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屋外倾盆大雨。
“要不是因为你，大龙也不至于不回家。”彭大建厉声道。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就因为我不同意她进门，他就倒好，直接跟人结婚，再外面打工，几年才回来一次。”
杨建雯声泪俱下，宠爱的小儿子离经叛道，她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听。自己看不上的大儿子，反而是离自己最近的人。
彭大建冷漠地看着他的老娘，内心毫无波澜。这些戏码他已经看得太多了，刚开始他还会心疼自家老娘。
然而真心换不来亲情，每次帮干完农活之后，他老娘又开始尖牙利嘴地把炮火撒他身上。
一次两次还能忍，年年都这样，彭大建心累了，只要她还能抡锄头，他懒得管她那么多了。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听了八百遍的话的。”彭大建说道。
“谁是你儿媳妇，你也知道，别装疯卖傻地让我跟着丢脸。”
他眼神冰冷地看她结束哭闹，在他眼里就是和往常一样，装的。
杨健雯脸色一收，抬脚走出门外，拿了个扫把进来，大声地说：“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又来了，彭大建冷眼看着这个和往年一模一样的场面，一言不发，点燃一根烟就离开了这里。
大雨磅礴，他也丝毫没有停下脚步。轻轻丢掉被淋湿的烟，感觉内心没有归处。
往年也上演这个戏码，可能因为还没离婚的缘故，他还有家。一回家看到老婆孩子，心里的疼痛总会缓解几分。
是什么时候生活变成了这样呢？彭大建也想不明白，或许他从未在意过身边的亲人。
从小渴望亲情，却因为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他把自己渴望的东西越推越远。
没什么可回头的，他甩了甩淹没了眼睛的雨水，将那些过错都归咎于别人后，感觉内心舒服了很多。
他也确实不觉得自己的行事有错的地方，毕竟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过活的，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
彭家。
彭莲在客厅里写着练习题，看到汪惠芬拿着湿漉漉的雨伞进来。
“妈，你去哪里了？这么大的雨。”彭莲见母亲的肩膀处有点淋湿了，关切地说。
汪惠芬把雨伞放在门外甩了甩雨水，才拿进来打开晾在客厅里。
“前几天，我听说你七叔公的大儿子回来了，要接你七叔公他们去县城住，顺便帮带带娃。”汪惠芬看向彭莲：
“这不，老两口说县城太远了，照料不过来田地了，打算都租给别人打理。”
“那？妈你也去租了？”
彭家安本来在睡觉，听到自家老妈说的这些话，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起床出来打探情况。
“租了四亩水田回来。”
汪惠芬觉得很值：“你七叔公他们也不要钱，一亩田，十月稻给他两袋好稻谷就行，六月稻他只要一袋，划不划算？”
彭家安听到这话，感觉眼前一黑，他感觉幸福的生活在离他而去，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了，这下子又添了四亩，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家里还剩下点稻种，再种点黑糯米、糯米和粳米，逢年过节包粽子之类的都不用买糯米了。”汪惠芬细数好处。
“好吧。”
看来他又要犁田了，还好买了犁田机，不然他绝对甩手不干了。
“妈，你该不会是看犁田机闲着也是闲着？”
彭家安看着老妈兴奋的神情，忍不住说出心里的猜测。
“买回来就是要用的，不用留着生锈啊？下午雨停了，你们几姐弟去收拾农田。”
汪惠芬内心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喝彩。她想，庄稼人不多种点作物卖了，哪来的钱？
个个都说去城里务工，可务工又哪里那么容易？像她这种上了年纪又没知识没文化的，哪里还像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敢拼？现在她只想守山吃山，守田吃田。
彭莲没有插话，因为想说的话她哥都帮她说了。
*
雨后清凉，太阳西斜。
“哎呀，不用那么精致的。”
彭家安对于犁田机，早就过了当初的新鲜劲了，现在翻田，他直接一遍过。
“等会老妈抽不死你，才勤快几天你又想偷懒了。”
彭兰有点看不下去，觉得太粗糙了，怕秧苗到时候长得不好，拿起锄头去翻翻踩踩，把草也踩下去淹着。
彭莲和彭家乐穿着防滑袜在隔壁田干活。
“行了行了，家乐，就这么滴吧。”彭莲看着眼前被踩成泥浆的半亩田，满意地止住了弟弟的动作。
她拿起老妈早有预谋泡好的稻种抛洒，分好品种位置，一一记下。
“家乐，不要撒的太散了，撒密一点。”
彭莲看过去，发现弟弟抛洒的稻种不太均匀。她又看向隔壁的犁田机哒哒哒，大哥开始耍赖了。
“不干了不干了！明天再干，累死了。”彭家安停下机子，汗流满面地说。
“回家吧，我也好累！”
彭兰赞同点点头，一下午翻了三亩地，即使是开犁田机，也很累的。
“大姐，都说了不用这么精致了，这么多田，都像你这么搞，什么时候才能插秧啊？”彭家安哀嚎。
“行吧，挨骂的话你顶上啊。”
彭兰抡锄头抡累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都要起泡了，才觉得弟弟的话很有道理。
“我之前和碧因去镇上玩，看到有人卖抛秧盒，听说用这玩意育秧，只需要一指长就可以了，连腰都不用弯，直接一排排抛田里，照样收成好。”
彭家安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听那个促销的人介绍好处，他当时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这些天回过神来，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那个人没骗他。
“真有这么神奇？”
彭兰也是好奇起来了，真这么好用，那种个十亩地也没现在累啊。
“我打算用我的私房钱买过来，下一次育秧我们就试试，万一好用，直接省时省力！”彭家安眼里期待。
“带我一份。”彭兰说。
“不用，这些钱本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怕说服不了老妈，我想先买回来，买回来不能退了，不用也得用。”彭家安贱笑。
“而且这玩意不是一次性的，能一直用。”
“我信了。”
彭兰哈哈大笑，有时候觉得弟弟懒，有时候又觉得他是聪明，在想办法让自己提高效率，不那么累。
“碧因的舅舅，你知道吧？去年都没犁田直接放水泡软了田，然后抛秧。嘿！这收成居然也不赖，不过今年他收成就不怎么好了，太多草抢夺营养。”
彭家安越说越觉得可行：“下次赶集我一定要买抛秧盒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彭兰觉得，活都是要干的，能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
彭莲姐弟俩很快就把稻种抛洒好了，放眼望去，发现大哥大姐正在休息，遂招呼彭家乐一起过去。
“回家吗？”彭莲姐弟俩也很累了，想回家休息。
“回，走吧，明天再干。”彭兰给犁田机盖了一层稻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几人的身上，把他们或高或矮的身影拉得老长。姐弟几人一扫疲惫，说说笑笑回家。
“要不是因为你，大龙也不至于不回家。”彭大建厉声道。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就因为我不同意她进门，他就倒好，直接跟人结婚，再外面打工，几年才回来一次。”
杨建雯声泪俱下，宠爱的小儿子离经叛道，她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听。自己看不上的大儿子，反而是离自己最近的人。
彭大建冷漠地看着他的老娘，内心毫无波澜。这些戏码他已经看得太多了，刚开始他还会心疼自家老娘。
然而真心换不来亲情，每次帮干完农活之后，他老娘又开始尖牙利嘴地把炮火撒他身上。
一次两次还能忍，年年都这样，彭大建心累了，只要她还能抡锄头，他懒得管她那么多了。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听了八百遍的话的。”彭大建说道。
“谁是你儿媳妇，你也知道，别装疯卖傻地让我跟着丢脸。”
他眼神冰冷地看她结束哭闹，在他眼里就是和往常一样，装的。
杨健雯脸色一收，抬脚走出门外，拿了个扫把进来，大声地说：“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又来了，彭大建冷眼看着这个和往年一模一样的场面，一言不发，点燃一根烟就离开了这里。
大雨磅礴，他也丝毫没有停下脚步。轻轻丢掉被淋湿的烟，感觉内心没有归处。
往年也上演这个戏码，可能因为还没离婚的缘故，他还有家。一回家看到老婆孩子，心里的疼痛总会缓解几分。
是什么时候生活变成了这样呢？彭大建也想不明白，或许他从未在意过身边的亲人。
从小渴望亲情，却因为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他把自己渴望的东西越推越远。
没什么可回头的，他甩了甩淹没了眼睛的雨水，将那些过错都归咎于别人后，感觉内心舒服了很多。
他也确实不觉得自己的行事有错的地方，毕竟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过活的，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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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
彭莲在客厅里写着练习题，看到汪惠芬拿着湿漉漉的雨伞进来。
“妈，你去哪里了？这么大的雨。”彭莲见母亲的肩膀处有点淋湿了，关切地说。
汪惠芬把雨伞放在门外甩了甩雨水，才拿进来打开晾在客厅里。
“前几天，我听说你七叔公的大儿子回来了，要接你七叔公他们去县城住，顺便帮带带娃。”汪惠芬看向彭莲：
“这不，老两口说县城太远了，照料不过来田地了，打算都租给别人打理。”
“那？妈你也去租了？”
彭家安本来在睡觉，听到自家老妈说的这些话，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起床出来打探情况。
“租了四亩水田回来。”
汪惠芬觉得很值：“你七叔公他们也不要钱，一亩田，十月稻给他两袋好稻谷就行，六月稻他只要一袋，划不划算？”
彭家安听到这话，感觉眼前一黑，他感觉幸福的生活在离他而去，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了，这下子又添了四亩，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家里还剩下点稻种，再种点黑糯米、糯米和粳米，逢年过节包粽子之类的都不用买糯米了。”汪惠芬细数好处。
“好吧。”
看来他又要犁田了，还好买了犁田机，不然他绝对甩手不干了。
“妈，你该不会是看犁田机闲着也是闲着？”
彭家安看着老妈兴奋的神情，忍不住说出心里的猜测。
“买回来就是要用的，不用留着生锈啊？下午雨停了，你们几姐弟去收拾农田。”
汪惠芬内心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喝彩。她想，庄稼人不多种点作物卖了，哪来的钱？
个个都说去城里务工，可务工又哪里那么容易？像她这种上了年纪又没知识没文化的，哪里还像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敢拼？现在她只想守山吃山，守田吃田。
彭莲没有插话，因为想说的话她哥都帮她说了。
*
雨后清凉，太阳西斜。
“哎呀，不用那么精致的。”
彭家安对于犁田机，早就过了当初的新鲜劲了，现在翻田，他直接一遍过。
“等会老妈抽不死你，才勤快几天你又想偷懒了。”
彭兰有点看不下去，觉得太粗糙了，怕秧苗到时候长得不好，拿起锄头去翻翻踩踩，把草也踩下去淹着。
彭莲和彭家乐穿着防滑袜在隔壁田干活。
“行了行了，家乐，就这么滴吧。”彭莲看着眼前被踩成泥浆的半亩田，满意地止住了弟弟的动作。
她拿起老妈早有预谋泡好的稻种抛洒，分好品种位置，一一记下。
“家乐，不要撒的太散了，撒密一点。”
彭莲看过去，发现弟弟抛洒的稻种不太均匀。她又看向隔壁的犁田机哒哒哒，大哥开始耍赖了。
“不干了不干了！明天再干，累死了。”彭家安停下机子，汗流满面地说。
“回家吧，我也好累！”
彭兰赞同点点头，一下午翻了三亩地，即使是开犁田机，也很累的。
“大姐，都说了不用这么精致了，这么多田，都像你这么搞，什么时候才能插秧啊？”彭家安哀嚎。
“行吧，挨骂的话你顶上啊。”
彭兰抡锄头抡累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都要起泡了，才觉得弟弟的话很有道理。
“我之前和碧因去镇上玩，看到有人卖抛秧盒，听说用这玩意育秧，只需要一指长就可以了，连腰都不用弯，直接一排排抛田里，照样收成好。”
彭家安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听那个促销的人介绍好处，他当时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这些天回过神来，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那个人没骗他。
“真有这么神奇？”
彭兰也是好奇起来了，真这么好用，那种个十亩地也没现在累啊。
“我打算用我的私房钱买过来，下一次育秧我们就试试，万一好用，直接省时省力！”彭家安眼里期待。
“带我一份。”彭兰说。
“不用，这些钱本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怕说服不了老妈，我想先买回来，买回来不能退了，不用也得用。”彭家安贱笑。
“而且这玩意不是一次性的，能一直用。”
“我信了。”
彭兰哈哈大笑，有时候觉得弟弟懒，有时候又觉得他是聪明，在想办法让自己提高效率，不那么累。
“碧因的舅舅，你知道吧？去年都没犁田直接放水泡软了田，然后抛秧。嘿！这收成居然也不赖，不过今年他收成就不怎么好了，太多草抢夺营养。”
彭家安越说越觉得可行：“下次赶集我一定要买抛秧盒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彭兰觉得，活都是要干的，能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
彭莲姐弟俩很快就把稻种抛洒好了，放眼望去，发现大哥大姐正在休息，遂招呼彭家乐一起过去。
“回家吗？”彭莲姐弟俩也很累了，想回家休息。
“回，走吧，明天再干。”彭兰给犁田机盖了一层稻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几人的身上，把他们或高或矮的身影拉得老长。姐弟几人一扫疲惫，说说笑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