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已经是今天第三十声叹息了,连鸟儿都躲着这片天空飞,也不知怎的,姑娘这几天长吁短叹的。

    官道上,一行人正慢慢悠悠的走着,为首的年轻公子,身后是六七个随从打扮的,“公子,我们在这歇一歇再赶路吧!”

    “行吧!就这儿。”就见身后的人赶紧掏出上好的杯具,光是那点心的样式都让茶铺的老板睁大的双眼,有人递来茶叶,吩咐了泡水的方法,老板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双手捧着去灶炉了。

    “可知叔父还在华阳吗?”锦衣公子一口咬着点心,一边问道。

    “传来的消息是离开了,已经出发前往受灾地区与杭大人赈灾了。”随从恭敬道。

    “知道了。”下面的人实在看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

    “茶呢?”

    “老板,茶呢?”大嗓门的随从赶紧催促道。

    这是远处跑来一匹马,来到跟前下马行礼,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汇报着新得来的消息。

    “走,我倒要看看去。”锦衣男子动作利落的上了马,眼前只见一道身影滑过,扬起一阵尘土。

    愣了一下的一群人赶紧收拾了东西追上去,这公子还真是,一阵一阵的。

    “华阳钟离氏,有女子言,朕闻陶公之才,坤仪毓秀,今赐婚于黎安王,唯愿二人同心同德,相依白首。”

    跪了一院子的人在内官的不断催促声中,缓过神来,钟离语在一片震惊声中接起了圣旨,以眼神示意管家将礼物准备好。

    当传旨内官手捧着沉甸甸的锦袋时,不禁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位王妃殿下。

    自那日起钟离家门庭若市,整日的人流不断,商贾之家一跃成为王室王妃,嫁的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叔摄政王,整个华阳也跟着热闹起来了。看着前院的管家和钟离言忙的脚不沾地的,作为当事人的钟离语此刻正悠闲的坐在树荫下喝着茶。

    绿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就被赐婚了,对方还是大岳的王爷,自从圣旨下到府里其实缓不过来的何止她一个,除了接圣旨的那一刻小姐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姐……”看到钟离言大步的走向自己,钟离语淡定的抬了一下眼皮。

    “人都走了?”这几天钟离家的访客整整多了一倍,远近的都有,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都客客气气的请进府里喝杯茶。

    “是啊,都送走了,可累死我了,还好马叔帮忙,姐你是不知道,就这几天光茶叶都用了好几罐了,还都是好茶叶,那喝的都流水似的。”钟离言完全不顾形象的张开自己的两条大长腿,忍不住揉上一两下。

    “这几日多辛苦一些,好生招待就是。”

    “姐,我能问一下你何时结识的黎安王吗?”天知道这几日好奇的要死,总是没了空当,这下可算是能问出来了。

    “不识?”

    “姐,你真的要嫁给黎安王吗?要知道那可是天下之最的皇家,那黎安王妃的位子多少人盯着呢?”

    “君要臣死,岂敢不死,何况我们只是平民。”

    “姐,你不要嫁了好不好,我不想你走。”钟离言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钟离语的腿上,看着许久未曾这般亲近自己的弟弟,钟离语一时离别之情涌上心头。

    “你不是整日盼着我嫁出去,省的在家里管你吗?”

    “我那都是胡说。”

    “傻弟弟,不是我们高攀上了皇家,是皇家选中了我们。”钟离语抚摸着腿上的脑袋,思绪却飞走了。

    “姐,你不是与沈家姐姐交好吗?沈家出面的话说不定你就不用嫁了。我不要你当什么王妃,只想你做我姐姐,我有能力养活你的。”

    “好弟弟,姐不用你养活。你呀……”

    “小姐,少爷,沈家小姐来了。”绿袖突然的出声打断了这温情的画面。

    天水县

    大雨是停了,可是这后续的一系列的事情也让人操碎了心。“杭大人,风寒人数还在增加,特别是小孩,十个里有一半以上都染上了,朝廷送来的粮食居多,可是这药材是远远不够的。”

    “我知道了,我会再去想办法,告诉所有的大夫要不遗余力的救治。”待人走开了,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沐元衡,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你也都听到了,还能再想想办法吗?”

    “启禀大人,门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来送粮食的。”

    “可有问清楚是什么人?”最近陆陆续续来的人马数不胜数。

    “华阳钟离家,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公子!”

    打发走了来人,杭天一脸笑意的坐到了沐元衡旁边,“听说你这位王妃是捐献最多的,想必也是位有魄力的女子了,我可是打听过的。”

    “你打听她干嘛?”

    “呦呦呦,这还护上了,打听都不行了,我得好好看看这位王妃殿下的风姿,如何让你改了主意的。”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理了理身上的褶皱。

    被热情招待着的钟离语时不时的望向门口,会是他来吗?

    “下官杭天参见王妃娘娘……”来人的这通大礼吓到了钟离语,此刻着男装的钟离语顿时手足无措,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子臣,你吓着她了。”看清来人,钟离语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来似的。

    眼前身着男装的人正是钟离语,两人触目相见的那一刻,就再也移不开眼。被晾在一边的杭天摸了摸鼻子,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还不忘吩咐门口的侍卫把好门,闲人免进。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甲胄在身,比上次华阳之行的常服多了份肃然,原来自己想的没错,果真是战场厮杀过的人,难怪当日之言杀伐之气甚重。

    “大人,草民是按照约定来送就在物资的,请大人查收。”说完恭敬地呈上当日承诺的清单。

    “钟离家主想来准备妥当,本官代替灾民感谢姑娘的援手。”说完朝门外喊了一声,立刻来人将清单接了过去,随即退了出去,帐内又恢复了两人的场面。

    “听说姑娘不日将做黎安王妃,在下先恭喜姑娘了。”

    “王爷这般很有意思吗?”钟离语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打听到,只是早晚而已。所以并没有下令封口,我怕……”他突然上前一步,让钟离语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耳边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怕姑娘为了元衡把黎安王给退婚了,那本王就成了大岳首例被退婚的王爷了。”

    他,怎么知道的?

    “王爷……”他一伸手就将她拉入了怀中,隔着冷硬的铠甲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

    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垂在两侧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抬起来圈住他的腰,这一刻,仿佛不像真的。

    “语儿……”就在两人鼻尖即将相会的那一刻,有人掀帘而入,“咳咳咳,那个,卑职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转身退了出去。

    “快放开……”满脸通红的钟离语在怀里挣扎着,趁他松手的那一刻赶紧退开一大步。

    厉疆随即恢复了原本的威严之色,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将军,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转而朝钟离语行了一个礼,“属下陈立见过王妃娘娘。”

    “说正事!”

    “是,王妃带来的物资比清单上多了五十箱的药材,杭大人派我来询问一下。”

    两个大男人齐刷刷的看向自己,“是我义兄,惊雷山庄庄主听闻此事,想为受灾百姓出点力,托我一并带来。”说完睁大眼睛看着厉疆。

    “阿立,收下。”

    原本邻里和睦,孩童嬉戏,山清水秀的村落此刻全都不复存在了,所望之处一片废墟,临时安置的帐篷拥挤不堪,孩啼声,伤心之声随处都能听到。安静的跟在厉疆身后,看着他平易近人的安慰着那些百姓,与士兵又如兄弟般的谈天说地。

    天色渐渐黑了,两人也意识到要短暂的分离了。厉疆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大氅为眼前的人儿披上,“语儿,对不起,我暂时没办法陪着你!”

    “我都知道,我不是深闺不出的大小姐,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自己也要保重。”伸出的手在即将触摸到脸颊的前一秒缩了回去,谁知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量托着捧上了那张想要触摸的脸庞。

    “王爷,有人在呢?”还好夜色浓,要不然脸红的肯定没法见人了,这么亲密的动作,使得旁边的人都自觉的转向了别的方向。

    “我该走了!”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舍。

    “这个你拿着,有事就去王府找管家或者直接进宫。”说着将黎安王专属的令牌塞到了钟离语的手里。

    “好,我收着,那,我走了。”

    “语儿……”将人拉进怀里,后背抵在马车旁,“记得思念我。”

    “嗯,日日思君,盼君早归。”宽阔的后背将人罩住了,场面显得异常的暧昧。

    杭天时不时的转动脖子,忍不住拉着旁边的陈立耳语起来,“陈校尉,你家王爷也有今天?这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场面。”

    陈立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赞同。待两人聊完,当事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哎……”黑夜里一声叹息声发出。

    “杭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突然想我那青梅竹马的夫人了,也不知她在做什么?”陈立一阵无语,这都是怎么了?

    这一路花了一个月终于回家了,“小姐,您回来啦?路上可还太平?”老管家诚心的问着。

    “马叔,路上都好,物资准时送至灾区,回来的路上按计划巡查了一番店铺,都很顺利。家里可好?”对于眼前这位老人,钟离语总是尊敬有加。

    “家里也都好,少爷功课用功,练武勤快,小姐放心吧!”

    “还算他乖!”

    经过一番的梳洗打扮,这日头就已经偏西了。院子里早早掌上灯,绿袖被打发去休息了,他,是否还在忙?

    手伸进袖兜里,摸着那份沉甸甸的令牌,仿佛上面还残存着他那日的不舍。

    “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没这么快回呢?”只见钟离言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

    “晚课结束了?”

    “嗯,姐,听说我那位王爷姐夫也在天水,此番可有见过?”黎安王那可是多少世家子弟的偶像,自己可是忠实粉丝。

    “别瞎打听。对了,听说你院里来了新人,可有不妥之处。”

    “姐,你说阿阳啊,他很老实的,听说之前也是富家少爷的,只不过落魄了,正好府里招人,就来谋份差事,他还有些身手呢?”这钟离府的待遇在华阳也是数一数二的,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来呢!

    “是吗?”钟离语着实是累了,也没多打听就将人打发走了,很快屋里就熄了灯。

    日子就这样马不停蹄的往前跑,眼下离成亲的日子不足三个月,这期间两人通了一次信,说是王府已经在准备大婚了,问道自己有什么想法,着实也让自己感动了一把。没想到日理万机的黎安王连这些小事都亲自过问,赶紧回了信让他安心处理天水的灾情,自己可以的。

    眼下除了天水的灾情是重中之重,剩下的就是我们黎安王爷的大婚那也是皇家的头等大事了。

    散朝后,厉锐将自己的兄弟留了下来。“怎么样?礼部是否准备妥当了?”

    “皇兄放心,三弟盯着呢,都差不多了,不过皇叔来信了,不让太过铺张,一切按照他的意思就可,就不拜祖庙了,踏花街了。”

    此话一说就有人急了,“这怎么行呢,这皇家的仪式就属这两项最隆重繁琐了,彰显皇家身份的了,皇兄,你说是不是?”

    被点到名的厉锐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就依皇叔的意思了,这恐怕要委屈咱们这位皇婶了。其他的都给我按照最高规格来操办,我说了算。对了,最近你们谁见到厉爵?”

    大家纷纷摇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上次让他跟在皇叔身边,他竟然敢逃跑,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厉锐忿忿道。

    知道他的忙碌,钟离语默默地准备着一切,钟离言忍不住牢骚了几句,也被自己给劝走了。曾经去信问过,想请一位宫里的礼仪指导入府指点一二,被他直接给拒绝了。

    他人虽然远在外边,但是王府还是按时派人来下聘。当一箱箱的聘礼抬进府里,爆竹响彻长街,整个华阳的人恨不得都挤进来瞧一眼这王府的气派。街头巷尾都谈论着华阳钟离家的家主即将嫁入王府,成为大岳的黎安王妃。

    从那日起,附近的官员,大小商贾也都来送礼,惹得绿袖跑到跟前来要求扩建库房,都堆不下了。管家带着绿袖几个人一连好几日都在整理清单,每日累到腰酸背疼。

    全府都在准备着婚事,看着一边忙着婚事一边打理生意的长姐,钟离言主动提出来分担,让姐姐安心备嫁,这也让钟离语欣慰了不少。

    绿袖这几日跑前跑后的忙着,但每日临睡前习惯的来看一眼自家小姐,今日看见屋里还燃着灯。“小姐,您怎么还没休息?是不是又在想王爷了?”

    “你这坏丫头,绿袖,今日看着这些聘礼,竟觉得有些不真实。从来没想过能嫁个这般顶天立地的夫君。”

    绿袖贴心的拿过一旁的外套给自家小姐披上,“小姐,你这么好,这夫君也该是这般顶天立地的英雄才是!何况,王爷对小姐也上心不是吗?所以在王爷眼里,你只是妻子,一个可以伴他左右的女人,而不是贪图黎安王妃虚荣的女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你又没见过他?”钟离语好笑道。

    “我是没见过王爷,但是我特意打听过了。王府内没有任何女人的足迹,我觉得像王爷这般的位尊权贵来说,很不正常,就连我们这附近的县令来说,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的。这王爷都过了而立之年了,身边连一个婢女都没有,一般来说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想找个心上人,期盼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二是,或许有隐疾。”第二条压低了声音说的,惹得钟离语伸手就要拍她。

    “你这云英未嫁的丫头,别胡说。我看你是话本上的故事看多了,以后不给你买话本了。”

    “别呀,小姐,我错了,你就当我胡说的。”绿袖赶紧告饶道。

    “对了,绿袖,我想给他做件衣服,你叫我好不好!”

    绿袖盯着小姐看了一眼,“小姐,你行吗?要不我明儿请成衣铺的师傅过府来吧!”不是自己不肯教,是自家小姐大小就没碰过针线,这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不要,我要自己来。”婚后自家夫君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衫,想想都高兴。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整个府里就看到自家小姐不看账本了,整日抱着布料起早贪黑的,半个月后,布料还是那块布料,看不出任何的形状。

    自古男方的聘礼中少不了金器,当然王府送来的远不止这些,饶是府里的管家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不得不眼花缭乱。女方的回礼主要是布匹,彩绸,金银玉器,文房笔墨,女红,种类繁多。钟离语作为家主,此次嫁妆钟离言主动请缨,亲自采办,一切都已最好最金贵的来置办,就连回礼都比王府多出了两箱。

    看着钟离言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行人,心里欣慰了不少,终究是要当家做主的人了。

    这边喜庆的忙碌着,灾区也在按照原定的计划重建中。“王爷在里面吗?”

    “在的,大人请。”

    杭天一进来就看到厉疆正对着手里的东西发呆,发觉来人了,立刻收了起来。

    “什么宝贝,王爷这般的珍重。”

    厉疆给了一个眼神,手不自觉的捂着。“有事?”

    杭天也不等厉疆让座,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说你这婚期都近了,还不准备回去?”

    “府里已经准备妥当了,语儿向来稳妥,想必也做好安排了。”

    “你这新郎官当得真是省心,你这是准备直接回去拜堂是吗?”

    厉疆不置可否,就在我们杭大人还想苦口婆心的劝几句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吵闹,两人急急跑出。

    一年一度的商户聚会,都知道钟离家主即将嫁入王府。原本商量好了今年让钟离言独自前往,可最后还是应邀而去了。

    自己安安静静的跟在钟离言身后,看着他与同行业的其他家主谈笑风生,自己也就可以缩在角落里喝茶了。突然眼前的光线被遮了一半,一抬头,“公子,我们认识吗?”

    “在下商仲谦,见过钟离家主。”

    由于起的太急,身体往前倾去,还好及时伸过来的一只手扶住了,待站稳手也及时收了回去,两人难免的尴尬了一阵。

    “在这里要恭喜姑娘了,得了难得的良人。”

    “祝公子也早日觅得良缘佳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确实如传言一般谦谦君子,若是没有遇到那位也不失为良配。赶紧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姐,刚才那人是谁?”一直盯着这边的钟离言老远就看到两人在说话。

    “商仲谦!”

    看着王府派人送来的房契,没想到他这么忙连这个都想到了。这期间沈家也派人来了信,说是出嫁前可以住在家里,沈云书还另外写了亲笔信来劝说。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和钟离言还是决定单独买一座院子。

    钟离家自父母去世后,亲属也都淡了许多,所以送嫁的队伍并没有太多人,就选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作为出嫁前的住所。钟离语考虑更多是以后可以作为商定生意上的一个地方,这王府大院的怕是来回进出不方便。

    在距离婚期前的半个月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皇城,住进了提前准备好的院子里。到的第二天,王府的管家就来请示府里有何需要补充的,说是王爷吩咐了府里的一切都按照王妃的要求来,就这事让大伙笑了好久,都说这是王爷以后要把家主宠上天的节奏,钟离语脸上一红,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着阖府上下都忙的昏天黑地的,钟离语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后花园的池塘旁,看着鱼儿吐着泡泡,想自己执家这几年来,何曾有过这般悠闲的时刻。

    一心沉浸在幸福中的钟离语并没有发现身后的树后面藏了一个人影,眼里盛满了柔情。

    “谁在哪里?”绿袖突然出声,钟离语也离开了池塘边。

    “怎么了,绿袖?”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怎么就没了?”难不成自己眼花了。

    钟离语也环顾了一周,“我在这坐半天了都没看到,你是不是看错了。绿袖,你在前院忙活的吗?出什么事了吗?”

    “小姐,沈家小姐派人来了说是邀您去游湖,不许着男装,还让您打扮一番”

    “游湖至于打扮吗?绿袖赶紧给我收拾一下。”虽然嘴上说着可是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出嫁的东西和打理生意,难得放松一下。

    转眼间换了一身浅蓝色的上衣,雪花白的纱裙与上衣相配的绦带,发型挽了个单髻,同款的发带坠上几颗精致的小珠子,许久未打扮的钟离语忍不住转了一圈,绦带轻飘,丝带曼舞,衬的原本清丽的佳人多了几分的艳丽之色。

    走出门外,只见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还站着沈云书的贴身丫头,笑着迎她上去。

    “书姐姐……”弯腰进了马车,待看清车内的人,惊得叫出声来,被沐元衡拉着坐了下来,看见自己就这么惊讶吗?本来想着就要大婚了,几个月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可是这会难得的空闲,愈发的想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想来看看。

    “您怎么过来了,书姐姐呢?”钟离语小声的问着,在他面前总是这般的局促慌张,虽说她这年纪也不小,可是在他这里却还是个小丫头般年纪。

    “你的书姐姐在家呢,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都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做什么吗?”沐元衡温声问道。

    “绿袖她们都在忙着,书姐姐也派了人过来帮忙,就我闲着,您不是明天才能回来吗?”钟离语低头问着。

    “黎安王明日回京,元衡却是思妻深切,特意赶回来见夫人的,不知夫人有没有很感动。”沐元衡一本正经的说着。

    “王爷……”钟离语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久违的怀抱,久久不愿离开。

    “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马车行驶到郊外停了下来,此处古树参天,郁郁葱葱。趁着沐元衡吩咐事情的时候,她忍不住在古树中穿梭着、奔跑着,开心的嬉戏着,一双水袖轻舞惊扰了林间的鸟儿,霎时间林间鸟鸣不停,原本静谧的树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跑过了,累着了,随手抱住一棵大树轻喘,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个疯婆子,要是给人看了去怕是没脸见人了,但是她好开心!吩咐完的沐元衡一回头就看见钟离语跑了进去,不慌不忙的跟在后边,也不出声打扰,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她每次拘谨着,难得看见她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任她嬉戏林间。

    等他走到钟离语身边的时候,拿出手帕轻轻帮她拭去额头的汗水,被他温柔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一把夺了过去自己擦拭着。

    “王爷真的想好了吗?我们或许对彼此的了解还差一点,我的性格也许不是你想的那般温顺,我善妒,女红与我无缘。如果我不允许纳妾,你还会想要娶我吗?”她躲避着他的眼神,所以背对着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沐元衡已靠了过来。

    等她感受到的时候,沐元衡已从背后抱住了她。她一下子忘记了呼吸,还是他出声提醒的,他的怀抱是那么的宽阔,温暖,可以将她完美的纳入。温和的气息骚扰者她敏感的耳朵,下一秒,他……他竟然亲了她,天呐!钟离语一个转身钻进了他怀里,隔着厚厚的衣服狠狠的咬了下去,头顶上传来抑制不住的笑声。

    耳畔响起他温柔的话语,“天涯海角皆有尽,此爱绵延未有期,这里只住夫人一人,已容不下他人”他拉着她的手按在了心房处。

    “没想到王爷久经沙场之人这么会说话”

    “不,喊我元衡,不论君前人后皆如此”

    “元衡”钟离语乖巧的照做。

    “语儿……”

    等车子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日头已偏西,“我要下车了”钟离语试着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却纹丝不动。只能静静地坐着任由他怜爱的凝视着,粉红的色泽悄悄地爬满她的双颊,他已爱恋的眼光一寸一寸的侵略着她,满心的幸福溢于言表。当自己得知他的身份后也曾不安,想放弃可是舍不得他的温柔。就此刻的情境,受宠如斯,足矣!不管将来如何,都留待以后再担心吧,现在她只想好好地镌刻两人的幸福。

    都说新娘子是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刻,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珠翠满头戴,花钿额中贴。此刻面若秋时月,色如春季花,大红的喜服,衬的人更加娇艳。不知,他可会欢喜。

    前厅派人来报,迎亲已经到巷口了,下一秒世界就剩下了红色。

    “小姐,真好看!”绿袖看着自家小姐,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婚嫁之事自古礼仪繁琐,尤其是这天家的礼仪更是重中之重。就算厉疆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一切从简,可是黎安王的身份摆在哪,再简也让围观的人群咂舌。皇城中人只知当朝的黎安王妃来自商贾之家,可是看到了那十里红妆之后还是不禁的啧啧赞叹,这王室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坐在轿子里的钟离语虽然看不见外边的热闹,可是听着绿袖叽叽喳喳的描述还是能感受到皇家的气势的,忍不住抬起盖头的一角,想要透过轿帘看到正领着自己走向另一个人生阶段的那个身影。仿佛那场大雨刚下过,还未风干。

    经过了一路的吹吹打打,鞭炮齐鸣,花轿终于停了下来。婚嫁之仪繁琐至今,钟离语自下了轿就已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脑子,跟着身旁的喜娘的口令一步一步的来,紧紧的握着红绸的一端,知道另一端此刻正被他握着,伴随着司仪的一声声高喊,心跳的更快了。

    “呼……”终于被送入洞房可以坐下来了,忍不住的呼出声来。熟知自家小姐的绿袖默默地摇了摇头,原本成熟稳重的小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小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绿袖确认其他人都出去了才敢小声的说道,看着宫里派来的两个嬷嬷严肃的表情,她可是连眼神都不敢对上的。

    “不饿。”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

    走到门边的绿袖伸手的瞬间被一股外力差点撞到,“啊……”两人都忍不住叫出声来,看清来人上前一顿的胖揍。

    “绿袖,发生什么事了?”坐在内室的钟离语关切的出声询问,生怕这个毛躁的丫头得罪了王府里的其他人。

    “小姐,是陈立,王爷吩咐他送来一些吃食,还嘱咐王妃早些休息,王爷一时半刻还脱不开身,还请王妃见谅。”绿袖认真的重复着陈立的话。

    “知道了,绿袖快扶我坐过去。”

    “哎哎哎……小姐,这盖头不能揭,这是要王爷来揭的。”看着自家小姐的动作绿袖还真是吓了一跳,哪有新娘子自己揭盖头的。

    “无妨,元衡不会在意的,吃完了我会盖上的。”

    “那也不行,知道王爷疼你,你也不能这样不守规矩。”

    “你这丫头怎知他疼我,我记得你们都不曾见过面。”

    “小姐,你可知道王府来华阳下聘的时候,王府里的那些人把我们好一通的盘问,问的都是您的喜好,还说是王爷特别交代的,事无巨细,王爷的这份疼爱只怕是全府都知道的。”绿袖自豪的说着。

    “绿袖你去外间守着,有人来了提醒我一声,我先吃点。”赶紧打发走这丫头,否则都没法好好吃上几口了。

    等到月上中天沐元衡才踏进院落,看见手里拿着账本,盖着盖头倚在床边的钟离语,心里莫名的心安。

    “给夫人请安……”

    ……

    伸手揭开盖头,摘下满头的珠翠金簪,当手指摸上腰间的玉带时突然间被一只玉手给捉住了,“你回来啦?”

    待看清来人钟离语终于放下戒心,一头栽进怀里,“困了怎么不上床休息,接着睡吧,我回来了。”。

    钟离语望着眼前温柔的男人一时竟觉得是恍惚的,权倾天下的黎安王竟成了自己的夫君,还抱着自己,一把圈住眼前人的脖颈,就好似下一秒人就消失了一般。

    “怎么了,今天累坏了吧,早些歇息,我去去就来,乖”说完还温柔的烙下一吻。

    “王爷去哪,妾身伺候王爷。”记得嬷嬷是这样提醒的,成亲了就不能如往常那般称呼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听到这样的称呼,沐元衡也是眉头紧蹙。

    “王妃这般热情,本王甚是欣慰。”说完张开双臂,站在哪一动不动。

    看着眼前的一幕钟离语一时卡住了,不明所以,“王妃不是要伺候本王吗?那就先宽衣”

    “啊……”这么直接的吗?虽然是洞房花烛可是还是挺羞人的,这也不能怪钟离语,虽然身为女子,可并无母亲在身旁教导为人妻母之事,平时身为钟离家的家主也是奴婢成群的,哪里会伺候人这种活的。手指颤抖着摸上他腰间的锦绣玉带,靠的太近被他吞吐的男性气息烤的双颊通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了,繁琐的大婚礼服一层裹着一层,到最后脖颈、额头都出了一层的细汗,看着身着大红中衣的沐元衡,钟离语一下子背过身去。

    “怎么了,刚才可不是这般害羞的,傻丫头,你先休息顺便想一下称呼问题,要是想不明白今晚就别想好好休息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耳朵说的,直到听见净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钟离语才敢回过头来。

    钟离语手里拿着账本,可是心思却随着隔壁的水声忽紧忽张,水声戛然而止,账本一下子滑落下去。满身水汽的沐元衡再次映入眼帘的时候已换下大红的中衣换上黑色的,显得格外的挺拔。

    “可想清楚了”

    “叫王爷不对吗?”钟离语满脸的问号。

    “过来”看见坐在床边的沐元衡朝自己招手,一下子冲了过去,谁知用劲过猛双双跌在了身后的床上,气氛霎时间凝固了,谁也不敢乱动。

    “王妃今夜仿佛格外的热情”沐元衡忍不住出声调侃。

    “喊我名字好不好,每次有人喊我王妃我总要想一下,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王……不,夫君……”

    “语儿……再喊一声”

    “夫君夫君夫君……”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下一秒这人世间最美妙的缱绻情曲就奏响了。

    巫山共赴良辰时,云雨收罢困意浓。

    缱绻鸳枕朝云梦,梦里几回花间醉。

    听说洞房里的红烛是要燃到天明的,许是多了身侧多了一个人,相对于睡得深沉的钟离语,此刻的厉疆却是睡意全无。微微一侧头,就能看到她的睡颜。这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不同于自己的皮肤,她的皮肤白里透着红,纤细浓密的睫毛此刻正如扇子般闭合在下眼睑,线条优美的脖颈近在咫尺。

    从没有这般近距离看过一个女子,她睡着的时候不像醒着时候那般的活灵活现,明艳动人,完全一副娇软之态,让人心动不已。轻轻地捏起散落到脸上的碎发,仔细的拢在耳后,不经意触碰到了皮肤,让自己赶紧缩回了手,确定人没醒来,自己也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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