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始终不放心,到底趁赵雪青沐浴的时候,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确定真的没有伤到,才真的松口气。

    第二日,凌灵、王府的其他人、赵府的人都来看她,客人来来往往好几天才清净下来。

    过了几日,陆晚晴来了一次。赵雪青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对她问心无愧。加之半路满大平那一番话,知道自己被劫之事陆府是出了力的,所以这一次不太热络。

    陆晚晴看出她的冷淡,随意问了几句,没有久待,起身告辞。到了懒云居院外,路过一片人工湖时,看到一个丫头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发呆,认出是梅儿,便走上前说:“梅儿,你不进去服侍你主子,跑到这里来发什么呆。”

    梅儿正伤心,没料到有人来说话,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说:“见过晚晴小姐。”

    陆晚晴这才发现她在落泪,问她:“怎么了?被主子骂了?”

    “没有。”梅儿连忙摇头。

    “那是为什么?”陆晚晴不解,“你可是王爷身边服侍最久的丫头,出门都带着你,这次翎儿都留在了溪南,却把你带回来了,哪个丫头还敢和你吵嘴不成?”

    梅儿听她提翎儿,吓得脸色发白,忙往后退。

    陆晚晴对龙胜帮事件知道的不多,只是听父亲在书房因此发过几次脾气,看梅儿的反应,知道事情不简单,问:“翎儿怎么了?”

    梅儿被李逾明专门吩咐过,让她不要对外透露任何事,于是转身仓皇逃走了。

    *

    李逾明回京后,要处理山贼和军务之事,又忙了起来。一日,他让李祥去办一件事,李祥迟迟未归,等的他窝火。回来后,忍不住斥责了他一顿,李祥不分辩,只默默无言地认错。

    “你脸怎么了?”李逾明看他脸上有伤,问道。

    “碰到几个混混,打了一架。”李祥回答。

    李逾明觉得奇怪,他功夫好人又沉稳,什么混混能把他的脸打成这样,问:“怎么回事?”

    “没事,王爷。”

    李祥不说,李逾明没那么多时间和他磨叽,于是事情就过了。

    第二日晚上,李逾明带着李祥从外面回来,守门人叫住李祥,说有几个人在门口等他很久了。

    “去办你自己的事吧。”李逾明让他走了。

    李逾明继续往懒云居走,走了一段路,听到推搡吵闹的声音,回头发现他们又打在一起,皱皱眉又走了回去,问:“怎么回事?”

    那些推搡的人,看到李逾明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恭敬地说:“旭王爷,李祥打死了义武侯府三公子的侍卫,我们现在要将他带去官府,请王爷做主。”

    “你胡说。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李祥分辩道。

    “被你打后,回去没两个时辰就死了。”其中一人说,“不是你打死的,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死的?”李祥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可能是老天爷看他作恶太多,就一道闪电劈死了他。说不定今晚就轮到你们了。”

    那几个人听了,又一窝蜂地上来打人。

    李逾明咳了一声,说:“你们都是义武侯府的人?”

    “我们是。”其中一个人指着另一个说,“其他都是当时在场的人,来作证的。”

    李逾明看其他人不像普通百姓,脸上身上也都有伤,想来阿祥打人的事已板上钉钉,问:“你们是哪些府上的?”

    那几个人自报了来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的家丁或侍卫。

    这时候,旭王府大管家李密看门口闹成一团,也带着人来了,了解了情况,说:“王爷,我来处理吧,问清楚了跟您回话。”

    李逾明本不想管,但李祥跟他多年,一向稳重不惹是非,从没有过这种事,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聚在一起?为什么打架?”

    这一问,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良久才说:“他们不过说几句闲嘴,没什么要紧,他一上来就把我们往死里打。”

    李祥听他们这样说,已捏紧拳头,脸涨的通红。

    李逾明觉得蹊跷,对李祥说:“你来说。”

    李祥却紧咬牙关,怎么都不说。

    所有人都吞吞吐吐,李逾明有些生气,对那几个人说:“到底什么事?不说清楚,我怎么为你们做主。”

    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开口。

    “不说就散了吧。”李逾明没了耐心,吩咐管家,“下次看到他们来就直接打出去。”

    “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是我们自己说的。”义武侯府的家丁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有些心虚。

    李逾明站着等他们说后面的话。

    “我们听传贵府的丫头被山贼掳去……还怀孕了。”那人说,“我们看阿祥过来,所以问一句,谁知他一听就不分青红皂白地狂打人。”

    “你们只说了这些吗?”李祥又激动起来,红着眼睛冲过去打说话的人。

    李逾明一把拉住李祥,问:“他们还说什么了?”

    李祥看他脸色铁青,知道他大概猜到了,不敢再隐瞒,说:“你们污蔑夫人,说夫人也被……”

    “也不是只我们这样说,京城的人都在传。”那人解释,“你怎么不去把他们都打一遍。”

    “只要我听到,谁说我就打谁。”李祥又冲过去,照着那人脸上来了一拳。

    那人顿时鼻血直流,剩下的人一窝蜂涌过来加入打人的行列。

    李密带来的侍卫上去把几个人拉开。

    李逾明看了他们一眼,说:“他们不是要个说法吗。李密,你去报京兆衙门,让衙门来抓人验尸,若真的是阿祥打死的,该打该杀,我不偏袒丝毫。正好我也要彻查是谁在背后毁我王妃清誉。”

    李逾明话语不重,语气却十分凶狠,在场几个人俱是吓得一抖。

    *

    处理了这件事,李逾明回懒云居又晚了些,徐娘正要让人去找,正巧看到他进来。

    “刚有人来报姑爷已经进了王府,一段路怎么走了这么久。饭菜都冷了。” 徐娘问迎出来问。

    “处理了点事。”李逾明简单地回答,“梅儿呢?”

    徐娘不懂他怎么会问起梅儿,但看他脸色不好,不敢多问,回答:“我这段时间没让梅儿当差,她在屋里歇着呢。”

    “去把她叫过来,再找一个大夫来。”李逾明吩咐。

    徐娘很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出了什么事吗?”赵雪青过来问,“怎么突然问起梅儿来。”

    他一向不关心丫头的事,回来后也没见他问起过梅儿。

    “等大夫来了再说。”

    梅儿先来了,她平日就害怕李逾明,又见他沉脸坐在上首,冷眼上下打量她,吓得忙跪下去。

    “怎么回事?”赵雪青不解,让人把梅儿扶起来,“让她跪着干什么?”

    “没人让你跪,起来站着。”李逾明厉声说道。

    梅儿才敢站起来。

    不久平时负责给府里下人看病的大夫来了,李逾明坐在一旁,亲自盯着他给梅儿把脉,问:“怎么样?”

    大夫见多识广,这种人家丫头怀孕的情况很多,所以不慌不满,准备道喜。但抬头一看李逾明的脸色,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说:“姑娘有喜了,已两月有余。”

    此话一出,梅儿瑟瑟发抖的哭起来。

    “你走吧。”李逾明吩咐大夫,“这件事若是对外透露一个字,我要你全家性命。”

    “是,是,王爷放心,绝对不说。”大夫吓得连连点头。

    赵雪青脸色苍白,上前抱住哭泣的梅儿,说:“不要怕,你自己知道吗?”

    梅儿点点头。

    “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梅儿大哭起来,“我不敢告诉夫人,夫人要是把我撵出去,家里人也不会要我,我就……”

    “我怎么会撵你出去,你也是被我连累的。”赵雪青安慰她。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李逾明发问。

    “没人知道,我谁也没说。”梅儿连忙否认。

    “你好好想一想,最近和谁说过话。”李逾明说,“你要不说,我查出来,你知道什么后果。”

    “是晚晴小姐,她上次无意中看到我在哭,问我怎么回事,我没说。”梅儿全盘托出,“后来她又派人来找我好几次,还说给我银子。但我知道王爷不喜欢她,所以什么也没说。”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李逾明又问。

    “我身体不舒服,去外面药铺看大夫,拿了药准备吃。”梅儿说,“我是乔装打扮去的,没有泄露身份,他们不知道我是王府的人。”

    李逾明已经明了了,对赵雪青说:“把她送到庄子上去,把孩子处理掉吧。”

    “好。”赵雪青答应,对梅儿说,“你不要怕,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休养好了,要是想回来随时回来。”

    梅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

    安顿好梅儿,赵雪青回来,发现李逾明依然坐在那里,用手支着头,愁眉不展,走近问他:“你怎么知道梅儿的事?”

    烛光下,她皮肤白皙,眼睛像水洗过一般干净清澈,李逾明不敢看她,只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李逾明用力握住,小心翼翼地说:“雪青,若是听到外面有什么传言,不要往心里去,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赵雪青已猜到七八分的事情真相,愣了一会儿,良久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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