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在崖州的人,无一不曾听说过凌云木的大名。

    但凡是在崖州做官的人,无一不对她礼让三分。

    而这赫赫有名的人物,正带一众小弟匿伏武松坡。这武松坡草木茂盛,又兼林道偏僻,是极好的埋伏之地。

    匿伏者皆带面具,这是她们行事的传统,准确而言,是凌云木的行事风格。

    崖州人有此一言:“狐面者,凌女也。”

    虽带着狐面面具,却让人觉得这面具之下,必是一副好样貌,毕竟凌家人,上至姜老太太,下至凌四弟,皆是个个出挑的好模样。

    “老大,来了。”

    浮光一边望向那两人两马,一边儿在凌云木耳边轻声提醒。

    清幽而宁静的眼眸微眯,也顺着浮光看的的方向看去,呸了一声,点了点头:“告诉兄弟姐妹们准备着。”

    不过百米远初有两个年华公子,一着青衫,一着玄色黑衣。

    着青山的那位看起来稳重些,身形笔直如松,面色刚毅沉静,双眸深邃似海,让人捉摸不清。

    看起来倒是稳重些。

    着玄色黑衣那位不苟言笑,分外冰冷。眉头紧紧蹙着,随时随地都在备战状态。

    “一页。”青衫公子看了看旁边人,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我这心里面总觉得不踏实。”

    被唤作一页的玄衣公子一板一眼的回话:“大人请放心,属下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要护大人周全。”

    “你看你,又露馅儿了是不?”

    那绿衣公子又一次认真说道:“还没到目的地之前,不要喊我大人,喊我小松或者白小松都可以。”

    “自古多少祸事自口中出,你怎么就不长长记性呢。”

    一页垂首,恭恭敬敬的听着:“属下记着了。”

    白小松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多说,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前面马上就到了,走吧。”

    在白小松将要行走之际,一页却阻止了他的动作:“大人且慢。”

    白小松翻了个白眼,想再次和他解释又觉得心累,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问道:“怎么了?”

    一页顿了顿,道:“公子,此处似有人埋伏。”

    白小松一愣,紧接着便慌乱的四处张望:“啊?”

    ·一页:“公子莫要担忧,属下护你周全。”

    岂料话音刚落,便见一众人自小路两侧钻出,个个皆带白狐面具,将二人团团包围。

    白小松见了这白狐面具,神色比之刚刚更是焦急,吓得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一页,一页一页!这是凌家女!”

    白小松被贬崖州之前,便听说过崖州民风乖戾,是个财狼虎豹之地。

    被贬崖州之后,更觉民风刁悍,怕是要将小命儿搭在这儿了!

    为首的女子大笑一声,笑声张扬肆意:“每一个当官儿的都知道我,可我却不知道你们,这是不是世道之不公啊?”

    白小松:去你的世道不公!都知道你还不是因为你坏!

    “你这人好生无礼!”

    凌云木秀眉蹙起,扬起鞭子指着他的鼻尖,气势汹汹,白小松忙道:“在下白小松,是崖州新任县令。”

    “看你还算聪明。”凌云木赞叹一声,而后接着道:“你若想活命,便往回走,否则休怪本姑娘要了你的狗命!”

    语气铿锵有力,双眼寒气森森,红鞭挑逗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至他鼻尖毫末之处,又迅速收回,快到一页来不及拔剑。

    此话一出,此马威一下,白小松当即扯过缰绳便要往回走,不过再一次被一页给拦住了。

    “一页,你干什么!”白小松恼怒的直视着他,一页不为所动。

    “属下奉命护送大人安全抵达崖州。”

    “现在我不需要了,放我离开吧!”

    一页仍是恭恭敬敬:“属下奉公主之命而行,大人莫要让属下为难。”

    “你!无论如何你都想让我在这儿找死是吗?”

    “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死了,变成鬼也要缠着你!”

    一页眸光微闪:“属下不会让大人一个人死的。”

    白小松:“嘿你这人……”

    战争一触即发,凌云木那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人们害怕的不仅是她这个人,更是害怕她手上的鞭子。

    听说当年就是这幅鞭子,把一个新上任的官儿给活活抽死了。

    凌云木身后二十多个帮手,一页那边儿只有一个文弱胆小儿书生,结局在鞭子卷住他脖颈之时,便已经定了。

    白小松连忙下马,蹲到一页面前:“一页一页……”

    他心中万分懊悔,若是当初回去就好了,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凌云木一双眼睛灼灼看向白小松,亮得骇人:“你说我该怎么弄死你们两个?”

    所谓大丈夫者能屈能伸,白小松扯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有什么办法能放我们走吗?”

    “你刚刚也瞧见了,我要走,但是他不走啊。”

    一页:“……”

    凌云木眸光微寒,看了看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抬头却有些带着点儿看笑话的意思:“你什么意思?想一个人走?”

    白小松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

    凌云木玩味的瞧着他,白小松生得俊俏,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哪哪儿都漂亮。

    许是因为他的样貌,凌云木倒想与他玩一玩儿:“那可不行。”

    “你们两人之中,只能走一个,剩下一个……”凌云木阴恻恻的笑了笑,白小松却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剩下一个去喂我家宠物,它最爱吃肉了。”

    就在白小松苦思冥想该怎么办的时候,浮光悄悄在凌云木耳旁说着,凌云木顿时变了脸色,染上一抹愠怒。

    不由得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着:“她贯知我痛处!”

    顿时将鞭子收回,片刻功夫便不见了踪影,徒留下白小松疑惑不解的脸庞。

    在回去途中,凌云木吩咐浮光启动备用计划。

    她一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只是这白小松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让老太太威胁自己的孙女儿?

    二人兵分两路而去,回到凌府,凌云木便直冲老太太房屋而去,果见她怀里抱着她自己的爱猫。

    凌云木为它起了个名字:“冰棒。”

    冰棒一见凌云木,便喵喵的要从老太太怀里出来,就连爪子也伸了出去。

    老太太哭笑不得,索性放开了:“这猫跟你脾气一模一样。”

    凌云木弯腰将猫抱起,猫儿顿时安静下来,舒展爪子,舒服的眯起眼睛。

    凌云木怒道:“老太太,我在办我自个儿的事儿,你来掺和什么?”

    “若不是你中途插一脚,我早就的手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顿时收起笑容,语气之中不乏责备之意:“你可知今个儿早上老身收到了什么消息?”

    凌云木耸了耸肩,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说着:“我哪儿知道。”

    老太太见孙女这幅不以为意的样子,气得把手上千年沉木拐杖狠狠往地上杵了两下:“真是造孽啊!”

    “你知不知道河家今个早上来说你的婚事,怕要退婚了。

    听了这消息凌云木高兴地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就连怀里的狸花猫也快乐的喵呜了几声。

    “这是多好的消息啊!”她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想起自己的命运在娘胎里就被别人规划好了,她便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小时候擅自给我订娃娃亲,这件事儿我可一直都不满意。”

    “一定是上天看到了我受的委屈,才让河家退亲的。”

    “你个混账东西!”老太太气得咳嗽起来,喘了两下接着说“你这是不守妇道。”

    “咱们凌家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家,怎么你就偏偏不着家,没日没夜的往外头跑,也不怕闹了笑话。”

    “笑话?哈哈!”凌云木腾的站起身来,一副张狂模样“那他们其中可有一人胆敢在我面前说?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下酒吃!”

    老太太气得又是杵了杵拐杖:“坐下!坐下!”

    “闲来无事,你多多去河家走动走动。”

    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劝解凌云木:“崖州都知道你和河家是娃娃亲,被退了婚,那对你名声影响颇为不好。”

    凌云木转了转眼珠子,说出的话却差点把老太太气到晕厥:“索性我也不喜欢那河乐,不如今个儿我便把婚退了。”

    老太太一个拐杖便要敲到凌云木脊梁骨上,她一个附身跑开了。

    “奶奶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回来,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老太太兀自一人叹息着,不多时从门外走进一俏郎君,那人生得大气,剑眉星目,目光璀璨,手上提着些许点心,正是河乐。

    “奶奶。”只听他温柔的嗓音响起。

    老太太吃了一惊,念起刚刚凌云木说的话,怕不是被他给听到了,一时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河乐善解人意的并未提起这个事,主动了挑了话题。

    浮光那边儿事情也已办置妥当,令县衙紧闭大门,不得有官员外出迎接。

    历来被贬至崖州的官员,不是在此聊度残生,便是被贬至更加荒凉之地,故而这些官员想也未想便同意了。

    此事办的极为漂亮,那些个官员会意,甚至就连他的住处也未曾打扫。

    凌云木性情大发,请人吃饭,府衙当官儿的平日里油水尽数到了凌家手里,凌家请客自然是要好好宰她一笔。

    那厢白小松本欲先带着一页回府衙安住休息,再去请大夫过来,可是二人好不容易来到县衙门口,却见大门紧闭,无一人出门迎候。

    白小松只得下马敲门,手心手背皆都发了红却仍不见人出来相迎,便带着他先去了一家医馆,自己则去打探府衙的官员都去了何处。

    可是打听的结果却让他瞬间阴沉了脸色:“好啊,真好。”

    凌云木酒喝到兴时,浮光来报,道白小松就在阁楼下。

    只见凌云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有些不悦:“真是个跟屁虫。”

    于是他推脱有事要办,先行离去。

    众人酒酣之际,大门忽地被人踹开,欢乐热闹的氛围一散而尽,众人抬头便瞧见白小松脸色阴沉似鬼。

    “诸位带我一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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