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前几日京外闹瘟疫,百姓请愿朝廷放粮,这些天衙门正准备施粥呢。”

    “啊?又闹瘟疫,这都是今年第几回了,这病简直吓死人,还好没让难民进京。”

    这些从小养在京里,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小姐们,一提到难民,个个面露鄙夷,避之唯恐不及。

    苏婉清只是听着,手指无意间轻叩桌面。

    说的最欢的,是太医院公孙家的长女公孙月,和柳尚书家的小女儿柳婉儿,二人不知何时与苏锦绣打成一片,周围的小姐们也正聊的火热。

    此时一丫鬟走进来,悄悄递给苏锦绣一封信。

    “哎锦绣,藏什么呢?莫不是哪家小郎君给你写的情诗?”

    公孙月抢过信纸,一脸戏谑的瞧着苏锦绣,高举着,势必要打开看看。

    苏锦绣伸手去够,“好姐姐,你可莫闹我了,这是粮行送来的票子,不是什么情诗。”

    “粮行?你去那做什么?”柳婉儿上前问道。

    “我看那些难民实在可怜,颠沛流离连口饭都吃不上,就想着买点米,去城门口施粥。”

    苏锦绣面色凝重,双眸之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那是对难民的怜悯,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叹息。

    公孙月拉过手,“锦绣,你也太善良了吧,你打算哪日去,我们陪你一起啊。”

    “明日休沐,我打算明日去,姐姐可愿同去?”

    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苏婉清不悦,侧过脸与苏锦绣对视,淡漠吐出两字。

    “不去。”

    被拒绝,苏锦绣一脸失落,“那好吧。”

    一旁的公孙月看不下去,她最讨厌的便是苏婉清这副无欲无求,高高在上的态度,当下就呛回去。

    “不去便不去,一副臭脸摆给谁看,锦绣你叫她干嘛,她这个病秧子,去了也是拖后腿。”

    “就是。”柳婉儿附和,“某人这么爱逞能,到时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担待不起。 ”

    “逞能?”苏婉清轻咬这两个字。

    柳婉儿冷哼,“锦绣都和我们说了,苏婉清,真是看不出来,呵,平日装的倒是清贵,不争不抢。”

    “是嘛,那我倒好奇得很,我的好妹妹跟你们说了什么,我又怎么装清贵了?”

    苏婉清换只手,下巴微抬,冲三人挑挑眉,姿态慵懒,态度要多挑衅有多挑衅。

    公孙月气愤,声音故意提高,“苏婉清,你前些日子与史公子在珍宝库发生口角,后来还被带回兵部,如今外界都传你与史公子不清不楚,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清不楚。”苏婉清轻笑,目光看向苏锦绣,“好一个不清不楚,妹妹当日你被史公子轻薄,姐姐我好心出手相救,无端被押入兵部,如今倒成了我与那纨绔不清不楚。”

    “前些天我身子抱恙,今日才出门,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妹妹听了怎的不帮姐姐澄清澄清。”

    苏婉清俯身,眼眸冰冷,语调威胁,“还有你们,没事就去歇着,不信谣、不传谣,不知道啊?一天天吃饱了撑的,净嚼舌根。”

    公孙月一拍桌子,“苏婉清!你……”

    “女夫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围观的人纷纷跑回座位,公孙月被拉着不情不愿坐下,眼睛依旧死死瞪着苏婉清。

    苏婉清毫不留情地瞪回去,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

    ……

    屏幕外,众人看着妖帝如此孩子气,不禁哑然失笑。

    苏一沐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只是冷眼的看着。

    林宇轩倒是一脸鄙夷,“牙尖嘴利、咄咄逼人,难怪后来心境会变的如此恶毒。”

    南宫逸回头瞟了林宇轩一眼,只一眼便回过了头。

    原来苏姐姐也有跟人拌嘴的时候,她那时身子就已这般弱吗?

    ……

    屏幕里,女夫子在前面授课,苏婉清支着脑袋发呆,回神了就在纸上画圈圈,一天下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闺塾外,各府马车陆续驶入,女夫子合上书,交代今日最后一桩事。

    “下个月便是皇后寿辰,皇后特批想看看你们学习的成果,现在给你们时间组队,商议好到时要展示什么。”

    话音刚落,下面顿时嘈杂起来,能在皇后寿宴上露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闺塾里有几个官位较低的千金,一听到能进皇宫,整个人都是懵的。

    比起她们,有的人明显就冷静许多,公孙月和柳婉儿更是一脸得意,轻蔑的扫过众人,不就是参加宫宴,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苏婉清则是慵懒的打着哈欠,心想怎么还不放人。

    众人惊讶过后也反应过来,上赶着来到二人身旁,讨好道:“月姐姐、婉儿姐姐,你们组队能不能带上我。”

    “还有我……”

    没一会周围便站满了人。

    公孙月往人群外看去,故作无意道:“你们也别光问我和婉儿呀,苏婉清她爹可是丞相,她肯定也经常进宫。”

    柳婉儿像是听到个笑话,捂着帕子讪笑出声,“你在说什么胡话,就她个病秧子也敢进宫,苏府怕是丢不起这人。”

    二人旁若无人,大笑出声,周围想巴结的人,附和着也笑了起来。

    嘲笑声络绎不绝,苏婉清左耳进右耳出,撇过脸欣赏窗外院中景色,看着看着甚至发起了呆。

    见她无动于衷,公孙月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狠的她牙痒。

    她倒是要看看苏婉清能装多久。

    “行了,我和婉儿打算跳一支惊鸿舞,正好缺几名伴舞,你们要是想来,过几日来我府上便可。”

    伴舞?

    众人有些犹豫,这种机会,一辈子或许就这一次,谁又甘愿当旁人的陪衬。

    公孙月又道:“不来也没事,反正我公孙月的伴舞也不缺你一个,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公孙月就是看苏婉清不爽,你们谁要是和她组队,宫宴那天可就要小心了。”

    威胁之意不必多说,有人思索再三,默默离苏婉清站远些。

    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真有不少人选择当舞伴,毕竟这也是难得和公孙家、柳家搭上关系的机会。

    剩下的几人各自抱团,苏婉清身旁倒真成了空无一人,整个闺塾无一人和她组队。

    因为大家都怕,苏婉清毕竟是苏府长女,公孙月再怎么样也不敢真的动手,可换作她们就不一定了。

    这个结果令公孙月十分满意,她挑衅道:“苏婉清,你人品可真差,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还真没人和你组队啊?”

    “依我看,那日你干脆装病算了,反正苏家如今有锦绣,你这个大小姐去不去都一样。”

    柳婉儿叉着腰,走过来道。

    苏婉清起身,绕过她,面无表情地朝门口走去,一屋子脑残,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

    身后,苏锦绣不知何时冲了过来,胳膊被一把拽住。

    “姐姐别生气,要不我去求求她们,让你也来伴舞。”

    这一拽,苏婉清胳膊被拽得生疼,不用看也知道,胳膊定然已经红了,她看向苏锦绣那双睁的无辜的眼,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让我给她俩伴舞,苏锦绣,你脑子没病吧,就她俩也配?”转身顺带冲一屋子人道,“区区一场宫宴而已,又不是玉皇大帝选妃,真不知道你们在这兴师动众什么?还搞孤立,搞笑。”

    没想到这个时候苏婉清还敢如此猖狂,最后一几句,更是将屋里人都嘲讽个遍。

    “苏婉清,我看你是因为就你一个人,气急败坏了吧。”柳婉儿目光不善,“打个赌如何?只要你在宫宴能比过我们,我和公孙月就当众给你下跪道歉,反之,你要是比不过我们,你不仅要给我们下跪,还要主动滚出闺塾,敢不敢?”

    苏锦绣一听,心下暗喜。

    “可以。”苏婉清一口答应下来,清冷的双眸淡淡看向二人。

    苏锦绣面上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开心,她担忧道:“姐姐,她们这么多人,你都没人和你组队,姐姐你还是不要任性了,退闺塾可不是小事啊,还是算了,你是比不过的。”

    苏婉清深呼吸,好想翻白眼啊,扯出胳膊,她突然笑起来,“妹妹,平日少喝些茶,也少养些白莲,整日戴着面具,你累不累?”

    说罢,也不顾此刻苏锦绣的脸色,转身离开。

    苏锦绣袖中指甲掐人掌心,她怨毒的看着苏婉清远去的背影,仇恨的种子在心底越陷越深。

    晚上用膳时,苏锦绣故意提起想施粥的事。

    苏父听后赞赏道:“你能想到施粥很好,于我苏府名声也大有益处。”

    “女儿既已回苏家,自当为苏家献一份力,只是明日要去城门那边,上次的事,女儿还有些怕,姐姐明日可否与妹妹一起?”

    苏婉清端起碗,抿了口汤,并不接话。

    小安室一听,往苏婉清盘里夹了筷子菜,温声道:“清儿,你妹妹说的对,她一个人去母亲也不放心,明日要不你陪她一起?”

    苏婉清放下碗,“爹觉得呢?”

    苏父咽下一口菜,“嗯,城门那边近几日有些乱,你妹妹人生地不熟的,明日你们多带些护院,安全要紧。”

    苏婉清点头,起身道:“女儿知道了,爹、母亲你们慢用。”

    告辞出来,天早已黑透,苏婉清朝院子走去,明明点了灯,却雾蒙蒙的照不清眼前路,指腹抚过眼角,没让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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