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一日人事负责人找到沈婉，告诉沈婉，最近有一批外国游客要来，根据上面的指示，她要负责陪同他们介绍景点，他们会在食堂用餐，一直待到闭园，她还要介绍景点给他们中的中国人听，沈婉心里盘算着，这代表她到时候要同时说中文和英文，这怎么可能！事肯定是有怎么个事，但是未必是他说的那样，沈婉决定亲自看看文件上面是怎么写的。正说着，林语涵推门而入。
”张伯，有一处的电路坏了，我觉得是电线被什么咬断了，杨伯今天出去办事，我出去采购，您这边有什么要我帮忙带的吗？“
”你给我带一些”老街坊“的绿豆饼，记得看着他，不要拿左边那堆，那是昨天的，如果他不听，你就告诉他是我张某人要的！“
这时林语涵看向沈婉问：”你呢？这里没有超市之类的，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沈婉想想最近开始有一些小虫子，毒的很，咬一口会肿半天，于是答道：”给我带一些杀虫剂，再给我带点张伯的绿豆糕吧。“
林语涵笑问道：”张伯年纪大了，喜欢绿豆糕，除非你也牙口不好，不然我建议你可以买他们的板栗饼，我记得他们家的板栗饼常常供不应求。“
沈婉看他打趣她没由来的有点害羞，但是面上装的毫无波澜，和煦的笑着回答："那麻烦你给我带点。"
”好！“
下午下了好大一场雨，沈婉在忙着写介绍词，和外国人闲聊没问题，但是涉及介绍文化景点，对这一行来说简直就是天灾，平时怎么就没积累点？正焦头烂额，瞥见屋外雨打梨花，看来春天就要过去了，南国春天的消逝总是会引起人的愁绪，脑子里伤春的诗词全都过了一遍，手上的活也没兴趣干下去了，沈婉打算给自己泡一壶红茶暖一暖胃，这边林语涵推门进来，把一袋新鲜的板栗饼放桌上，一罐杀虫剂放地上，沈婉看到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就递给他一条毛巾，把给自己泡的红茶给他。心里想着，雨这么大，他怎么不等雨停了再来？但是嘴上却没停，连忙和人家道谢。林语涵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擦着头发，他脸上什么表情？沈婉完全没有头绪，但是暖场可是沈婉的拿手本事，一般来说只要挑起话题就行。
”雨这么大，会不会影响修电路？“
”不会，这是阵雨，晚饭后就会停，到时候我会去修。“
”好，但是晚饭后修是不是难度比较大？“
”是这样，那附近没有路灯，你要不给我当给帮手，拿手电筒给我照明。“他笑着看向沈婉。
沈婉没想到这个话题把自己搭进去，看着那盒板栗饼，在这个情形下不能拒绝，于是电光火石之间，沈婉答道：“当然可以！”
果然晚饭后雨停了，沈婉拿着手电筒和林语涵来到断电的地方，这方面的知识沈婉没有接触过，所以只能看着，手里拿着手电筒当人形路灯，这边林语涵三下两下就换好电线，路旁的灯盏一下亮起来，沈婉这时明白为什么附近没有路灯了，因为海棠花和其中的灯盏合成那句“故烧高烛倚红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夜深唯恐花睡去”的有心人。林语涵看修好了，拿起工具招呼沈婉回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你知道周公梦蝶吗？”
“知道，怎么了？”
林语涵说："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小时候我父亲和我说过这个故事，你说如果你醒过来发现自己只是一只蝴蝶，你会高兴吗？"
沈婉此时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她觉察到此时这个男人身上有着难以言语的柔情，他正在向她表达着什么，这个东西是一期一会的，沈婉思考起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其实是一只蝴蝶，已经知道做人的真实感受，再做回一只蝴蝶，肯定不高兴！她回答：“不高兴，因为有强烈的反差”
林语涵笑了，他看着沈婉此时的表情，意识到这个人有了解他明暗交织的内心的本事，虽然她现在一窍不通。
“我觉得你答的不错。”
沈婉是一头雾水，但是她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突然看到前面鼓楼旁的房屋亮着灯，便诧异地问道：“你今天住这里？”
“我奶奶喜欢清静，这几年都是她一个人住，我突然住进去，打扰她日常生活，所以搬过来。”
沈婉表示明白，于是二人在此道别。
夜色静谧，沈婉放轻脚步，温和地穿过小径，尽量不去触碰一片树叶。林语涵在她后面看着她的举动，会心一笑。
第二天，沈婉上午忙完介绍词，下午就去人事找文件，最后发现上面就一句话：“配专业人员给中外友人介绍园区。”沈婉哑然，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是自相矛盾的，但是现在只能想办法满足上述条件，沈婉反复默念这句话，突然她想到，上面的专业人员并没有指明是翻译，现在只要找一个中文介绍人就可以了，几乎不带迟疑，沈婉想起林语涵，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了！
沈婉找到张伯说明情况，张伯笑笑道：“没问题啊，只要人家愿意帮忙就行。” 沈婉立刻出发去那位救星的住所，结果大门半掩，沈婉猜他是去西面了，但是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准备吃饭，请人帮忙不好再去蹭饭，沈婉只得等到食堂开饭，吃完再过去。
来到林家，看见林语涵坐在一张靠椅上，他看到沈婉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沈婉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几天后有一批人来参观吗？”
“知道。”
“他们里面有外国人有中国人，我一个人没办法满足两边，你能不能帮忙......”
林语涵笑了，“帮忙给中国人介绍？”
“对！”
“可以！”
沈婉的心终于落下了，这时候林家老太太拿着贡品，香烛除了走出来，看见沈婉笑道：“小婉，你怎么来了？”
“哈，我来请他帮忙，我们刚刚谈完，奶奶您有事先忙，我先回去了。”
“好，以后要常来玩啊！”
“好！”
沈婉告别后，转身离开。
这边老太太把贡品放在佛像前，点香开始每日的祭拜，林语涵看着奶奶的一举一动，在这种佛教仪式中，他常常会感受到莫名的安心，虽然他并不信这些。
“语涵，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那个小姑娘吗？”老太太跪在垫子上，手里拿着香。
林语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深思不语片刻，突然像下定决心般说道：“奶奶，为什么您当初不同意父亲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林老太太没有回答，甚至她的身体都没有动。
林语涵自顾自地说起来：“小时候，父亲有次喝醉，讲周公梦蝶，他说他的那位心上人就是蝴蝶，不久他自己也会变成蝴蝶和她在一起，看他那副样子我很震惊！小时候不懂他，长大后我懂了，那是深情，人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大多数人都是搭伙过日子，没有爱恨，不假思索，不管日子过多精明，其实都是一样，最后也殊途同归，好像并没有高下之分。”
老太太听着，没有打断的意思。
林语涵继续说，“一开始对于她我只是好奇，想进一步了解，昨天我们去修电路，我突然想到父亲，所以我问她周公梦蝶，原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她回答的时候看着我，眼里带着珍惜，我意识到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您问我为什么喜欢她这个人？我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太太把香举过头顶，拜三拜，对她这个孙子挥挥手，林语涵心里明白，于是起身说道：“奶奶，我答应帮她忙，最近几天比较忙，忙完再过来看你” 说完转身离开。
老太太看着佛像，把心里的记忆阀门关好，再转过身看着她孙子离开的方向，走到门口对着天地再拜三拜，最后把香插好，才坐在摇椅上，想起刚才她孙子鬼上身一样的胡言乱语，她不禁感慨“有其父，必有其子。”
”张伯，有一处的电路坏了，我觉得是电线被什么咬断了，杨伯今天出去办事，我出去采购，您这边有什么要我帮忙带的吗？“
”你给我带一些”老街坊“的绿豆饼，记得看着他，不要拿左边那堆，那是昨天的，如果他不听，你就告诉他是我张某人要的！“
这时林语涵看向沈婉问：”你呢？这里没有超市之类的，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沈婉想想最近开始有一些小虫子，毒的很，咬一口会肿半天，于是答道：”给我带一些杀虫剂，再给我带点张伯的绿豆糕吧。“
林语涵笑问道：”张伯年纪大了，喜欢绿豆糕，除非你也牙口不好，不然我建议你可以买他们的板栗饼，我记得他们家的板栗饼常常供不应求。“
沈婉看他打趣她没由来的有点害羞，但是面上装的毫无波澜，和煦的笑着回答："那麻烦你给我带点。"
”好！“
下午下了好大一场雨，沈婉在忙着写介绍词，和外国人闲聊没问题，但是涉及介绍文化景点，对这一行来说简直就是天灾，平时怎么就没积累点？正焦头烂额，瞥见屋外雨打梨花，看来春天就要过去了，南国春天的消逝总是会引起人的愁绪，脑子里伤春的诗词全都过了一遍，手上的活也没兴趣干下去了，沈婉打算给自己泡一壶红茶暖一暖胃，这边林语涵推门进来，把一袋新鲜的板栗饼放桌上，一罐杀虫剂放地上，沈婉看到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就递给他一条毛巾，把给自己泡的红茶给他。心里想着，雨这么大，他怎么不等雨停了再来？但是嘴上却没停，连忙和人家道谢。林语涵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擦着头发，他脸上什么表情？沈婉完全没有头绪，但是暖场可是沈婉的拿手本事，一般来说只要挑起话题就行。
”雨这么大，会不会影响修电路？“
”不会，这是阵雨，晚饭后就会停，到时候我会去修。“
”好，但是晚饭后修是不是难度比较大？“
”是这样，那附近没有路灯，你要不给我当给帮手，拿手电筒给我照明。“他笑着看向沈婉。
沈婉没想到这个话题把自己搭进去，看着那盒板栗饼，在这个情形下不能拒绝，于是电光火石之间，沈婉答道：“当然可以！”
果然晚饭后雨停了，沈婉拿着手电筒和林语涵来到断电的地方，这方面的知识沈婉没有接触过，所以只能看着，手里拿着手电筒当人形路灯，这边林语涵三下两下就换好电线，路旁的灯盏一下亮起来，沈婉这时明白为什么附近没有路灯了，因为海棠花和其中的灯盏合成那句“故烧高烛倚红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夜深唯恐花睡去”的有心人。林语涵看修好了，拿起工具招呼沈婉回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你知道周公梦蝶吗？”
“知道，怎么了？”
林语涵说："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小时候我父亲和我说过这个故事，你说如果你醒过来发现自己只是一只蝴蝶，你会高兴吗？"
沈婉此时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她觉察到此时这个男人身上有着难以言语的柔情，他正在向她表达着什么，这个东西是一期一会的，沈婉思考起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其实是一只蝴蝶，已经知道做人的真实感受，再做回一只蝴蝶，肯定不高兴！她回答：“不高兴，因为有强烈的反差”
林语涵笑了，他看着沈婉此时的表情，意识到这个人有了解他明暗交织的内心的本事，虽然她现在一窍不通。
“我觉得你答的不错。”
沈婉是一头雾水，但是她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突然看到前面鼓楼旁的房屋亮着灯，便诧异地问道：“你今天住这里？”
“我奶奶喜欢清静，这几年都是她一个人住，我突然住进去，打扰她日常生活，所以搬过来。”
沈婉表示明白，于是二人在此道别。
夜色静谧，沈婉放轻脚步，温和地穿过小径，尽量不去触碰一片树叶。林语涵在她后面看着她的举动，会心一笑。
第二天，沈婉上午忙完介绍词，下午就去人事找文件，最后发现上面就一句话：“配专业人员给中外友人介绍园区。”沈婉哑然，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是自相矛盾的，但是现在只能想办法满足上述条件，沈婉反复默念这句话，突然她想到，上面的专业人员并没有指明是翻译，现在只要找一个中文介绍人就可以了，几乎不带迟疑，沈婉想起林语涵，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了！
沈婉找到张伯说明情况，张伯笑笑道：“没问题啊，只要人家愿意帮忙就行。” 沈婉立刻出发去那位救星的住所，结果大门半掩，沈婉猜他是去西面了，但是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准备吃饭，请人帮忙不好再去蹭饭，沈婉只得等到食堂开饭，吃完再过去。
来到林家，看见林语涵坐在一张靠椅上，他看到沈婉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沈婉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几天后有一批人来参观吗？”
“知道。”
“他们里面有外国人有中国人，我一个人没办法满足两边，你能不能帮忙......”
林语涵笑了，“帮忙给中国人介绍？”
“对！”
“可以！”
沈婉的心终于落下了，这时候林家老太太拿着贡品，香烛除了走出来，看见沈婉笑道：“小婉，你怎么来了？”
“哈，我来请他帮忙，我们刚刚谈完，奶奶您有事先忙，我先回去了。”
“好，以后要常来玩啊！”
“好！”
沈婉告别后，转身离开。
这边老太太把贡品放在佛像前，点香开始每日的祭拜，林语涵看着奶奶的一举一动，在这种佛教仪式中，他常常会感受到莫名的安心，虽然他并不信这些。
“语涵，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那个小姑娘吗？”老太太跪在垫子上，手里拿着香。
林语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深思不语片刻，突然像下定决心般说道：“奶奶，为什么您当初不同意父亲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林老太太没有回答，甚至她的身体都没有动。
林语涵自顾自地说起来：“小时候，父亲有次喝醉，讲周公梦蝶，他说他的那位心上人就是蝴蝶，不久他自己也会变成蝴蝶和她在一起，看他那副样子我很震惊！小时候不懂他，长大后我懂了，那是深情，人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大多数人都是搭伙过日子，没有爱恨，不假思索，不管日子过多精明，其实都是一样，最后也殊途同归，好像并没有高下之分。”
老太太听着，没有打断的意思。
林语涵继续说，“一开始对于她我只是好奇，想进一步了解，昨天我们去修电路，我突然想到父亲，所以我问她周公梦蝶，原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她回答的时候看着我，眼里带着珍惜，我意识到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您问我为什么喜欢她这个人？我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太太把香举过头顶，拜三拜，对她这个孙子挥挥手，林语涵心里明白，于是起身说道：“奶奶，我答应帮她忙，最近几天比较忙，忙完再过来看你” 说完转身离开。
老太太看着佛像，把心里的记忆阀门关好，再转过身看着她孙子离开的方向，走到门口对着天地再拜三拜，最后把香插好，才坐在摇椅上，想起刚才她孙子鬼上身一样的胡言乱语，她不禁感慨“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