一不包。
不过璃月的葬仪虽然繁琐，往生堂却不欺客，从贫者到富商，提供不同标准的葬礼。
璃月人喜欢做旧不做新，遇到亲眷离世，下意识仍然会选择这家千年老店，乃至于往生堂至今在璃月内一家独大，没有什么像样的竞争对手。
作为第七十七代的堂主，胡桃平日里要处理的事务很多。
往生堂门下十几位常驻客卿，上百名仪倌，各有各的职责，平常并不总是聚集在璃月港内，反倒需要到各地奔走。
璃月港里平常能见到的，最多只有十来号人。
胡桃没有摆谱的爱好，眼下大家各忙各的，她就抽出时间来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
“咱们主要的业务你也知道，就是办葬礼嘛。有人忌讳这个，不爱露面，就把委托写在牌子上，往门口那里一挂就是了。但也有人会想搞得热闹点，就需要详谈，花的时间也多。”
她边走边从架子上抽出书来，一本一本地往朱妤手里放。
“外面就管往生堂的人笼统地叫个仪倌，实际上大家的工作分得很细，比如接待客户这块，一般是摆渡人来做，喏，那个小妹瞧见了吧，她晚上也会守在门外，客人们比较喜欢晚上来。”
朱妤急急接住她扔过来的书，抬头看见胡桃跳上梯子，又把书架顶上的小箱子搬下来，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一摞竹简。
“还有，我们和总务司也有合作，璃月毕竟是商业之国，异国的商人旅客很多，客死他乡的就更多了。这些找不到亲属的，也不能让他们的尸体就那么摆着，所以总务司有一笔经费是专门拨给往生堂的，遇到死掉的外国人，就需要派人过去帮忙打理遗容，收拾遗物，办个小小的葬礼。这些事听着繁琐，其实也很简单，所以只用一两个人就行，负责这个工作的叫入殓师。”
胡桃环视一圈，见东西都拿得差不多了，又带着朱妤走出去。
“总之在往生堂工作不难，最重要的是不能怕死人，也不能怕鬼。”堂主豪迈地坐下来，拍拍桌子，“除此之外就是各类丧葬仪式必须掌握的知识啦，把我给你的这些书看完就差不多了。”
怀里抱着的书突然沉手起来，朱妤低头看了一眼，颇有些艰涩道：“全、全部吗？”
“这只是入门的资料，要想做能够独自操办一场葬礼的资深仪倌，还需要更多知识积累，不过这样的老经验，堂里也就十来个人啦。”
胡桃像是觉得她的脸色变化很好玩，笑嘻嘻地凑过来，“好吧，你要是一时记不下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作弊的窍门。这些古老的仪式，堂里的客卿们是最了解的。有些客户信不过仪倌，还会另外花钱请客卿去做顾问。不过呢，要是仪倌没有把握，就得自己出钱请客卿来指导，以免出了岔子。”
她特意凑到朱妤耳边小声说：“你嘛，实在记不下来就找钟离呗，难道他还能收你钱？放心~堂主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胡桃就顺顺溜溜地出门闲逛去了，留下朱妤苦大仇深地拿起第一本书。
钟离带着刚出炉的茶好月圆过来看她时，朱妤已经看到情不自禁想咬指甲。
她的烦躁传递出去，脚边拉得细长的影子蠕动起来，有东西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一对上钟离的目光，嗖地又缩回去。
这个动静惊醒了朱妤，她抬头就看见钟离提着食盒过来，俯下身来问：“如何？”
朱妤将书举起来挡住脸，“记、记倒是能记下来，可是和理解是两回事……总之，总之我下午还是去冒险家协会看看好了。”
与其从头开始，不如重操旧业！
钟离笑起来，从盒子里取出带着烫意的点心，递到她嘴边，“不用担心，若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好。我会和堂主说，你更适合另一份工作，这些知识并非必要。”
朱妤咬了一口点心，嗯，酥酥软软又甜甜的。
她自然垂下的左手里微光闪烁，变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茶好月圆。
影子里的东西欢天喜地地钻出来，一口将那块点心吞下去，又躺在她的手心里打滚，撒娇地蹭来蹭去。
【好吃！喜欢！】
她抬起左手，掌心里躺着半透明、散发幽蓝色光芒的物体，远远看去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那团火焰翻了个身转过来，看见钟离又吓得尖叫：【坏家伙！】
然后一溜烟又钻回了影子里。
朱妤吃完了才说：“你那回去幽都，把他们吓坏了，现在天天在我耳边说你坏话。”
自从萨米奇纳死去，幽都通往人世的道路封闭，与世隔绝。
但随着重新迎来了主人，被隔绝的道路再次连通，亡魂又有机会来到人间。
那座亡者的城池静静地躺在她的影子里。
朱妤怕他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来会惹出乱子，遇到术士和胡桃还会被光速超度，规定每天只能出来三个，每只鬼轮流出来溜达，并且不能离她太远。
钟离像没听见，沉静地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碎屑，又拿了一块喂她。
吃完点心就更不想看书了！
好在胡桃也没规定她必须什么时间把这些东西看完，朱妤索性出门转转。
她回来的时间还短，虽然消息在仙人间传了个遍，但还有好些人没见着。
钟离本打算陪同，临出门撞上一个仪倌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求他去做个外援。
朱妤从绯云坡逛到了古云坊，弥怒趁着太阳好，将几件样衣搬出来晒太阳。
看见她就热情地招呼：“朱妤，要做点新衣服吗？”
虽然云雀已经不在了，但她的精神又好像处处都在。
连夜叉都进化成精明的商人了！
“云雀将店交给我，我不能辜负了她。”弥怒还很诚恳，“我给你打八折，诶，你不是马上要入职往生堂了吗？不得做一套新制服？诶诶，朱妤？七折！七折总可以吧！”
朱妤迅速地从他的店门口走过去了。
应达现在做了镖师，押镖去了遗陇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伐难不在璃月，听说她最近这几年迷上了留影机，眼下跑到稻妻采风去了。
璃月港里一时间找不到几个熟人，朱妤一路闲逛，最终在靠近港口的街上停下来。
那间铺面不大，货架放到了外面，琳琅满目地放着要售卖的货物。
朱妤不由自主停下来，走到货架前，先看放在一旁的宣传牌，用醒目的字体颜色写着——
“岩王爷全新土偶设计，结合时兴元素，全新改版，火热发售中！”
……哎呀，与时俱进啊。
她取下架子上的土偶，放在手里捏了捏，比从前她买过的任何玩具都要做得精致很多。
连鳞片都一比一复制还原了！
但拿着它想结账的时候，朱妤才想起来没带钱出门。
准确来说她现在还没开始赚钱，用的暂时是向钟离借的摩拉。
只能改天再来买了。她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旁边传来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
“这位小姐的账，我一起结了。”
那是个紫发的少女，长发扎成两束马尾，在头顶折出两个棱角，乍看像一对兽耳，发间别着一支小小的发簪。
她将手里的三个土偶一起放下，脸上的表情平淡，拿出了自己的钱袋。
朱妤这才醒神，“诶呀，不用了，我改天再来买就好了。”
少女绕过她将摩拉放下，语气有点生硬，“既然是喜欢的东西，当然是今天买回去更好。”
拎着打包好的袋子走出门，那个少女又局促地凑过来说：“抱歉，我并非有意干涉你的决定。”
朱妤没要袋子，抱着土偶和她一起走出来，“怎么会，我要谢谢你帮我付钱，姑娘住在哪里？改天我把钱还给你。”
“欸？不、不必了，也不算什么。”少女摆手，又看向她怀里同款的土偶，“方才，我看你的神态就知道，你一定很喜欢岩王爷的土偶。喜欢的东西不能马上买到的话，太遗憾了。”
“是啊，我最喜欢他了。”她将那只土偶贴在脸颊旁，“你也很喜欢吧，买了很多啊。”
少女下意识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支支吾吾，“不、不是，我、我只是，就是单纯觉得做工精美，所、所以，值得收藏。”
“无论怎么说，都要多谢你啦，至少留个名字给我吧。”
“嗯——我叫刻晴。”
“刻晴小姐经常来买他的玩偶吗？”
“不是经常，咳，只是这家店时常会推出新品，我有空的时候就来看看。”
“下回推出新品是什么时候啊？”
不知不觉约好了下回一起来买新土偶，朱妤和她交换了名字，就与新认识的朋友告别。
晚间钟离回来，她兴冲冲地举起那只土偶给他看，“很可爱吧！”
好消息是，现在的匠人技术精进了不少，再也不会做出让他看了抑郁的作品。
坏消息是，钟离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从土偶巡到她脸上，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含糊应了一声。
很快，就寝的时候，朱妤就知道原因了。
“……你为什么又开始了啊。”
她坐在床上，还捏着岩龙土偶，身边一条长尾缓慢地游过去，身上覆着坚硬的鳞甲。
他的尾尖盖在她的脚面上，身躯缠绕缓慢收紧，将她裹起来。
朱妤嘟嘟嚷嚷：“我又没说你不可爱，真是……你没收到礼物吗？我拜托过留云呀。”
他垂首下来靠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嗡嗡的回音，“收到了，我很高兴。”
那座迷宫的事还来不及和她说，但朱妤还是高兴起来，“你什么时候去取的？放在哪里了？我做得很漂亮吧？留云她们都说很威武，比其木格收到的还要好看呢，花了我好大功夫。”
她伸出洁白无瑕的手指给他看，“做到手都疼了。”
下一秒他变回了人身，牵着她的手指放在眼前，回忆她何时出现过异常。
但或许是留云她们掩护做得太好，钟离竟猜不出她是何时雕刻完成的。
为了璃月的安定发展，他总是很忙，无可避免地有离家数月的经历。
身为丈夫，他做得并不称职。
“那时，我只是与你说笑，并非要你如此劳心劳……”
朱妤轻轻松松地搂住他的脖子，像蝴蝶一样轻盈地扑上去，嘴唇摩挲着他的唇角，“什么呀，不许讲我不爱听的话。”
他就将剩下的话吞回去，伸手回搂她的腰，“嗯。”
耳鬓厮磨了一阵，钟离又说：“我与堂主已经说过了，璃月地势宽广，横死荒野者无数。尤其是无妄坡一带地势特殊，最容易汇聚阴魂执念，为它们超度，也是堂中的一项重要工作。你不喜欢繁文缛节，这项工作对你来说正好合适。”
那就是不用看书了！不学无术的新生魔神喜出望外，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了一句最容易哄他、他也最喜欢听的话。
“还是你最好了。”
不过璃月的葬仪虽然繁琐，往生堂却不欺客，从贫者到富商，提供不同标准的葬礼。
璃月人喜欢做旧不做新，遇到亲眷离世，下意识仍然会选择这家千年老店，乃至于往生堂至今在璃月内一家独大，没有什么像样的竞争对手。
作为第七十七代的堂主，胡桃平日里要处理的事务很多。
往生堂门下十几位常驻客卿，上百名仪倌，各有各的职责，平常并不总是聚集在璃月港内，反倒需要到各地奔走。
璃月港里平常能见到的，最多只有十来号人。
胡桃没有摆谱的爱好，眼下大家各忙各的，她就抽出时间来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
“咱们主要的业务你也知道，就是办葬礼嘛。有人忌讳这个，不爱露面，就把委托写在牌子上，往门口那里一挂就是了。但也有人会想搞得热闹点，就需要详谈，花的时间也多。”
她边走边从架子上抽出书来，一本一本地往朱妤手里放。
“外面就管往生堂的人笼统地叫个仪倌，实际上大家的工作分得很细，比如接待客户这块，一般是摆渡人来做，喏，那个小妹瞧见了吧，她晚上也会守在门外，客人们比较喜欢晚上来。”
朱妤急急接住她扔过来的书，抬头看见胡桃跳上梯子，又把书架顶上的小箱子搬下来，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一摞竹简。
“还有，我们和总务司也有合作，璃月毕竟是商业之国，异国的商人旅客很多，客死他乡的就更多了。这些找不到亲属的，也不能让他们的尸体就那么摆着，所以总务司有一笔经费是专门拨给往生堂的，遇到死掉的外国人，就需要派人过去帮忙打理遗容，收拾遗物，办个小小的葬礼。这些事听着繁琐，其实也很简单，所以只用一两个人就行，负责这个工作的叫入殓师。”
胡桃环视一圈，见东西都拿得差不多了，又带着朱妤走出去。
“总之在往生堂工作不难，最重要的是不能怕死人，也不能怕鬼。”堂主豪迈地坐下来，拍拍桌子，“除此之外就是各类丧葬仪式必须掌握的知识啦，把我给你的这些书看完就差不多了。”
怀里抱着的书突然沉手起来，朱妤低头看了一眼，颇有些艰涩道：“全、全部吗？”
“这只是入门的资料，要想做能够独自操办一场葬礼的资深仪倌，还需要更多知识积累，不过这样的老经验，堂里也就十来个人啦。”
胡桃像是觉得她的脸色变化很好玩，笑嘻嘻地凑过来，“好吧，你要是一时记不下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作弊的窍门。这些古老的仪式，堂里的客卿们是最了解的。有些客户信不过仪倌，还会另外花钱请客卿去做顾问。不过呢，要是仪倌没有把握，就得自己出钱请客卿来指导，以免出了岔子。”
她特意凑到朱妤耳边小声说：“你嘛，实在记不下来就找钟离呗，难道他还能收你钱？放心~堂主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胡桃就顺顺溜溜地出门闲逛去了，留下朱妤苦大仇深地拿起第一本书。
钟离带着刚出炉的茶好月圆过来看她时，朱妤已经看到情不自禁想咬指甲。
她的烦躁传递出去，脚边拉得细长的影子蠕动起来，有东西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一对上钟离的目光，嗖地又缩回去。
这个动静惊醒了朱妤，她抬头就看见钟离提着食盒过来，俯下身来问：“如何？”
朱妤将书举起来挡住脸，“记、记倒是能记下来，可是和理解是两回事……总之，总之我下午还是去冒险家协会看看好了。”
与其从头开始，不如重操旧业！
钟离笑起来，从盒子里取出带着烫意的点心，递到她嘴边，“不用担心，若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好。我会和堂主说，你更适合另一份工作，这些知识并非必要。”
朱妤咬了一口点心，嗯，酥酥软软又甜甜的。
她自然垂下的左手里微光闪烁，变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茶好月圆。
影子里的东西欢天喜地地钻出来，一口将那块点心吞下去，又躺在她的手心里打滚，撒娇地蹭来蹭去。
【好吃！喜欢！】
她抬起左手，掌心里躺着半透明、散发幽蓝色光芒的物体，远远看去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那团火焰翻了个身转过来，看见钟离又吓得尖叫：【坏家伙！】
然后一溜烟又钻回了影子里。
朱妤吃完了才说：“你那回去幽都，把他们吓坏了，现在天天在我耳边说你坏话。”
自从萨米奇纳死去，幽都通往人世的道路封闭，与世隔绝。
但随着重新迎来了主人，被隔绝的道路再次连通，亡魂又有机会来到人间。
那座亡者的城池静静地躺在她的影子里。
朱妤怕他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来会惹出乱子，遇到术士和胡桃还会被光速超度，规定每天只能出来三个，每只鬼轮流出来溜达，并且不能离她太远。
钟离像没听见，沉静地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碎屑，又拿了一块喂她。
吃完点心就更不想看书了！
好在胡桃也没规定她必须什么时间把这些东西看完，朱妤索性出门转转。
她回来的时间还短，虽然消息在仙人间传了个遍，但还有好些人没见着。
钟离本打算陪同，临出门撞上一个仪倌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求他去做个外援。
朱妤从绯云坡逛到了古云坊，弥怒趁着太阳好，将几件样衣搬出来晒太阳。
看见她就热情地招呼：“朱妤，要做点新衣服吗？”
虽然云雀已经不在了，但她的精神又好像处处都在。
连夜叉都进化成精明的商人了！
“云雀将店交给我，我不能辜负了她。”弥怒还很诚恳，“我给你打八折，诶，你不是马上要入职往生堂了吗？不得做一套新制服？诶诶，朱妤？七折！七折总可以吧！”
朱妤迅速地从他的店门口走过去了。
应达现在做了镖师，押镖去了遗陇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伐难不在璃月，听说她最近这几年迷上了留影机，眼下跑到稻妻采风去了。
璃月港里一时间找不到几个熟人，朱妤一路闲逛，最终在靠近港口的街上停下来。
那间铺面不大，货架放到了外面，琳琅满目地放着要售卖的货物。
朱妤不由自主停下来，走到货架前，先看放在一旁的宣传牌，用醒目的字体颜色写着——
“岩王爷全新土偶设计，结合时兴元素，全新改版，火热发售中！”
……哎呀，与时俱进啊。
她取下架子上的土偶，放在手里捏了捏，比从前她买过的任何玩具都要做得精致很多。
连鳞片都一比一复制还原了！
但拿着它想结账的时候，朱妤才想起来没带钱出门。
准确来说她现在还没开始赚钱，用的暂时是向钟离借的摩拉。
只能改天再来买了。她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旁边传来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
“这位小姐的账，我一起结了。”
那是个紫发的少女，长发扎成两束马尾，在头顶折出两个棱角，乍看像一对兽耳，发间别着一支小小的发簪。
她将手里的三个土偶一起放下，脸上的表情平淡，拿出了自己的钱袋。
朱妤这才醒神，“诶呀，不用了，我改天再来买就好了。”
少女绕过她将摩拉放下，语气有点生硬，“既然是喜欢的东西，当然是今天买回去更好。”
拎着打包好的袋子走出门，那个少女又局促地凑过来说：“抱歉，我并非有意干涉你的决定。”
朱妤没要袋子，抱着土偶和她一起走出来，“怎么会，我要谢谢你帮我付钱，姑娘住在哪里？改天我把钱还给你。”
“欸？不、不必了，也不算什么。”少女摆手，又看向她怀里同款的土偶，“方才，我看你的神态就知道，你一定很喜欢岩王爷的土偶。喜欢的东西不能马上买到的话，太遗憾了。”
“是啊，我最喜欢他了。”她将那只土偶贴在脸颊旁，“你也很喜欢吧，买了很多啊。”
少女下意识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支支吾吾，“不、不是，我、我只是，就是单纯觉得做工精美，所、所以，值得收藏。”
“无论怎么说，都要多谢你啦，至少留个名字给我吧。”
“嗯——我叫刻晴。”
“刻晴小姐经常来买他的玩偶吗？”
“不是经常，咳，只是这家店时常会推出新品，我有空的时候就来看看。”
“下回推出新品是什么时候啊？”
不知不觉约好了下回一起来买新土偶，朱妤和她交换了名字，就与新认识的朋友告别。
晚间钟离回来，她兴冲冲地举起那只土偶给他看，“很可爱吧！”
好消息是，现在的匠人技术精进了不少，再也不会做出让他看了抑郁的作品。
坏消息是，钟离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从土偶巡到她脸上，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含糊应了一声。
很快，就寝的时候，朱妤就知道原因了。
“……你为什么又开始了啊。”
她坐在床上，还捏着岩龙土偶，身边一条长尾缓慢地游过去，身上覆着坚硬的鳞甲。
他的尾尖盖在她的脚面上，身躯缠绕缓慢收紧，将她裹起来。
朱妤嘟嘟嚷嚷：“我又没说你不可爱，真是……你没收到礼物吗？我拜托过留云呀。”
他垂首下来靠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嗡嗡的回音，“收到了，我很高兴。”
那座迷宫的事还来不及和她说，但朱妤还是高兴起来，“你什么时候去取的？放在哪里了？我做得很漂亮吧？留云她们都说很威武，比其木格收到的还要好看呢，花了我好大功夫。”
她伸出洁白无瑕的手指给他看，“做到手都疼了。”
下一秒他变回了人身，牵着她的手指放在眼前，回忆她何时出现过异常。
但或许是留云她们掩护做得太好，钟离竟猜不出她是何时雕刻完成的。
为了璃月的安定发展，他总是很忙，无可避免地有离家数月的经历。
身为丈夫，他做得并不称职。
“那时，我只是与你说笑，并非要你如此劳心劳……”
朱妤轻轻松松地搂住他的脖子，像蝴蝶一样轻盈地扑上去，嘴唇摩挲着他的唇角，“什么呀，不许讲我不爱听的话。”
他就将剩下的话吞回去，伸手回搂她的腰，“嗯。”
耳鬓厮磨了一阵，钟离又说：“我与堂主已经说过了，璃月地势宽广，横死荒野者无数。尤其是无妄坡一带地势特殊，最容易汇聚阴魂执念，为它们超度，也是堂中的一项重要工作。你不喜欢繁文缛节，这项工作对你来说正好合适。”
那就是不用看书了！不学无术的新生魔神喜出望外，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了一句最容易哄他、他也最喜欢听的话。
“还是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