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了周四。

    孟夏清原本计划着周末的时候回家,可她越想越坐不住,越想越觉得张荷香说的有道理。人啊,总是感性动物,总会被感情所牵扯所蒙蔽,万一夏娟和孟敬平都被阮云枝给蒙骗了呢?

    于是,孟夏清干脆推掉了推掉了周四的课外活动,甚至还和老师请了一节课的假,准备干脆周四这天就回家。

    天刚蒙蒙亮,孟夏清就坐上了回家的车。孟家离S大不算远,孟夏清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也就刚刚八点。

    从插入钥匙转动锁扣的那一刻开始,孟夏清就已经绷紧了神。

    她一瞬间在脑内回想各种可能遇到的画面,随后轻轻转动了钥匙,推开了门——

    屋里安静得有些过分,像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

    八点钟孟敬平和夏娟应该已经出门上班了,可阮云枝又不需要上班,这个点应该在家啊。

    孟夏清屏着一口气四处观察着,像是一个在暗处观察猎物的小豹子。

    厨房那边突然传来脚步声,孟夏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立马绷紧了脸,下巴微微往上扬了几分,腰杆子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她静静地等着那边的人走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人终于从那边走出来了——

    原来是张婶儿。

    孟夏清身子顿时就放松了半截,可还有半截强撑着。她一边继续张望着,一边小声问张婶,“人呢?”

    “都上班去了。”

    “不是我爸我妈”,孟夏清扫视着各个房间的门,又悄声问,“阮云枝呢?”

    张婶儿听到这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脸上还是笑着跟孟夏清说,“出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这笑容多少有几分僵硬。

    孟夏清听说她不在,身上的防备气息顿时就消失不见,她把书包扔在沙发一边,自己也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瘫了,“出门了?她又不用上班,出门做什么?”

    张婶儿听出孟夏清语气里的态度,眼神转了又转,心里顿时觉得有谱,抿起嘴唇就坐了过去,“阿清啊,往常说周末回来,怎地今天就回来了?”

    ...

    张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絮絮叨叨地把阮云枝说了又说。

    孟夏清听得拳头都忍不住握紧了,幸亏张荷香提醒了她,要不然她还真会像夏娟一样被她给蒙骗了。

    她从小接受先进教育,如今最讨厌那种不自立的人。

    原先张荷香提醒自己时多少还有些存疑,可想到夏娟对于她的过度偏爱和担忧,再结合张婶说的这种种,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要不是想借着父母多年前的交情、想要占尽便宜,又怎么会一住一个月,大有干脆不走的趋势?又怎么会把她父母个个哄的团团转?又怎么会让一向笑眯眯的张婶都颇有怨言?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一点事情不干,摆明了就是来家里吸血的。

    回来之前,孟夏清就因为张荷香的一番话对阮云枝提防着,这么一听张婶的话,心里对阮云枝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她轻轻拍了拍张婶儿的手背,“婶儿你放心,我会把这个事情处理好的。”

    孟夏清微微叹气,心想父母聪明一世,还是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她微微握起拳头,心里暗暗做下决定,她绝不能让父母平白被人吸了血。

    孟夏清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阮云枝面前理论一番,只是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直到她腿都有些坐麻了,直到时钟悠悠转过下午五点,她想要理论的对象却一直还没回来。

    *

    被孟夏清惦记了好几天的云枝,此时丝毫也没闲着。

    从阮云枝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已经在思考以后该做些什么了。

    算上重生之后的日子,距离上次上学已经有接近六年的时间了。

    这六年时间,阮云枝都没怎么翻开过书。现在高考的竞争难度越来越大,在这么长时间没看书的情况下,要想考上大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继续念高中,没有收入、没有保障,这种情况,起码上大学前还需要在孟家生活两年。

    她不愿意给孟家带来这么多麻烦,也不想继续住在孟家和孟夏梁扯上关系。

    靠着孟敬平的关系,给她找个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却是不愿意要的。

    靠着别人得来的,终究不如握在自己手上的踏实,只是具体要干什么,她还没想清楚。

    阮云枝心里就模模糊糊地有个念头,但是总是抓不住。

    之前张婶的话虽然刺耳,同时也猛地点醒了她。

    “————你呢?要不跟婶儿学上两招?以后也跟人学着去旁人家里做饭吃?”

    是啊,她可以给别人做饭吃。而且,她根本不用跟别人学。

    如今创业潮已经悄然愈演愈烈,下海经商的也越来越多,卖家电的、种大棚的,那她为什么不能开个小饭馆呢?

    阮云枝反复琢磨,越想越心动。

    可她对这行情了解还是太少,具体情况还是得去了解清楚了再说。

    阮云枝说干就干,立刻开始了行动。

    她在外面到处转悠、踩点、摸索、相看,去街道里各个老人晒太阳的地方转悠,再跟大爷大妈们聊上几句。

    这法子笨,但是极有效。

    这大爷大妈平日里聊得最多的就是附近的情况,那小道消息那可多了去了,就连这附近往上几十年的事情也能说出来。

    好多房东不会主动交代的情况,也都能从附近的大爷们那里打听个七七八八。

    阮云枝从小在村里长大,最擅长和人聊天闲聊,她人长得标致水灵,说话又甜又好听,很快就能和大爷大妈们打成一片。

    每天回来小腿都有些发酸,浑身像是累瘫了一样,可她一想到这饭馆浑身就好像又有了力气。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

    阮云枝跟着她们说的信息转了几个最近要转手的房子,默默记下价格、顺便再观察下周围的环境。

    周四上午一早,阮云枝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在临近五方街的地方,有个卖肉的老板家里人出了事,着急治病,就想着把店面转让了。

    这店里平时杀鸡杀猪,血腥味儿重,就连那大爷大妈似乎有的都觉得是因着血腥气重,这店老板的孩子才会生病。

    这因为这样,这店的位置明明比别处好,价格又比别处低,但大多人还是意兴阑珊。

    做生意嘛,谁会不讨个彩头、图个吉利呢?

    阮云枝也恰好看重了这一点,吉利什么的她根本不在乎。

    丧父又丧母,甚至连她自己都是重来一遭,要说不吉利,谁能比她更不吉利?

    阮云枝抬腿迈进了这屋子。

    老板李东见店里来了人,连饭也顾不得吃,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一听说是要来看店面的,眼睛顿时一亮,连忙从头到尾方方面面都给介绍了一遍。

    老板在说话的时候,阮云枝也正四处打量着这屋子,这店平日里会卖些鸡肉、牛肉之类的肉食,也正因此缘故,墙面地面像是有一层厚厚的油脂,似乎都黏糊得有些发腻,某些角落里暗红色的血迹还隐约可见。

    若是仔细去闻,这店里还总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这两天来问的人也有一些,关于这店面的介绍,李东已经说了一次又一次,说到现在声音都有些嘶哑,但还是饱含期待地看着阮云枝,“您看这...怎么样?”

    阮云枝一边听着,一边瞧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做比较,算着价钱。

    可这副模样看在李东眼里,就是没戏的意思。他这两天已经看多了这种表情,时不时地点点头,不明着说要也不说不要,但也没有后续了。

    更何况来的人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多半也是凑凑热闹来看个光景的。

    李东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以前李东一边开着小店,平时开店挣点小钱,虽说不多,但也够花了,当时偶尔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就觉得烦的不行,可直到儿子生病,他才明白原先生活的烦恼根本算不上烦恼。

    就单单治病这一项的开销就几乎要把他压垮。平时不知道攒钱,一到用钱了才知道到处都需要用钱,李东就只能选择把店面卖掉。

    这房子倒是值两个钱,可是谁家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呢?

    大家都是普普通通本分人,谁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天也有来问的人,但没有一个有后续了。

    真的遇到事情了才知道如今日子有多难,一股悲凉涌上李东心头。

    “这店真不错,你要是要的话,我再给你便宜一点。我这真是急着用钱,我儿子病了,等着钱去首都做手术呢。”说到最后李东这么一个大男人都隐隐带了哭腔。

    平时卖房子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谁先露了怯,让对方抓住了软肋,就会处于弱势的一方。李东做生意做了这么些年了,虽说买卖不大,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就连年轻时不对付的死对头过来心不在焉地看房,李东也真心实意地介绍了一遍又一遍。

    李东心里知道死对头来就是看自己笑话的,可万一呢?

    万一真的会买呢?

    从发现儿子出现症状、送去医院检查,再到住院检查、得知病因,甚至还没给缓冲的时间,病情就急剧恶化,短短几天时间,李东几乎是经历了所有人情冷暖。

    李东不愿意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去开玩笑,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愿意豁出面子里子去尝试。

    没有什么比儿子的命更重要了。

    也正因为此,他心里明明觉得阮云枝来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心里还是带着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

    或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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