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没回暖，正月初十这天就开学了。
余照苔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有同学在哼哧哼哧补作业。今天刚开学，晚自习没什么事情，是同学们补作业的大好时机。班主任章武宣布了一下明天要穿好一整套校服，早上有升旗仪式，有人来检查，没穿会扣分。流动红旗，今年务必留在一班。
其实不用他说，一班基本天天穿校服，可能大家都觉得校服质量好，怎么洗都洗不破。
不过一中的校服确实不难看，最起码冬季校服再也不是以往的死亡荧光配色了，以前的同学纷纷吐槽，这校服纯纯显黑，哪来的青春朝气啊！明明两脚一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死气沉沉了。
从冬季校服的防风棉袄换成长袖外套的时候，接近期中考试，每天跑操改成偶尔跑，深得同学心。四月份的雨水太多，每天余照苔都要提早十几分钟出发上学，起床时间从六点改成了五点五十。
家，教室，食堂，三点一线，偶尔厌烦食堂不变的菜式也会和他们出去开一顿。叶思文的成绩在慢慢进步，虽然速度有点慢，但势头很稳，每次考试都能进步个两三名，她很知足了。
在周六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叶思文以进步感谢大家的名义邀请大家晚上去拾光小馆吃一顿。
学校很注重学生的数学成绩，除了每周的两次数学小测之外，老师还会在周六发一张数学试卷，要求同学们在假期完成，不少班级还有规定，住校生周六下午必须在教室自习，走读生也要尽量来。
毕竟不是在严谨的考场，一张数学试卷写完，再对完答案，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只剩一个晚上拿来写别的科目作业，这个星期的假就这么没了，不带续费的。
五个人中午早早来教室，把发的这张数学试卷快速解决完，曹志远和陈珂先走一步，说他们有点事，但晚上一定准时到那吃饭。游鸿说家里打电话过来，外婆要他去搬货。
余照苔见他这么快找好了理由，也借用他的，说李萍燕厂里忙走不开，家里炖着一锅汤，打电话叫她回去关掉。
只剩下叶思文在原地纳闷，一点异样都没发现，感叹大家都是大忙人呐。
傍晚六点钟，四个人在老榕树下会面。陈珂提着黑色的布袋子，里面装了两个礼炮和几包气球，曹志远提着四个人的礼物。余照苔和游鸿去拿昨天晚上订好的蛋糕和花，刚到。
曹志远是班长，昨天帮班主任统计全班的个人信息，装订成册，发现叶思文的生日就在明天。结果今天，叶思文说请他们吃饭。
嘿，这不是凑巧了吗。昨天晚上，四个人刚商量好买蛋糕礼物，却不知道怎么给叶思文惊喜，这不送上门来了吗。
蛋糕样式是余照苔出的主意，她看到叶思文不少本子和笔是哆啦A梦的，就订了一个六寸的哆啦A梦蛋糕。陈珂看时间不早，让余照苔和游鸿慢一步来，她和曹志远的东西比较好藏，他们先去和店员沟通。
两人走了。余照苔提着蛋糕，游鸿捧着花束。因为蛋糕不好一个人拿，走路的话太远，他们都没有电动车，于是余照苔平静地做了个决定，“麻烦游同学，载一下我。”
游鸿皮笑肉不笑，“为什么要我载？”
余照苔把书和作业塞进包里，“要我载你也可以啊，你拿蛋糕，花放进篮子里。”
余照苔收拾完，背着书包站在游鸿面前摇摇头，马尾一晃一晃，“我载你，还是你载我？选一个。”
游鸿拿她没辙，气笑了。
走到车棚，游鸿找到他的自行车，上座，扶着车把，对余照苔说，“上来。”我载你的意思不言而喻。
余照苔嘴角一抽，忍住要挥拳头的冲动，游鸿的车是山地车没后座。
这这这！游鸿骑他的车载她，那她岂不是要坐前面的车杠上？余照苔想想场景，她坐在前面，不光屁股会被咯得痛，还要被游鸿圈在怀里。她才不要！
余照苔学他皮笑肉不笑，“骑我的车。”
游鸿:“我不。”
余照苔压住内心和想揍缺德表弟一样的冲动：“快点下来！”
游鸿也和她犟上了，大有和她一决高下的气势，长腿点地，脸上坏笑，“不！”
“快点，不然踹你！”
“哦。”
余照苔又赢了一局，自然舒爽得很，双腿轻荡，成功坐上她自己车的后座。
经过一条老街，阳光金灿灿的，快要落山，照着两个人游动的影子。一家唱片店放着老碟片，车篮子里的一束向日葵，花瓣上残留着圆溜溜的露珠。
唱片的女声温柔——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此情此景真像一部华语电影，《甜蜜蜜》。黎小军骑自行车载着李翘穿梭在车水马龙。上个星期，余照苔一个人看完这部电影，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不过她才不会像李翘那样唱歌呢，她有点五音不全。
可能是迎着夕阳，余照苔隐隐感到脸颊发烫。
一个下坡，游鸿说了一句“抓紧”，还来不及她反应，自行车冲了下去。
轻微的失重感，心仿佛悬空，余照苔下意识闭眼，却是一句带笑的尖叫
——“啊！”
后头邓丽君的歌声——“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伴随着汹涌的心跳，被疾风远远甩在耳后。
余照苔睁开眼睛，刚好看见游鸿意欲松开手臂，“你别松手！”
游鸿还是放开了一只手，一声“哦”老长。
这人就是故意的。
余照苔现在倒没觉得有什么害怕，冲下去的感觉真的太爽，衣服被风灌得满，两个人成了轻飘飘的气球，胸腔前所未有的舒坦，鼻尖嗅着流动的新鲜空气。他们路过一家小店，门口晒着酸枣干，所以有酸甜的味道流逝在嗅觉中。
游鸿的头发在风中蓬松摇晃，像柔软的水草，仿佛招摇着。
余照苔莫名其妙有一股冲动。
她想摸一把。
于是她照做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放在他的发顶，闭上眼睛收手回来。余照苔想：掩耳盗铃这个道理，她参透了。
真的很软，他的发丝，还很蓬松，富有弹性，像特别松软的圆面包……
前头游鸿欠欠的语气，“你是故意的吧？”
余照苔努努嘴，“你心甘情愿的，又没说不让摸。”
游鸿到底没说话，只是嗤笑一声。
游鸿素来爱干净。每次上体育课打完球，其他男生浑身酸溜溜的味道弥漫在教室，叶思文和陈珂每次都捏着鼻子嫌弃道，“臭死了臭死了！”陈珂回到座位，舒了一口气，“还好游鸿不臭，不然我真的要熏入味了。”
余照苔知道，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前的这一段课余时间，游鸿经常和班上几个男生出去打球，回来上数竞课，他确实没什么汗味。
她微微凑近，想闻闻他身上的味道，企图分辨出是哪款沐浴露。
游鸿突然刹车，回头，一个措不及防。他的眼神让余照苔无地自容 ，她现在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流氓，在欺负一个良家妇女。
“大小姐，你在做什么？”
余照苔脸上罕见出现一种尴尬的表情，总不能说你好香啊，我想知道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吧。
没话找话，缓解尴尬，“你怎么突然停了？”
游鸿也难得有一种看二百五的目光，“傻了？等红绿灯啊。”
……
现在要出发去拾光小馆，余照苔问他，“这回要不我载你？”
游鸿把花束放进车篮里然后拿起她手上的蛋糕，抱着理所当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好啊。”
余照苔本来是开玩笑的，哪想他当真了，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能抬石头起来！她不想说刚刚自己是闹着玩的，这样会显得她小家子气玩不起。
她硬着头皮上去，踏上脚踏板，“坐好，这就带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快、稳、狠。”
骑上去，自行车开始还行，速度也还行，余照苔使出吃奶的劲飞速蹬着脚板，最后几分钟开始有点歪歪扭扭，不过也快到目的地了。下车，余照苔其实觉得还好，就是腿有点酸。
曹志远见他们到了，笑游鸿，“好啊你，怎么让余照苔载你。”
游鸿得逞地笑，下巴一抬，“她心甘情愿的，不信你问她。”说完抬脚进店里去了。
余照苔头发被风刮得微微松散，理直气壮，“对啊，我、自、愿、的！”说这句话她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游鸿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局，平局。
放完东西，藏在柜台那里，陈珂和店员说好了。叶思文和他们约的时间是八点，陈珂先到安置完一切之后，甚至还去隔壁一家店打了耳洞。
余照苔和她坐在一块，端详着她的耳朵，“痛吗？”
陈珂笑道：“实话说，刚打完有点发热的痛，现在不会。”
余照苔说：“我也想打。”
“现在吗？”陈珂轻轻捏了一下余照苔的耳朵，“你耳垂挺薄的，但是那个打耳洞的姐姐已经下班了。”
余照苔觉得有点可惜，“那下次去吧，等冬天的时候。”
店里面的布置很文艺复古，墙内贴满牛皮纸经典电影海报，棕木的桌椅和餐具，布艺沙发是酒红色的，套着蓝色碎花的沙发巾。老式唱片机放着音乐，七里香。
这家店在公园里，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抬头就能望见外面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
真到了给叶思文过生日的时候，大家笑得都很开心。陈珂拿出大家礼物，让叶思文拆拆看。陈珂送了一套画具，曹志远送的颜料，余照苔送的一个蓝胖子的杯子，游鸿送的一套手账本。
礼物都是四人商量好久出来的结果，都送到叶思文心坎上了，要不然大家怎么都笑脸盈盈。
插上蜡烛那一刻，叶思文许愿，真希望我们一辈子在一起，长长久久。哎呀，忘许学业进步了，那就再加一个大家学业有成的愿望吧！
当叶思文再次想起吹灭蜡烛那一刻的感受时，章武正好拿着一打纸进教室，揣着个保温杯，下节课是数学课。
章武说占用一下大家的下课时间，殊不知上一节课英语老师拖堂，同学们其实刚下课。前脚英语老师刚走，后脚班主任就来了，这可苦了想上厕所的同学，憋得膀胱痛。
前排的同学传下来两张表，一张分班意愿表，一张竞赛意愿表。
余照苔看着摊在面前的两张纸，现在分班意愿表上毫不犹豫地写下了理科二字，把这张纸垫在下面，接下来是竞赛意愿表。
要参加吗？
余照苔听见心里自己询问的声音。没过多久，余照苔主动站起来，章武说填完了直接走到讲台那里交给他。
余照苔是第一个交表的。曹志远是第二个，见章武手中上一个同学交的表，回到座位时他意外地看了余照苔一眼。
她选理科当然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余照苔的竞赛意愿表，填的是数学竞赛班。
余照苔收到他的目光，坐在那转笔，挑了下眉。曹志远承认，他被余照苔帅到了。
五个人在食堂吃晚饭，对视彼此然后忍俊不禁，不要说都知道大家都选择了参加竞赛小组。
陈珂戳余照苔肩膀，“不是说，没希望没必要？”
余照苔咽下口中的酸辣土豆丝，食堂炒的土豆丝真的很好吃，作为一个高中生，最期盼的无疑和食物挂钩。课间二十分钟同学之间分享的零嘴，还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因为上完这节就可以为饥肠辘辘冲锋陷阵。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余照苔说：“没期盼拿奖，参加的勇气还是有的，再说了，竞赛题可以拓展思维。先参加一学期，总要试试。”
叶思文问：“不怕失败吗？”
余照苔笑了声，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吊儿郎当，“失败就失败，又不是输不起，本来参加就是为高考做准备。”她差点蹦出老娘两个字，算了，还是不要太幼稚，怕吓到他们。
曹志远和打了鸡血似的，眼镜从鼻梁滑落，拍案而起，“小爷我觉得可以！”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饭粒，喷到了游鸿的衣领上。
余照苔憋笑憋得很辛苦，一抽一抽的。曹志远余光注意到，问了一句，“你是哭了吗？”
这下，陈珂和叶思文直奔笑岔气的程度而去。
余照苔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有同学在哼哧哼哧补作业。今天刚开学，晚自习没什么事情，是同学们补作业的大好时机。班主任章武宣布了一下明天要穿好一整套校服，早上有升旗仪式，有人来检查，没穿会扣分。流动红旗，今年务必留在一班。
其实不用他说，一班基本天天穿校服，可能大家都觉得校服质量好，怎么洗都洗不破。
不过一中的校服确实不难看，最起码冬季校服再也不是以往的死亡荧光配色了，以前的同学纷纷吐槽，这校服纯纯显黑，哪来的青春朝气啊！明明两脚一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死气沉沉了。
从冬季校服的防风棉袄换成长袖外套的时候，接近期中考试，每天跑操改成偶尔跑，深得同学心。四月份的雨水太多，每天余照苔都要提早十几分钟出发上学，起床时间从六点改成了五点五十。
家，教室，食堂，三点一线，偶尔厌烦食堂不变的菜式也会和他们出去开一顿。叶思文的成绩在慢慢进步，虽然速度有点慢，但势头很稳，每次考试都能进步个两三名，她很知足了。
在周六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叶思文以进步感谢大家的名义邀请大家晚上去拾光小馆吃一顿。
学校很注重学生的数学成绩，除了每周的两次数学小测之外，老师还会在周六发一张数学试卷，要求同学们在假期完成，不少班级还有规定，住校生周六下午必须在教室自习，走读生也要尽量来。
毕竟不是在严谨的考场，一张数学试卷写完，再对完答案，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只剩一个晚上拿来写别的科目作业，这个星期的假就这么没了，不带续费的。
五个人中午早早来教室，把发的这张数学试卷快速解决完，曹志远和陈珂先走一步，说他们有点事，但晚上一定准时到那吃饭。游鸿说家里打电话过来，外婆要他去搬货。
余照苔见他这么快找好了理由，也借用他的，说李萍燕厂里忙走不开，家里炖着一锅汤，打电话叫她回去关掉。
只剩下叶思文在原地纳闷，一点异样都没发现，感叹大家都是大忙人呐。
傍晚六点钟，四个人在老榕树下会面。陈珂提着黑色的布袋子，里面装了两个礼炮和几包气球，曹志远提着四个人的礼物。余照苔和游鸿去拿昨天晚上订好的蛋糕和花，刚到。
曹志远是班长，昨天帮班主任统计全班的个人信息，装订成册，发现叶思文的生日就在明天。结果今天，叶思文说请他们吃饭。
嘿，这不是凑巧了吗。昨天晚上，四个人刚商量好买蛋糕礼物，却不知道怎么给叶思文惊喜，这不送上门来了吗。
蛋糕样式是余照苔出的主意，她看到叶思文不少本子和笔是哆啦A梦的，就订了一个六寸的哆啦A梦蛋糕。陈珂看时间不早，让余照苔和游鸿慢一步来，她和曹志远的东西比较好藏，他们先去和店员沟通。
两人走了。余照苔提着蛋糕，游鸿捧着花束。因为蛋糕不好一个人拿，走路的话太远，他们都没有电动车，于是余照苔平静地做了个决定，“麻烦游同学，载一下我。”
游鸿皮笑肉不笑，“为什么要我载？”
余照苔把书和作业塞进包里，“要我载你也可以啊，你拿蛋糕，花放进篮子里。”
余照苔收拾完，背着书包站在游鸿面前摇摇头，马尾一晃一晃，“我载你，还是你载我？选一个。”
游鸿拿她没辙，气笑了。
走到车棚，游鸿找到他的自行车，上座，扶着车把，对余照苔说，“上来。”我载你的意思不言而喻。
余照苔嘴角一抽，忍住要挥拳头的冲动，游鸿的车是山地车没后座。
这这这！游鸿骑他的车载她，那她岂不是要坐前面的车杠上？余照苔想想场景，她坐在前面，不光屁股会被咯得痛，还要被游鸿圈在怀里。她才不要！
余照苔学他皮笑肉不笑，“骑我的车。”
游鸿:“我不。”
余照苔压住内心和想揍缺德表弟一样的冲动：“快点下来！”
游鸿也和她犟上了，大有和她一决高下的气势，长腿点地，脸上坏笑，“不！”
“快点，不然踹你！”
“哦。”
余照苔又赢了一局，自然舒爽得很，双腿轻荡，成功坐上她自己车的后座。
经过一条老街，阳光金灿灿的，快要落山，照着两个人游动的影子。一家唱片店放着老碟片，车篮子里的一束向日葵，花瓣上残留着圆溜溜的露珠。
唱片的女声温柔——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此情此景真像一部华语电影，《甜蜜蜜》。黎小军骑自行车载着李翘穿梭在车水马龙。上个星期，余照苔一个人看完这部电影，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不过她才不会像李翘那样唱歌呢，她有点五音不全。
可能是迎着夕阳，余照苔隐隐感到脸颊发烫。
一个下坡，游鸿说了一句“抓紧”，还来不及她反应，自行车冲了下去。
轻微的失重感，心仿佛悬空，余照苔下意识闭眼，却是一句带笑的尖叫
——“啊！”
后头邓丽君的歌声——“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伴随着汹涌的心跳，被疾风远远甩在耳后。
余照苔睁开眼睛，刚好看见游鸿意欲松开手臂，“你别松手！”
游鸿还是放开了一只手，一声“哦”老长。
这人就是故意的。
余照苔现在倒没觉得有什么害怕，冲下去的感觉真的太爽，衣服被风灌得满，两个人成了轻飘飘的气球，胸腔前所未有的舒坦，鼻尖嗅着流动的新鲜空气。他们路过一家小店，门口晒着酸枣干，所以有酸甜的味道流逝在嗅觉中。
游鸿的头发在风中蓬松摇晃，像柔软的水草，仿佛招摇着。
余照苔莫名其妙有一股冲动。
她想摸一把。
于是她照做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放在他的发顶，闭上眼睛收手回来。余照苔想：掩耳盗铃这个道理，她参透了。
真的很软，他的发丝，还很蓬松，富有弹性，像特别松软的圆面包……
前头游鸿欠欠的语气，“你是故意的吧？”
余照苔努努嘴，“你心甘情愿的，又没说不让摸。”
游鸿到底没说话，只是嗤笑一声。
游鸿素来爱干净。每次上体育课打完球，其他男生浑身酸溜溜的味道弥漫在教室，叶思文和陈珂每次都捏着鼻子嫌弃道，“臭死了臭死了！”陈珂回到座位，舒了一口气，“还好游鸿不臭，不然我真的要熏入味了。”
余照苔知道，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前的这一段课余时间，游鸿经常和班上几个男生出去打球，回来上数竞课，他确实没什么汗味。
她微微凑近，想闻闻他身上的味道，企图分辨出是哪款沐浴露。
游鸿突然刹车，回头，一个措不及防。他的眼神让余照苔无地自容 ，她现在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流氓，在欺负一个良家妇女。
“大小姐，你在做什么？”
余照苔脸上罕见出现一种尴尬的表情，总不能说你好香啊，我想知道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吧。
没话找话，缓解尴尬，“你怎么突然停了？”
游鸿也难得有一种看二百五的目光，“傻了？等红绿灯啊。”
……
现在要出发去拾光小馆，余照苔问他，“这回要不我载你？”
游鸿把花束放进车篮里然后拿起她手上的蛋糕，抱着理所当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好啊。”
余照苔本来是开玩笑的，哪想他当真了，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能抬石头起来！她不想说刚刚自己是闹着玩的，这样会显得她小家子气玩不起。
她硬着头皮上去，踏上脚踏板，“坐好，这就带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快、稳、狠。”
骑上去，自行车开始还行，速度也还行，余照苔使出吃奶的劲飞速蹬着脚板，最后几分钟开始有点歪歪扭扭，不过也快到目的地了。下车，余照苔其实觉得还好，就是腿有点酸。
曹志远见他们到了，笑游鸿，“好啊你，怎么让余照苔载你。”
游鸿得逞地笑，下巴一抬，“她心甘情愿的，不信你问她。”说完抬脚进店里去了。
余照苔头发被风刮得微微松散，理直气壮，“对啊，我、自、愿、的！”说这句话她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游鸿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局，平局。
放完东西，藏在柜台那里，陈珂和店员说好了。叶思文和他们约的时间是八点，陈珂先到安置完一切之后，甚至还去隔壁一家店打了耳洞。
余照苔和她坐在一块，端详着她的耳朵，“痛吗？”
陈珂笑道：“实话说，刚打完有点发热的痛，现在不会。”
余照苔说：“我也想打。”
“现在吗？”陈珂轻轻捏了一下余照苔的耳朵，“你耳垂挺薄的，但是那个打耳洞的姐姐已经下班了。”
余照苔觉得有点可惜，“那下次去吧，等冬天的时候。”
店里面的布置很文艺复古，墙内贴满牛皮纸经典电影海报，棕木的桌椅和餐具，布艺沙发是酒红色的，套着蓝色碎花的沙发巾。老式唱片机放着音乐，七里香。
这家店在公园里，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抬头就能望见外面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
真到了给叶思文过生日的时候，大家笑得都很开心。陈珂拿出大家礼物，让叶思文拆拆看。陈珂送了一套画具，曹志远送的颜料，余照苔送的一个蓝胖子的杯子，游鸿送的一套手账本。
礼物都是四人商量好久出来的结果，都送到叶思文心坎上了，要不然大家怎么都笑脸盈盈。
插上蜡烛那一刻，叶思文许愿，真希望我们一辈子在一起，长长久久。哎呀，忘许学业进步了，那就再加一个大家学业有成的愿望吧！
当叶思文再次想起吹灭蜡烛那一刻的感受时，章武正好拿着一打纸进教室，揣着个保温杯，下节课是数学课。
章武说占用一下大家的下课时间，殊不知上一节课英语老师拖堂，同学们其实刚下课。前脚英语老师刚走，后脚班主任就来了，这可苦了想上厕所的同学，憋得膀胱痛。
前排的同学传下来两张表，一张分班意愿表，一张竞赛意愿表。
余照苔看着摊在面前的两张纸，现在分班意愿表上毫不犹豫地写下了理科二字，把这张纸垫在下面，接下来是竞赛意愿表。
要参加吗？
余照苔听见心里自己询问的声音。没过多久，余照苔主动站起来，章武说填完了直接走到讲台那里交给他。
余照苔是第一个交表的。曹志远是第二个，见章武手中上一个同学交的表，回到座位时他意外地看了余照苔一眼。
她选理科当然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余照苔的竞赛意愿表，填的是数学竞赛班。
余照苔收到他的目光，坐在那转笔，挑了下眉。曹志远承认，他被余照苔帅到了。
五个人在食堂吃晚饭，对视彼此然后忍俊不禁，不要说都知道大家都选择了参加竞赛小组。
陈珂戳余照苔肩膀，“不是说，没希望没必要？”
余照苔咽下口中的酸辣土豆丝，食堂炒的土豆丝真的很好吃，作为一个高中生，最期盼的无疑和食物挂钩。课间二十分钟同学之间分享的零嘴，还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因为上完这节就可以为饥肠辘辘冲锋陷阵。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余照苔说：“没期盼拿奖，参加的勇气还是有的，再说了，竞赛题可以拓展思维。先参加一学期，总要试试。”
叶思文问：“不怕失败吗？”
余照苔笑了声，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吊儿郎当，“失败就失败，又不是输不起，本来参加就是为高考做准备。”她差点蹦出老娘两个字，算了，还是不要太幼稚，怕吓到他们。
曹志远和打了鸡血似的，眼镜从鼻梁滑落，拍案而起，“小爷我觉得可以！”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饭粒，喷到了游鸿的衣领上。
余照苔憋笑憋得很辛苦，一抽一抽的。曹志远余光注意到，问了一句，“你是哭了吗？”
这下，陈珂和叶思文直奔笑岔气的程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