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尾声，成绩出来了，分数上港医大十拿九稳。
学校通知7月1号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为了纪念三年的同窗情谊，大家都拿着亲朋好友送的花束在合照留念。
我的同桌跑过来拉着我，惊呼，“辞色，你的花好漂亮。”
我看着手上的白色山茶花，又想起了那个笑容。
我以为今天会没有人给我送花的，在我看着他们笑闹着拍照的时候，花店老板娘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校门口拿花束。
我没想到谁会给我送花，直到看到那束肆意怒放的白色山茶时，我大概明白，这辈子最后一个把我放在心上的人，终究是归于黄土。
老板娘说，这束花是高考那天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哥过来订的，说高三毕业典礼当天送过来就可以了。
那束花没有卡片，没有只言片语，最后还是，殊途不同归。
我和他们开心地拍照，连旭也过来了，要求跟我单纯合影一张。
他问我，“你会报A大么？”
之前学校让年级前十名把志愿写在励志墙上，连旭写得A大。当然，大部分同学写的都是A大，我选择随波逐流。
“我报了港医大的心理学。”我如实说。
我看到他眼里的失落。
连绪很好，但是，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呢？
一直拍到下午四点，大家都说好热啊找个饮料店歇一会。
转身就看到了周猛，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我让他们先走。
“其实我有点没想到，最后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会是你。”
周猛看着我怀里的山茶花，讽刺地笑道，“我也没想到丁伶看你身世可怜当你妹妹一样看待你会这样对她。”
“周警官，丁伶的事我毫不知情。”
“那林紫和呢？”他看着我，眼神锐利，“我前段时间翻丁伶查的关于你身世的资料，发现了一件事。
你奶奶当时摔伤入院，你报警了，说你奶奶被故意伤害，后来派出所经过排查，发现了一个女孩有作案嫌疑，但是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而你家又不再追究所以销案了。
那个女孩，就是林紫和是吗？
后来你一直恨林紫和害死你奶奶。
你和纪江舟认识，是因为年初纪江舟一直在颐和村？
陆苑苑生日在哪间酒吧庆祝也是你透露给纪江舟的对吧？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和林紫和一样，是纪江舟的目标，但是其实，你一直是假装猎物的猎手。
所以，丁伶哪里惹到你？你会对她下手。”
我直视周猛的眼睛，良久才开口，“周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他是在帮我，但，他又凭什么帮我呢？”
我转身离开，校服汗湿了后背，这个夏天，真让人讨厌。
……
但其实，夏天来临前的寒冬，也没有多让人喜欢。
元旦那天，我批发了一袋发光发箍去广场卖。
大家都在等跨年，发箍也很畅销，不到十点就卖完了，挣了220块，我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费。
我下了公交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今晚的宵夜可以多煎一个蛋犒劳自己。
突然，一个物品砸向我后脑勺，我始料未及摔倒在地，然后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踩在我的白色羽绒服和露在外面的手上。
很痛，指甲抓在地上，沙砾摩擦着掌心，我已经分不清指尖疼还是身上更疼。
长发凌乱地散落在眼前，我抬头的时候，透过发丝看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他不声不响地看着我挨揍。
我护着头部，挣扎着想要起身，打我的人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离连旭远一点，下次我再看到你黏着连旭我还打你。”
脚步声凌乱，很多人跑过来，焦急地问，“紫和，怎么回事？”
我心里冷笑，林紫和么？我们学校的校霸，暗恋我们班的连旭。
打我是因为我和连旭昨天中午一起吃了顿饭？
简直有病。
我选择忍气吞声，林紫和家有钱有势，我一个孤儿学生惹不起。
林紫和整了整头发，说，“不用管这野鸡，我们去玩。”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林紫和脸的时候我很意外。
指甲扣紧手心，愤怒让我想把她千刀万剐。
呵，林紫和，那个害死我奶奶的凶手。
她看我盯着她，笑得轻蔑，“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睛。”
她啐了一口，带着一群人走了。
我坐在地上，吸一口气都疼，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凉不凉。
终于，那个黑暗中坐着的男人开口，“你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因为她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啊。
我没理他，爬起来准备回家。
那个男人又说，“我去给你买药擦擦吧，怪可怜的。”
看我可怜刚刚又不出来帮我？
我不想理他。
他走了。
四周暗黑无光。
外面马路车水马龙，光却照不进这个黑暗的巷子。
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上的疼痛消去了一些，我爬起来准备回家，男人回来了。
黑暗中只看得清轮廓，一步一步不紧不慢，仿佛踏在我的心脏上。
看不清脸，但我知道就是他。
消毒水落在伤口的瞬间，我思绪回笼，男人冰冷的手握着我，小心翼翼地帮我冲洗着伤口上的沙子。
“这里太黑了，跟我来。”
他拿着手机电筒走在前面照明，像个引人走入地狱的恶魔，我却神差鬼使地跟上去。
巷子深处，他推开了一扇木门。
院子里放了一个大帐篷，还支了一个天幕，一张蛋卷桌上放着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
旁边还有一个炉子在咕嘟咕嘟地煮着火锅。
……
一整套的露营装备。
在早就搬空的断水断电的荒村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敲，我就说忘记了什么？我想出去买辣椒酱来着。”他懊恼地打开了露营灯，“算了算了，先给你包扎吧。”
敢情你是想出去买辣椒酱吃火锅，结果看了一场热闹，把我捡了回来，然后忘记了辣椒酱？
真是怪人。
他给我的伤口涂了药膏，用纱布缠起来。
我看着包起来的双手，感慨道，“还挺专业。”
“我学医的。”他翻出两个一次性碗，递给我一只，“一起吃点？”
行吧。
冬夜里就这寒风吃火锅还是第一次体验，但是味道不错。
“你为什么在这里？”其实我知道我不该问的，但是就是该死的好奇。
“这里安静。”
别具一格的理由。
“你呢？为什么挨揍？”他反问。
“我昨天跟她喜欢的人一起吃了顿饭，她生气了。”昨天中午补课，下课之后我在校门口的沙县吃云吞遇到了连旭。
连旭说他爸妈回去看奶奶了，他自己凑合一顿。
因为人多，就拼了个桌，吃完就各自归家。
不知道为什么给林紫和看到了，还说我勾引连旭，神经。
男人笑了，夸我干得漂亮。
后来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无聊话题。
吃完火锅，他把我送出巷口。
十二点钟声响起，烟花在他身后的天空炸开。
“不要半夜随便跟陌生人走，小妞，这个世界坏人很多的。”
坏人指的是你自己么？
我笑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新年快乐么？”
他低头跟着笑，那个笑容衬得身后的烟花都失了颜色，“那新年快乐小妞。”
“我叫陆辞色。“我郑重地一字一句说道。
“新年快乐色色。”
……
后来的夜里，我有意无意经过，也能蹭到一顿晚饭。
直到除夕。
看着家家户户都喜喜庆庆地贴春联，准备年夜饭。
周围的热闹放大我内心的荒芜。
我出门去超市买了几罐啤酒，走进了颐和村。
看到他一个人在煮火锅，意料之内也意料之外。
“今天还有海鲜？”
“你带了啤酒？”
我们同时开口。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我们却在寒风里吃了一顿别具一格的连夜饭。
“你过年不回家？”
“我没有家。”
我拿啤酒跟他一碰，笑着说，“真巧，我也没有家。”
但是，我原本是有家的。
我被奶奶收养那一年八岁，在宁县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时候我在养父母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听村里人说，有一年有个陌生人抱着一个刚出生小女婴入村，每家每户地问要不要孩子。
我养父母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就收养了我。
我两岁那年，他们生了个男孩。
村里人说，你收养的，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所以我要做很多家务，冬天只能穿着养母淘汰下来不穿的毛衣，拿着全家的衣服去河里洗。
奶奶说，“这么冷小姑娘在这洗衣服呢？”
我看着冻得又红又肿的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太冷了多穿点衣服，这么大风穿毛衣不顶用的。”
“我只有毛衣。”我小声回答。
大手抚过我的发顶，“真是个小可怜，来，奶奶帮你洗，洗完快回家。”
那是我八岁那年冬天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夜里太冷，无论我怎么卷都挡不住透进被子的寒气。
我没有房间，客厅和厨房中间的过道摆了一张小床，是我的。
所以那夜，我听到我的养父母讨论我的去留。
养母：“陆老太婆真的说要收养她？”
养父：“是啊，她老公和儿子都死了，说把丫头给她养。”
养母：“那不行，我还要她的彩礼给浩浩娶媳妇呢？”
养父：“她才多大啊，起码还要养个十年八年，不费钱啊，送走算了。”
养母：“那我前几年白养了？”
养父：“问陆老太婆拿点钱？”
养母：“那万一她不要呢？我不得再养几年啊？”
好像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他们没有当过我是一家人，我只是物品，说不要就不要了。
学校通知7月1号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为了纪念三年的同窗情谊，大家都拿着亲朋好友送的花束在合照留念。
我的同桌跑过来拉着我，惊呼，“辞色，你的花好漂亮。”
我看着手上的白色山茶花，又想起了那个笑容。
我以为今天会没有人给我送花的，在我看着他们笑闹着拍照的时候，花店老板娘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校门口拿花束。
我没想到谁会给我送花，直到看到那束肆意怒放的白色山茶时，我大概明白，这辈子最后一个把我放在心上的人，终究是归于黄土。
老板娘说，这束花是高考那天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哥过来订的，说高三毕业典礼当天送过来就可以了。
那束花没有卡片，没有只言片语，最后还是，殊途不同归。
我和他们开心地拍照，连旭也过来了，要求跟我单纯合影一张。
他问我，“你会报A大么？”
之前学校让年级前十名把志愿写在励志墙上，连旭写得A大。当然，大部分同学写的都是A大，我选择随波逐流。
“我报了港医大的心理学。”我如实说。
我看到他眼里的失落。
连绪很好，但是，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呢？
一直拍到下午四点，大家都说好热啊找个饮料店歇一会。
转身就看到了周猛，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我让他们先走。
“其实我有点没想到，最后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会是你。”
周猛看着我怀里的山茶花，讽刺地笑道，“我也没想到丁伶看你身世可怜当你妹妹一样看待你会这样对她。”
“周警官，丁伶的事我毫不知情。”
“那林紫和呢？”他看着我，眼神锐利，“我前段时间翻丁伶查的关于你身世的资料，发现了一件事。
你奶奶当时摔伤入院，你报警了，说你奶奶被故意伤害，后来派出所经过排查，发现了一个女孩有作案嫌疑，但是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而你家又不再追究所以销案了。
那个女孩，就是林紫和是吗？
后来你一直恨林紫和害死你奶奶。
你和纪江舟认识，是因为年初纪江舟一直在颐和村？
陆苑苑生日在哪间酒吧庆祝也是你透露给纪江舟的对吧？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和林紫和一样，是纪江舟的目标，但是其实，你一直是假装猎物的猎手。
所以，丁伶哪里惹到你？你会对她下手。”
我直视周猛的眼睛，良久才开口，“周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他是在帮我，但，他又凭什么帮我呢？”
我转身离开，校服汗湿了后背，这个夏天，真让人讨厌。
……
但其实，夏天来临前的寒冬，也没有多让人喜欢。
元旦那天，我批发了一袋发光发箍去广场卖。
大家都在等跨年，发箍也很畅销，不到十点就卖完了，挣了220块，我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费。
我下了公交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今晚的宵夜可以多煎一个蛋犒劳自己。
突然，一个物品砸向我后脑勺，我始料未及摔倒在地，然后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踩在我的白色羽绒服和露在外面的手上。
很痛，指甲抓在地上，沙砾摩擦着掌心，我已经分不清指尖疼还是身上更疼。
长发凌乱地散落在眼前，我抬头的时候，透过发丝看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他不声不响地看着我挨揍。
我护着头部，挣扎着想要起身，打我的人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离连旭远一点，下次我再看到你黏着连旭我还打你。”
脚步声凌乱，很多人跑过来，焦急地问，“紫和，怎么回事？”
我心里冷笑，林紫和么？我们学校的校霸，暗恋我们班的连旭。
打我是因为我和连旭昨天中午一起吃了顿饭？
简直有病。
我选择忍气吞声，林紫和家有钱有势，我一个孤儿学生惹不起。
林紫和整了整头发，说，“不用管这野鸡，我们去玩。”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林紫和脸的时候我很意外。
指甲扣紧手心，愤怒让我想把她千刀万剐。
呵，林紫和，那个害死我奶奶的凶手。
她看我盯着她，笑得轻蔑，“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睛。”
她啐了一口，带着一群人走了。
我坐在地上，吸一口气都疼，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凉不凉。
终于，那个黑暗中坐着的男人开口，“你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因为她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啊。
我没理他，爬起来准备回家。
那个男人又说，“我去给你买药擦擦吧，怪可怜的。”
看我可怜刚刚又不出来帮我？
我不想理他。
他走了。
四周暗黑无光。
外面马路车水马龙，光却照不进这个黑暗的巷子。
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上的疼痛消去了一些，我爬起来准备回家，男人回来了。
黑暗中只看得清轮廓，一步一步不紧不慢，仿佛踏在我的心脏上。
看不清脸，但我知道就是他。
消毒水落在伤口的瞬间，我思绪回笼，男人冰冷的手握着我，小心翼翼地帮我冲洗着伤口上的沙子。
“这里太黑了，跟我来。”
他拿着手机电筒走在前面照明，像个引人走入地狱的恶魔，我却神差鬼使地跟上去。
巷子深处，他推开了一扇木门。
院子里放了一个大帐篷，还支了一个天幕，一张蛋卷桌上放着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
旁边还有一个炉子在咕嘟咕嘟地煮着火锅。
……
一整套的露营装备。
在早就搬空的断水断电的荒村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敲，我就说忘记了什么？我想出去买辣椒酱来着。”他懊恼地打开了露营灯，“算了算了，先给你包扎吧。”
敢情你是想出去买辣椒酱吃火锅，结果看了一场热闹，把我捡了回来，然后忘记了辣椒酱？
真是怪人。
他给我的伤口涂了药膏，用纱布缠起来。
我看着包起来的双手，感慨道，“还挺专业。”
“我学医的。”他翻出两个一次性碗，递给我一只，“一起吃点？”
行吧。
冬夜里就这寒风吃火锅还是第一次体验，但是味道不错。
“你为什么在这里？”其实我知道我不该问的，但是就是该死的好奇。
“这里安静。”
别具一格的理由。
“你呢？为什么挨揍？”他反问。
“我昨天跟她喜欢的人一起吃了顿饭，她生气了。”昨天中午补课，下课之后我在校门口的沙县吃云吞遇到了连旭。
连旭说他爸妈回去看奶奶了，他自己凑合一顿。
因为人多，就拼了个桌，吃完就各自归家。
不知道为什么给林紫和看到了，还说我勾引连旭，神经。
男人笑了，夸我干得漂亮。
后来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无聊话题。
吃完火锅，他把我送出巷口。
十二点钟声响起，烟花在他身后的天空炸开。
“不要半夜随便跟陌生人走，小妞，这个世界坏人很多的。”
坏人指的是你自己么？
我笑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新年快乐么？”
他低头跟着笑，那个笑容衬得身后的烟花都失了颜色，“那新年快乐小妞。”
“我叫陆辞色。“我郑重地一字一句说道。
“新年快乐色色。”
……
后来的夜里，我有意无意经过，也能蹭到一顿晚饭。
直到除夕。
看着家家户户都喜喜庆庆地贴春联，准备年夜饭。
周围的热闹放大我内心的荒芜。
我出门去超市买了几罐啤酒，走进了颐和村。
看到他一个人在煮火锅，意料之内也意料之外。
“今天还有海鲜？”
“你带了啤酒？”
我们同时开口。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我们却在寒风里吃了一顿别具一格的连夜饭。
“你过年不回家？”
“我没有家。”
我拿啤酒跟他一碰，笑着说，“真巧，我也没有家。”
但是，我原本是有家的。
我被奶奶收养那一年八岁，在宁县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时候我在养父母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听村里人说，有一年有个陌生人抱着一个刚出生小女婴入村，每家每户地问要不要孩子。
我养父母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就收养了我。
我两岁那年，他们生了个男孩。
村里人说，你收养的，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所以我要做很多家务，冬天只能穿着养母淘汰下来不穿的毛衣，拿着全家的衣服去河里洗。
奶奶说，“这么冷小姑娘在这洗衣服呢？”
我看着冻得又红又肿的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太冷了多穿点衣服，这么大风穿毛衣不顶用的。”
“我只有毛衣。”我小声回答。
大手抚过我的发顶，“真是个小可怜，来，奶奶帮你洗，洗完快回家。”
那是我八岁那年冬天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夜里太冷，无论我怎么卷都挡不住透进被子的寒气。
我没有房间，客厅和厨房中间的过道摆了一张小床，是我的。
所以那夜，我听到我的养父母讨论我的去留。
养母：“陆老太婆真的说要收养她？”
养父：“是啊，她老公和儿子都死了，说把丫头给她养。”
养母：“那不行，我还要她的彩礼给浩浩娶媳妇呢？”
养父：“她才多大啊，起码还要养个十年八年，不费钱啊，送走算了。”
养母：“那我前几年白养了？”
养父：“问陆老太婆拿点钱？”
养母：“那万一她不要呢？我不得再养几年啊？”
好像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他们没有当过我是一家人，我只是物品，说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