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恶水出刁民
“都闹什么闹！”
君无痕刚把人放下，一旁伺候的太监便极有眼力见的拿了条毯子，就要送上来。
只是人刚走到一半，空中不知何处飞来一本折子，精准砸在了太监的脑门。折子力道不小，太监被砸得一个踉跄朝前飞扑过去，手中的毯子顺势盖了君无痕一头。
玉公公站在后头，眼看吓得一个腿软，急忙上前把毯子拿了下来，帮着给苏婉清盖上。
“陛下息怒，这小孩还小，新进宫不懂事，我这就叫他回去重新学规矩。”
“都给朕闭嘴！”
殿内吵闹叫的君无痕烦躁，他这一呵斥，大臣们忙闭上嘴，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等殿内完全安静下来，君无痕脸色这才好些。
苏婉清单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君无痕，目光就未从他的身上移开。
“要递的折子现在快点递上来，之前朕吩咐的事，脑子里思量好了再说，听了一早上废话，现在朕一句废话都不想听。没想好的就在后边站着，别在朕面前碍眼。”
君无痕说完，那语气尚算平和，大臣们这才如释重负，刚要松口气，却见上头的人剑眉一挑，又不耐烦地催促道：“动作快点！”
“是是……”大臣们点头哈腰，急忙理了理方才弄乱的官袍，纷纷低头找起自个的折子来。
君无痕身子黏过来，抬手拢了拢毯子，顺带揉了把苏婉清的小脸，苏婉清偏过头蹭了蹭，就当是回应。
片刻后，御书房内终于恢复原先的威严肃穆，大臣们左右分开站好，毕恭毕敬地将自己的折子递到玉公公手中。
“启禀陛下，近几月宁国境内瘟疫横行，微臣起初以为此乃前年天灾所致。然那日得陛下提点，微臣下朝便详查了近几月瘟疫病发各县的百姓流动情况，经查，结果确如陛下所言，各地瘟疫灾情最为严重之处大多是些小地方，且那些地方城中百姓相对稳定，这般情形实不符合瘟疫大面积传播之常理。因此，微臣有理由怀疑此次瘟疫乃是人为。”
“陛下，倘若此次瘟疫当真是人为所致，从目前来看，局势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只是民间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些小地方的百姓往往认死理，倘若处理不当，他们闹腾起来，恐怕局面会有些棘手。”
“嘿呦，就你俩二货，现在才想到，人家早杀到□□了。”
方才说话的大臣同时循声向后看去，只见一名肤色偏黄粗糙，身着盔甲的将军站在二人身后。那人站姿松垮，开口就操着一口粗话。
“你！大殿之上陛下跟前，这般粗俗，简直有辱斯文！”
“辱个你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老子起开，别出这挡道。”
将军脊背一下挺直，身前一大片阴影压了下来，大手一挥像赶小鸡似的把俩人赶到一边，围观众人面上毫无波澜，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将军冲身后拍了拍手，随即两名副将捧着一幅足有三米长的卷轴走上前来，卷轴摊开，上头圈圈画画重点标注出了几座城池。
““陛下，臣领兵自边境秘密返回京城。据臣观察，这几处地方所处位置并不偏僻，不过它们都背靠大山。倘若外乡人不慎误入其中，通常很难再走出来。臣手下的精兵在山林里发现了一种带有独特香味的药材，为此还同当地村民发生了一次冲突。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臣花苦心培养出来的人，没战死沙场，反而差点死在了锄头之下。”
听到此，另一旁的武将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咱说出去都丢人，那些刁民一个个都目无王法，打心眼排斥朝廷的人。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脱下这身盔甲，装了把土匪。爽是爽，都也是真没骨气啊！”
“都说了看不爽就干，谈不拢就打。可毕竟说到底都是自己人，咱哪好意思出手啊。哎……可不是打不过啊！”
武将们七嘴八舌的嚷嚷，文官们却只是淡淡笑笑，在他们看来，解释便是掩饰，武将们这般表现反倒显得心虚。比心眼这一块还是文官看的门清。
“嘿！老滑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莫要胡说，将军哪只眼睛看到老夫笑啦。”
“你胡子都快抖我脸上了，你还敢说你没笑！”
宁国虽有重武弱文的倾向，但文官在朝堂上的地位却比武官要高，从开国初双方便相看两厌，平日里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哪都能吵起来。
这些个大嗓门一吼，君无痕太阳穴就突突直跳，他抓起一叠折子重重一拍，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都给朕消停会，要吵自个回去约着吵，朕交代的事儿都说完了吗？再说这些个废话，朕看下回上朝你们也都不用来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大臣们纷纷低头装鹌鹑，君无痕抬手抿了口茶，压压火头的火气，淡声道：“还有谁？快点一次性说完。”
殿内一片寂静，君无痕扫视一圈，等了会仍旧无人应声，正欲开口，身旁的苏婉清却握住了他的手。
“既是商议政事，就不要有所隐瞒。那些刁民不会平白无故对朝廷如此反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或者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这……”
苏婉清目光灼灼地盯着殿内众人，大臣们支支吾吾，一看就是不好开口。
“呃呃啊啊的干什么？说出来，道朕还能诛你们九族不成！”
君无痕本意说的是反话，可听的人却当了真，眼前一瞬跪倒一片。
大臣们匍匐着，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并非臣等不想说，只是那些话着实太难听了些，而且大多都是胡编乱造的谣言。”
“他们说之所以会有这场瘟疫，是因为陛下的祖辈是天神的叛徒。先皇高祖偷了天神的本领来到人间，划地称王。如今天神要降下惩罚，要拿他们这些叛徒的子民开刀。”
“他们还说皇室一脉与常人不同，就是一群怪物，他们不愿做怪物的子民，他们要自己推举出自己的王。”
君无熙刚进来就听到这番炸裂的发言，他嘴角依旧带着笑，可面上神情却阴沉的可怕。
“简直一派胡言！都搁这狗叫什么，刚才是谁出的声？抬头给本王瞧瞧！”
见无人应答，他更是恼火，声线一冷说道：”怎么，是哑巴了，还是聋了？”
“殿下息怒，臣等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谁说的这些屁话？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急着想见阎王。”
君无熙一黑脸，骨子里上位者的压迫感就露了出来，佳楠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以至于手里端着的药都洒出去了些。
苏婉清扭头就看见了她，招手让她过来，轻声道:“杵在那儿干嘛？”
“奴婢给娘娘送刚熬好的药。”
“嗯。”苏婉清正准备伸手接过，有人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君无痕头也不回只接过药，苏婉清好笑的搓了搓他，“干嘛呀你，佳楠端来的你都不放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除了朕给你的，其余的你都多长个心眼。乖，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朕不想你在朕的地盘还出什么意外。”
说着把药吹凉，自己喝了口，才把药递到苏婉清手里。
苏婉清乖巧接过，眼中都是被人悉心照顾后的甜蜜。
等她一碗药下肚，君无熙还在大发雷霆，殿内文官、武官都被骂了个遍，连上了年纪的老臣都没放过，现在他又开始训斥那些山林中的百姓。
“做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别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深信不疑，被洗脑成这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还天神的惩罚，那天神怎么不早点来，惩罚还要挑个黄道吉日睡不成。”
“是是是，殿下您总结的太对了。”
大臣们只敢点头称是。别看六殿下平日里和大家有说有笑，可一旦发起狠来，只是轻轻动一动手指头，都能要你的生不如死。
“差不多行了，你在这骂个十句百句，人家也不会少块肉。这么大火气，那朕让你去找他们的老巢，你到底找到没有？”
君无熙诧异，“这事和洛家有关？”
“不然你以为，阴沟里的老鼠，不就只会干这些事。”
君无痕不屑的随手翻开一本奏折，看上去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余光瞥见苏婉清因苦而皱紧的眉，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蜜饯，喂了一颗到苏婉清的嘴里。
“他们既然坚信这一切都是天神给予君家的报应，那朕倒是要看看，没了朕的帮助，他们所信奉的天神到底会不会显灵。”
君无痕合上折子，朝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幻影问道：“让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幻影起身，拱手回答道：“回禀陛下，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先停掉之前提供的粮草，如果他们还敢对您不敬，那么粮草将会越来越少。”
“皇兄这个法子好，就应该给他们一点下马威，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天。”君无熙竖起根大拇指，说着都想给鼓个掌。
可正如古话说的那样，乐极生悲。君无痕正想为下一步逼出洛家做出安排，一名满头是血的暗卫突然冲了进来。
“陛下不好啦！八殿下被歹人掳走了！”
君无痕刚把人放下，一旁伺候的太监便极有眼力见的拿了条毯子，就要送上来。
只是人刚走到一半，空中不知何处飞来一本折子，精准砸在了太监的脑门。折子力道不小，太监被砸得一个踉跄朝前飞扑过去，手中的毯子顺势盖了君无痕一头。
玉公公站在后头，眼看吓得一个腿软，急忙上前把毯子拿了下来，帮着给苏婉清盖上。
“陛下息怒，这小孩还小，新进宫不懂事，我这就叫他回去重新学规矩。”
“都给朕闭嘴！”
殿内吵闹叫的君无痕烦躁，他这一呵斥，大臣们忙闭上嘴，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等殿内完全安静下来，君无痕脸色这才好些。
苏婉清单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君无痕，目光就未从他的身上移开。
“要递的折子现在快点递上来，之前朕吩咐的事，脑子里思量好了再说，听了一早上废话，现在朕一句废话都不想听。没想好的就在后边站着，别在朕面前碍眼。”
君无痕说完，那语气尚算平和，大臣们这才如释重负，刚要松口气，却见上头的人剑眉一挑，又不耐烦地催促道：“动作快点！”
“是是……”大臣们点头哈腰，急忙理了理方才弄乱的官袍，纷纷低头找起自个的折子来。
君无痕身子黏过来，抬手拢了拢毯子，顺带揉了把苏婉清的小脸，苏婉清偏过头蹭了蹭，就当是回应。
片刻后，御书房内终于恢复原先的威严肃穆，大臣们左右分开站好，毕恭毕敬地将自己的折子递到玉公公手中。
“启禀陛下，近几月宁国境内瘟疫横行，微臣起初以为此乃前年天灾所致。然那日得陛下提点，微臣下朝便详查了近几月瘟疫病发各县的百姓流动情况，经查，结果确如陛下所言，各地瘟疫灾情最为严重之处大多是些小地方，且那些地方城中百姓相对稳定，这般情形实不符合瘟疫大面积传播之常理。因此，微臣有理由怀疑此次瘟疫乃是人为。”
“陛下，倘若此次瘟疫当真是人为所致，从目前来看，局势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只是民间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些小地方的百姓往往认死理，倘若处理不当，他们闹腾起来，恐怕局面会有些棘手。”
“嘿呦，就你俩二货，现在才想到，人家早杀到□□了。”
方才说话的大臣同时循声向后看去，只见一名肤色偏黄粗糙，身着盔甲的将军站在二人身后。那人站姿松垮，开口就操着一口粗话。
“你！大殿之上陛下跟前，这般粗俗，简直有辱斯文！”
“辱个你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老子起开，别出这挡道。”
将军脊背一下挺直，身前一大片阴影压了下来，大手一挥像赶小鸡似的把俩人赶到一边，围观众人面上毫无波澜，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将军冲身后拍了拍手，随即两名副将捧着一幅足有三米长的卷轴走上前来，卷轴摊开，上头圈圈画画重点标注出了几座城池。
““陛下，臣领兵自边境秘密返回京城。据臣观察，这几处地方所处位置并不偏僻，不过它们都背靠大山。倘若外乡人不慎误入其中，通常很难再走出来。臣手下的精兵在山林里发现了一种带有独特香味的药材，为此还同当地村民发生了一次冲突。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臣花苦心培养出来的人，没战死沙场，反而差点死在了锄头之下。”
听到此，另一旁的武将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咱说出去都丢人，那些刁民一个个都目无王法，打心眼排斥朝廷的人。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脱下这身盔甲，装了把土匪。爽是爽，都也是真没骨气啊！”
“都说了看不爽就干，谈不拢就打。可毕竟说到底都是自己人，咱哪好意思出手啊。哎……可不是打不过啊！”
武将们七嘴八舌的嚷嚷，文官们却只是淡淡笑笑，在他们看来，解释便是掩饰，武将们这般表现反倒显得心虚。比心眼这一块还是文官看的门清。
“嘿！老滑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莫要胡说，将军哪只眼睛看到老夫笑啦。”
“你胡子都快抖我脸上了，你还敢说你没笑！”
宁国虽有重武弱文的倾向，但文官在朝堂上的地位却比武官要高，从开国初双方便相看两厌，平日里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哪都能吵起来。
这些个大嗓门一吼，君无痕太阳穴就突突直跳，他抓起一叠折子重重一拍，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都给朕消停会，要吵自个回去约着吵，朕交代的事儿都说完了吗？再说这些个废话，朕看下回上朝你们也都不用来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大臣们纷纷低头装鹌鹑，君无痕抬手抿了口茶，压压火头的火气，淡声道：“还有谁？快点一次性说完。”
殿内一片寂静，君无痕扫视一圈，等了会仍旧无人应声，正欲开口，身旁的苏婉清却握住了他的手。
“既是商议政事，就不要有所隐瞒。那些刁民不会平白无故对朝廷如此反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或者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这……”
苏婉清目光灼灼地盯着殿内众人，大臣们支支吾吾，一看就是不好开口。
“呃呃啊啊的干什么？说出来，道朕还能诛你们九族不成！”
君无痕本意说的是反话，可听的人却当了真，眼前一瞬跪倒一片。
大臣们匍匐着，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并非臣等不想说，只是那些话着实太难听了些，而且大多都是胡编乱造的谣言。”
“他们说之所以会有这场瘟疫，是因为陛下的祖辈是天神的叛徒。先皇高祖偷了天神的本领来到人间，划地称王。如今天神要降下惩罚，要拿他们这些叛徒的子民开刀。”
“他们还说皇室一脉与常人不同，就是一群怪物，他们不愿做怪物的子民，他们要自己推举出自己的王。”
君无熙刚进来就听到这番炸裂的发言，他嘴角依旧带着笑，可面上神情却阴沉的可怕。
“简直一派胡言！都搁这狗叫什么，刚才是谁出的声？抬头给本王瞧瞧！”
见无人应答，他更是恼火，声线一冷说道：”怎么，是哑巴了，还是聋了？”
“殿下息怒，臣等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谁说的这些屁话？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急着想见阎王。”
君无熙一黑脸，骨子里上位者的压迫感就露了出来，佳楠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以至于手里端着的药都洒出去了些。
苏婉清扭头就看见了她，招手让她过来，轻声道:“杵在那儿干嘛？”
“奴婢给娘娘送刚熬好的药。”
“嗯。”苏婉清正准备伸手接过，有人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君无痕头也不回只接过药，苏婉清好笑的搓了搓他，“干嘛呀你，佳楠端来的你都不放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除了朕给你的，其余的你都多长个心眼。乖，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朕不想你在朕的地盘还出什么意外。”
说着把药吹凉，自己喝了口，才把药递到苏婉清手里。
苏婉清乖巧接过，眼中都是被人悉心照顾后的甜蜜。
等她一碗药下肚，君无熙还在大发雷霆，殿内文官、武官都被骂了个遍，连上了年纪的老臣都没放过，现在他又开始训斥那些山林中的百姓。
“做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别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深信不疑，被洗脑成这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还天神的惩罚，那天神怎么不早点来，惩罚还要挑个黄道吉日睡不成。”
“是是是，殿下您总结的太对了。”
大臣们只敢点头称是。别看六殿下平日里和大家有说有笑，可一旦发起狠来，只是轻轻动一动手指头，都能要你的生不如死。
“差不多行了，你在这骂个十句百句，人家也不会少块肉。这么大火气，那朕让你去找他们的老巢，你到底找到没有？”
君无熙诧异，“这事和洛家有关？”
“不然你以为，阴沟里的老鼠，不就只会干这些事。”
君无痕不屑的随手翻开一本奏折，看上去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余光瞥见苏婉清因苦而皱紧的眉，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蜜饯，喂了一颗到苏婉清的嘴里。
“他们既然坚信这一切都是天神给予君家的报应，那朕倒是要看看，没了朕的帮助，他们所信奉的天神到底会不会显灵。”
君无痕合上折子，朝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幻影问道：“让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幻影起身，拱手回答道：“回禀陛下，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先停掉之前提供的粮草，如果他们还敢对您不敬，那么粮草将会越来越少。”
“皇兄这个法子好，就应该给他们一点下马威，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天。”君无熙竖起根大拇指，说着都想给鼓个掌。
可正如古话说的那样，乐极生悲。君无痕正想为下一步逼出洛家做出安排，一名满头是血的暗卫突然冲了进来。
“陛下不好啦！八殿下被歹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