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谢南意与嘉乐公主在寺庙里用着早膳。

    清淡的小米粥撒上了些菜叶,桌上还摆着些糕点茶水。

    “皇兄呢,怎么还未见他?”嘉乐公主蹙眉,先前都商定好了时辰的,如今都快用完早膳了,却还没见他的身影。

    “回公主,太子殿下那边刚刚来传话道:殿下昨夜里没睡好,刚刚才起身,大约一刻便能来。”一旁的和尚出声禀告。

    嘉乐公主平日里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只不过如今这人正是自己的皇兄,闻言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无妨,咱们慢慢吃便是。”谢南意温和劝慰,反正早回宫亦会是晚回宫,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的。

    食不言寝不语,正当饭桌上又恢复安静时,寺庙里的住持匆匆忙忙赶来,面色阴沉地朝着她们二人行礼后,才开口:“娘娘,公主,出事了!昨夜寺庙里有四个和尚淹死了!”

    “什么!”

    谢南意和嘉乐公主纷纷放下筷子,十分震惊。

    “方丈,可否带个路让本宫去现场瞧瞧?”谢南意拿起手边的帕子,斯斯文文擦了擦嘴角,起身欲去看一看究竟。

    嘉乐公主闻言也起身一同前往。

    因事态紧急,大家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发现四人的尸体之处——偏殿旁的湖旁。

    四具尸体此刻正平放在地上,皆被一块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看样子应该是被捞出来不久,地上还残留着水痕。

    此时恰好仵作正好提着箱子赶到,上气不接下气地行了礼便开始揭开白布,仔细检查起来。

    揭开的刹那,映入谢南意眼帘的便是一张被泡发的胖脸,青紫青紫的,甚是可怖。

    尸体难闻的味道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场的人不由得都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下一秒,谢南意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置信:这人!这人不正是昨天夜里欺负那个哑巴少年里的胖子吗?

    死的正好又是四个人!

    一个念头从谢南意的大脑中闪过。

    谢南意上前亲自将其他三块白布揭开,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果真,死的四个和尚正是昨晚她与嘉乐公主遇到的!

    尸体泡烂的酸臭味更甚,谢南意起身接过映水递过来的帕子,将触碰到白布的手擦了又擦,头脑中已经开始思考起来。

    而一同跟来的嘉乐公主早已躲得远远的,她此时并未看到这四张脸。

    “怎么了?”嘉乐公主对谢南意的奇怪举动感到不解。

    “公主,死的是昨夜里碰到的那四个和尚。”谢南意走到嘉乐公主身侧,低声说道。

    “什么!”

    这下轮到嘉乐公主震惊起来,只见她屏住了呼吸凑近了些,仔细端详起来。

    刚将那四张已经浮肿且丑陋不堪的脸一一看完,嘉乐公主便再也忍不住,直接跑到不远处的树下呕吐起来。

    待她吐完漱口后,这边仵作也已经将四具尸体看了个遍。

    “启禀娘娘,这四具尸体身上并没有任何致命伤口,甚至就连擦伤都没有……”

    “那不简单,依本太子看定是他们夜里在湖边游玩,一不小心都失足落水被淹死了!”仵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走来的太子打断了。

    只见太子左瞧瞧右瞧瞧,待看见泡涨的尸体后连忙摇了摇头,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太子的话谢南意觉得并不靠谱,此处并不偏僻,四处都有灯笼,晚上明亮的很,若是有人落水定会大呼救命,路过的人亦或是偏殿里守夜的和尚自然都是听得到。

    仵作正欲开口继续补充些什么,却被太子不耐烦的打住了:“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身上既然没什么伤口那只能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随后他便催促一旁的嘉乐公主:“栖梧,别管这些了,本太子都饿死了,要回府用早膳!待会让扶光派人来查一查便知了!走了走了……”

    他才不要在这寺庙里吃那些寡淡无味的饭菜!

    嘉乐公主正欲开口说话,那刺鼻的臭味便扑面而来,一股恶心感又涌上心头,她有些抓狂,在这里真的多待不了一秒!

    她无奈地朝着谢南意摆了摆手,便任由太子将她强拉走。

    “你们先回去吧,本宫再待片刻便走。”谢南意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太子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哪有时间搭理谢南意,管都不管直接朝着寺庙的门口走去。

    待太子和嘉乐公主浩浩荡荡离开后,谢南意才重新开口询问那仵作:“你刚刚想说什么?”

    那仵作望着眼前年纪不大的皇后娘娘,有些诧异,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娇气可爱的姑娘,但是行为举止却没有半分娇气。

    “回娘娘,这些尸体肺中并没有水,耳膜、眼睛也都正常,种种迹象表明他们都不是被溺死的。”仵作语气肯定回答道。

    谢南意听后若有所思,便转身对住持宽慰道:“太子刚才说了会让首辅大人派人来调查这件事情,师傅你且放宽心,定会给寺里一个交代的。”

    “阿弥陀佛,多谢皇后娘娘。”住持捻着佛珠,眼底悲痛欲绝,微微行礼。

    谢南意又到偏殿里将昨晚守夜的和尚都一一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让她如今毫无头绪。

    她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偏殿里只剩下她和映水二人。

    “娘娘,您何必掺这一趟浑水?奴婢觉得那四人连哑巴都欺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平日里做了别的恶事,死有余辜哩!更何况,马上首辅大人不也会派人来调查嘛……咱们干嘛参与这些事情?”映水一张小嘴扒拉扒拉,说得头头是道。

    “不可随意胡说。”谢南意纤眉微蹙,映水的话却给她提了个醒:会不会与昨夜里那个哑巴少年有关?

    正当她在思考这个可能性有多大时,昨日帮她带路的那个小和尚出现在了殿外。

    “皇后娘娘……”小和尚一脸惶恐。

    “何事?”谢南意闻声望去,朝着他找了招手道:“进来说。”

    “皇后娘娘,其实那四个人平日在寺庙里经常欺负别人,特别是年纪小一些的,您看……”小和尚说着便将衣袖撩开,露出细瘦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上面伤痕累累,新伤旧伤一眼便能看出,触目惊心。

    “这些是他们打的?”谢南意惊呼,想不到在这皇家寺庙里,竟让还有这等事情。

    小和尚重新整理了衣袖,将伤口掩盖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皇后娘娘,不只是我一人,寺庙里几乎十有八九的僧人和尚都被他们毒打虐待过……”

    他的声音很小,甚至还警惕地望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那你们为何不说?住持也不管吗?”谢南意继续追问。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那四个和尚里,最胖的那个正是住持的亲侄儿……”

    “如此,本宫知晓了,你先回去吧,保护好自己。”

    小和尚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谢南意杯中的茶快要见底的时候,便听到说大理寺卿来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面前的大理寺卿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不卑不亢地行礼,谢南意虽不知道他姓谁名谁,但先前也听闻他断案如神,父亲在世时对他也是称赞有加。

    谢南意留在他偏殿说了些自己了解到的细节,以及方才那小和尚所言也都告诉了他,最后再三强调务必要处理好这案件。

    待一切交代完后谢南意这才起身离开,走到寺庙门口时,她的马车早已备好在此等候。

    谢南意踩着小凳上了马车,却发现自己的马车上竟坐了一人!

    她一双杏眼里满是震惊,正要叫出声时却被那人一把拖了进去,捂住了嘴巴。

    又是那股熟悉的檀香味。

    首辅大人扶光。

    谢南意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冰凉的手指,此刻的她被拉进来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娘娘?”映水在外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欲伸手拉开帘幕,却被谢南意的话打断了。

    “无碍,方才本宫脚底滑了一下。”说完,谢南意似乎不太放心,又继续补充道:“你在外面候着,本宫小憩片刻,没有本宫命令谁也不允许放进来。”

    映水应下后,没过多久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谢南意原本绷紧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刚抬眼便对上了扶光的冷眸,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他腿上呢!

    想到这里,她顿时“腾——”一下站了起来,下一秒直接重重撞到了马车的车顶。

    “唔……”谢南意吃痛地捂住被撞的脑袋,一边轻揉着一边坐到了旁边的角落里,离扶光远远的。

    “想不到咱们的首辅大人还有偷偷摸摸坐姑娘家马车的癖好?”谢南意轻声说道,故意挖苦扶光想让他难堪。

    谁知扶光却不回答她,只是神色淡淡问道:“不知娘娘今日寺庙里的案件查的如何了?”

    “托大人福,本宫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想必大理寺卿大人用不着一个时辰便能水落石出。”谢南意脸不红心不跳地吹着牛皮。

    “哦?是吗?那娘娘还真是冰雪聪明,机敏过人啊……不知这凶手到底是何许人也?”扶光盯着她继续追问。

    谢南意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学着扶光的神情和语气冷冷回答:“恕本宫无可奉告。”

    切,就你会变脸是吧!

    谢南意心中暗戳戳想着,上次在东院要撇清关系警告自己的人是他,如今偷偷摸摸莫名其妙钻到自己马车里的人也是他!

    扶光就是一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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