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21

    期中过后,学业压力空前剧增,接下来的日子尤椿常常忙的脚不着地,没时间吃饭倒成了家常便饭。

    步入深秋后的傍晚,天空浮现镀金的晚霞和深邃的枝杈,远方是温柔的粉。

    尤椿忍不住放下手中还未完成的习题,双手捧着倒映着黄晕的脸颊。

    教室里开着空调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想着晚饭时间还很久,她可以补个短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怡人的黄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萧瑟的冷风。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好多人,好嘈杂,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离她越来越远,无论她如何追赶也追不上,最后只能消散于天际。

    他们无奈地笑着挥手告别,又含着泪痛骂后离开。

    梦里的她不停的哭,不停的问,为什么要离开她,可没有一个人回答,告诉她离开的原因,他们的冷漠是刺伤她的最后一把利刃。

    好久好久后,久到她淡定的看着所有人的离开,耳边传来细语。那道清风般的声音穿过层层阻碍透进她的耳膜,有一滴泪滴进了心里。

    “愿你忠于自己,活的认真笑得放肆。”

    声音朦朦,清爽却不真切,她可能一醒了就忘了。

    最后一个画面,她朝着一个人影奔跑,梦里的她又跑了好久好久,在跌了一个跟头后再也爬不起来了。

    尤椿猛的从书桌上扬起头,肩膀绷的紧,嘴巴微张着喘着气,心跳加速间又看见了梦中的背影。

    清醒点的她顿时觉得好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都不要她了,他们凭什么。

    生死离别的哀感涌上心头,眼泪从她凝滞的眼睛里像源泉般流个不停。

    从她抬头的瞬间,江渚就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不正常,只是没想到尤椿会哭。

    江渚手忙脚乱的从徐月台桌肚里掏出几张纸巾,试图擦去那断线的眼泪。

    脑子里还在打着草稿,却越想越急,他想先说点什么时被尤椿一把抱着,他四肢僵硬着,思绪萦绕,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尤椿在清醒后也不明白怎么就抱上江渚了,也许是将他当做梦中最后的那个影子了吧。

    在影子离她咫尺之间,她用尽全力抱住了影子,她害怕一撒手就都离开了,她迫切的想要留下他。

    感受到炽热的温度时理智被拉回,耳畔响起慵懒痞气的声音,太熟悉了,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尤椿,你不能仗着你哭就占我便宜啊。”

    尤椿松开手,离开了他的胸膛,发现眼泪混着鼻涕都流在了江渚衣服上。

    换在平时,她一定会立刻怼回去,说他自抬身价。

    可现在,她只是笑着。

    湿漉漉的双眸含着泪在微笑,尤椿以为她是在笑江渚的衣服,笑他又被自己坑了,却忽视了心底感受到的那份温暖。

    是那份温暖将她拉了回来。

    她目光直白的注视着他,江渚脸颊不禁泛起红晕。直到他低头望去,看见身上的眼泪与鼻涕,才知道尤椿在笑什么,原来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但他嘴上才不会承认。

    尤椿唇角微抿,眼珠黑亮,眉宇间带着点狡黠的幸灾乐祸。

    见她笑了,他顿时卸了气,或许他本就没气。

    因为那时的江渚永远会包容尤椿,只求她日日笑,日日欢愉。

    江渚不知道尤椿为什么而难过,只知道不断回忆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见尤椿情绪缓和后,从桌肚子掏出份肉夹馍,没个好口气道。

    “饭都不吃,饿死你。”

    尤椿知道他是在口是心非,她哑笑,拿过肉夹馍慢吞吞的吃,毕竟她没有精力去怼他了。

    正巧吃完了,徐月台他们也都回来了,月柔手里也拿着一份肉夹馍,尤椿清楚这也是给她带的,不禁失笑。

    没有选择解释已经吃过了,拿起月柔手里的肉夹馍又吃了起来。

    她早就饱了,最后半份肉夹馍实在吃不下,想着还可以回家路上去喂小狗。拿过书包装进去时,瞧见了江渚幽怨的眼神。

    江渚委屈的不行,怎么吃了他的东西还要吃别人的,她又不饿。

    刚认识江渚这个人觉得他洒脱又狂妄,怎么现在像只花蝴蝶一样。

    他的心意尤椿一直清楚,她没办法给予回应,她不喜欢他,也没资格说喜欢。

    也许过段时间他就失去了兴趣。

    也许过段时间他就会明白喜欢没什么大不了。

    尤椿认为维持现段的状态最好。

    她习惯了和大家这样相处。

    “看什么,我要回去带给狗吃的,你也要吃吗?”尤椿回到状态,有些不讲人情不讲道理。

    江渚觉得她真的没有良心,自己的好她是一点都没看见。

    一个人闭上嘴生闷气,一个晚自习都没有理她。

    眼见放学了,他扯过尤椿书包朝门口走去,不知跟徐月台说了些什么,徐月台笑着锤了下江渚肩膀后就先走了。

    尤椿看见只是笑笑,拿上作业本朝他走去。

    他半靠在门板上,校服的领子被他拉到了最高处,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山根和傲气的眉眼。

    少年斜挎着她的书包,与他的气质在打架。

    一只手拽着背带,一只手插进口袋,微微侧身,目光向她投来,圆润而明亮,有着一眼望到底的干净眼神。

    江渚这样少年感拉满的人,不是尤椿的理想型,她对他的模样并不感冒。

    但不得不承认,江渚确实帅,是那种硬帅。

    五官精致又端正,头发黑的纯粹,眼眸很亮,像装了星星,眼尾总爱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即使明白江渚的心思,但为了保持这段关系她一直都在装糊涂。

    “他们怎么走了?”

    “徐月台忙着回家打游戏啊,不上王者誓不罢休。”

    江渚吊儿郎当地撒谎,他知道尤椿知道,尤椿也没有点破,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最默契的地方。

    还是那条街。

    昏暗的灯光下,照应着他们彼此的身影,却照不亮这条街。

    “今天活动课怎么不来看我打篮球?”

    江渚特意放慢脚步,他们才能同频走着。

    “又不是没看过,天那么冷我不想去。”

    是真的不想去,不仅是她不想去,操场上现在哪还有多少人。

    尤椿以为她这么说江渚会失望,但看他的样子似乎理解了?

    “行吧,我允许你天气冷的时候不去,夏天了一定要去陪我。”

    他退一步,更多的是想和她做个约定。

    她却不领情,冷冰冰的,气的江渚要去拽她耳朵。

    “夏天太晒了也不想去。”

    “你别得寸进尺啊,难道要我把太阳射下来吗?”

    听到这话,她莫名被戳到笑点,整个人脖子一仰,笑容充满轻蔑之意。

    “你射啊,射下来我就答应你。”

    江渚真的是拿她无可奈何,眼底荡漾着笑意。

    他们身影穿过那片芙蓉花丛,可惜它早已凋零。

    再往里走,就能看到属于冬天的花——异木棉。

    它正张扬地开着,在孤寂中寻找自己的天空。

    冬是春的上联,冬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春。

    回家路上没有遇见那只小黄狗,平时它都会坐在银杏树下等她。

    大概又是跑哪里玩去了吧,或是躲哪里避寒了,眼见就要冬至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尤椿站在台阶上,朝着江渚招手,“你快回家吧,不然阿姨要担心了。”

    他们家是反方向,他已经送她一段路了,要是继续下去,他恐怕十点才能到家。

    “好,那我看着你走。”

    在尤椿背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他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喊道:“尤椿,后天平安夜考虑一下和我过呗。”

    等到身影彻底消失,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复。

    但他并没有失落。

    他相信她听见了。

    他相信她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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