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柳娇娇按照约定和柳梅去逛街。
柳娇娇是第一次陪柳梅逛街，当她看着柳梅进了第三十八家店铺的门时，她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留下了两行热泪。
柳娇娇逛街通常只转她认识牌子的那两三家店，挑几件能穿的打包，省时又省力，剩下的时间可以去悠闲的吃个饭或者喝杯咖啡，哪知柳梅逛街是要一家家店面挨家排雷，她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已是她平时一个月的运动量，她现在脚后跟都是木的。
她不是没表达过想罢工的想法，奈何刚一开口，柳梅就说。
“不多逛几家，怎么知道什么衣服适合你？”
“年纪轻轻的，怎么娇气成这样。”
“美当然要付出代价，多走几步路算什么，就当减肥了。”
柳娇娇生无可恋的跟在柳梅身后进了店，她四周观察了一下，直奔店里的休息区，任柳梅如何去说，也不愿意起身去转了，柳梅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在店里寻找合适的衣服。
柳娇娇看柳眉沉浸在找衣服的快感中，她默默脱下鞋，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
“小姐，您的气质古典高雅，最适合旗袍了，我们家是专业做旗袍的，您有喜欢的，都可以试试，我们店还提供免费的发型设计。”
“您眼光真好，这个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这个颜色也衬您，要不您试试？”
柳娇娇听着店员对柳梅的恭维，才意识到这家是个旗袍店，她想她应该不用再去逛第三十九家了，因为她知道柳梅内心是十分钟爱旗袍的，钟业国第一次送她的也是件白底暗花的旗袍，甚至那件旗袍被她珍而重之的用画框裱了起来，挂在她家的走廊，被视为他俩爱情的见证。
果然，店员话音刚落，她就听柳梅说了句：“那就这件吧，你找你们设计发型的过来给我弄个造型，合适我就直接带走。”
这句话是柳娇娇这两个多小时听着最悦耳的话，因为在之前的店铺她都是嗯啊呀的敷衍人家。
没过多久，柳梅从化妆间出来，柳娇娇跑到她跟前多看了几眼，此时的柳梅身形窈窕，发髻优雅，妥妥一个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
柳娇娇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好看，就这件吧。”
店员也开始不遗余力的夸赞柳梅，柳梅心花怒放，说，“这件包起来吧。”
之后，又拿出一件洇着大片水墨的粉白色旗袍，递给柳娇娇说：“去试试。”
柳娇娇警戒的看着她，“我穿不惯旗袍。”
她可没忘记，几日后就是钟业国的五十岁生日了。
柳梅看穿了她的心思，斜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想的还挺多，我都说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妈妈送你一件衣服都害怕成这样？”
柳娇娇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拿着衣服被推推搡搡的进了化妆间，她任命的叹了口气，快速的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柳梅领着两个店员过来，说要给她设计个发型。
衣服都穿了，柳娇娇也不再推辞，随着其中一个店员坐在了化妆镜前，那个店员捏着她的下巴瞅了半天，又扯了扯她的头发，随便梳了几下，把剩下的挽成了结，随手拿起一支淡粉的簪子，簪子下方还挂着几颗浑圆的紫色珍珠。
店员连连赞叹：“好美啊。”接着开始问她可以拍个视频发朋友圈吗，她摇了摇头，店员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格外殷勤。
柳梅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她先别脱，她想一会儿和她去照相馆拍个照。
柳娇娇默了默，眼睛有点酸涩，原来柳梅带她来逛街是为了变着法的想和她有个合影，她心里有点难过，为刚才对她的误会，但又怕被柳梅看出来，她垂下眼，点了点头。
柳梅看柳娇娇点头之后，轻轻一笑，跑到柜台前去结账，却得知已有人帮她们结过了，连同柳娇娇头上的那根簪子都已买下。
柳梅心下一惊，问：“什么时候结的？”
“刚才那位先生结的，说他是您的女婿。”收银员指了指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人。
这下柳梅心中更惊，她觉得荒唐，她女儿才二十五，恋爱都没谈过，她怎么可能有个女婿，只那根簪子就小三万，加上她娘俩的衣服，将近八万，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对方说付就付了，想来不是什么好像与的。
柳梅怒气冲冲的走到那人面前，别看就这几步路，她脑子里转过许多想法，到了跟前，她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这位先生，您看下是不是结错帐了？”
那人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扭过头，对着柳梅微微一笑：“阿姨，之前遇见的时候没来的及和您打招呼，这个就算是我的赔罪。”
柳梅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突然想起来她之前在自家酒吧见过她，当时她还建议柳娇娇和他尝试一下谈恋爱，但柳娇娇说他不敢和这样的男人发生关系，她瞬间又联想了自己和钟业国，她不愿意女儿走她的老路，默默收起了笑容，正考虑怎么说才能不动声色的拒绝他。
就见柳娇娇冲过来，挡在她面前，质问：“沈宁南，你想干什么？”
柳梅看着把她护在身后的柳娇娇，内心变成了一滩水，她怕她不了解情况吃亏，趴在她耳边小声的和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柳娇娇默默听完，收敛了自己的姿态，但又不好在场和柳梅解释沈宁南的身份，她更怕柳梅知道沈宁南的身份后，比她还炸。
“宁南，过来看看，我觉得这件不错。”一个男声从店铺那头传过来。
“就来。”沈宁南神色不明的看了眼她们母女，轻笑着说，“娇娇，阿姨，抱歉，我先失陪了。”
柳娇娇自从知道沈宁南的来历后，不想和他再产生任何交集，在他经过她身旁时，快速的说了句：“钱，我支付宝转你。”
沈宁南停下来，看了一眼柳梅，贴近柳娇娇耳边，“现在这个状况，我建议你先关心一下你的母亲。”
柳娇娇不明所以，扭头看向柳梅。
在平均二十多度的商场内，柳梅额头竟然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扶了一下柳梅，发现她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转过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沈宁南，要他给个解释，沈宁南用气音和她说：“娇娇，你记住，我们关系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之后便轻呵了一声，抬腿走了。
柳娇娇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狗屁话，看着柳梅越出越多的汗珠，也没心思和他计较。
她用力的摇了摇柳梅，叫了声：妈。
这回柳梅总算回神，勉强对着她笑了笑。
午餐时，她给沈宁南转了钱，看了眼对面魂不守舍的柳梅，她静下来好好想了下，柳梅开始不对劲是在听了沈宁南一起逛街的那个男生说话后。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柳娇娇擦了擦嘴，试探性的问。
柳梅稍稍心虚的摇了摇头。
“真的？你刚才不是因为听见他的说话声发抖的？”
柳梅抿了抿唇，将她从上到下掠过一眼，想到她不依不饶的性格，叹了口气：“是钟芷秦。”
“啊？他不是拿了米国的绿卡，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过吗？”
钟芷秦是钟业国和第一任妻子赵小姐生的。
柳娇娇狐疑的看她一眼：“你怎么对他的声音那么熟悉。”
“我照顾过他一段时间。”
柳娇娇立刻闭了嘴。
柳梅又说：“他妈妈和沈如月是好朋友。”
柳梅用警告的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柳娇娇，柳娇娇就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让他离钟芷秦远一点。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柳梅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她：“他怎么和追你的那个男孩认识？”
柳娇娇撇了撇嘴，恰好和她普及一下沈宁南的身份。
柳梅听完沉默了很久，喃喃的说了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知道柳梅内心的担忧，一开始她就想避免她和钟家接触，所以不和她说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去钟家的时候极力反对。
餐厅里灯火辉煌，坐在流光璀璨的水晶灯下，柳娇娇觉得自己神思恍惚，她仿佛看了一部名为过去的电影，每一帧画面她都记忆深刻，沈如月的假面，钟芷芮的贪婪，钟芷容的伤害，钟业国的无奈，沈宁南的接近，一帧接一帧的粉墨登场，最后纷纷定格在红白的脑浆之上。
画面戛然而止，柳娇娇无意识的站起，呐喊出声：“她们也配喊冤！”
明明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以前只能由她们任意宰割！
“哎，哎，不提她们了。”柳梅的声音恍恍惚惚的传过来。
柳娇娇抿紧了唇不再讲话，免得弄得场面过于尴尬。
只是到底话不投机半句多。
柳梅总是既怕伤害这个又怕那个失望，总想着替别人原谅，想当个老好人。
而她大概爱太深，恨也重，就算她对她再好，也抹不掉她心中的孽。
她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柳娇娇瞬间没了在和她逛街的心情，她抓起自己的衣服，无视柳梅受伤的眼神，淡淡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
柳娇娇是第一次陪柳梅逛街，当她看着柳梅进了第三十八家店铺的门时，她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留下了两行热泪。
柳娇娇逛街通常只转她认识牌子的那两三家店，挑几件能穿的打包，省时又省力，剩下的时间可以去悠闲的吃个饭或者喝杯咖啡，哪知柳梅逛街是要一家家店面挨家排雷，她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已是她平时一个月的运动量，她现在脚后跟都是木的。
她不是没表达过想罢工的想法，奈何刚一开口，柳梅就说。
“不多逛几家，怎么知道什么衣服适合你？”
“年纪轻轻的，怎么娇气成这样。”
“美当然要付出代价，多走几步路算什么，就当减肥了。”
柳娇娇生无可恋的跟在柳梅身后进了店，她四周观察了一下，直奔店里的休息区，任柳梅如何去说，也不愿意起身去转了，柳梅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在店里寻找合适的衣服。
柳娇娇看柳眉沉浸在找衣服的快感中，她默默脱下鞋，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
“小姐，您的气质古典高雅，最适合旗袍了，我们家是专业做旗袍的，您有喜欢的，都可以试试，我们店还提供免费的发型设计。”
“您眼光真好，这个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这个颜色也衬您，要不您试试？”
柳娇娇听着店员对柳梅的恭维，才意识到这家是个旗袍店，她想她应该不用再去逛第三十九家了，因为她知道柳梅内心是十分钟爱旗袍的，钟业国第一次送她的也是件白底暗花的旗袍，甚至那件旗袍被她珍而重之的用画框裱了起来，挂在她家的走廊，被视为他俩爱情的见证。
果然，店员话音刚落，她就听柳梅说了句：“那就这件吧，你找你们设计发型的过来给我弄个造型，合适我就直接带走。”
这句话是柳娇娇这两个多小时听着最悦耳的话，因为在之前的店铺她都是嗯啊呀的敷衍人家。
没过多久，柳梅从化妆间出来，柳娇娇跑到她跟前多看了几眼，此时的柳梅身形窈窕，发髻优雅，妥妥一个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
柳娇娇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好看，就这件吧。”
店员也开始不遗余力的夸赞柳梅，柳梅心花怒放，说，“这件包起来吧。”
之后，又拿出一件洇着大片水墨的粉白色旗袍，递给柳娇娇说：“去试试。”
柳娇娇警戒的看着她，“我穿不惯旗袍。”
她可没忘记，几日后就是钟业国的五十岁生日了。
柳梅看穿了她的心思，斜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想的还挺多，我都说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妈妈送你一件衣服都害怕成这样？”
柳娇娇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拿着衣服被推推搡搡的进了化妆间，她任命的叹了口气，快速的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柳梅领着两个店员过来，说要给她设计个发型。
衣服都穿了，柳娇娇也不再推辞，随着其中一个店员坐在了化妆镜前，那个店员捏着她的下巴瞅了半天，又扯了扯她的头发，随便梳了几下，把剩下的挽成了结，随手拿起一支淡粉的簪子，簪子下方还挂着几颗浑圆的紫色珍珠。
店员连连赞叹：“好美啊。”接着开始问她可以拍个视频发朋友圈吗，她摇了摇头，店员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格外殷勤。
柳梅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她先别脱，她想一会儿和她去照相馆拍个照。
柳娇娇默了默，眼睛有点酸涩，原来柳梅带她来逛街是为了变着法的想和她有个合影，她心里有点难过，为刚才对她的误会，但又怕被柳梅看出来，她垂下眼，点了点头。
柳梅看柳娇娇点头之后，轻轻一笑，跑到柜台前去结账，却得知已有人帮她们结过了，连同柳娇娇头上的那根簪子都已买下。
柳梅心下一惊，问：“什么时候结的？”
“刚才那位先生结的，说他是您的女婿。”收银员指了指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人。
这下柳梅心中更惊，她觉得荒唐，她女儿才二十五，恋爱都没谈过，她怎么可能有个女婿，只那根簪子就小三万，加上她娘俩的衣服，将近八万，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对方说付就付了，想来不是什么好像与的。
柳梅怒气冲冲的走到那人面前，别看就这几步路，她脑子里转过许多想法，到了跟前，她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这位先生，您看下是不是结错帐了？”
那人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扭过头，对着柳梅微微一笑：“阿姨，之前遇见的时候没来的及和您打招呼，这个就算是我的赔罪。”
柳梅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突然想起来她之前在自家酒吧见过她，当时她还建议柳娇娇和他尝试一下谈恋爱，但柳娇娇说他不敢和这样的男人发生关系，她瞬间又联想了自己和钟业国，她不愿意女儿走她的老路，默默收起了笑容，正考虑怎么说才能不动声色的拒绝他。
就见柳娇娇冲过来，挡在她面前，质问：“沈宁南，你想干什么？”
柳梅看着把她护在身后的柳娇娇，内心变成了一滩水，她怕她不了解情况吃亏，趴在她耳边小声的和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柳娇娇默默听完，收敛了自己的姿态，但又不好在场和柳梅解释沈宁南的身份，她更怕柳梅知道沈宁南的身份后，比她还炸。
“宁南，过来看看，我觉得这件不错。”一个男声从店铺那头传过来。
“就来。”沈宁南神色不明的看了眼她们母女，轻笑着说，“娇娇，阿姨，抱歉，我先失陪了。”
柳娇娇自从知道沈宁南的来历后，不想和他再产生任何交集，在他经过她身旁时，快速的说了句：“钱，我支付宝转你。”
沈宁南停下来，看了一眼柳梅，贴近柳娇娇耳边，“现在这个状况，我建议你先关心一下你的母亲。”
柳娇娇不明所以，扭头看向柳梅。
在平均二十多度的商场内，柳梅额头竟然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扶了一下柳梅，发现她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转过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沈宁南，要他给个解释，沈宁南用气音和她说：“娇娇，你记住，我们关系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之后便轻呵了一声，抬腿走了。
柳娇娇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狗屁话，看着柳梅越出越多的汗珠，也没心思和他计较。
她用力的摇了摇柳梅，叫了声：妈。
这回柳梅总算回神，勉强对着她笑了笑。
午餐时，她给沈宁南转了钱，看了眼对面魂不守舍的柳梅，她静下来好好想了下，柳梅开始不对劲是在听了沈宁南一起逛街的那个男生说话后。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柳娇娇擦了擦嘴，试探性的问。
柳梅稍稍心虚的摇了摇头。
“真的？你刚才不是因为听见他的说话声发抖的？”
柳梅抿了抿唇，将她从上到下掠过一眼，想到她不依不饶的性格，叹了口气：“是钟芷秦。”
“啊？他不是拿了米国的绿卡，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过吗？”
钟芷秦是钟业国和第一任妻子赵小姐生的。
柳娇娇狐疑的看她一眼：“你怎么对他的声音那么熟悉。”
“我照顾过他一段时间。”
柳娇娇立刻闭了嘴。
柳梅又说：“他妈妈和沈如月是好朋友。”
柳梅用警告的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柳娇娇，柳娇娇就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让他离钟芷秦远一点。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柳梅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她：“他怎么和追你的那个男孩认识？”
柳娇娇撇了撇嘴，恰好和她普及一下沈宁南的身份。
柳梅听完沉默了很久，喃喃的说了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知道柳梅内心的担忧，一开始她就想避免她和钟家接触，所以不和她说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去钟家的时候极力反对。
餐厅里灯火辉煌，坐在流光璀璨的水晶灯下，柳娇娇觉得自己神思恍惚，她仿佛看了一部名为过去的电影，每一帧画面她都记忆深刻，沈如月的假面，钟芷芮的贪婪，钟芷容的伤害，钟业国的无奈，沈宁南的接近，一帧接一帧的粉墨登场，最后纷纷定格在红白的脑浆之上。
画面戛然而止，柳娇娇无意识的站起，呐喊出声：“她们也配喊冤！”
明明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以前只能由她们任意宰割！
“哎，哎，不提她们了。”柳梅的声音恍恍惚惚的传过来。
柳娇娇抿紧了唇不再讲话，免得弄得场面过于尴尬。
只是到底话不投机半句多。
柳梅总是既怕伤害这个又怕那个失望，总想着替别人原谅，想当个老好人。
而她大概爱太深，恨也重，就算她对她再好，也抹不掉她心中的孽。
她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柳娇娇瞬间没了在和她逛街的心情，她抓起自己的衣服，无视柳梅受伤的眼神，淡淡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