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擦一下吧。”

    桑晚的目光凝视在虚空中的一处,一动不动。

    纪予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法忍受,伸手就要摸上那染满血迹的领口。

    还没碰到,就被狠狠打开。

    “啪”的一声,清脆极了。桑晚像一只警惕的小兽,炸起毛,龇牙咧嘴的露出乳牙和肉爪,看着挺凶,其实毫无威慑力。

    “你干什么?!”

    纪予深顿时有点来气,没好气的把湿巾甩在她身上:“我能干什么?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谁有兴趣对你干什么?”

    桑晚迟钝的眨了眨眼,捡起湿巾慢吞吞的擦脸。

    刺痛连绵不绝,她半张脸和脖子里都是血迹,校服已经没法看了。

    她叹了口气:“抱歉,我刚才没反应过来。把你当成我养父了。”

    这句话里的信息有点多,纪予深眼皮跳了几下:“你说什么?你养父?”

    桑晚手里的湿巾已经脏的没法看了,她丢在一边,才终于有心思环顾四周,问:“这是哪里?”

    她记得,她在不停的挨打,毫无章法的还击,然后突然被一双手拽出去,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纪予深:“学校锅炉房。”

    怪不得这么闷热。

    桑晚看了几眼,目光转回纪予深身上,突然发现他脸上青青紫紫看着也挺凄惨。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受伤了?刚才被打的吗?谁干的?”

    纪予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莫名让她有点心虚。

    她试探道:“该不会,是我吧?”

    纪予深哼了一声:“你说呢?谁能把老子的脸打成这样?!”

    “老子好心救你出来,你可倒好,看都不看就往我脸上招呼。”

    桑晚语气惭愧:“当时那场面,我也来不及看人啊。都是来打我的,我要是停下就玩完了。”

    纪予深没说话,看着她浑身上下的凄惨模样,皱起眉:“这群人,真他妈不是东西!”

    桑晚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已经高高肿起来了。

    摸着,好像是脱臼了。

    她看向纪予深:“我脚脱臼了,你能帮我接回去吗?”

    纪予深还真能,他天天打架,脱臼简直是家常便饭。

    他捏着桑晚的脚腕,语气如常:“你准备怎么弄死杨程飞?”

    说起这个话题,桑晚简直有八百种设想,她还没说出口,“咔嚓”一声,纪予深出手了。

    “嘶——”她皱起脸。

    “好了。”纪予深把她的脚放在地上,“感觉怎么样?”

    桑晚动了动脚,不疼了。

    “你还真挺厉害的。”

    纪予深:“还用你说。”

    安静了一会,纪予深还是开口道:“你退学吧。”

    桑晚:“嗯?”

    纪予深:“现在这种情况,退学是最好的选择。你去别的城市,杨程飞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桑晚:“他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他呢。我说了,要亲手杀了他。”

    纪予深一脸无语:“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死倔的,那驴撞上硬茬还知道避避呢,你可倒好,真不要命啊。”

    桑晚:“杨程飞是不会放过我的,虽然我确实没想明白我到底哪得罪他了,不过他对我的恨意确实很深。”

    纪予深:“这不用你说,全校都知道了。”

    一百万的悬赏额,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得是祖上刨坟的仇恨吧。

    桑晚又沉默了一会,突然皱起眉:“程玥,她还在操场上!”

    刚才那么多人,推来挤去,她会变成什么样?

    纪予深:“人都死了,就……别管了。”

    桑晚:“不行,今天是她的生日!至少,我得把她带回来。”

    纪予深:“快下课了,再等等,等第二节课开始再去。”

    下课铃声响起,全校学生抱着寻宝的心思寻找桑晚,他们还特意给桑晚起了一个代号。

    叫做,百万F生。

    论坛上的帖子以几何倍数激增,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投入到这一场议论之中。

    【话说刚才在操场上是谁把桑晚救走的,当时太混乱了压根没看清。】

    【我看见了,好像是纪予深。我还被他揍了一拳,卧槽现在头还晕着呢。】

    【同情楼上一秒钟,但是纪予深那个疯子怎么会和桑晚扯上关系?感觉平时完全没有交集啊。】

    【我和桑晚一个班的,她和纪予深还真有交集,那天我们全班追她一个人,她好巧不巧撞纪予深身上了,头发缠住了纪予深的十字架吊坠,我当时还以为她完了呢,没想到啊啧啧啧。】

    【卧槽那按照楼上的说法,这桑晚心机很深啊,本人严重怀疑她当时是故意撞上去的吧,就是为了吸引纪予深的注意力吧!好一朵心机白莲花!】

    【赞同楼上,心机是真的心机,不过白莲花还是算了,看她给我打成什么样了都,鼻血现在都没止住呢,谁家白莲花有这种战斗力啊!】

    狭窄的锅炉房,桑晚抱膝而坐,听着外面嘈杂喧嚣的声音,忽然轻声问身边的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纪予深:“因为老子看不惯他们,尤其是那个杨程飞,他算个屁啊,有个当市长的爹了不起吗?老子偏要和他作对,他不痛快了老子就痛快了。”

    桑晚笑了笑。不过这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纪予深看着她苍白的侧脸,还想再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

    等外面没动静了,桑晚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她要去找程玥。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她孤单的躺在冰冷的操场上,被那些恶魔践踏摧残。

    纪予深想了想,还是跟在她的身后。

    等到了地方,桑晚却发现,程玥不见了。天台下,她坠落的地方,连血迹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桑晚有些茫然:“怎么回事?人呢?”

    纪予深目光扫到几道身影,连忙一推桑晚,二人躲在宽大的台阶之后。

    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来到天台下,抬头看了看高度,叹气:“五层楼的高度呢,亏那女孩有勇气跳下来。”

    身边同事接话:“别感慨了,还是想想怎么和校长大人交差吧。好不容易这次这个小姑娘让他满意了,结果还没弄到手就跳楼了,还好及时处理了没惹出什么乱子,要不咱俩都得完。”

    “校长不是今天晚上才来学校吗,在那之前咱们再找一个吧,只要是F生不都行嘛。”

    “关键是学校里符合校长要求的女孩实在太少,之前那些符合的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退学的退学,现在的F生,特别是女孩,质量都不高啊。”

    “试试吧,实在不行也只能从普通学生里找了。毕竟A生和F生加起来也没有普通学生多啊。”

    “但是普通学生没有F生好拿捏啊,看看这些F生,死了就死了,都没有人在乎的。”

    “那倒是,再看看吧。”

    他们上天台上检查了一圈,把所有程玥来过的痕迹都抹掉,然后一边讨论着一边离开了。

    台阶后,桑晚神色冷酷,原来程玥的死是因为校长,如果没记错的话,雅乐学院的校长就是宋雨彤的父亲,听保安的意思,那些自杀或失踪的女生,都是因为被校长看上,才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纪予深问:“你在想什么?”

    桑晚:“我要会一会这个校长。”

    纪予深神色一震:“你疯了?你没听他们说吗?那校长不是好人,专挑好欺负的F生下手,想也知道肯定没好事。”

    桑晚:“无所谓了,我现在,本来也遇不到什么好事。不把他们全干掉,我好不了!”

    纪予深以前觉得自己已经够狂够倔够疯了,现在和桑晚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太正常太普通了。

    疯子,桑晚简直就是个疯子。

    但无论他说什么,桑晚都打定主意要这么干了,还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气得他真想转身就走再也不管她了。

    死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之前他就不应该就她,让她被那帮人揍得妈都认不出来就好了。

    就得让她知道厉害,她才知道不能随便去惹不能惹的人。

    那两个保安在校园里四处溜达,一边发愁如何应付马上就到的校长,一边寻觅是否有合适的“礼物”。

    突然,他们的眼底出现了一道单薄稚弱如同小兔子般的身影。

    纤瘦的女孩慌慌张张的往前跑,还在惊惶的往后面看,清凌凌的眼神里满是害怕。露在黑色半裙外的小腿纤细笔直。

    两个保安同时眼前一亮,对视一眼,慢慢跟了上去。

    “小同学,前面的小同学,等一下!”

    女孩被吓了一跳,等回头看清他们身上的保安服,眼神微微一亮,转而向他们跑过去。

    “保安叔叔,救救我。”她慌张的请求。

    他们顿时露出温和可信的笑容,轻声安慰道:“小同学,你别怕,有什么事情就和保安叔叔说,叔叔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女孩感激的点头:“我……我是刚转来的,这所学校好可怕,同学们都欺负我,他们……”说着,女孩眼泪汪汪,语气带上哽咽,“他们说我是低贱的F生,每天都欺负我,我好怕……”

    两个保安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真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真的让他们捡到了一个完全符合校长要求的“礼物”。

    长相漂亮,单纯胆小,可以随意玩弄的F生。

    他们越想越满意,语气也变得更加和煦:“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叔叔一定会帮你的,叔叔们一会就带你去找校长,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女孩不疑有他,兴奋的点头。

    “对了,”他们忽然想到,问:“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露出一个单纯天真的笑容:“我叫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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