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呼罗珊那边已经起兵呼应阿布·阿拔斯·萨法赫的哈希姆家族,倭马亚家族对于大食国的控制大不如前,只怕撑不了多久。”

    库思老回答时十分感慨,要知道呼罗珊本是波斯重地,如今却成了能左右大食国运的势力,就在这时他忽然见到那位年轻的主君松开了手中大猫那柔软的皮毛,看向他问道,“呼罗珊的统兵大将可是唤做艾布·*,他到底是波斯人还是大食人?”

    “主君,这位艾布·*确实是波斯人,可他却是虔诚的什叶派信徒,也是位学识渊博的讲经师……”

    说到如今已经在左右呼罗珊局势的艾布·*,库思老神情复杂,毫无疑问这位能够让呼罗珊的大贵族改信大食教,又能获得底层贫民拥护爱戴的义军领袖是位真正的英雄豪杰,若是这样的人能够投身复国之事,或许波斯还真地能够浴火重生。

    只是这样的人成了大食教的狂信徒,想到自己几次试探都被这位义军领袖所婉拒,库思老便越发惆怅。

    “信仰坚定的狂信徒,又有着崇高的人格魅力,还能得到底层贫民百姓的爱戴,果然是个大麻烦啊!”

    沈光同样叹了口气,这个艾布·*便是历史上怛罗斯之战的阿拉伯军队的幕后统帅,但实际上真正指挥作战并且击败他那位老上司高仙芝的只是其人麾下的大将齐亚德而已。

    眼下这个黑衣大食未来的东方总督还只是呼罗珊反抗白衣大食的义军领袖,沈光本来让库思老前往大食接触双方,本就是打着分头下注的打算,如果波斯人出身的艾布·*有着裂土称王的野心,他肯定会想法支持,甚至让大唐为其册封王爵,有着哈希姆家族和倭马亚家族在阿拉伯半岛上继续厮杀。

    他巴不得白衣大食和黑衣大食的内战打得时间越长越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艾布·*居然是如此虔诚的狂信徒,沈光只能指望到时候库思老起码能保住倭马亚家族的直系血裔安全逃亡到河中。

    “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沈光挥退了库思老,在他麾下为他奔走于河中大食的并不止眼前这位波斯王子,两年时间下来,有着李隆基的默许和杨国忠的支持,大唐境内的胡商早就被沈光麾下的商会给全部收编了,不挂上猫牌狗牌的认证,休想做生意。

    “派人去告诉曹大,让他来见某。”

    “喏。”

    ……

    曹居延最近这年余来可谓是春风得意,身为最早投靠沈光的粟特商,这位原本在河中因为得罪大食人而不得不逃亡安西的前曹国大商贾,再次恢复了昔日的威风,而且更上层楼。

    在武威、长安、雒阳的胡商都纷纷被新税法逼着加入商会后,曹居延早就借助安西都护府的威势,整合了延城的胡商,这位面厚心黑的粟特商让自己的同行明白了什么叫做“顺昌逆亡”。

    虽然在沈光治下,从安西直到长安的万里商道上,丝绸之路获得了空前的和平安定,但是却依然有着马贼强盗为患,而那些但凡是和曹居延不对付的粟特商这两年无一例外,全都葬身在了莽莽黄沙中。

    当多闻找到这位身子更加圆润的阿里巴巴安西商会的会首时,曹居延正在口沫横飞地向几个河中故国刚来的曹国商人炫耀着自己当年是如何慧眼识珠,一眼就认定了神威天将军,从而死死地抱住了这根大粗腿,然后东山再起。

    “多闻兄弟,你怎地来了,我让人打的那尊药师佛金像,你可喜欢?”

    曹居延立马舍了旁人,堆着笑朝多闻说道,这可是微末时就跟着主君的亲从官,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可是听说于阗王室见到龟兹国和焉耆国改土归流并入大唐后,眼见着白氏和焉耆国的豪强们显摆起来,那也是眼馋得很,也有打算上表献土的意思。

    这位多闻小哥可不就是于阗王室尉迟氏的远族分支,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于阗国的封君,只要随口几句话,就能让他的商队赚个盆满钵满啊!

    对于主君建立的商会体系,曹居延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要遵守大唐律法,缴纳商税,商会并不会对成员有多少限制,反倒是能整合力量干死商会以外的那些商人。

    眼下大食国内乱,可包括他故国曹国在内的一众粟特城邦之所以到现在还举旗不定,没有公开脱离大食国的统治,转投大唐的怀抱,便是因为他们再也难以从丝绸之路上不劳而获。

    主君说过,只有大唐才能对丝绸之路上的商队收取赋税,这几乎断了河中诸国王室和贵族最重要的收入,事实上曹居延这两年领着商会的联合商队前往河中做生意,那是连一个银币都没有付给各城邦的税收官,真当商队随行的镖师队伍是摆设么,那可是安西军中退役的老卒为主,只要不遇到大食军队,能在河中诸国横行。

    如今越来越多的城邦贵族都派了心腹过来,要求加入商会,以避免被国王征税,曹居延也是地位水涨船高,总有一天他都可以一言决定各国王室的兴废,所以能做主君和大唐的走狗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想到那些愚蠢的派出说客来行贿的王室,曹居延的腰板挺直了。

    我曹居延,誓死效忠神威天将军和大唐朝廷,愿世代为沈氏经商,赚取财富奉养主家。

    “我很喜欢,不过下不为例。”

    多闻想到那座雕工精美的药师佛,很是认真地说道,“主君要见你,你可还有别的事要交代。”

    “没有,没有……”

    曹居延连忙摆手道,然后让手下取了马匹,随多闻一道出了延城,直往城外山庄而去。

    “曹大,数月未见,你怎地又胖了,小心日后连马都骑不了?”

    “主君放心,我这便斋戒一月。”

    “行了,且坐下说话。”

    看着惶恐的曹居延,沈光笑道,这时候曹居延才发现书房内除了多闻和持国外,便再无别的亲从官,就清楚主君怕是有什么要事交代他去做。

    “艾布·*此人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这人在呼罗珊乃是被唤做圣师,还有人说他是大食教先知的化身……”

    “某要你派遣死士扮做白衣大食的刺客,想法杀了他,若是实在不行,也不必勉强,但是不能让对方知道是我要杀他。”

    “不管得手与否,手尾都需处理干净,某可不想折了你这心腹。”

    看着面色平静的主君,曹居延跪倒在地,额头上满是冷汗,“知道了,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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