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景川没来,白榆晚上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没事,不用担心。

    第三天,林景川没来,依旧是说没事。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白榆每天都问,但他一直说没事,其他什么都没有,白榆只好一个人对着手机发会儿呆,然后投入正常的复习。

    还有三天高考,学校放假,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整一下。

    前两天白榆好好复习了一下重要的知识点,感觉准备得已经差不多了,最后一天假期了,白榆给林景川发消息:

    “你好不好?”

    “我没事。”

    又是这句话,几乎是秒回。

    白榆实在按捺不住担心,决定去他家里找他。

    来到林景川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拎着一个包怒气冲冲地走出来。

    “你死了都别来找我!” 她朝着家里大喊一声。

    白榆在旁边站着,等这个女人下楼了才走进林景川家里,那女人刚刚连门都没有关紧。

    “林景川?”白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试探着问。

    家里什么都没有,桌上静静地放着一把菜刀。

    “林景川。”白榆大声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她走进去,估摸着最里面的小房间应该是林景川的。

    敲了敲门,没人回答。

    推开门,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借着客厅里照进来的光,白榆看见林景川静静坐在地上,背靠着床,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

    床上丢着一瓶空的安眠药瓶子,床单规整得不像有人躺过。

    “林景川。”白榆走进去跪在林景川旁边。

    林景川呆呆地转过头,眼神木讷呆滞,头发也像是很久没洗,用手抓得像杂草般。

    看到白榆后,林景川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是你啊。”

    随即,他又慌乱地用手抓自己的头发,想让它们服帖一点,一边说着:“不……不好意思,我现在太邋遢了,你能不能别看我。”

    眼前的少年如此窘迫,这是白榆从未看到过的,慌乱、害怕、眼神飘忽。

    白榆一把抱住林景川的头,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在感受到少女的温热之后,林景川身体一僵,停下动作,眼泪夺眶而出:

    “小鱼儿,我……我杀人了,他……一直来找我,我很害怕。”

    “没事的,没事的。”白榆几乎要哭出来,但是她不能,她应该坚强,才能让林景川也好好振作起来。

    就这样安抚了他很久很久,怀里的男生慢慢冷静下来,白榆放开手,捧起他苍白的脸,亲了一下他眼角的泪痕,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林景川,你没有错,那是他应得的,你现在要好好调整自己。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会等你,会去找你。你问我如果要等很久会怎么样,我会说,等到死都没关系。”

    “我爱你,林景川。还有几天我就十八岁了,到时候我想看到一个骄傲帅气的少年捧着蛋糕跟我说生日快乐,他说他会保护我,会等我,会……爱我。林景川,那个人是你,我希望是你——”

    白榆抚摸着男生的脸,一脸疼惜,颤抖着说出这些话。

    “会是你吗?”白榆鼻子酸涩,温柔地盯着林景川的眼睛问。

    林景川点点头,白榆是他这段时间里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亲生母亲怪他失手,亲生父亲那边嫌他丢人。

    这几天他甚至不想活了,但在关键时候总是收到女孩的消息,他怕他哪天不回复女孩会着急,他便苟且活着。

    “好啦,林景川,收拾一下,我们出去逛逛。”白榆朝他笑,明明是苦笑,却强装得很灿烂。

    林景川站起来,洗了个头,换了身衣服,两个人一起去了旁边的公园。

    “错过了夕阳。”林景川说。

    “那又怎么样,明天又不是没有。”白榆抬起头看向旁边男孩的侧脸,瘦了好多,显得下颌线愈发清晰。

    “说来好笑,我原来是悲观的人,总是盯着自己失去的东西,害怕错过夕阳,所以从不生出想去看的念头。现在我反倒在安慰你。”白榆说完自嘲似地一笑。

    “对啊,那你为什么变了?”林景川垂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

    “因为你啊。”白榆仰头对上林景川的视线,眼睛明亮。

    林景川一愣,他们有过无数次视线交汇的时候,少女没有一次的眼神像这次一样,笃定、真挚。

    “因为你,我变了好多。我原本不喜欢失去的感觉,于是就什么也不想要,靠近的也会被我推开。直到你出现,我竟然想要靠近你,开始贪心地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慢慢地,我发现咱俩很多相同点,一样细腻、敏感,一样痛苦,但你和我不一样,你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会表现出来,依旧会热情明媚地生活,你有我有的,也有我没有却想拥有的一切特质。我被你吸引,再被你影响,被你改变。”

    随着白榆说完,少年的脸早已通红,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轻声说了句:“哪有~”

    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白榆住的小区。

    “拜拜。”

    道别后林景川看着白榆向前走。

    突然前面的女孩转身,大喊一声:“喂!明天高考——”

    “放心吧,我会去——”少年笑得生动,用力挥了挥手。

    第二天高考,白榆他们都起得很早,四个人约定在学校门口碰头。

    关于林景川的事情,郑好听他爸妈说了,也早都告诉向楠楠了,所以一个月之后看到林景川的时候,大家气氛都很沉重,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反倒是林景川,一脸轻松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朝他们打招呼:“早啊,走吧!”

    白榆一眼就看穿了林景川的伪装,这家伙,心里不知道有多放不下,有多愧疚。

    郑好也识相地什么都没提,搭上林景川的肩膀:“哎呀,今天天气可真好,咱们肯定旗开得胜!”

    “yes!”向楠楠一脸必胜地喊出来,拉着白榆跟上他们。

    林景川,都会好起来的。白榆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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