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震耳发聩,力拔万钧,触地即化九柄金剑直直扎入邪魔要害。

    而后金剑破碎成点点星光消散,徒留一具巨大尸身矗立。

    “可惜了,地图没拿到手。”

    许香玲感叹望着那具灼焦的庞大虫尸。

    但学妹若不借神力,届时山洞崩塌,他们全都得交代在这儿。

    “未必,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在这儿呢。”

    藏玉靠倒在山壁略微喘息了会儿,手遥遥指着那鬼将手里钳着的降央多杰。

    那会儿他见情况不妙想趁乱逃走,被眼尖的二位鬼将一前一后堵截了去路。

    降央多杰不想被做成鬼将养料,于是乖乖飘在前面给三人带路。

    “天师,您往这边走。”

    藏玉颔首,负责垫后。

    看着前面三鬼二人走在前面的身影,她悄悄落后一步,伸出手感应。

    一块碎片从虫尸内无声飞出至手心,又很快被收入乾坤袋中。

    “我慈爱的真主,可算拿到手了。”

    凯撒等人在降央多杰带领下,终于拿到了地图——虽然只是三分之一。

    对着照明设备,仔细瞧了又瞧。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然后是玉活力雀跃的声音。

    “嗨,家人们。我带朋友回来了~”

    凯撒转过身打着灯眯眼瞧,被猛地吓了一跳。

    只见她两手各拎着一具小孩尸体,眼看着要掉下去了,又赶紧胳膊夹住靠在胸前。

    等到了地方,才小心将其立在地上。

    按理说是两具死去已久的尸体,可面容看上去仍是栩栩如生,身着土蓝色长褂,扎双股麻花辫。

    凯撒上前仔细查看,小女孩头颅是被切开的圆滑切口,毛发掩盖下是还未蒸发的大量水银。

    等到藏玉把那残忍的习俗一说,他右手在胸前和双肩,额头做了祷告。

    其实在他们教派里,何曾不是有这样的事呢。

    “那你说的朋友就是?”

    “对呀,就在你面前呀,你看不见吗?”

    藏玉手指指向凯撒面前,落的方向却不是那两具尸体。

    凯撒不明所以,下一秒便见得两张放大的小孩脸蛋近在咫尺。

    一个安静羞赧,一个笑嘻嘻。她两异口同声——

    “叔叔,你好呀。”

    收拾好东西,三人在双胞胎小姑娘的带领下走出了地宫和洞穴,一停下来站在汇合处,才知时间已过去三日之久。

    一打开终端,就是快要被打爆的未接来电显示和挤满的信箱。

    这不看见许思敏的电话又打来了。

    许香玲下意识触摸拒绝健,挂断了电话。而是赶紧联系分局派人来接。

    等了没一会儿,许香玲等人就看见直升机巨大的螺旋桨出现在天际。

    明明是大晴天,碧空白雪,穿得也厚。

    她却无端地打个冷颤,后知后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遭了,她刚刚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总觉得,要被许莽夫骂了……

    “你好的很,现在都敢挂我电话了。许——香玲。”

    通讯界面彼端,许思敏身着指挥官制服,双手交叠撑在桌上语气淡淡。

    那双眼熬得乌青,正以一种十分平和的眼神注视着缩成一团的许香玲。

    北极雪兔——香玲知道自己又犯了错,撇嘴双手投降。

    “我知道错了,不该没有随时报备,还没看顾好学妹安全,让她在外面又捡东西回来……”

    她明明已经努力按照要求监管学妹了,可是每每学妹用那双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的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啊!

    “你根本不知道。”许思敏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某个没心没肺的。

    粗大的手指划过终端截了个图,发送示意她查看。

    手指仿佛能戳着对面人的脑袋似的,戳了戳屏幕。

    “你要不自己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香玲不知所以,接收图片放大。

    一张是记录经期软件的截图,一张是许思敏之前碎碎念叮嘱她注意日期,尤其她还生理期不规律还经痛的聊天记录。

    还说在她背包里塞了些卫生棉和止痛药之类,还有即热水壶方便随时服药。

    果然下一秒,便感觉身下有股热流涌动,带着丝丝痛意和撕扯感,有愈演愈烈之势。

    赶紧冲去卫生间换上棉条,然后拧开水壶倒入纯净水加热了服药。

    如此忙完一番之后,许香玲回来发现屏幕对面的男人还没挂断视频,而是视线一直默默跟随着她,从远至近,温和如水却细腻真切。

    心里莫名有块地方酸软,脸上笼罩一层热意。

    她捧着杯子,试图用雾蒙蒙的水蒸气掩盖脸庞。

    “不好意思,我真的忘记了,以为你是在责怪我没看好学妹。”

    许思敏抱臂冷哼一声,自家孩子什么德性他不知道?撒娇卖乖耍无赖,只要是藏玉想做的,总能磨得对方愿意。

    所以对于许香玲没看住人,他一点不意外。

    倒是对面她这个没良心的,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平时蹭饭蹭得不少就算了,生活还冒冒失失,哪次不是他跟在后面收拾残局。

    “实在对不起嘛,许思敏,敏哥?”

    看对面的男人还是面沉似水,不为所动。

    许香玲伸出双手挡住镜头,为了以后能继续吃到许莽夫做的饭,闭眼决定豁出去了。

    她用尽了勇气,喊出那个隐藏在童年记忆久远深处的称呼。

    “小敏哥哥,对不起,我发誓没有下一次了!”

    她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让他多操心。

    话音刚落,只听见空气里一阵寂静。

    随即是“噗”的一声,有人喝水没绷住喷洒而出,拼命咳嗽。

    还有“扑通”重物倒地,有人手忙脚乱从椅子上摔到地面的动静。

    她瞳孔瞪到最大,不可置信缓慢转身,是端着杯子从客厅路过的藏玉,地上还多了一滩水渍。

    藏玉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打趣的视线在学姐许香玲,和屏幕对面刚爬起来——明显手足无措的师兄之间来回逡巡。

    瞧见学姐嘴巴张合想解释什么,又看了看二人脸红从脖子到耳根的模样。

    藏玉抬手摆了摆,“你们继续,我啥也没听见。青梅竹马嘛,我理解我理解。”

    嘴里还说着这就走,然后身影也确实像道光消失在远处。

    不过就是放肆笑声还哈哈哈的,由远至近地随风传到耳中。

    “对不起……”许香玲高挑的身子这次更是恨不得缩成了一个球,直接缩到屏幕里许思敏看不见的范围。

    她怎么今天老是在说对不起,还脑子一热喊出那个称呼,还被学妹听到了啊啊啊。

    “没,没关系。”

    正好此时此刻的许思敏也好不到哪儿去,耳根发红滚烫,轻咳几声,抬手掩饰住尴尬,又叮嘱了她一些生活的琐碎。

    二人纷纷逃也似的找借口掐断了电话,毕竟这种气氛真的太诡异了,一点都不青梅竹马。

    这通电话下来,想必有十天半个月,他们都不敢看见彼此的脸了。

    “玉,你在干什么?”

    凯撒蹲下身,戳戳正端着杯子鬼鬼祟祟,猫在某个角落的藏玉。

    “嘘!”

    眼看着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双双脸红,逃也似的挂断了电话。

    藏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凯撒一眼,得,瓜没得吃了。

    徒留被瞪得一头雾水的凯撒愣在原地挠头。

    他怎么有一种错过了什么重要情节的感觉?

    ……

    许香玲:“咱们下一站是贝加尔湖,没异议的话,后日就动身咯?”

    三人小组工作群聊,接着弹出了三张云霄列车的车票。

    凯撒:“11111,终于可以会会传说中的河湖女妖了!”

    藏玉:“……1”

    其余二人:“??,那么沉默寡言不像你啊。”

    藏玉:“借神力很累的好不啦。”

    她关闭了屏幕,短暂地没再理群聊的信息。

    其实心里莫名其妙的萎靡,除却元气损耗,也有几分她也说不上来的怅然。

    好像少了些什么,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比如某位神明大人,她在神像前掷圣杯是有求必应,甚至诛杀蛛母时,借力也十分爽快。

    但心底隐秘的直觉却告诉她,神君还在生她的气。

    问为什么生气,只是问题答得不好这个理由,如今看来十分勉强。

    算了,不想了。

    藏玉有些泄气地拳头梆梆砸了枕头两拳,然后四仰八叉关灯睡觉去。

    白日从雪山舟车劳顿,加上找地方妥善安葬,并超度格桑两姐妹的疲惫一时涌上四肢百骸。

    魂神迷迷糊糊在梦境世界飘荡,不知怎地飘到了那日中毒所坠入的幻境中。

    只是这次,身着喜服的神明不再娇柔媚俗,而是以一种痛苦但迷恋的姿态,祈求她的触碰。

    看着清冷玉姿的仙人眼尾发红,小声细喘。

    银色水眸里波光粼粼,诱使着她不由自主抬手抚上仙人滚烫绯红的脸颊。

    仙人垂下眼睫,抓住她的手腕亲吻手心,吻细细密密却带着无法消渴的炙热。

    她注视着眼前此番人间仙境失了神,喃喃自语。

    “神君……”

    刹那间梦境如镜子破碎,面前场景忽地变化。

    仙人恢复了目下无尘,如千年冰雪的冷漠。

    天人圣洁的姿容自高而下,睥睨着她这个凡人低劣的欲望。

    她心下被盯得当即惭愧无比,喘不过气来,急急想要解释。

    “神君!”

    藏玉从床上猛然坐起,双手撑着。

    等到熟悉的房间映入眼帘才松了口气,原来还是梦。

    “我在。”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昏黄小夜灯下,仙人正坐在桌旁,手端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朦胧的水蒸气袅袅升起,遮住了那双月亮似的眼睛和面容。

    “可是做噩梦了?”

    见她醒来,他嘴角弯起温和关切的笑容。

    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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