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一周，还没有凶手落网的消息。
因为凶杀案，我们周六的补课暂停了。
周六早上，我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遇到了丁伶。
她邀请我去她家吃午饭。
我欣然答应。
……
她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她让我随便坐，自己进去厨房做饭。
丁伶住的是个单间，资料铺满了房间的桌子。
我听着她淘米的声音，翻开了桌面随手放的笔记本的封皮。
像随笔。
“死者体内有麻药，死于失血过多，第一现场，干净，不是第一次杀人，高智商犯罪，凶手有车，跟踪死者一段时间，寻仇？不像。”
再翻一页，是林紫和挂在墙上的照片。
白色山茶花连衣裙，张开的手臂，低垂的头颅，满地的鲜血。
很……艺术。
没什么好看的了，我把笔记本盖上，所有物品回归原位。
不到半小时，丁伶端着饭菜出来。
可能是因为她很少下厨的原因，丁伶做的饭，很一般。
“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休息了，难得今天回来歇歇。”她愉快地给我装了一碗清澈见底的紫菜蛋花汤。
“还没有找到凶手么？”我夹了块排骨，唔，有点老。
“没。”
“我听七班的同学说，林紫和失踪的时候穿的不是白裙子。”
“我们问了林紫和的同学和家里人，都说裙子不是她的。不过裙子的牌子挺出名的，已经在问品牌那边要客户名单了，估计这两天有结果。你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
“学校最近是不是传得挺厉害。”
“影响是有点大，现在大家晚上都不出门了。”我如实回答。
“你也要注意安全，别去颐和村那边了。”
我点头。
“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黑眼圈比前几天重了不少。”
是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眶。“基本每晚都会梦到那个场景。”
“学校的心理辅导没有效果么？”
“效果不大。”
她又问我需不需要换个心理医生，我婉拒了。
……
依旧是那条小巷，没有杏花微雨，大雨落在地上，空气里是泥腥味和……血腥味。
这是我第七次推开那扇木门，发霉的墙上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面前的男人拿着三套裙子问我喜欢哪一套？
其中一条胸前有一朵白色的山茶。
见我不说话，男人笑了，把白色裙子递给我，让我换给他看。
我不由自主地接过裙子，走进旁边的房间。
很快，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色色好了吗？”
我穿好裙子，长至脚踝的裙边随着步伐走动好像盛开的花朵。
真好看。
我走过去。
男人左手拿着钉子，右手拿着锤子问我准备好了吗？
应该准备什么吗？
不等我反应过来，钉子穿过我的手臂钉入墙上。
“不要……”我猛然坐起身。
落地窗外的夕阳隐去最后一丝光。
我揉了揉被压麻的右手。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午觉了。
……
周三那天，我遇到了林紫和的妈妈。
早上第三节是体育课，我从操场回来，在楼梯迎面遇上了禾雪。
身后是她的助理，抱着一个白色的箱子，里面应该是林紫和在学校的物品。
她妆容精致，穿着高跟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跟我打招呼。
“你也在这里上学？你奶奶最近好吗？”
我回以微笑，“挺好的。”
“有时间一起吃顿午饭吗？”
“我还没放学。”
“我在校门口等你。”
……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带我去的是家粤菜馆，装潢精致贵气，一如面前的女人。
她把餐牌放到我面前，“抱歉，下午还有会，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食物，不知道粤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点了个油菜心，便把菜单还过去。
她随手勾了好几个菜，两个人吃有点多了。
点了菜，她给我倒了杯菊花茶，“紫和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我点头。
“我和她爸都挺忙的，从小到大都没有时间陪她，为了弥补也只有在经济上满足。
也是这样造就了她不服管教的性子。
她出事那天晚上，我们都不知道她出去了。她爸也是凌晨才回家的，完全没发现女儿没回来。
紫和在学校欺负同学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说了她好几次也只是变本加厉。
总以为是一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我打断她，“阿姨是觉得，紫和同学出事是因为校园霸凌么？”
禾雪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觉得我用校园霸凌这个词太严重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用关系也打听了案件的进展。”
“紫和那天的裙子是品牌的限量款，警方那边也拿到了名单，最后发现了另一桩凶杀案。
今年元旦发生在隔壁市，受害者二十五岁，死因和紫和一样，她的衣柜丢失了一批礼服，其中一件就是紫和身上同款。
警方那边还没确认是连环作案还是模仿作案，其他受害者的特征基本一致，但是紫和跟她们不一样。
怎么就被挑中了呢？”
禾雪的最后一句小声地像喃喃自语。
“听说紫和是你发现的，幸亏有你，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在那个破屋子待多久。”
说到最后眼眶有点红了，她仰起头眨了眨眼，从包里拿出了粉扑补妆。
饭后，她亲自开车把我送回学校。
我推开车门的时候，她说，“如果你有什么发现记得跟阿姨说。”
“好。”
太阳光线穿透云层。
出太阳了，这一场下了大半个月的清明雨终于结束了。
下午是体育课。
跑了两圈操场之后老师让自由活动。
同桌想玩乒乓球，结果没拿到球拍，垂头丧气地拉着我去树底下坐。
不一会，花圃后传来陆苑苑的声音。
我小声问同桌，7班和我们一起上体育课的吗？
同桌懵逼地摇摇头，“不是啊，调课了吧。”
“我昨天又去警察局了。”陆苑苑说。
然后我看到我同桌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啊？怎么又去了？”
“也让我去了。”
“我也去了。”
她们七嘴八舌地在说。
“周猛是不是问你，在学校欺负人的事？”
“是，让我挨个讲因为什么？哪有因为什么？看他们不顺眼啊。”
挺好笑的，校园暴力就因为不顺眼。
“那么多人哪记得啊？还说有没有特别针对的？不就是我们班讲话像个太监的那个傻憨吗？上学期都转学了。”
“有一个，我印象挺深刻。”
“哪个？”
“你们记得我们元旦出去跨年那天，我们不是在颐和村附近等赵珊吗？
然后看到一个女的，穿白色羽绒服的，我没看清她的脸，但是皮肤挺白的。
紫和冲上去一个包扣她后脑勺上，那女的摔在地上，紫和用高跟鞋踩她，我们过去的时候我听到紫和说了句什么？离连旭远一点，下次我再看到你黏着连旭我还打你。
紫和不是暗恋连旭么？那个女的估计跟连旭走得近，所以紫和挺生气的。
我后来问紫和那个女的是谁？她又没说。”
“你跟周猛说了？”
“说了啊。”
我猜周猛很快就会再来学校。
果然，体育课没下课，老师就让提早集合。
让我们班的十人一组分别去了小礼堂，多媒体教室。
有个警官坐在讲台上，让我们轮流上去回答问题。
我是最后一个，回答完问题的同学都走了。
我上去，那个警官问，“你们班长连旭和7班的林紫和关系怎么样？”
“普通同学吧。”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啊？
“林紫和有没有经常去你们班找连旭？”
我答：“没有。”
“连旭在学校有玩得比较好的女同学吗？”
我答：“都差不多吧。”
警官沉默。
我说我回去上课，就走了。
因为陆苑苑她们的话往连连旭方向查么？
注定一无所获吧。
毕竟连旭，除了去厕所和接水，下课都在座位上，而且上下学都是爸妈接，除了他的男同桌，哪有什么走得近的女同学啊。
……
又是一个周五。
今晚的月亮很圆，我坐在阳台背单词。
小区外的烧烤摊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蒜蓉生蚝的味道。
一街的人间烟火气。
如果不是周猛来敲门，我想，我今晚的心情一定很愉快。
这次来的除了周猛和丁伶，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男警官。
“需要脱鞋吗？”周猛打断我的沉默。
我让开：“不用，进来吧。”
我从来不招待客人，家里连个多余的杯子都没有，我有些懊恼，“你们……要喝水吗？”
“不用。”丁伶站起来，“介意我参观一下吗？”
“随便。”
“周警官，是有什么事吗？”我率先开口。
周猛环顾了一圈我家，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我们这边发现了新线索，想来问一下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年轻的男警官从手提包里掏出电脑，憨厚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昭。”
他们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颐和村口的小路，我从转角走来，穿着蓝白校服，背着双肩包，扎着马尾，戴着耳机，半分钟后走出了监控画面。
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凶杀案，我们周六的补课暂停了。
周六早上，我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遇到了丁伶。
她邀请我去她家吃午饭。
我欣然答应。
……
她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她让我随便坐，自己进去厨房做饭。
丁伶住的是个单间，资料铺满了房间的桌子。
我听着她淘米的声音，翻开了桌面随手放的笔记本的封皮。
像随笔。
“死者体内有麻药，死于失血过多，第一现场，干净，不是第一次杀人，高智商犯罪，凶手有车，跟踪死者一段时间，寻仇？不像。”
再翻一页，是林紫和挂在墙上的照片。
白色山茶花连衣裙，张开的手臂，低垂的头颅，满地的鲜血。
很……艺术。
没什么好看的了，我把笔记本盖上，所有物品回归原位。
不到半小时，丁伶端着饭菜出来。
可能是因为她很少下厨的原因，丁伶做的饭，很一般。
“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休息了，难得今天回来歇歇。”她愉快地给我装了一碗清澈见底的紫菜蛋花汤。
“还没有找到凶手么？”我夹了块排骨，唔，有点老。
“没。”
“我听七班的同学说，林紫和失踪的时候穿的不是白裙子。”
“我们问了林紫和的同学和家里人，都说裙子不是她的。不过裙子的牌子挺出名的，已经在问品牌那边要客户名单了，估计这两天有结果。你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
“学校最近是不是传得挺厉害。”
“影响是有点大，现在大家晚上都不出门了。”我如实回答。
“你也要注意安全，别去颐和村那边了。”
我点头。
“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黑眼圈比前几天重了不少。”
是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眶。“基本每晚都会梦到那个场景。”
“学校的心理辅导没有效果么？”
“效果不大。”
她又问我需不需要换个心理医生，我婉拒了。
……
依旧是那条小巷，没有杏花微雨，大雨落在地上，空气里是泥腥味和……血腥味。
这是我第七次推开那扇木门，发霉的墙上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面前的男人拿着三套裙子问我喜欢哪一套？
其中一条胸前有一朵白色的山茶。
见我不说话，男人笑了，把白色裙子递给我，让我换给他看。
我不由自主地接过裙子，走进旁边的房间。
很快，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色色好了吗？”
我穿好裙子，长至脚踝的裙边随着步伐走动好像盛开的花朵。
真好看。
我走过去。
男人左手拿着钉子，右手拿着锤子问我准备好了吗？
应该准备什么吗？
不等我反应过来，钉子穿过我的手臂钉入墙上。
“不要……”我猛然坐起身。
落地窗外的夕阳隐去最后一丝光。
我揉了揉被压麻的右手。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午觉了。
……
周三那天，我遇到了林紫和的妈妈。
早上第三节是体育课，我从操场回来，在楼梯迎面遇上了禾雪。
身后是她的助理，抱着一个白色的箱子，里面应该是林紫和在学校的物品。
她妆容精致，穿着高跟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跟我打招呼。
“你也在这里上学？你奶奶最近好吗？”
我回以微笑，“挺好的。”
“有时间一起吃顿午饭吗？”
“我还没放学。”
“我在校门口等你。”
……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带我去的是家粤菜馆，装潢精致贵气，一如面前的女人。
她把餐牌放到我面前，“抱歉，下午还有会，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食物，不知道粤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点了个油菜心，便把菜单还过去。
她随手勾了好几个菜，两个人吃有点多了。
点了菜，她给我倒了杯菊花茶，“紫和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我点头。
“我和她爸都挺忙的，从小到大都没有时间陪她，为了弥补也只有在经济上满足。
也是这样造就了她不服管教的性子。
她出事那天晚上，我们都不知道她出去了。她爸也是凌晨才回家的，完全没发现女儿没回来。
紫和在学校欺负同学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说了她好几次也只是变本加厉。
总以为是一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我打断她，“阿姨是觉得，紫和同学出事是因为校园霸凌么？”
禾雪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觉得我用校园霸凌这个词太严重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用关系也打听了案件的进展。”
“紫和那天的裙子是品牌的限量款，警方那边也拿到了名单，最后发现了另一桩凶杀案。
今年元旦发生在隔壁市，受害者二十五岁，死因和紫和一样，她的衣柜丢失了一批礼服，其中一件就是紫和身上同款。
警方那边还没确认是连环作案还是模仿作案，其他受害者的特征基本一致，但是紫和跟她们不一样。
怎么就被挑中了呢？”
禾雪的最后一句小声地像喃喃自语。
“听说紫和是你发现的，幸亏有你，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在那个破屋子待多久。”
说到最后眼眶有点红了，她仰起头眨了眨眼，从包里拿出了粉扑补妆。
饭后，她亲自开车把我送回学校。
我推开车门的时候，她说，“如果你有什么发现记得跟阿姨说。”
“好。”
太阳光线穿透云层。
出太阳了，这一场下了大半个月的清明雨终于结束了。
下午是体育课。
跑了两圈操场之后老师让自由活动。
同桌想玩乒乓球，结果没拿到球拍，垂头丧气地拉着我去树底下坐。
不一会，花圃后传来陆苑苑的声音。
我小声问同桌，7班和我们一起上体育课的吗？
同桌懵逼地摇摇头，“不是啊，调课了吧。”
“我昨天又去警察局了。”陆苑苑说。
然后我看到我同桌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啊？怎么又去了？”
“也让我去了。”
“我也去了。”
她们七嘴八舌地在说。
“周猛是不是问你，在学校欺负人的事？”
“是，让我挨个讲因为什么？哪有因为什么？看他们不顺眼啊。”
挺好笑的，校园暴力就因为不顺眼。
“那么多人哪记得啊？还说有没有特别针对的？不就是我们班讲话像个太监的那个傻憨吗？上学期都转学了。”
“有一个，我印象挺深刻。”
“哪个？”
“你们记得我们元旦出去跨年那天，我们不是在颐和村附近等赵珊吗？
然后看到一个女的，穿白色羽绒服的，我没看清她的脸，但是皮肤挺白的。
紫和冲上去一个包扣她后脑勺上，那女的摔在地上，紫和用高跟鞋踩她，我们过去的时候我听到紫和说了句什么？离连旭远一点，下次我再看到你黏着连旭我还打你。
紫和不是暗恋连旭么？那个女的估计跟连旭走得近，所以紫和挺生气的。
我后来问紫和那个女的是谁？她又没说。”
“你跟周猛说了？”
“说了啊。”
我猜周猛很快就会再来学校。
果然，体育课没下课，老师就让提早集合。
让我们班的十人一组分别去了小礼堂，多媒体教室。
有个警官坐在讲台上，让我们轮流上去回答问题。
我是最后一个，回答完问题的同学都走了。
我上去，那个警官问，“你们班长连旭和7班的林紫和关系怎么样？”
“普通同学吧。”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啊？
“林紫和有没有经常去你们班找连旭？”
我答：“没有。”
“连旭在学校有玩得比较好的女同学吗？”
我答：“都差不多吧。”
警官沉默。
我说我回去上课，就走了。
因为陆苑苑她们的话往连连旭方向查么？
注定一无所获吧。
毕竟连旭，除了去厕所和接水，下课都在座位上，而且上下学都是爸妈接，除了他的男同桌，哪有什么走得近的女同学啊。
……
又是一个周五。
今晚的月亮很圆，我坐在阳台背单词。
小区外的烧烤摊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蒜蓉生蚝的味道。
一街的人间烟火气。
如果不是周猛来敲门，我想，我今晚的心情一定很愉快。
这次来的除了周猛和丁伶，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男警官。
“需要脱鞋吗？”周猛打断我的沉默。
我让开：“不用，进来吧。”
我从来不招待客人，家里连个多余的杯子都没有，我有些懊恼，“你们……要喝水吗？”
“不用。”丁伶站起来，“介意我参观一下吗？”
“随便。”
“周警官，是有什么事吗？”我率先开口。
周猛环顾了一圈我家，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我们这边发现了新线索，想来问一下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年轻的男警官从手提包里掏出电脑，憨厚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昭。”
他们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颐和村口的小路，我从转角走来，穿着蓝白校服，背着双肩包，扎着马尾，戴着耳机，半分钟后走出了监控画面。
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