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片血色的翅膀在她的身后挥舞,其中一只化出锋利的血刃,对准了秋实所在的方位,狠狠劈下。虽然没有击中秋时,但也将秋时脚下的地面砸的深凹下去。
血刃上涌起巨大的血泡注入大地,化为一根根深红色的尖刺破土而出,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红色的荆棘地。
秋时在掉进陷坑前躲开了怪物的攻击,尖刺却瞄准了她的运动轨迹,使她不得不连续的跳跃,反复闪避,看起来十分被动。
“这Boss比我上次遇到的那个可厉害多了。”看到小女孩变身为庞大的巨兽,小木不禁替秋时捏了把汗。
他的发言引来了徊左的好奇:“‘Boss’是什么?”
被问到的小木立马闭了嘴,他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只能绞尽脑汁,企图将徊左忽悠过去:“就是爆死啊?我看她突然变大超级多,肯定很快就会撑不住爆掉,就叫‘爆死’,哈哈。”
“是吗?”徊左看他两眼,决定不再此刻深究下去。战斗已经开始,徊左并不打算只是袖手旁观。眼见着怪物将血刃从一只变成了两只,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叠符纸,将其中一些抛出,散落的图纸在空中一字排开,弯曲成一个简易的弓形,一根泛着金光的线连接在弓的两端。他又抽出几张团成小团,握在金线上,对准了怪物发射出去。
纸团看起来轻飘飘的,飞向怪物时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在空中划出璀璨的尾光,正中目标的胸口,发出了猛烈的轰鸣声,将它的右胸打了个对穿。
粘稠的液体从它的伤口中滴落,又迅速的将伤痕填满,瞬息之间便完成了愈合,怪物被迫停止了动作,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好痛,好痛啊……”它仍在哭泣着。
怪物的身体蜷缩起来,白色的丝线从她关节处的缝隙中蔓延而出,围着它的身体盘绕,似乎要化作一个更大的茧将自己包裹住。
徊左又搓了一个符纸弹,他拉满了弦,对着场内的秋时叫喊:“阿时,差不多了。”
“知道了!”秋时不再只顾着闪躲,举起武器与迎面而来的尖刺对阵,灯柄与尖刺相接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彼此都难以再前进分毫。眼见着丝线越缠越厚,秋时微微松手,借着巧劲向一旁侧身。灯柄借着摩擦的力道从剑身上滑落,出鞘时带出一片火花,随着剑气飞速蔓延,将路径上的尖刺逐一斩落。
丝线在火焰的灼烧下迅速散开,未完成的茧由内至外破开了一条裂口,露出了怪物身下的花瓣。
见秋时将闭合的丝线划开,徊左迅速的放弦,这一次直接了当的打在了怪物的脑袋上,飞了好远。
目睹了徊左壮举的小木讪讪着感叹了一句:“……太狠了吧。”
对于这种保留有部分人形,还是个小孩外貌的怪物,小木自认为是有些下不去手的,但徊左两次都对着人体的部位下手,打出的炮弹威力还一次比一次大。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止是秋时看起来厉害,这个徊左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怪物再一次停下了动作,这一次的创面比上次更大,恢复的时间也用的更久。秋时抓住时机,借助地面上的尖刺向它的腹部跳去,她强硬的一剑刺入包裹住少女的茧中,尝试像破开白丝那样划出一条裂口来。但这个“茧”被花瓣阻挡,又与怪物的上半身相接,赫然就是它的一部分,愈合速度十分惊人。
几乎是刚出现裂口,就紧跟着闭合。秋时不敢大手大脚,害怕伤到茧中的少女,只能通过即将闭合的缝隙观察茧中的情况。
她紧闭着双眼,呼吸似有若无,马上就要彻底沉睡。
指尖再次凝聚出血珠,秋时眼疾手快的将它抖落,在半空中给予它前进的推力,顺着缝隙滑向少女,坠落在她的唇角。
像是碰触到了一块寒冰,彻骨的冷意将即将坠入深渊的灵魂彻底唤醒。少女猛的睁开眼睛,记起了关于自己的一切。来不及说些什么,她失神的望着一线微光之外的秋时,而后随着找回的记忆一起从茧中消失。
重新凝聚出头颅的怪物感觉到了少女的离去,发出悲痛的怒吼:“还给我!”
这一声嚎叫震碎了成片的巨刺,翻起的声浪让秋时倒退了一大截距离。不远处的徊左提前调整姿势,借助散落的石块屹然不动,只有小木被吹的又摔了个跟头。
“哥,下次能提醒我一句不?”小木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实在是不想再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你之前说的,‘空间开始崩坏’是什么意思?”徊左并没有答应他,反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小木有些纳闷,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就是那种,空间像镜子一样裂开,空间中的一切事物都一起消失……”
“怎么做到的?”徊左打断了他。
“就是,把那只怪打死不就行了?”小木奇怪的看着他:“你们不是知道吗?”
徊左却摇了摇头:“书页的主人只能被‘击退’,不能被‘消灭’。你是怎么做到的,再做一遍给我看。”
这是徊左第二次示意自己做些什么给他看,那句“我们有求于你”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异样的兴奋感涌上心头,又被他摇着脑袋压制下去,小木一边劝自己别想太多,一边指向庞大的怪物,有些无奈的说出自己曾做到的事情:“怪物身上会有一个特殊的图案,有点像海胆,你知道吧?”
徊左点点头,那是天书的印记,所有与天书相关的事物上都有,但并不是随时都会出现。比如眼前这个,作为书页的主人,它身上的印记需要在“击退”之后才能显现。
“被图案覆盖的地方是怪物的‘核心’,只要把核心破坏就好了。”
“破坏核心?”徊左看向他。
“你们不这么叫?”小木摸着后脑勺,看了一眼战场:“要不先打了再说?”
在两人谈话间,秋时已经重新投入了战斗。此时的她不再畏手畏脚,在尖刺包围的丛林中快速奔跑,闪躲着随时挥舞而来的攻击。她执剑的身影上下翻滚,所到之处必然留下凌厉的剑痕,怪物的翅膀在秋时不断的攻击下几近断裂,翅膀上的眼睛也几乎都被秋时刺瞎。旧的伤口尚未愈合,新的创面已经接踵而至。怪物的恢复速度逐渐跟不上身体的消耗,只能发出阵阵的低吼。
白丝在空中飞舞,下落时粘起一片建筑或尖刺的碎屑,再朝秋时狠狠砸去。
秋时踩着断裂的尖刺飞跃而起,想要跳上怪物的身体,却被残破的翅膀阻挡。于是她调转了方向,朝怪物的身后跑去,故技重施着向上攀登。
笨重的身体使怪物无法快速的转身将秋时拍打下去,只能暴露着自己的背脊,承受来自秋时的斩击。
火花在剑身上流转,挥动时迸发出灼热的烈焰,于空中划出一道焰色的弯月,似乎要将整个天空一起劈成两半。
但剑气在穿透怪物的身体时,突兀的空缺了一块,使她在这一剑下几乎碎裂的身体仍然保留着连贯。
怪物失去了站立的能力,摇晃着倒在地上。天空中又掉落起燃烧的火石,它的眼睛里露出恐惧,似乎想要找地方躲起来,却动弹不得。一颗浸染了杂色的七芒星自它的腰部徐徐升起,展开光圈后便原地悬停。
提着剑的秋时见状松了口气,徊左带着小木上前与秋时汇合。
“你好像没出什么力啊?”秋时见小木接近,语气有些失望:“你就没有什么别的特别的本事吗?”
“你不都打完了,还问我?”小木撇嘴,指了指七芒星之下,连珊身上的那个“海胆”印记:“就这个,破坏了就能出去了。”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秋时也开始疑惑:“破坏?”
“是啊!不然你们想怎么出去?”小木觉得秋时和徊左又在打捉弄他的哑谜,他有些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秋时与徊左面面相窥,他们一人提着剑,一人捏着符,向那道印记发起攻击。结果剑身穿透了印记所在的区域,符纸也径直飘落,根本识别不到目标,仿佛那里只是一团空气,什么也没有。
“如你所见。”徊左说:“这个印记是无法被触碰的。”
“想要破坏印记是不可能的。”秋时也说:“书页之主遭遇自身无法愈合的破坏后,书页会对它进行‘修复’,只有触碰进行修复时从印记中出现的‘黑界点’才能离开。你之前不是这样出去的吗?”
小木被两人的举动和说明惊呆了,他沉默着回忆起当初逃出来时发生过的事情,似乎真的有什么被他下意识的抛在了脑后。
好像是一段陌生的记忆。
但为什么会有呢?从哪里来的呢?
他搬起一块石头,决定自己试试。
“难道我真是主角?”他喃喃自语,狠狠的砸了下去。
……
「我叫连珊,我今年五岁了,我有一个姐姐。」
「我喜欢爬树、抓鱼、吃糖葫芦,但是姐姐不让我吃太多,她说糖葫芦吃多了,就不能再吃别的好吃的了,所以我吃的很少,一天一根。」
「我喜欢会缝小裙子给我穿的青荷姐姐,也喜欢会做面饼给我吃的阿春嫂嫂,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的姐姐。」
「姐姐喜欢给人治病,每天都坐在一张小桌子前面,不是写方子就是抓药,可我觉得那样好无聊,我想出去抓鱼。」
「姐姐总是很忙,只能抽出很少很少的时间陪我玩。找姐姐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她在小桌子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陪我出去抓鱼呀?」
……
「我们住的小屋着火了,姐姐背着我跑了很远很远,远到认识的人都不见了才停下来。」
「姐姐带着我搬进了新的小屋,她又开始给人治病了,这里的病人比之前住的更多,病的也更重,我想让姐姐陪陪我,可是姐姐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啦。」
「姐姐说要和我玩躲猫猫,要我好好的藏起来,不能发出声音。我等的都睡着了,姐姐也没有找到我,姐姐好笨。」
「隔壁的婶婶和叔叔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好可怕。」
……
「我们又搬家了,姐姐生病了,这次要轮到我来照顾姐姐了。」
「姐姐自己都没有好,还偷偷给别人写药方,治病有那么好玩吗?我也要学,先把姐姐治好,然后和姐姐一起帮大家治病。」
「姐姐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穿着漂亮的大裙子,去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吃不一样的糖葫芦,听起来比给人治病有意思多啦。可是生病的人太多了,姐姐好累,我想给姐姐帮忙。」
……
「姐姐和我被坏人抓住了,他们有好多人。」
「坏人让姐姐帮他们治病,姐姐不肯。」
「坏人带走了姐姐。」
……
「坏人用鞭子打我,好痛啊。姐姐,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我见到姐姐了,她看起来好难受,姐姐,珊珊在这里,不要哭。」
……
「坏人又把姐姐带走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我好想她。」
……
「“哥几个,先折个胳膊下来过过瘾吧?老子吃了好几天草了!”」
……
「好疼,好疼,好疼。」
「姐姐,我好想你。」
……
「珊珊好像长不大了。」
零碎的记忆在小木的脑海里浮现,身体里涌出宛如实质的悲伤,使他摇摇欲坠。秋时及时的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再次倒在地上。
天书的印记被小木用碎石砸下了一块缺角,其实只不过是印有印记的部位破了点皮,略微破坏了印记的完整性,但悬浮在半空中的七芒星竟因此破碎,变成了细碎的灰尘。怪物巨大的躯体也以印记为起点融化,转变为深沉的黑色灰烬。
天地也随之崩塌,正像小木所说的那样,世界像镜子一样裂开,世界中所有的事物都一同消逝。清脆的水流声突兀的响起,金色的符文从天空的缝隙中钻进来,像闯入世界的灿烂星辰,而一张纯白的书页在星辰的照耀下缓缓凝聚。
“……将书页重置吗?”
徊左指尖轻颤,秋时激动且欣慰的拍打着小木的背脊:“高人,果然是高人啊,小木!我就知道你能行!”
血刃上涌起巨大的血泡注入大地,化为一根根深红色的尖刺破土而出,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红色的荆棘地。
秋时在掉进陷坑前躲开了怪物的攻击,尖刺却瞄准了她的运动轨迹,使她不得不连续的跳跃,反复闪避,看起来十分被动。
“这Boss比我上次遇到的那个可厉害多了。”看到小女孩变身为庞大的巨兽,小木不禁替秋时捏了把汗。
他的发言引来了徊左的好奇:“‘Boss’是什么?”
被问到的小木立马闭了嘴,他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只能绞尽脑汁,企图将徊左忽悠过去:“就是爆死啊?我看她突然变大超级多,肯定很快就会撑不住爆掉,就叫‘爆死’,哈哈。”
“是吗?”徊左看他两眼,决定不再此刻深究下去。战斗已经开始,徊左并不打算只是袖手旁观。眼见着怪物将血刃从一只变成了两只,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叠符纸,将其中一些抛出,散落的图纸在空中一字排开,弯曲成一个简易的弓形,一根泛着金光的线连接在弓的两端。他又抽出几张团成小团,握在金线上,对准了怪物发射出去。
纸团看起来轻飘飘的,飞向怪物时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在空中划出璀璨的尾光,正中目标的胸口,发出了猛烈的轰鸣声,将它的右胸打了个对穿。
粘稠的液体从它的伤口中滴落,又迅速的将伤痕填满,瞬息之间便完成了愈合,怪物被迫停止了动作,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好痛,好痛啊……”它仍在哭泣着。
怪物的身体蜷缩起来,白色的丝线从她关节处的缝隙中蔓延而出,围着它的身体盘绕,似乎要化作一个更大的茧将自己包裹住。
徊左又搓了一个符纸弹,他拉满了弦,对着场内的秋时叫喊:“阿时,差不多了。”
“知道了!”秋时不再只顾着闪躲,举起武器与迎面而来的尖刺对阵,灯柄与尖刺相接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彼此都难以再前进分毫。眼见着丝线越缠越厚,秋时微微松手,借着巧劲向一旁侧身。灯柄借着摩擦的力道从剑身上滑落,出鞘时带出一片火花,随着剑气飞速蔓延,将路径上的尖刺逐一斩落。
丝线在火焰的灼烧下迅速散开,未完成的茧由内至外破开了一条裂口,露出了怪物身下的花瓣。
见秋时将闭合的丝线划开,徊左迅速的放弦,这一次直接了当的打在了怪物的脑袋上,飞了好远。
目睹了徊左壮举的小木讪讪着感叹了一句:“……太狠了吧。”
对于这种保留有部分人形,还是个小孩外貌的怪物,小木自认为是有些下不去手的,但徊左两次都对着人体的部位下手,打出的炮弹威力还一次比一次大。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止是秋时看起来厉害,这个徊左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怪物再一次停下了动作,这一次的创面比上次更大,恢复的时间也用的更久。秋时抓住时机,借助地面上的尖刺向它的腹部跳去,她强硬的一剑刺入包裹住少女的茧中,尝试像破开白丝那样划出一条裂口来。但这个“茧”被花瓣阻挡,又与怪物的上半身相接,赫然就是它的一部分,愈合速度十分惊人。
几乎是刚出现裂口,就紧跟着闭合。秋时不敢大手大脚,害怕伤到茧中的少女,只能通过即将闭合的缝隙观察茧中的情况。
她紧闭着双眼,呼吸似有若无,马上就要彻底沉睡。
指尖再次凝聚出血珠,秋时眼疾手快的将它抖落,在半空中给予它前进的推力,顺着缝隙滑向少女,坠落在她的唇角。
像是碰触到了一块寒冰,彻骨的冷意将即将坠入深渊的灵魂彻底唤醒。少女猛的睁开眼睛,记起了关于自己的一切。来不及说些什么,她失神的望着一线微光之外的秋时,而后随着找回的记忆一起从茧中消失。
重新凝聚出头颅的怪物感觉到了少女的离去,发出悲痛的怒吼:“还给我!”
这一声嚎叫震碎了成片的巨刺,翻起的声浪让秋时倒退了一大截距离。不远处的徊左提前调整姿势,借助散落的石块屹然不动,只有小木被吹的又摔了个跟头。
“哥,下次能提醒我一句不?”小木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实在是不想再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你之前说的,‘空间开始崩坏’是什么意思?”徊左并没有答应他,反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小木有些纳闷,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就是那种,空间像镜子一样裂开,空间中的一切事物都一起消失……”
“怎么做到的?”徊左打断了他。
“就是,把那只怪打死不就行了?”小木奇怪的看着他:“你们不是知道吗?”
徊左却摇了摇头:“书页的主人只能被‘击退’,不能被‘消灭’。你是怎么做到的,再做一遍给我看。”
这是徊左第二次示意自己做些什么给他看,那句“我们有求于你”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异样的兴奋感涌上心头,又被他摇着脑袋压制下去,小木一边劝自己别想太多,一边指向庞大的怪物,有些无奈的说出自己曾做到的事情:“怪物身上会有一个特殊的图案,有点像海胆,你知道吧?”
徊左点点头,那是天书的印记,所有与天书相关的事物上都有,但并不是随时都会出现。比如眼前这个,作为书页的主人,它身上的印记需要在“击退”之后才能显现。
“被图案覆盖的地方是怪物的‘核心’,只要把核心破坏就好了。”
“破坏核心?”徊左看向他。
“你们不这么叫?”小木摸着后脑勺,看了一眼战场:“要不先打了再说?”
在两人谈话间,秋时已经重新投入了战斗。此时的她不再畏手畏脚,在尖刺包围的丛林中快速奔跑,闪躲着随时挥舞而来的攻击。她执剑的身影上下翻滚,所到之处必然留下凌厉的剑痕,怪物的翅膀在秋时不断的攻击下几近断裂,翅膀上的眼睛也几乎都被秋时刺瞎。旧的伤口尚未愈合,新的创面已经接踵而至。怪物的恢复速度逐渐跟不上身体的消耗,只能发出阵阵的低吼。
白丝在空中飞舞,下落时粘起一片建筑或尖刺的碎屑,再朝秋时狠狠砸去。
秋时踩着断裂的尖刺飞跃而起,想要跳上怪物的身体,却被残破的翅膀阻挡。于是她调转了方向,朝怪物的身后跑去,故技重施着向上攀登。
笨重的身体使怪物无法快速的转身将秋时拍打下去,只能暴露着自己的背脊,承受来自秋时的斩击。
火花在剑身上流转,挥动时迸发出灼热的烈焰,于空中划出一道焰色的弯月,似乎要将整个天空一起劈成两半。
但剑气在穿透怪物的身体时,突兀的空缺了一块,使她在这一剑下几乎碎裂的身体仍然保留着连贯。
怪物失去了站立的能力,摇晃着倒在地上。天空中又掉落起燃烧的火石,它的眼睛里露出恐惧,似乎想要找地方躲起来,却动弹不得。一颗浸染了杂色的七芒星自它的腰部徐徐升起,展开光圈后便原地悬停。
提着剑的秋时见状松了口气,徊左带着小木上前与秋时汇合。
“你好像没出什么力啊?”秋时见小木接近,语气有些失望:“你就没有什么别的特别的本事吗?”
“你不都打完了,还问我?”小木撇嘴,指了指七芒星之下,连珊身上的那个“海胆”印记:“就这个,破坏了就能出去了。”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秋时也开始疑惑:“破坏?”
“是啊!不然你们想怎么出去?”小木觉得秋时和徊左又在打捉弄他的哑谜,他有些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秋时与徊左面面相窥,他们一人提着剑,一人捏着符,向那道印记发起攻击。结果剑身穿透了印记所在的区域,符纸也径直飘落,根本识别不到目标,仿佛那里只是一团空气,什么也没有。
“如你所见。”徊左说:“这个印记是无法被触碰的。”
“想要破坏印记是不可能的。”秋时也说:“书页之主遭遇自身无法愈合的破坏后,书页会对它进行‘修复’,只有触碰进行修复时从印记中出现的‘黑界点’才能离开。你之前不是这样出去的吗?”
小木被两人的举动和说明惊呆了,他沉默着回忆起当初逃出来时发生过的事情,似乎真的有什么被他下意识的抛在了脑后。
好像是一段陌生的记忆。
但为什么会有呢?从哪里来的呢?
他搬起一块石头,决定自己试试。
“难道我真是主角?”他喃喃自语,狠狠的砸了下去。
……
「我叫连珊,我今年五岁了,我有一个姐姐。」
「我喜欢爬树、抓鱼、吃糖葫芦,但是姐姐不让我吃太多,她说糖葫芦吃多了,就不能再吃别的好吃的了,所以我吃的很少,一天一根。」
「我喜欢会缝小裙子给我穿的青荷姐姐,也喜欢会做面饼给我吃的阿春嫂嫂,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的姐姐。」
「姐姐喜欢给人治病,每天都坐在一张小桌子前面,不是写方子就是抓药,可我觉得那样好无聊,我想出去抓鱼。」
「姐姐总是很忙,只能抽出很少很少的时间陪我玩。找姐姐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她在小桌子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陪我出去抓鱼呀?」
……
「我们住的小屋着火了,姐姐背着我跑了很远很远,远到认识的人都不见了才停下来。」
「姐姐带着我搬进了新的小屋,她又开始给人治病了,这里的病人比之前住的更多,病的也更重,我想让姐姐陪陪我,可是姐姐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啦。」
「姐姐说要和我玩躲猫猫,要我好好的藏起来,不能发出声音。我等的都睡着了,姐姐也没有找到我,姐姐好笨。」
「隔壁的婶婶和叔叔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好可怕。」
……
「我们又搬家了,姐姐生病了,这次要轮到我来照顾姐姐了。」
「姐姐自己都没有好,还偷偷给别人写药方,治病有那么好玩吗?我也要学,先把姐姐治好,然后和姐姐一起帮大家治病。」
「姐姐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穿着漂亮的大裙子,去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吃不一样的糖葫芦,听起来比给人治病有意思多啦。可是生病的人太多了,姐姐好累,我想给姐姐帮忙。」
……
「姐姐和我被坏人抓住了,他们有好多人。」
「坏人让姐姐帮他们治病,姐姐不肯。」
「坏人带走了姐姐。」
……
「坏人用鞭子打我,好痛啊。姐姐,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我见到姐姐了,她看起来好难受,姐姐,珊珊在这里,不要哭。」
……
「坏人又把姐姐带走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我好想她。」
……
「“哥几个,先折个胳膊下来过过瘾吧?老子吃了好几天草了!”」
……
「好疼,好疼,好疼。」
「姐姐,我好想你。」
……
「珊珊好像长不大了。」
零碎的记忆在小木的脑海里浮现,身体里涌出宛如实质的悲伤,使他摇摇欲坠。秋时及时的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再次倒在地上。
天书的印记被小木用碎石砸下了一块缺角,其实只不过是印有印记的部位破了点皮,略微破坏了印记的完整性,但悬浮在半空中的七芒星竟因此破碎,变成了细碎的灰尘。怪物巨大的躯体也以印记为起点融化,转变为深沉的黑色灰烬。
天地也随之崩塌,正像小木所说的那样,世界像镜子一样裂开,世界中所有的事物都一同消逝。清脆的水流声突兀的响起,金色的符文从天空的缝隙中钻进来,像闯入世界的灿烂星辰,而一张纯白的书页在星辰的照耀下缓缓凝聚。
“……将书页重置吗?”
徊左指尖轻颤,秋时激动且欣慰的拍打着小木的背脊:“高人,果然是高人啊,小木!我就知道你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