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意?”

    “陆樾?”

    名叫陆樾的男生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

    “约会,你呢?”陆平意拢住衣服。

    “当我瞎啊?你一身的血,再看看你旁边的女生——脖子都被掐出淤青了!还有角落的罗盘。”陆樾皱眉,语气严肃,“你居然敢擅自外出捉鬼?陆平意,你不要命了!”

    陆平意嗤笑,“你来这不也是同样的目的?”

    “我有捉鬼令。”陆樾拿出一根纯红的绳子,“赋灵绳,这是得到玄门允许后才能领用的法器。今天我就是带陆朝语出来历练的。”

    旁边的女生连声附和,“我也有一根赋灵绳。”

    陆平意静静盯了一会儿陆樾手中的红绳,半响,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像霜打的茄子般拉下肩膀,重重靠向墙壁,不再生硬,“原来你们都有啊。”

    陆樾轻叹一声,将赋灵绳收回口袋,“师傅不给你捉鬼令也是为你好。从小到大,你吃了数不清的补药,然而依旧激发不出灵力。捉鬼虽然依靠法器,但是攻击型的武器仍然需要灵力催动。你看看你带的东西,全是辅助。”

    苗相思闻言终于解开疑惑,陆平意不是不想带武器,而是带了也没用。

    “我有乾坤袋。”陆平意咬紧腮帮。

    “暂且不提乾坤袋没有使用的痕迹。反观你们自己,落了一身的伤。鬼又在哪呢?”

    苗相思默默回答:在你脚旁边躺着。

    陆樾将墙角的背包捡起,收拾好,“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但是你偷拿门内法宝肯定瞒不过去。我会和师傅解释是我让你拿的,别露馅了。”

    陆平意双拳紧了又放,他蹙着眉闭了下眼才回应:“谢谢……麻烦你了。”

    “罗盘动了!”陆朝语惊叫。

    苗相思下意识望向席梦。

    席梦魂体已经成半透明,他虚弱地睁开眼,苦苦支撑起上身,眼里带着祈求。

    苗相思突然出声:“今晚和朋友约在学校旁边的君逸酒店,他说会告诉我一个秘密。”

    陆樾训斥:“你闭嘴!”

    趁着陆樾寻找的功夫,她又道:“刚才的老鼠好像跑去门口了,要不要去找找?那可是条生~命~啊。”

    席梦不解地歪了下头,然后在陆樾将乾坤绳丢过来时迅速闪身,向门外飘去。

    陆朝语冲到苗相思面前,大声斥责:“你怎么回事?都让你不要出声,还偏偏说些奇怪的话!鬼都被惊跑了!”

    苗相思伸头一看,罗盘早已停止了转动。

    陆樾拿着赋灵绳打量苗相思,“你为什么故意说话?”

    苗相思睁大眼睛,嘴巴突然向下一撇,抽噎道:“我好害怕啊……呜呜呜……刚刚我突然被什么东西掐住,呼吸不了,浑身又痛又冷。陆平意明明说你们玄师会保护我们普通人,我才到这里来的。可是危急关头,你们玄届的人居然都没出现。”

    “最后是一只灰溜溜的老鼠跑过来,不知道做了什么,我突然又能呼吸了。刚才你们说鬼又来了,我担心那只老鼠出事,情急之下才……呜呜呜……不好意思……”

    陆平意望着苗相思惨兮兮的哭相,额角狠狠跳动。

    这姑娘给他扣了好大一口锅啊,他下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果然,张无忌的妈没说错,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陆樾越听越生气,白了一眼陆平意。把普通人牵扯进来,他这个表哥真是疯了!

    为了玄师的名誉,他双手作揖,诚恳道:“抱歉。”

    “没关系,叫我喻枝就好。”

    “喻小姐,今天是我们玄门陆家的失误,实在不好意思。这是对外伤治疗极好的药,当做是我们的道歉心意。”陆樾递出一罐玉瓶,“但是喻小姐作为普通人,为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以后请远离玄门之事。”

    苗相思擦干眼泪,回敬了一躬,“恩恩,我知道了,你人真好。”

    喻枝生得艳丽,此时红润的脸颊梨花带雨,让人无端生出保护的欲/望。

    陆樾摸摸后脑勺,冲苗相思浅笑了一下。接着拿出一沓符纸,分给了陆朝语,“朝语,净化吧。”

    他们有条不紊地布置符纸,苗相思凑到陆平意身边,“你不去吗?”

    陆平意没搭腔,一直盯着他们手上的符纸。

    这时陆朝语瞧见陆平意落寞的神情,她有些不忍,便拿着一张符纸小跑过来,“表哥,你一起吧。”

    陆樾一震,连忙抢过,“你自己的任务别推给别人!”

    陆朝语一边委屈地咕哝几声,一边还是跟在陆樾身后。

    他们二人将符纸贴在屋子四角,随后背靠背站立,双手对掌,置于鼻前,眼睛半阖。

    用相同的语速默念了一段咒语,符纸开始自行燃烧。

    每张符纸的轨迹都很统一,像是有目的般在房间里画圆飘动,就连燃烧后的灰烬也随着红光消失于空中。

    四周淡淡的腐臭味顷刻消散。

    苗相思抚摸着胸口对陆平意轻声说:“我喜欢这个符纸。”

    符纸净化后,她体内一直升腾的怒气都平静不少。

    陆平意剜了她一眼,“让你的救命老鼠给你画几张贴在床头柜慢慢欣赏。”

    苗相思:“……我那不是缓兵之计嘛。”

    两人气氛冷下来,谁也不理谁。

    “陆平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陆樾站在门口问。

    “不用,我回宿舍。”

    陆樾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点点头。

    ·

    两拨人在十字路口分别。

    苗相思拿出手机:“九点半了,你先回去吧。”

    “你要去哪?”

    “去找我的救命恩鼠和男朋友。”

    “……”陆平意沉默了一瞬,才说:“老鼠有用吗?”

    “你不是说鬼魂留在世上的方法是杀生吗?老鼠也是一条生命。”

    “席梦,下得去嘴吗?”

    下水道的老鼠浑身布满细菌,又丑又脏。失去生命力后,尖嘴微张,黢黑的眼珠直愣愣盯着你,温热的身体软趴趴地向下坠。

    席梦是光风霁月的学生会主席,能忍受这样的落差?

    苗相思肯定回答:“他会。”

    席梦爱喻枝。

    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清事情真相,保护喻枝。

    陆平意掏出乾坤袋,“我也能看见席梦,一起去吧。”

    “也行。”

    两人打车到君逸酒店。果然,席梦坐在路边人行道。

    苗相思对陆平意说:“你去开个房间,我没带身份证。”

    她走到席梦身边,“走吧,上去说。”

    陆平意开了一间双床房。可苗相思在门口拦住了他。

    “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陆平意拧眉,“过河拆桥?”

    “不是,我和席梦之间的私密事,总不能对外人侃侃而谈。”她冲着他笑了一下,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乾坤袋使用方法路上告诉你了。”陆平意伸出手,他望向席梦,带着警告,“备用钥匙给我,以防万一。”

    待陆平意一步三回头走后,苗相思打开灯,“坐沙发上吧。”

    “我……”

    “你……”

    苗相思点点头,“我的确不是喻枝,我本名苗相思。”

    席梦闻言又开始掉肉。

    她半带着威胁严肃警告:“要是你又暴起,伤到的可是喻枝的身体。”

    席梦果然停止抖动,在苗相思眼神示意下,不情愿地一块块捡起肉条,胡乱塞进身体里。

    “事情是这样的。”苗相思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我现在也不清除我和喻枝之间的因果关系,但是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总是没错的。”

    沉默了很久很久,席梦才艰难道:“她是……死了吗?”。

    “不知道。”

    “你还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吗?”

    苗相思摇头。

    他浑身溢出黑色的腐臭液体,苦笑喃喃着:“也好……也好,走过奈何桥,忘记我……忘记这一切,重新做个快乐的女孩。”

    她头疼,“要不咱们移步去浴室,我可没有这么多钱付清洗费。”

    他哀怨地捧住外扩的液体,“你果然不是她,要是喻枝,她这会儿一定会抱住我的。”

    “所以你需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现在被当成是杀/害你的凶手,在学校寸步难行,根本没有办法攒功德。而喻枝的灵魂可能还被困在某个地方找不到出路,我们要快点找到解决办法。”

    她想起之前那一层层的人间炼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喻枝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我的确是失足坠楼的。”

    “那为什么学校里的人会对喻枝这么刻薄?”

    席梦拿起被浸黑的浴巾,双手用力旋转扭动,直到两只手臂交叉了360°才缓缓道:“因为我啊。”

    席梦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成绩优异、长相帅气、家境殷实、性格爽朗。凭借过硬的社交能力,不过大二就担任学生会的副主席。

    “只要我愿意,身边的人没有不喜欢我的。”

    第一次对喻枝印象深刻,是发现她躲在草丛堆里哭泣。走近一看,原来是流浪猫难产,一尸五命。

    他本想当没看见,喻枝在班里出了名的脾气差,和她牵连上并没有好处。况且,只是死了几只猫,有必要哭成那样?

    可女孩叫住了他,请求他以学生会名义修建几处专供流浪动物休息的场所,她会出资全部的金额。

    这是一件对他的名声非常有益的事情,他答应下来。

    果然,项目一提出,其他人纷纷夸赞他。

    他挂着谦虚的微笑,一一应答。

    只不过他很好奇,喻枝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是投资人的事情公之于众呢?于是他默默观察起这个女孩。

    有次给发烧的喻枝送粥时,脸颊通红的女孩边吃边状似无意地问:“对我这么好,你在追我么?”

    他看着喻枝故作镇静的模样,但偷瞄的眼睛仿佛偷吃的小狗般左右胡瞟,他被逗笑了,“所以你愿意吗?”

    就这样,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身边的人都很不解,告诫他不要被女人的美色迷惑,找另一半还是要看重人品。

    他解释了很多次,可没人信,后来也就懒得管了。反正他清楚,喻枝的内心是柔软的、纯洁的。不像他的,早就变成了令人厌恶的七窍玲珑心。

    他们一起上下课、一起看电影、一起压马路……他感觉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直到喻枝接到了飞哥的电话,然后,他的人生开始崩塌……

    “都是我的错……”席梦呜呜地哭着。

    苗相思用剩下的毛巾铺在地板上,隔绝腐水的流淌。却不小心绊倒失去重心,直接倒向席梦。

    手指碰到他脖子上裸露的皮肤那刻,她眼前的视角开始疯狂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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