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见你，此去经年，以何贺你？以沉默，以哭泣。
——拜伦《春逝》
我从睡梦中惊醒，也不禁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看了一眼时钟，才九点五十。
简直是离谱。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每一次疯狂赶稿后随之而来的后遗症了。
梦境的主角依旧那个看不清面孔的少女。
永远都在无数扭曲而怪诞的阴影之中穿行着的宛如落入猎网的纯白羔羊般的少女。
永远都是一袭摇曳如诗的猩红长裙，仿佛是来自黑白世界之中惟一的色彩。
永远清瘦挺立如覆雪凌霜的松柏的身脊，仿佛来自世界的累累负重和森然恶意从不曾消磨她的棱角与锐气。
纤细雪白的脖颈上永远戴着一只不明金属制成的细颈环，闪烁着冰冷光泽。
于是我看见她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在灭顶之途上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于是我看见她如同失去双翼的飞鸟，挣扎着再度坠向天空的怀中，却只能如被风从枝头轻飘飘吹落的秋叶，只由重力牵引着落下。
就像少女那不曾送出的，一朵又一朵素白的玫瑰花一样，迎来了凋亡的命运。
也许是这个梦境过于深刻，我写下了我的新小说《琉璃》
在写作时我常常想起了一个人，没有人再比她更适合这个梦境中的形象。
这本书借用自我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正如我那个酷爱华夏文化的朋友对她名字的解读，十分浪漫地用了一句唐诗: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正如我对她的评价:有些多愁善感却有点傻白甜的文艺风少女。
我时常怀疑我们是如何走在一起，并成为了经历十七余年时光的朋友，明明是画风如此迥异的两个人呐。
我九岁时在横滨的一家孤儿院里认识了比我小三岁的琉璃。那时为了一个面包就可以和比我大多了的男生挣扎撕扯的我，又怎么会想到会和那个狡猾地笑得那么开心，就像一只小狐狸的琉璃成为朋友。
我要打架才能抢来的食物，琉璃只需要几句话，几句真假掺半的话就可以得到别人双手奉上的食物。这样一个从小就有白切黑潜质的女孩子是怎样变成了如今的傻白甜。
我一度十分怀疑雨宫琉璃和森琉璃是两个人。
哦，后来她被一位好心的医生收养了，于是改了姓氏。我很怀疑琉璃在那个医生那里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是被医生保护太好，都不知道世事艰险了吗？？
而我则被一对姓五十岚的来自东京夫妻收养，取名叫五十岚春惜，而原本的名字因为年岁太久远而被不慎遗忘，至于那个广为人知的名字——源又希，只是笔名而已，而这个特别的名字则来自于某次中二病发作的产物。
这十七年我和琉璃依旧保有联络，但却甚少见面。起因是我的小说《极乐宴》被时境社改编成了电影，由时下正当红的演员燕浓染主演，取景地定在了横滨，我受邀来参观拍摄。
而后我又卷入了一场离奇的凶杀案，为了保命，通过琉璃的介绍，我找到了武装侦探社进行了一个委托，并在其周边与人合租了一套公寓。
而这个合租人叫绫辻昭奈，是一个在政府机关工作的普通上班族。虽然长得十分漂亮甚至到有些妖冶的地步，倒意外是个做得一手好菜，说话体贴又温柔的大和抚子呢，谁又能拒绝大和抚子呢jpg。
以上来自我与昭奈相处半年得出来的主观结论。
而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凶案早已了结，而电影也拍摄进展良好，而我也因种种原因选择定居横滨。
虽然横滨偶尔治安有点小问题，但在这个□□合乎法律的情况下，这种也只是小问题啦！，但委实胜过东京太多了，东京不仅有许多灵异事件和各种爆炸还有连科学都解释不清楚的死神小学生，是东京总有什么特别的玄幻的磁场在吸引这些奇奇怪怪的存在吗？
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开始了。
我如往常一样前往侦探社拜访，这次难得遇上了一位客人，或者说少有客人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他是一位面孔美丽到妖异的青年。
宛如一株过分美丽的妖异撩人的花。
蜜一样色泽的细链正闪烁微光，镜片下折射出宛如无机质的宝石光泽，漾荡起一片瑰色海洋，海洋正自深处燃起绚丽如花朵般的火焰，细碎的枝叶剪影时不时从苍白的幕布掠过，他靠在那堵墙边，让我想起了那些被捧作艺术品的画作背后，以非常态和必要的眼光去所寻找的一刹那的沦陷。
无论是隐在缭绕的无色的烟之后难以测度的姿态，自两指间莹绕不断蔓延的气味，以及颤抖的枝叶尾端飞快垂落的灰烬，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理解的令人颤栗的美。
我甚至可以忽视了自身体内部所产生的反抗，暂时不去处理那些细小的骚痒和红肿，以及暂时压抑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对于这种气味的厌恶。
他不经意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下，然后露出来的表情也十分令我费解，更是出人意料地熄灭了烟，丢进了垃圾桶内，朝着我无声地说一句话:
别来无恙。
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他，倘若一个可以给我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人在今天之前仍有过会面，而我对此毫无记忆。这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我信任我的记忆，犹如我虔诚地拜倒金钱的魅力下。
至于惟一算得上苍白的孤儿院时期么？我也可以肯定没有见过他。
凭借那个混乱时期的孤儿院里那点不堪的秩序可不足以支持一个可以长成这副妖孽模样的青年安稳成长至今。
光是凭借琉璃那副如人偶般精致空洞的美貌就足够她收敛爪牙，伪装着柔美无害，然后在孤儿院长期称王，甚至可以假借院长的色心去算计更多利益后还能全身而退。
但是此刻。
在浩渺而纷繁的记忆中，那灵光一现的刹那间，我无比确信，我抓住了它的一点遗漏，无数梦境中难以追寻的身影，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拨开层层叠叠的浪潮后溯游而上后，我发现一处细枝末节的遗漏，它毫不起眼却编织了一整个最接近真相的谬误。
那个梦中的少女仅限于与森琉璃的相似，也只有那一点相似，与其说是森琉璃，倒不如说是神无月绮夜。
神无月绮夜，一言以蔽之，不过是一个名为森琉璃的命运背面。
我早该知道。
难怪会有这一句别来无恙。
“我以为你不该来这里。”我说。
我直到现在也不确定该称神无月绮夜为他还是她。
那么暂定为他吧，毕竞他出现的机率太高了。不过也是，比起她每次出现都是一阵腥风血雨，搅得天翻地覆，令人不得安生来说，至少他出现了，我的生命安全至少不会受到太大威胁。
虽然说到底神无月绮夜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读作疯子的个体，但他仅仅只是武力值高，破坏力相较于她要小太多。空有一身强大力量的疯子明显要比一个善于操控人心的疯子要好对付的多。
我甚至怀疑面前的神无月绮夜究竟是不是一道幻梦。
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真想让她见一见太宰治。
这样我至少会有一定机率永远送走一个人。而剩下的那个人就将会成为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的那种，我想想都觉得这是要命的愉快。但这种美好愿景显然无法早日实现。
这就是令我心碎的现实。
这是我在十七年前就明白了的道理:现实从不轻易向人许诺。
即使它抛出了充满诱惑的饵，连表面的甜蜜也不过是裹着毒药的糖衣，剥开那层表面，剩下的都是残酷，而大多时候，它甚至连一丁点带毒的甜饵也不愿意施舍，吝啬得要命。
正如我从未有一天会想到会在某个时刻颠覆对这个世界的琉璃的认知。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次平常地来侦探杜找乱步帮忙找一件物品。然后我先在家里找到了等我带着各种零食去找乱步作为答谢时,我看见了浑身湿透,还来不及换下湿衣服,只能裹着着宽大的浴衣中,正可怜地发抖的太宰治。
不过，他那张脸对男生而言确实漂亮的过分——一种美丽的破碎感与脆弱。
而且看见他正对着大开窗户被风吹着，我难得对这个人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一种出于对美丽事物的怜爱。
我走到窗户面前,把留户关上了,把零食递给坐在旁边的乱步,倒是听见乱步说了句很是奇怪的话:“小希会为这个举动后悔的。”
“怎么会呢,倒是太宰先生如果着凉就不太好”我放轻声音说,“虽然把自杀当爱好,但还是要注意一点啊”我又看了一眼太宰。
他正在瑟瑟发抖。
瞧着他这可怜劲！
如果不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不至于可以毫不费力骗住那么多女人。
乱步笑而不语,笑容故作神秘。
而与谢野医生不满地看向太宰治,轻轻地关上了身后的门,“你不要去引诱别人去自杀啊!你可以不为你的人生负责,但请不要干涉他人
的决定。”医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更多地像是一种无能为力，“她是个很乖巧但又很缺爱的人。凭你那一点小的善意,甚至连你
殉情几乎每次都成功。别给她深情地爱着你的错觉,迟早有一天走到极限的。”
“啊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
医生身后响起,“唔,小希啊,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找我啊?”琉璃没有如同往常一跑过来抱我,是那种几乎要挂在我身上的抱法。但她今天奇怪地只停在与谢野医生旁边,脚下则自以为不引人注目地疯狂向太宰治移动。
琉璃是属于身型比较娇小的一种,虽然她不断强调她的身高有一米六五。但在我看过来,她可能使用了特殊方法来计算。刚才她和与谢野医生站一起时,她明显可见要比与谢野医生要矮一些
“你又干了什么?”我面无表情地盯着琉璃。
“嗯?小希在说什么呢?”琉璃嘴上回应着我的问题,但眼神却难以控制地飘向太宰治。
就是对情感迟钝如我,现在也看出了琉璃的不对劲。
“你和太宰治是什么关系。”我的表情
彻底冷了下来,不再是之前为了诈出琉璃的实话的假装。
半年时间足够我看清一个人了。太宰治其人,如果只说什么自杀狂魔和轻浮就显得太片面太浅薄!单单凭借平日里他的种种不着调行为只会得出与之本性相反的结论。无能又自大的蠢货。与之相反他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伏,甚至是属于那种才华惊绝的天才。正如事物都有侧面。他的不完美也在于他太过聪明了。且不说引起侦探杜内众人纷纷猜测的神秘过去,连乱步也说看不透太宰治。天才的另一个极端是疯子,可他活得太清醒了,于是走向了无数天才共有的困境:孤独。
如果他看不懂大局,如果他不足以看穿人心,如果他异能力略有不足,只要他少一点点天分,他都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他的灵魂太清醒,和他的内心太空洞。这个人如同野犬一般游荡在这个世界,没有方向，甚至没有足以填充内心空洞的欲望,看透了世界也无法找到自我解脱的方式,才会不断自杀,试图用死亡证明和追逐着什么,可这个是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而他本身的质又决定了死亡对他币言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在这个追逐死亡的僵局中越陷越深。
这种问题只有两个办法解决。
要么彻底死亡要么找到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一切事物,人或是事物。但绝对不能,也不会是琉璃。
我承认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无法彻底征服太宰治。如果说太宰治是一个注定会打出坏结局的游戏,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愿意让琉璃去尝试。何况我还是一个怀有私心的人,那么这就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
“太宰治常要的是可以陪他殉情的女性,而不是一个试图赢得这场名为太宰治的游戏的玩家。”我的声音依然和往常一样,轻柔缓慢得就像琉璃说过的,带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侦探社的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似乎没预料到我反应会这么大,也可能是觉得我怎么
会说出这种话呢。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没给琉璃开口的机会,“你害怕黑暗,害怕水,最讨厌窒息和全身湿透的感觉。可是这样的你居然会陪着太宰治去跳河。你觉得这就是爱吗?”
“也许这只是煤气灯效应,就像你从十几岁就对太宰诒言听计从。也许只是在漫长岁月中培养出的依赖,反正你连命都可以给他!何况是克服一下恐惧。”
琉璃抿了抿唇,好像不知道怎么反驳我,眼底又浮现起茫然无措,这是我最熟悉她的表情之一。见从我这里得不到回应,就求饶般地看着太宰治, 而她这个坏习惯几乎是从十几岁就开始了。
太宰治又露出那种虚伪的,只浮于表面的笑容，眼底一片暗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许看他。”我冷漠地说,“你自已都无法弥朴内心的空洞,你居然会想着去帮别人?想负负得正还是以毒攻毒?”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解释,非要理由的话,和先生在一起时,我的心跳会加速。这样说听起好奇怪啊。”最后一句是她自以为小声,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看其他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哦,除了乱步和太宰治。
看她自已的表情也很奇怪,被那个医生收养的这些年究竞发生了什么?不,应该是说那个该死的医生到底教了琉璃些什么东西啊?
“源小姐。”听到太宰治开口,我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我和琉璃,可是不顾世俗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决定在一起哦!是私奔哦。”看着他一脸凑热闹的表情,我总不可能杀了他吧!这样只会正下他下怀,他自杀从来都是死不掉的!
“哦,那祝你长命百岁吧!”我故作镇定地说,其实己经恨不得马上给他一拳了。
“真是恶毒的诅咒啊!”太宰治一脸嫌弃。
我怦地一声又推开了窗户,任由风吹进来。
一分钟过去。
没人去关窗户。这群人这时候居然看起戏
我找看见琉璃不自觉抖了一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和我回家。”
琉璃还没反应过来。
“我带你去回去洗澡,换衣服,免得生病还要我来照顾你。”
琉璃小心地瞥了一眼太宰治。
“他不是有名的狡兔么?就算死外面也是正好得偿所愿。”我说。
我在琉璃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极轻道:“他甚至不愿意去虚假地爱你。”我的声音好听又轻快,像从前为琉璃讲述童话故事一般,“如果他愿意骗你,你这只蠢狐狸会毫不犹豫地跳入陷阱,将皮毛剥下,将血肉尽数奉上,甚至可以不用去劳烦他亲自动手枪决猎物。”
“这是何等绝决的爱?”我冷眼看向太宰治,“至少他去哄骗那些女性还需要付出皮相或者奉上几朵玫瑰花和甜蜜如糖的谎言,至于你的话,可是还比不得街边一朵玫瑰花来的昂贵。”
她瞬间面如白纸。
她甚至第一次挥开了我想去牵她的手。她轻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抱着湿透了的外套夺门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向我甩脸色。
因为太宰治。
我拼尽全力配合这个骗局换来的也只是一个破败的脸色。
“真不公平，明明这就是真相。你可以向她说任何话，甚至还给她取这种见鬼的名字，她还仍会甘之如饴地去接受你，可是你要的不是一个百依百顺的琉璃，而是那个死在了那条残破街道的琉璃，贯穿了某人一整个少年时代，那个永远高傲，永远看不见某人的琉璃小姐。你想弥补你的错误，她想保护她的良知。所以你注定得不到回应。”我叹了口气，看向太宰治。
“我有说过吗？太宰治，你是一个胆怯又无能的家伙。救不了织田，又救不了森琉璃。你从来都不是可靠的人。所以这个世界的森琉璃迟迟不愿降临，你就没有怀疑过？森琉璃，也许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乱步，有猜到我们在说什么吗？”我开玩笑似地说道。
乱步前所未有地正色道:“我低估你了。源小姐。”
“或许是你也从没有看清楚我。”我轻声说道。
我转身走出了侦探社。
我刚一打开手机，又第一眼看见了手机上那个刺眼的简笔画笑脸标志。
我点开那个标志，将列表一滑到底，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名为【非自然死亡讨论小组】的帖子。
着实没有一次又一次不断点进去学习的欲望，仅有的只是凑热闹的冲动。
我目前尚属于正常人范畴。
整天就知道讨论如何合理地杀死一个人的帖子对我来说就是一堆废话。
这个帖子几乎炸出了这个奇怪论坛里所有拥有帐号的神经病，这个活跃数字已经突破二十了。看来这个论坛上的活跃的神经病远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其中不乏我诸多眼熟的帐号。
比如常常出现在情感和艺术版块的画家阿勒克托小姐。
比如本职为研究犯罪心理兼职作家的黄泉川奈落。
再比如喜欢生物和收藏标本的福尔马林小姐。
还有一个满口希望，活得像个□□徒的中二病，帐号名字居然还真是希望。
以及其他的神经病们。
这个论坛是突然出现在我手机上的。就像之前一觉睡醒了就发现了颠倒了的世界一样，直到我见到神无月绮夜，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毫无理由的恶作剧之梦。
别来无恙。
不过是身为神明又一次施舍的机会。
看起来太宰治已经从善如流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了，否则他怎么会叛逃呢？
在上一个世界里他可是至死都没有从横滨的黑夜中走出来。
我说的并没有错。
森琉璃确实是难以复制的奇迹。不论是她那傲慢的异能力，还是她那充满偏执的炽热的爱。简直是神明赐予太宰治的不可多得的礼物。
一个永不背叛，虔诚如狂信徒，只为太宰治而生的森琉璃。
可怜到最后他还是没抓住她的手。
上一个世界，太宰治放弃了森琉璃。而这个世界，换成太宰治被放弃了。
否则怎么解释森琉璃恰似昙花一现，又遥远得像是一场毫无存在痕迹的白日梦。
曾经将森琉璃拉下名为爱欲的地狱的人如今反而陷入了名为森琉璃的绝望地狱。
这是报应啊！
如此分明。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阿勒克托小姐就在论坛一个名为【令人心碎的他】的帖子里写的那句话:
那些允诺过我们天堂的家伙，除了地狱什么也没搞出来①。而我们又自傲于那飞蛾扑火般的献祭，夸耀着你我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也不过只是陷在被给予的甜蜜的毒药中缓慢地杀死自我。
残酷总是兼有相同频率的鸣奏声的。幸福的面孔才是不可复制的。
要紧的还是应该让这个琉璃接触一下理智的阿勒克托小姐。
阿勒克托小姐说的对极了。恋爱脑果然是绝症。
——拜伦《春逝》
我从睡梦中惊醒，也不禁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看了一眼时钟，才九点五十。
简直是离谱。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每一次疯狂赶稿后随之而来的后遗症了。
梦境的主角依旧那个看不清面孔的少女。
永远都在无数扭曲而怪诞的阴影之中穿行着的宛如落入猎网的纯白羔羊般的少女。
永远都是一袭摇曳如诗的猩红长裙，仿佛是来自黑白世界之中惟一的色彩。
永远清瘦挺立如覆雪凌霜的松柏的身脊，仿佛来自世界的累累负重和森然恶意从不曾消磨她的棱角与锐气。
纤细雪白的脖颈上永远戴着一只不明金属制成的细颈环，闪烁着冰冷光泽。
于是我看见她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在灭顶之途上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于是我看见她如同失去双翼的飞鸟，挣扎着再度坠向天空的怀中，却只能如被风从枝头轻飘飘吹落的秋叶，只由重力牵引着落下。
就像少女那不曾送出的，一朵又一朵素白的玫瑰花一样，迎来了凋亡的命运。
也许是这个梦境过于深刻，我写下了我的新小说《琉璃》
在写作时我常常想起了一个人，没有人再比她更适合这个梦境中的形象。
这本书借用自我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正如我那个酷爱华夏文化的朋友对她名字的解读，十分浪漫地用了一句唐诗: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正如我对她的评价:有些多愁善感却有点傻白甜的文艺风少女。
我时常怀疑我们是如何走在一起，并成为了经历十七余年时光的朋友，明明是画风如此迥异的两个人呐。
我九岁时在横滨的一家孤儿院里认识了比我小三岁的琉璃。那时为了一个面包就可以和比我大多了的男生挣扎撕扯的我，又怎么会想到会和那个狡猾地笑得那么开心，就像一只小狐狸的琉璃成为朋友。
我要打架才能抢来的食物，琉璃只需要几句话，几句真假掺半的话就可以得到别人双手奉上的食物。这样一个从小就有白切黑潜质的女孩子是怎样变成了如今的傻白甜。
我一度十分怀疑雨宫琉璃和森琉璃是两个人。
哦，后来她被一位好心的医生收养了，于是改了姓氏。我很怀疑琉璃在那个医生那里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是被医生保护太好，都不知道世事艰险了吗？？
而我则被一对姓五十岚的来自东京夫妻收养，取名叫五十岚春惜，而原本的名字因为年岁太久远而被不慎遗忘，至于那个广为人知的名字——源又希，只是笔名而已，而这个特别的名字则来自于某次中二病发作的产物。
这十七年我和琉璃依旧保有联络，但却甚少见面。起因是我的小说《极乐宴》被时境社改编成了电影，由时下正当红的演员燕浓染主演，取景地定在了横滨，我受邀来参观拍摄。
而后我又卷入了一场离奇的凶杀案，为了保命，通过琉璃的介绍，我找到了武装侦探社进行了一个委托，并在其周边与人合租了一套公寓。
而这个合租人叫绫辻昭奈，是一个在政府机关工作的普通上班族。虽然长得十分漂亮甚至到有些妖冶的地步，倒意外是个做得一手好菜，说话体贴又温柔的大和抚子呢，谁又能拒绝大和抚子呢jpg。
以上来自我与昭奈相处半年得出来的主观结论。
而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凶案早已了结，而电影也拍摄进展良好，而我也因种种原因选择定居横滨。
虽然横滨偶尔治安有点小问题，但在这个□□合乎法律的情况下，这种也只是小问题啦！，但委实胜过东京太多了，东京不仅有许多灵异事件和各种爆炸还有连科学都解释不清楚的死神小学生，是东京总有什么特别的玄幻的磁场在吸引这些奇奇怪怪的存在吗？
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开始了。
我如往常一样前往侦探社拜访，这次难得遇上了一位客人，或者说少有客人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他是一位面孔美丽到妖异的青年。
宛如一株过分美丽的妖异撩人的花。
蜜一样色泽的细链正闪烁微光，镜片下折射出宛如无机质的宝石光泽，漾荡起一片瑰色海洋，海洋正自深处燃起绚丽如花朵般的火焰，细碎的枝叶剪影时不时从苍白的幕布掠过，他靠在那堵墙边，让我想起了那些被捧作艺术品的画作背后，以非常态和必要的眼光去所寻找的一刹那的沦陷。
无论是隐在缭绕的无色的烟之后难以测度的姿态，自两指间莹绕不断蔓延的气味，以及颤抖的枝叶尾端飞快垂落的灰烬，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理解的令人颤栗的美。
我甚至可以忽视了自身体内部所产生的反抗，暂时不去处理那些细小的骚痒和红肿，以及暂时压抑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对于这种气味的厌恶。
他不经意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下，然后露出来的表情也十分令我费解，更是出人意料地熄灭了烟，丢进了垃圾桶内，朝着我无声地说一句话:
别来无恙。
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他，倘若一个可以给我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人在今天之前仍有过会面，而我对此毫无记忆。这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我信任我的记忆，犹如我虔诚地拜倒金钱的魅力下。
至于惟一算得上苍白的孤儿院时期么？我也可以肯定没有见过他。
凭借那个混乱时期的孤儿院里那点不堪的秩序可不足以支持一个可以长成这副妖孽模样的青年安稳成长至今。
光是凭借琉璃那副如人偶般精致空洞的美貌就足够她收敛爪牙，伪装着柔美无害，然后在孤儿院长期称王，甚至可以假借院长的色心去算计更多利益后还能全身而退。
但是此刻。
在浩渺而纷繁的记忆中，那灵光一现的刹那间，我无比确信，我抓住了它的一点遗漏，无数梦境中难以追寻的身影，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拨开层层叠叠的浪潮后溯游而上后，我发现一处细枝末节的遗漏，它毫不起眼却编织了一整个最接近真相的谬误。
那个梦中的少女仅限于与森琉璃的相似，也只有那一点相似，与其说是森琉璃，倒不如说是神无月绮夜。
神无月绮夜，一言以蔽之，不过是一个名为森琉璃的命运背面。
我早该知道。
难怪会有这一句别来无恙。
“我以为你不该来这里。”我说。
我直到现在也不确定该称神无月绮夜为他还是她。
那么暂定为他吧，毕竞他出现的机率太高了。不过也是，比起她每次出现都是一阵腥风血雨，搅得天翻地覆，令人不得安生来说，至少他出现了，我的生命安全至少不会受到太大威胁。
虽然说到底神无月绮夜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读作疯子的个体，但他仅仅只是武力值高，破坏力相较于她要小太多。空有一身强大力量的疯子明显要比一个善于操控人心的疯子要好对付的多。
我甚至怀疑面前的神无月绮夜究竟是不是一道幻梦。
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真想让她见一见太宰治。
这样我至少会有一定机率永远送走一个人。而剩下的那个人就将会成为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的那种，我想想都觉得这是要命的愉快。但这种美好愿景显然无法早日实现。
这就是令我心碎的现实。
这是我在十七年前就明白了的道理:现实从不轻易向人许诺。
即使它抛出了充满诱惑的饵，连表面的甜蜜也不过是裹着毒药的糖衣，剥开那层表面，剩下的都是残酷，而大多时候，它甚至连一丁点带毒的甜饵也不愿意施舍，吝啬得要命。
正如我从未有一天会想到会在某个时刻颠覆对这个世界的琉璃的认知。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次平常地来侦探杜找乱步帮忙找一件物品。然后我先在家里找到了等我带着各种零食去找乱步作为答谢时,我看见了浑身湿透,还来不及换下湿衣服,只能裹着着宽大的浴衣中,正可怜地发抖的太宰治。
不过，他那张脸对男生而言确实漂亮的过分——一种美丽的破碎感与脆弱。
而且看见他正对着大开窗户被风吹着，我难得对这个人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一种出于对美丽事物的怜爱。
我走到窗户面前,把留户关上了,把零食递给坐在旁边的乱步,倒是听见乱步说了句很是奇怪的话:“小希会为这个举动后悔的。”
“怎么会呢,倒是太宰先生如果着凉就不太好”我放轻声音说,“虽然把自杀当爱好,但还是要注意一点啊”我又看了一眼太宰。
他正在瑟瑟发抖。
瞧着他这可怜劲！
如果不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不至于可以毫不费力骗住那么多女人。
乱步笑而不语,笑容故作神秘。
而与谢野医生不满地看向太宰治,轻轻地关上了身后的门,“你不要去引诱别人去自杀啊!你可以不为你的人生负责,但请不要干涉他人
的决定。”医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更多地像是一种无能为力，“她是个很乖巧但又很缺爱的人。凭你那一点小的善意,甚至连你
殉情几乎每次都成功。别给她深情地爱着你的错觉,迟早有一天走到极限的。”
“啊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
医生身后响起,“唔,小希啊,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找我啊?”琉璃没有如同往常一跑过来抱我,是那种几乎要挂在我身上的抱法。但她今天奇怪地只停在与谢野医生旁边,脚下则自以为不引人注目地疯狂向太宰治移动。
琉璃是属于身型比较娇小的一种,虽然她不断强调她的身高有一米六五。但在我看过来,她可能使用了特殊方法来计算。刚才她和与谢野医生站一起时,她明显可见要比与谢野医生要矮一些
“你又干了什么?”我面无表情地盯着琉璃。
“嗯?小希在说什么呢?”琉璃嘴上回应着我的问题,但眼神却难以控制地飘向太宰治。
就是对情感迟钝如我,现在也看出了琉璃的不对劲。
“你和太宰治是什么关系。”我的表情
彻底冷了下来,不再是之前为了诈出琉璃的实话的假装。
半年时间足够我看清一个人了。太宰治其人,如果只说什么自杀狂魔和轻浮就显得太片面太浅薄!单单凭借平日里他的种种不着调行为只会得出与之本性相反的结论。无能又自大的蠢货。与之相反他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伏,甚至是属于那种才华惊绝的天才。正如事物都有侧面。他的不完美也在于他太过聪明了。且不说引起侦探杜内众人纷纷猜测的神秘过去,连乱步也说看不透太宰治。天才的另一个极端是疯子,可他活得太清醒了,于是走向了无数天才共有的困境:孤独。
如果他看不懂大局,如果他不足以看穿人心,如果他异能力略有不足,只要他少一点点天分,他都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他的灵魂太清醒,和他的内心太空洞。这个人如同野犬一般游荡在这个世界,没有方向，甚至没有足以填充内心空洞的欲望,看透了世界也无法找到自我解脱的方式,才会不断自杀,试图用死亡证明和追逐着什么,可这个是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而他本身的质又决定了死亡对他币言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在这个追逐死亡的僵局中越陷越深。
这种问题只有两个办法解决。
要么彻底死亡要么找到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一切事物,人或是事物。但绝对不能,也不会是琉璃。
我承认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无法彻底征服太宰治。如果说太宰治是一个注定会打出坏结局的游戏,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愿意让琉璃去尝试。何况我还是一个怀有私心的人,那么这就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
“太宰治常要的是可以陪他殉情的女性,而不是一个试图赢得这场名为太宰治的游戏的玩家。”我的声音依然和往常一样,轻柔缓慢得就像琉璃说过的,带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侦探社的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似乎没预料到我反应会这么大,也可能是觉得我怎么
会说出这种话呢。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没给琉璃开口的机会,“你害怕黑暗,害怕水,最讨厌窒息和全身湿透的感觉。可是这样的你居然会陪着太宰治去跳河。你觉得这就是爱吗?”
“也许这只是煤气灯效应,就像你从十几岁就对太宰诒言听计从。也许只是在漫长岁月中培养出的依赖,反正你连命都可以给他!何况是克服一下恐惧。”
琉璃抿了抿唇,好像不知道怎么反驳我,眼底又浮现起茫然无措,这是我最熟悉她的表情之一。见从我这里得不到回应,就求饶般地看着太宰治, 而她这个坏习惯几乎是从十几岁就开始了。
太宰治又露出那种虚伪的,只浮于表面的笑容，眼底一片暗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许看他。”我冷漠地说,“你自已都无法弥朴内心的空洞,你居然会想着去帮别人?想负负得正还是以毒攻毒?”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解释,非要理由的话,和先生在一起时,我的心跳会加速。这样说听起好奇怪啊。”最后一句是她自以为小声,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看其他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哦,除了乱步和太宰治。
看她自已的表情也很奇怪,被那个医生收养的这些年究竞发生了什么?不,应该是说那个该死的医生到底教了琉璃些什么东西啊?
“源小姐。”听到太宰治开口,我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我和琉璃,可是不顾世俗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决定在一起哦!是私奔哦。”看着他一脸凑热闹的表情,我总不可能杀了他吧!这样只会正下他下怀,他自杀从来都是死不掉的!
“哦,那祝你长命百岁吧!”我故作镇定地说,其实己经恨不得马上给他一拳了。
“真是恶毒的诅咒啊!”太宰治一脸嫌弃。
我怦地一声又推开了窗户,任由风吹进来。
一分钟过去。
没人去关窗户。这群人这时候居然看起戏
我找看见琉璃不自觉抖了一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和我回家。”
琉璃还没反应过来。
“我带你去回去洗澡,换衣服,免得生病还要我来照顾你。”
琉璃小心地瞥了一眼太宰治。
“他不是有名的狡兔么?就算死外面也是正好得偿所愿。”我说。
我在琉璃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极轻道:“他甚至不愿意去虚假地爱你。”我的声音好听又轻快,像从前为琉璃讲述童话故事一般,“如果他愿意骗你,你这只蠢狐狸会毫不犹豫地跳入陷阱,将皮毛剥下,将血肉尽数奉上,甚至可以不用去劳烦他亲自动手枪决猎物。”
“这是何等绝决的爱?”我冷眼看向太宰治,“至少他去哄骗那些女性还需要付出皮相或者奉上几朵玫瑰花和甜蜜如糖的谎言,至于你的话,可是还比不得街边一朵玫瑰花来的昂贵。”
她瞬间面如白纸。
她甚至第一次挥开了我想去牵她的手。她轻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抱着湿透了的外套夺门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向我甩脸色。
因为太宰治。
我拼尽全力配合这个骗局换来的也只是一个破败的脸色。
“真不公平，明明这就是真相。你可以向她说任何话，甚至还给她取这种见鬼的名字，她还仍会甘之如饴地去接受你，可是你要的不是一个百依百顺的琉璃，而是那个死在了那条残破街道的琉璃，贯穿了某人一整个少年时代，那个永远高傲，永远看不见某人的琉璃小姐。你想弥补你的错误，她想保护她的良知。所以你注定得不到回应。”我叹了口气，看向太宰治。
“我有说过吗？太宰治，你是一个胆怯又无能的家伙。救不了织田，又救不了森琉璃。你从来都不是可靠的人。所以这个世界的森琉璃迟迟不愿降临，你就没有怀疑过？森琉璃，也许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乱步，有猜到我们在说什么吗？”我开玩笑似地说道。
乱步前所未有地正色道:“我低估你了。源小姐。”
“或许是你也从没有看清楚我。”我轻声说道。
我转身走出了侦探社。
我刚一打开手机，又第一眼看见了手机上那个刺眼的简笔画笑脸标志。
我点开那个标志，将列表一滑到底，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名为【非自然死亡讨论小组】的帖子。
着实没有一次又一次不断点进去学习的欲望，仅有的只是凑热闹的冲动。
我目前尚属于正常人范畴。
整天就知道讨论如何合理地杀死一个人的帖子对我来说就是一堆废话。
这个帖子几乎炸出了这个奇怪论坛里所有拥有帐号的神经病，这个活跃数字已经突破二十了。看来这个论坛上的活跃的神经病远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其中不乏我诸多眼熟的帐号。
比如常常出现在情感和艺术版块的画家阿勒克托小姐。
比如本职为研究犯罪心理兼职作家的黄泉川奈落。
再比如喜欢生物和收藏标本的福尔马林小姐。
还有一个满口希望，活得像个□□徒的中二病，帐号名字居然还真是希望。
以及其他的神经病们。
这个论坛是突然出现在我手机上的。就像之前一觉睡醒了就发现了颠倒了的世界一样，直到我见到神无月绮夜，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毫无理由的恶作剧之梦。
别来无恙。
不过是身为神明又一次施舍的机会。
看起来太宰治已经从善如流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了，否则他怎么会叛逃呢？
在上一个世界里他可是至死都没有从横滨的黑夜中走出来。
我说的并没有错。
森琉璃确实是难以复制的奇迹。不论是她那傲慢的异能力，还是她那充满偏执的炽热的爱。简直是神明赐予太宰治的不可多得的礼物。
一个永不背叛，虔诚如狂信徒，只为太宰治而生的森琉璃。
可怜到最后他还是没抓住她的手。
上一个世界，太宰治放弃了森琉璃。而这个世界，换成太宰治被放弃了。
否则怎么解释森琉璃恰似昙花一现，又遥远得像是一场毫无存在痕迹的白日梦。
曾经将森琉璃拉下名为爱欲的地狱的人如今反而陷入了名为森琉璃的绝望地狱。
这是报应啊！
如此分明。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阿勒克托小姐就在论坛一个名为【令人心碎的他】的帖子里写的那句话:
那些允诺过我们天堂的家伙，除了地狱什么也没搞出来①。而我们又自傲于那飞蛾扑火般的献祭，夸耀着你我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也不过只是陷在被给予的甜蜜的毒药中缓慢地杀死自我。
残酷总是兼有相同频率的鸣奏声的。幸福的面孔才是不可复制的。
要紧的还是应该让这个琉璃接触一下理智的阿勒克托小姐。
阿勒克托小姐说的对极了。恋爱脑果然是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