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带着素玉换了身衣裳,春日花开,正是去宫苑赏花的好天时。

    荷盈带着两人往翠微殿去,过几日的春日夜宴也会在那儿,带着素玉去还能让她熟悉些。

    素玉谨慎地跟在荷盈,有了钱尚宫的事,她也跟着小心起来,虽说往日在天宫也是规规矩矩地行事,可那也不曾这样提心吊胆,动不动就要人罚跪。

    荷盈在殿中讲了许多话,素玉一一回味,字字句句都在说着要小心,不可乱说话,这比天宫里的棵小树都不如。

    沿路过去,已有不少花卉开放,其中梅花仍有傲气,点点红梅格外亮眼。

    粉白小巧的杏花与淡黄迎春花交错,此处宫苑一片新绿鲜花,即将败落的梅花昭示着春日盛情,与迎春花交替季节。

    小山流水,风声搅乱水波,乱花丛中蜂飞蝶舞。

    春风送花香,荷盈深吸口气,“春日游,杏花吹满枝头。”

    话落,素玉便瞧见一阵清风吹来,枝头摇摇欲坠的杏花落在荷盈鬓边。

    清风闻语送花来,柳眉春色一展颜。

    这春风竟这般解风情,素玉低眉轻笑。

    “公主这花都不如你好看。”银竹凑近了看粉白的杏花,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别在她耳后。

    荷盈脸颊一红,羞恼地道,“你只胡说罢,不可胡言乱语。”

    “这儿又没别人,公主便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这是实话,怎么说不得了。”银竹叉手憨气的说着。

    从花树背后走来一人,扬声道,“谁在吟诗?”

    银竹福身向其行礼,见素玉不动,银竹忙扯着她一道,“淑妃娘子。”

    “是荷盈啊。”李淑妃打量着她,“好些日子没见着了,云岫总念着你。”

    荷盈上前一步回话,“见过云岫了,说了些话。”

    李淑妃眉眼妩媚生情,看荷盈乖巧,她挑不出错来,漫不经心地摘了一朵花开得正艳的梅花。

    “这梅花开在初春实在是不该,明明是春日要来了,却仍要翻了年,惹得人厌烦。”李淑妃捻落红梅,眉尾一挑,“荷盈,你可喜欢梅花?”

    素玉凝神望着被揉碎的梅花,眸光逐渐晦暗。

    荷盈道:“喜欢,爹爹曾赞扬梅花不惧霜寒,是有气节的花。”

    “梅是花中君子,自然有气节,可都春日了,早该落了。”李淑妃笑她,“生在春日的花,我总觉要比生在冬日好。”

    李淑妃走到荷盈身边,长叹一声,“就算是撑过了冬,那骨子里仍是去年的花,不属于春日。若它生在春日,我自当赞叹它不畏严寒,可这是春日。”

    “不是吗,荷盈。”她回眸意味深长地看荷盈,唇边荡漾起一抹艳笑。

    荷盈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可她说得不错,没有长公主她就是生在冬日的梅花。

    “既是今时今日有人依仗,可日后啊,该怎么办呢?”李淑妃嗤笑着离开。

    这宫里敬畏她的人,皆因长公主的身份,而非她是昭元的公主。

    “公主,什么冬日春日的。”银竹打抱不平,“我家公主自是最好的。”

    李淑妃和云岫当真是一家人,如出一辙的刻薄,银竹瞪着李淑妃离开的方向。

    “要叫她滚到冬日的池子里,那才是真的好。”银竹恶狠狠地说道。

    素玉问:“那样你和荷盈就会高兴吗?”

    银竹:“自然!”

    荷盈蹙眉,“别听银竹胡说,素玉记住我说的话。”

    李淑妃前脚刚走不久,荷盈又撞上了出来赏花的皇后娘娘。

    王皇后身形瘦削,满目萧索,见着荷盈时多了几分祥和,轻声开口,“倒是许久没见着你了。”

    “前阵子见了姑姑,不在宫中。”荷盈坐在对面为她倒茶。

    王皇后说起了家常事,“澹儿也不常回宫了,后宫一下子就冷清了。”

    荷盈劝慰道:“大哥事忙,不回宫也是念着娘娘的,娘娘切莫忧思。”

    杨澹身为太子,若无功绩,迟早要被弹劾下位。

    可惜杨澹无母家助力,他的太子之位终究难以坐稳,便是像她一样处在一个难退难进的位置。

    王皇后与官家是年少时情深意重,而那时的官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若非太后无子,如今的皇位又怎么落得到她头上。

    “有空的话,多来看看我罢。”王皇后说完不停地咳了起来,钱尚宫见状忙帮她顺背。

    素玉认出了钱尚宫,不动声色地躲到银竹身后。

    “娘娘身子不适,可请御医看过了?”荷盈关切问道,彼时王皇后已在钱尚宫的搀扶下准备离开。

    荷盈福身送行,见着王皇后这般孱弱,或许日后这后位另有其人,看来得早做打算。

    夜幕将至,荷盈在寝殿中温书,素玉与银竹坐在荷盈身边,未防两人饿着,银竹专门备了糕点。

    “公主,女子又不能考状元为何要如此用功?”银竹看荷盈如此认真,实在是不解其中缘由。

    要是女子能当状元,那么公主自当会成为与裴青士一样的人。

    荷盈道:“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智慧就在这其中了。”

    银竹:“可公主又得不到功名,要这智慧都埋没了啊。”

    素玉又拿了块糖糕,悄然吃了起来,银竹郁闷支着下巴。

    “这是不一样的。”荷盈翻动书页,“读书明理,又非男子才能明理,我不为功名,为我自己便好。”

    银竹道:“那公主和裴青士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许是知道这话不能说,银竹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荷盈听见。

    “你若再说这些话,你便出宫去。”荷盈恼她这性子,总是口不择言,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又是一场无端的祸事。

    素玉咽下糖糕,实在是吃不下了。

    “裴青士是何人?”素玉问道,这人总是出现在她们的话里,素玉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荷盈放下书,逐渐在脑海中刻画出那人的模样,往日宫宴常见到他,远远望去确实是出众,如松竹清正。

    “是今年的状元,也是云岫的未婚夫。”荷盈总觉这些还不足以描述裴序。

    素玉垂眸望着她摊开的书,“那为何银竹还要将你与裴青士凑做一对?”

    银竹撇过头,生起了闷气。

    “你可知状元是什么?”银竹问她。

    素玉无措地摇摇头,疑惑地望着银竹。

    “状元!乃天下学子的典范!只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叫这个。”银竹越说越起劲,“那可是百里挑一,万中无一,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

    素玉转了转眼珠,实诚地驳道,“文曲星没下凡。”

    “我这是打个比方说,那裴青士也是文曲星转世。”银竹斜了眼素玉,看她像个不通变故的闷葫芦。

    素玉:“转世是要走池镜台的。”

    “傻子!又在说胡话了,迟早有天你得被骗。”银竹敲打素玉的脑袋,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瞧着你也会被骗。”荷盈重新拿起书,藏不住唇边笑意。

    素玉轻抚被银竹敲打的额头,知道银竹是为她好,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她方才好像见着了一句奇怪的诗。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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