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翌日小雨淅沥，天还没亮彭莲就跟三轮车到镇上。把菜全部批发出去后才堪堪五点，去早餐摊子吃过豆浆油条才去学校。
哒哒，三轮车返程。
汪惠芬对着闺女挥手叮嘱：“好好学习知道吗，别的事都没这个重要。”
“知道了。”彭莲撑着伞转身走入校门。
*
第一节课后。
“小莲，你家里的人长相都挺不错的哎。”
奚芷荷拿着一本地理习题，坐在彭莲前桌同学的位置。
“快展开说说。”
宋琪琪上完厕所后回来，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奚芷荷礼貌笑笑，自己不能透露出合作的事，索性随便编了个由头：“就是在街上碰巧看到小莲和她家人了。虽说干农活皮肤比较黑一点，但是完全不影响美貌。”
“有吗？”
彭莲面对自己家人，看习惯了，感觉朋友的话有点夸张。
“小莲长得也还可以，以后长开了肯定是个美女。”宋琪琪捧着彭莲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得出这个结论。
“额～”
彭莲不置可否，又说：“我比较喜欢你们这样的美人，身高高挑肤白貌美。”
“美是多元的，不要否定自己啦。”
宋琪琪放下镜子：“该死的眼睫毛，就会天天掉进眼睛里去。”
“可烦了，我每天也要扣三四根眼睫毛出来。”彭莲大有感触，她这眼睫毛也总是莫名其妙地进眼，真是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要上课了，我先回座位。”
预备铃响起，奚芷荷从容地走回座位。
*
午饭后刷牙躺下，彭莲听到对面卓悦窸窸窣窣的翻页声。
不是吧？这么拼！
虽说第二轮月考又要来了，但是下午还要上课，长远来看牺牲午觉时间显然是不划算的。
突然，罗岚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卓越你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看书啊，我爸给我带回来的。”
卓悦似乎是累了，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一刻不离看着书。
“悦悦，这个姿势对视力不太好。”彭莲见她几乎趴在书上了，劝说一下。
“没事儿，别的姿势会被巡视的老师发现的。”卓悦声音满满的无所畏惧。
罗岚倒是对书起了兴趣：“什么书这么好看？”
“三毛的《我的宝贝》。”
卓悦终于施舍了个眼神给她：“想看的话等我看完再说啊。”
这时，走廊远处传来巡视老师的声音，几个女生一秒噤声，打了几个手势后就迅速躺下睡觉。
她们可不想被抓，抓到了就得罚去太阳底下站一中午，还得写检讨。
*
塘屋村。
几个好奇的婆子婶子趁着中午农闲，假装路过彭家讨几口水喝拉家常，然而汪惠芬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来意。
果不其然，几个话题的铺垫过后，杨婶子就按耐不住她的好奇心了，十里八乡的八卦，几乎都有她吃瓜的身影。
“惠芬啊，昨天来你家的人什么来头？哎哟！那个小轿车，怕是镇上的都没几户人家买得起吧。”杨婶子噼里啪啦地磕着瓜子，假装不经意地说。
一旁几个婶子婆子都竖起耳朵，她们就等着这茬呢，要是没打听到一嘴，晚上睡觉都挠心抓肺的。
汪惠芬面色如常，她早就料到这种状况了，搬出昨天一家人商量好的说辞：“他们是我那死鬼老妈的远房亲戚。”
旁边拿着大剪刀，正修剪着发尾的彭兰听到老妈这话，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笑意。这编排的关系够远的，再加上逝世的亲外婆不是本市人，任谁也打听不出来真伪。
“你们还有联系啊？”短马尾的婆子惊讶道。
“唉，那门亲戚和我妈一起长大的，早年出去打拼了，老了回忆起儿时伙伴，趁着现在还能动弹就来看看，没想到我妈不在了。”汪惠芬唉了一声。
她大打感情牌，但是略微混浊的眼球闪过的情绪不似作假。虽然她现在已是中年，但她真的很想自己的爸爸妈妈。
几个婶子婆子见勾起了汪惠芬的伤痛，顿时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就算再好奇，她们也不能扒着人家的伤口吸血呀。
“这门远亲也算有情义了，这么多年还能想起来看看。”杨婶子安慰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其他婶子婆子纷纷附和。
“估计很多人都以为我要发达了。”汪惠芬满是皱纹的嘴角一撇，扯出一个苦笑。
“没有的事。”双马尾婆子急忙摆手。
“我们可是有操守的，只八卦事实，不会造谣。”短发婶子给自己撇清，外面的谣言可不关她的事，都是彭大建二婚婆娘胡咧咧的。
“回头我们听到彭大建二婚婆娘胡咧咧的时候，我们给你澄清一下，免得这个恶婆娘无事生非，败坏我们村的风气。”杨婶子一拍大腿，爽快地说。
“就是，寡妇做得好好的，非得找什么二婚？”短发婶子说。
短马尾婆子慢慢起身，拄拐杖慢慢走了两步：“我家的鸡估计回来了，我先回去喂鸡，有空我们再说两嘴。”
众人都觉得自己吃到新鲜出炉的瓜了，纷纷借口回家。
待众人走远，彭兰微颤抖的身体绷不住了，大声地笑了起来。
“妈，你是这个！”
彭兰面向自己的母亲，笑着竖起大拇指。
汪惠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骗人，可是她更不想自己家每天都被滴溜溜地顶着，谁知道哪些人不怀好意？
汪惠芬嗔了她一眼：“就你贫。”
待彭家安和彭家乐睡醒午觉，汪惠芬又细细叮嘱了他们一番，怕他们被套话惹祸回家。
*
彭大建的新居内，青砖平房，简约大气。他很是得意自己新盖的房子，在塘屋村他可是头一份。
彭大建半躺在老旧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你怎么比我还关注我前妻的事？都几十岁的人还像小姑娘一样吃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飞醋。”彭大建额上青筋隐隐抽动。
“咋了？说她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李秀芬有点生气了。
“我是说，咱们俩好好过日子，不要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彭大建整个脑子装满了问号，这婆娘怎么回事？
“那我也没说啥呀，谁知道是不是她家勾回来的男人，这指不定是要把你大女儿卖了，独吞彩礼。”李秀芬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很合理，这种事在乡下不少见。
“少说两句吧，惠芬不是这种人。”
彭大建和汪惠芬几十年的夫妻了，为人他还是清楚的，只是他惯把自己的地位架得高高的，以前总当睁眼瞎。
“行吧，合着我是个跳梁小丑了呗。”李秀芬有点心虚地说。
彭大建不答话，神情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看你大女儿挺能干的，她也没个男人，不然让她和武强凑一对怎么样？我已经再婚了，她嫁过来就能当家做主，还可以照料那一片我带不走的田地。”
李秀芬扬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很明显，她这番话不是突发奇想。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就你那游手好闲的儿子也配我女儿？”
彭大建闻言，意识回笼，表情有点愠怒：“我确实是重男轻女，可我不是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
“我儿子现在赌也戒了，也在家好好种地了，哪点配不上你女儿？”李秀芬听到自己亲儿子被批的一无是处，瞬间怒了。
“反正这事你想都别想。”彭大建起身，抬脚便要出门。
紧接着，李秀芬嘴里“你”字刚出口，便陡然昏倒在地。
嘣！
彭大建听到声响，止住脚步？转身回头，只见自家婆娘直挺挺倒地，他惊惧地快步过去：“秀芬！”
他扶起李秀芬，掐了一下人中，却毫无反应。当下他就背起李秀芬放上牛车，往卫生所去了。
哒哒，三轮车返程。
汪惠芬对着闺女挥手叮嘱：“好好学习知道吗，别的事都没这个重要。”
“知道了。”彭莲撑着伞转身走入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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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后。
“小莲，你家里的人长相都挺不错的哎。”
奚芷荷拿着一本地理习题，坐在彭莲前桌同学的位置。
“快展开说说。”
宋琪琪上完厕所后回来，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奚芷荷礼貌笑笑，自己不能透露出合作的事，索性随便编了个由头：“就是在街上碰巧看到小莲和她家人了。虽说干农活皮肤比较黑一点，但是完全不影响美貌。”
“有吗？”
彭莲面对自己家人，看习惯了，感觉朋友的话有点夸张。
“小莲长得也还可以，以后长开了肯定是个美女。”宋琪琪捧着彭莲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得出这个结论。
“额～”
彭莲不置可否，又说：“我比较喜欢你们这样的美人，身高高挑肤白貌美。”
“美是多元的，不要否定自己啦。”
宋琪琪放下镜子：“该死的眼睫毛，就会天天掉进眼睛里去。”
“可烦了，我每天也要扣三四根眼睫毛出来。”彭莲大有感触，她这眼睫毛也总是莫名其妙地进眼，真是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要上课了，我先回座位。”
预备铃响起，奚芷荷从容地走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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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刷牙躺下，彭莲听到对面卓悦窸窸窣窣的翻页声。
不是吧？这么拼！
虽说第二轮月考又要来了，但是下午还要上课，长远来看牺牲午觉时间显然是不划算的。
突然，罗岚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卓越你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看书啊，我爸给我带回来的。”
卓悦似乎是累了，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一刻不离看着书。
“悦悦，这个姿势对视力不太好。”彭莲见她几乎趴在书上了，劝说一下。
“没事儿，别的姿势会被巡视的老师发现的。”卓悦声音满满的无所畏惧。
罗岚倒是对书起了兴趣：“什么书这么好看？”
“三毛的《我的宝贝》。”
卓悦终于施舍了个眼神给她：“想看的话等我看完再说啊。”
这时，走廊远处传来巡视老师的声音，几个女生一秒噤声，打了几个手势后就迅速躺下睡觉。
她们可不想被抓，抓到了就得罚去太阳底下站一中午，还得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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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屋村。
几个好奇的婆子婶子趁着中午农闲，假装路过彭家讨几口水喝拉家常，然而汪惠芬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来意。
果不其然，几个话题的铺垫过后，杨婶子就按耐不住她的好奇心了，十里八乡的八卦，几乎都有她吃瓜的身影。
“惠芬啊，昨天来你家的人什么来头？哎哟！那个小轿车，怕是镇上的都没几户人家买得起吧。”杨婶子噼里啪啦地磕着瓜子，假装不经意地说。
一旁几个婶子婆子都竖起耳朵，她们就等着这茬呢，要是没打听到一嘴，晚上睡觉都挠心抓肺的。
汪惠芬面色如常，她早就料到这种状况了，搬出昨天一家人商量好的说辞：“他们是我那死鬼老妈的远房亲戚。”
旁边拿着大剪刀，正修剪着发尾的彭兰听到老妈这话，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笑意。这编排的关系够远的，再加上逝世的亲外婆不是本市人，任谁也打听不出来真伪。
“你们还有联系啊？”短马尾的婆子惊讶道。
“唉，那门亲戚和我妈一起长大的，早年出去打拼了，老了回忆起儿时伙伴，趁着现在还能动弹就来看看，没想到我妈不在了。”汪惠芬唉了一声。
她大打感情牌，但是略微混浊的眼球闪过的情绪不似作假。虽然她现在已是中年，但她真的很想自己的爸爸妈妈。
几个婶子婆子见勾起了汪惠芬的伤痛，顿时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就算再好奇，她们也不能扒着人家的伤口吸血呀。
“这门远亲也算有情义了，这么多年还能想起来看看。”杨婶子安慰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其他婶子婆子纷纷附和。
“估计很多人都以为我要发达了。”汪惠芬满是皱纹的嘴角一撇，扯出一个苦笑。
“没有的事。”双马尾婆子急忙摆手。
“我们可是有操守的，只八卦事实，不会造谣。”短发婶子给自己撇清，外面的谣言可不关她的事，都是彭大建二婚婆娘胡咧咧的。
“回头我们听到彭大建二婚婆娘胡咧咧的时候，我们给你澄清一下，免得这个恶婆娘无事生非，败坏我们村的风气。”杨婶子一拍大腿，爽快地说。
“就是，寡妇做得好好的，非得找什么二婚？”短发婶子说。
短马尾婆子慢慢起身，拄拐杖慢慢走了两步：“我家的鸡估计回来了，我先回去喂鸡，有空我们再说两嘴。”
众人都觉得自己吃到新鲜出炉的瓜了，纷纷借口回家。
待众人走远，彭兰微颤抖的身体绷不住了，大声地笑了起来。
“妈，你是这个！”
彭兰面向自己的母亲，笑着竖起大拇指。
汪惠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骗人，可是她更不想自己家每天都被滴溜溜地顶着，谁知道哪些人不怀好意？
汪惠芬嗔了她一眼：“就你贫。”
待彭家安和彭家乐睡醒午觉，汪惠芬又细细叮嘱了他们一番，怕他们被套话惹祸回家。
*
彭大建的新居内，青砖平房，简约大气。他很是得意自己新盖的房子，在塘屋村他可是头一份。
彭大建半躺在老旧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你怎么比我还关注我前妻的事？都几十岁的人还像小姑娘一样吃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飞醋。”彭大建额上青筋隐隐抽动。
“咋了？说她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李秀芬有点生气了。
“我是说，咱们俩好好过日子，不要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彭大建整个脑子装满了问号，这婆娘怎么回事？
“那我也没说啥呀，谁知道是不是她家勾回来的男人，这指不定是要把你大女儿卖了，独吞彩礼。”李秀芬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很合理，这种事在乡下不少见。
“少说两句吧，惠芬不是这种人。”
彭大建和汪惠芬几十年的夫妻了，为人他还是清楚的，只是他惯把自己的地位架得高高的，以前总当睁眼瞎。
“行吧，合着我是个跳梁小丑了呗。”李秀芬有点心虚地说。
彭大建不答话，神情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看你大女儿挺能干的，她也没个男人，不然让她和武强凑一对怎么样？我已经再婚了，她嫁过来就能当家做主，还可以照料那一片我带不走的田地。”
李秀芬扬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很明显，她这番话不是突发奇想。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就你那游手好闲的儿子也配我女儿？”
彭大建闻言，意识回笼，表情有点愠怒：“我确实是重男轻女，可我不是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
“我儿子现在赌也戒了，也在家好好种地了，哪点配不上你女儿？”李秀芬听到自己亲儿子被批的一无是处，瞬间怒了。
“反正这事你想都别想。”彭大建起身，抬脚便要出门。
紧接着，李秀芬嘴里“你”字刚出口，便陡然昏倒在地。
嘣！
彭大建听到声响，止住脚步？转身回头，只见自家婆娘直挺挺倒地，他惊惧地快步过去：“秀芬！”
他扶起李秀芬，掐了一下人中，却毫无反应。当下他就背起李秀芬放上牛车，往卫生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