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水村最近的是一个军事小镇，随处可见穿着甲胄的军爷。镇上商业活动应有尽有，这些年来边关安定，百姓也过着安稳的日子。
通过关卡，一家人进入小镇，长街两旁皆是叫卖声，好不热闹。
买什么的都有，粮食、布匹、手活、首饰，还有头老牛被拴在屋檐下，老父四处张望，想要寻得买家。
看的眼花缭乱的，李家爹娘首先带着孩子们进了药铺。
天宝有些体弱脾虚，正好抓点滋补的药。
长嬴和姐姐们跟在后面，仔细看着镇上的一切，相比于村子，镇上实在是热闹极了。有的军爷卸甲袒腹，在小食摊那里拼酒，笑声豪放。从馄饨摊那处传来的食物香气，引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长嬴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看了会儿锅中沉浮的馄饨。
六姐也在她身旁，俩人都饿了，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
但谁也没提吃一顿。
很快药抓好了，爹和娘连连谢过老大夫，不住地弯腰，倒叫老大夫不自在，连连摆手。几服药被绳子捆好，之后到了长嬴的手中。
长嬴闻了闻药包，闻到几味药，都是治疗积食的。
积食导致脾虚，消化不良，脾虚又影响食物消化。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少喂些饭给天宝。天宝一天要吃四顿，又被娘常抱在怀里，也不知道以后会被养成什么样。
一家人又在街上逛了逛，给天宝在小摊上买了些玩具，天宝看着拨浪鼓嘿嘿的笑着。
逛了一上午，大多数都是给天宝买，五姐反而被落在最后。看着不同往日般活泼的五姐，众姐妹都有默契的不打扰她。
“你们说，五姐会做什么？”六姐小声问。
“不知道。”七姐摇头。
姐妹们早先就有预感，五姐定会做些什么。五姐的性子就决定了她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天宝趴在娘的怀里，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娘连忙哄着，顺势找了个台阶坐下。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五女儿：“念弟，去把布块弄湿。”
不远处有接地水的地方，下面是石槽，共过路行人饮水用的，实际上用它干什么的都有，还有给牛喂水的。五姐听话的拿着布块过街，娘紧紧盯着五姐，生怕她逃了。
妹妹们也是如此，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五姐逃了，一家人找不找得到都还两说。昏暗隐去了五姐的身影，六姐七姐下意识屏息。
时间被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六姐七姐重重喘口气。
“回来了。”
娘接过浸湿的帕子，给天宝擦脸。
“嗯。”
不同前头几位姐姐出嫁时那样，这次爹娘破天荒的带着五姐去布料铺子裁了块红布。
娘将先前的针线活捡起，先把天宝的老虎帽做好，然后开始做五姐的嫁衣，多出来的布料还做了绣花鞋，这对于农户来说，是极少数见到的。
前头几位姐姐都是披块红布就被抬上轿子，这就算是嫁人了。
光线照在缝制衣服的娘的脸上，竟出奇的感到温柔，还有一丝丝，李家姐妹从不曾感受到的母爱。
转变的不只是娘，还有五姐。在家里可谓是能躲懒就躲懒的五姐破天荒的主动干活了。
一日，娘把姐妹几个都叫到屋里。娘拉着五姐的手，愣了半晌。
“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你们爹了。那时候日子不好过，没进门多久，婆婆就催着我生娃。后来拗不过，才有了你大姐。”
“你大姐是我第一个孩子，自小就皮实，没过多久，婆婆又说想要抱孙子。老人常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他们老李家。”娘扯过碎步，将眼泪抹去。那布料掉了些颜色，抹在娘的眼尾。
“这么多年，我先后生下你们姐妹八个，最后才有了天宝。”娘看向外面，喃喃道：“也不知是不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却要以这种形式折磨我……”
“生不出儿子，我有罪，尽管现在有了天宝，我却还是老李家的罪人……”
娘喃喃着，姐妹们默默看着。这只是普通的一天，却无端让姐妹们感到压抑。
五姐坐在炕沿，垂着头听着，仿佛静止了般，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展示她还活着。
娘使劲的攥紧五姐的手：“念弟，你记住，你一定要生个男娃出来。生不出来谁都能欺负你，生不出来就是罪！”
长嬴冷不丁的打了个颤，从胃里上涌，她急忙跑出去，去院子里吐了一通，将早上喝的粥连水带米的都吐了出来。
酸味不一会儿就散了，她没在回屋，转身出了院子。靠在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吹会儿风。
真的疯了。
那种无端感到被禁锢住的感觉是如此之恶心，以至于长嬴愣是缓了一天。
就在树下做了一天，路过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李家的怎么坐这儿啊？”
“谁知道这女娃咋了……”
长嬴现下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再待下去，恐怕会影响道心，况且，年岁渐大，很快就到了“出嫁”的年纪。
难道她真的要嫁人么？嫁给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人，然后疯狂的给他生孩子，直到生出男孩儿为止。
这太可怕了。两世为人从未如此惧怕过。她看着娘的眼神，娘如同练功走火入魔一般，说的每一句话都摧残她的道心，娘的言语，堪比邪教。
最终长嬴还是没走。
亲缘关系并不是说断就断的，不是不断，时候未到。
日子很快到了五姐出嫁那日，早早地一家人就开始准备起来，相比上次四姐出嫁，这次为五姐准备的，可谓是“豪华”。
那鳏夫给的彩礼够厚。
新嫁娘坐在柴房内，小柴房现在已经变了个模样，柴火都被放置到屋后了。
姐妹几个和几个婶婶一同伺候五姐。
“村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是啊，五丫头这次嫁的好啊，比上头四个姐姐嫁的都好。这家人在咱村子里算是日子过的好的。五丫头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
“五丫头今天真漂亮！”
五姐看了看身上的打扮，微微一笑，红唇动人，她开口：“婶婶们，我有话要和妹妹们说，所以……”
“明白明白，你们姐妹几个好好聊聊吧。”
几个人离开，六姐将手中东西放下，来到五姐面前：“五姐，今天你要出嫁了……”没说几句声音开始哽咽。
“都是命，以后你们也是。都要嫁人的。我已经看开了，就这样吧。”
“五姐……那日，你为什么没走？”七姐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五姐眼睛扫过三位妹妹，眼睛里充满讽刺。
“逃？逃到哪儿？能逃到哪儿去？”她伸手摸向发髻，这是她第一次梳成妇人髻，一朵鲜花被插在发隙之间。她将花朵取下，大力揉搓。
“能去哪儿啊，哪儿也去不了。你们是不知道爹娘，七妹你更是单纯的很。”
“那天我去弄湿布，本想着逃走的。结果怎么着？李叔带着人伢子在巷里堵我。还不是正经的人伢子，是只供卖春地方的。”
“爹娘要把我卖了，让我做妓。”
说话间眼光闪烁，她看着三位妹妹：“你们好自为之吧。”
锣鼓声冲天响，晴天白日，大家祝贺李家嫁女，热闹声不绝。娘抱着天宝跟各位邻居打招呼，因为女儿嫁的是同村的，席面就摆在露天，全村人都去热闹了。
老人捋着胡须，告诫新人，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天降甘露，地长生机。告诫男人要勤劳，告诫女人要三从四德。
黄昏时到了男方家里拜堂，又是一顿热闹。
家里又少了一个人，更冷清了。
回去的途中，姐妹三人都不说话。
最后打破气氛的是六姐。
“你们去做工么？”
“做工？”
“对。我听刘婶说过，她有个表侄女，就是去大户人家里做工。”
“那是做什么的？”
“嗯，端茶倒水，扫撒之类的吧。”
“那不是做工啊，那是去当女婢的。”
七姐小声，有些害怕。
寻常人家好好地，怎么可能让子女为奴为婢呢。欠了卖身契，就是奴婢。
“当奴婢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挣钱，还不用嫁人。反正我不想嫁人。我今年十三，估计没多久爹娘要给我琢磨了，七妹你也要十一了，小妹你也要十岁了。”夜里蝉鸣声渐起，姐妹几个趁着月光往家里走。
长嬴一直没说话，自从那日过后，原本就不爱说话的她更是不说了。
“走么？七妹，小妹？别留在家了。”
“……六姐……我，我不去了。嫁人没什么不好的，娘都说了，嫁人就是靠男人穿衣吃饭。四姐和四姐夫日子过的不也挺好的吗。”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六姐转头看向长嬴：“你呢，小妹？你也要嫁人么？”
“六姐，你要去镇上？”
“对，我不会在家等着嫁人。”
长嬴感觉这就是时机，她顺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六姐叹口气：“这才对。”
因为在嫁人这事儿上出现的分歧，原本形影不离的六姐七姐产生嫌隙，往往是七姐找六姐，却被六姐躲开。之后六姐就会找长嬴，整天和长嬴腻在一起。
长嬴有些不习惯六姐的黏腻，她的时间都被占了去，她扫地，六姐也扫地，反正六姐就是要和长嬴一起，却赌气不理七姐。
七姐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甚至急的都跺脚了，也不见六姐看她一眼。
只好委屈的跑开。
长嬴无奈，劝了劝：“六姐，七姐她都哭了。”你就和她说说话吧。
往日里两人玩的最好，可这次的决裂仅仅是因为嫁不嫁人，不值得。
“我不理她，我讨厌她！”
五姐嫁人离开后，六姐慢慢展现她隐藏的一面，和五姐有些相似，又或者是模仿，六姐展现了她的强硬，很有主见。
说不理就是不理，且常常跑出去打听消息。
六姐一直在为去大户人家做事而努力。
这一日，六姐带回一个消息。
“小妹，有个婶子就是在大户人家里做事的！”
通过关卡，一家人进入小镇，长街两旁皆是叫卖声，好不热闹。
买什么的都有，粮食、布匹、手活、首饰，还有头老牛被拴在屋檐下，老父四处张望，想要寻得买家。
看的眼花缭乱的，李家爹娘首先带着孩子们进了药铺。
天宝有些体弱脾虚，正好抓点滋补的药。
长嬴和姐姐们跟在后面，仔细看着镇上的一切，相比于村子，镇上实在是热闹极了。有的军爷卸甲袒腹，在小食摊那里拼酒，笑声豪放。从馄饨摊那处传来的食物香气，引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长嬴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看了会儿锅中沉浮的馄饨。
六姐也在她身旁，俩人都饿了，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
但谁也没提吃一顿。
很快药抓好了，爹和娘连连谢过老大夫，不住地弯腰，倒叫老大夫不自在，连连摆手。几服药被绳子捆好，之后到了长嬴的手中。
长嬴闻了闻药包，闻到几味药，都是治疗积食的。
积食导致脾虚，消化不良，脾虚又影响食物消化。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少喂些饭给天宝。天宝一天要吃四顿，又被娘常抱在怀里，也不知道以后会被养成什么样。
一家人又在街上逛了逛，给天宝在小摊上买了些玩具，天宝看着拨浪鼓嘿嘿的笑着。
逛了一上午，大多数都是给天宝买，五姐反而被落在最后。看着不同往日般活泼的五姐，众姐妹都有默契的不打扰她。
“你们说，五姐会做什么？”六姐小声问。
“不知道。”七姐摇头。
姐妹们早先就有预感，五姐定会做些什么。五姐的性子就决定了她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天宝趴在娘的怀里，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娘连忙哄着，顺势找了个台阶坐下。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五女儿：“念弟，去把布块弄湿。”
不远处有接地水的地方，下面是石槽，共过路行人饮水用的，实际上用它干什么的都有，还有给牛喂水的。五姐听话的拿着布块过街，娘紧紧盯着五姐，生怕她逃了。
妹妹们也是如此，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五姐逃了，一家人找不找得到都还两说。昏暗隐去了五姐的身影，六姐七姐下意识屏息。
时间被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六姐七姐重重喘口气。
“回来了。”
娘接过浸湿的帕子，给天宝擦脸。
“嗯。”
不同前头几位姐姐出嫁时那样，这次爹娘破天荒的带着五姐去布料铺子裁了块红布。
娘将先前的针线活捡起，先把天宝的老虎帽做好，然后开始做五姐的嫁衣，多出来的布料还做了绣花鞋，这对于农户来说，是极少数见到的。
前头几位姐姐都是披块红布就被抬上轿子，这就算是嫁人了。
光线照在缝制衣服的娘的脸上，竟出奇的感到温柔，还有一丝丝，李家姐妹从不曾感受到的母爱。
转变的不只是娘，还有五姐。在家里可谓是能躲懒就躲懒的五姐破天荒的主动干活了。
一日，娘把姐妹几个都叫到屋里。娘拉着五姐的手，愣了半晌。
“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你们爹了。那时候日子不好过，没进门多久，婆婆就催着我生娃。后来拗不过，才有了你大姐。”
“你大姐是我第一个孩子，自小就皮实，没过多久，婆婆又说想要抱孙子。老人常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他们老李家。”娘扯过碎步，将眼泪抹去。那布料掉了些颜色，抹在娘的眼尾。
“这么多年，我先后生下你们姐妹八个，最后才有了天宝。”娘看向外面，喃喃道：“也不知是不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却要以这种形式折磨我……”
“生不出儿子，我有罪，尽管现在有了天宝，我却还是老李家的罪人……”
娘喃喃着，姐妹们默默看着。这只是普通的一天，却无端让姐妹们感到压抑。
五姐坐在炕沿，垂着头听着，仿佛静止了般，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展示她还活着。
娘使劲的攥紧五姐的手：“念弟，你记住，你一定要生个男娃出来。生不出来谁都能欺负你，生不出来就是罪！”
长嬴冷不丁的打了个颤，从胃里上涌，她急忙跑出去，去院子里吐了一通，将早上喝的粥连水带米的都吐了出来。
酸味不一会儿就散了，她没在回屋，转身出了院子。靠在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吹会儿风。
真的疯了。
那种无端感到被禁锢住的感觉是如此之恶心，以至于长嬴愣是缓了一天。
就在树下做了一天，路过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李家的怎么坐这儿啊？”
“谁知道这女娃咋了……”
长嬴现下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再待下去，恐怕会影响道心，况且，年岁渐大，很快就到了“出嫁”的年纪。
难道她真的要嫁人么？嫁给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人，然后疯狂的给他生孩子，直到生出男孩儿为止。
这太可怕了。两世为人从未如此惧怕过。她看着娘的眼神，娘如同练功走火入魔一般，说的每一句话都摧残她的道心，娘的言语，堪比邪教。
最终长嬴还是没走。
亲缘关系并不是说断就断的，不是不断，时候未到。
日子很快到了五姐出嫁那日，早早地一家人就开始准备起来，相比上次四姐出嫁，这次为五姐准备的，可谓是“豪华”。
那鳏夫给的彩礼够厚。
新嫁娘坐在柴房内，小柴房现在已经变了个模样，柴火都被放置到屋后了。
姐妹几个和几个婶婶一同伺候五姐。
“村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是啊，五丫头这次嫁的好啊，比上头四个姐姐嫁的都好。这家人在咱村子里算是日子过的好的。五丫头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
“五丫头今天真漂亮！”
五姐看了看身上的打扮，微微一笑，红唇动人，她开口：“婶婶们，我有话要和妹妹们说，所以……”
“明白明白，你们姐妹几个好好聊聊吧。”
几个人离开，六姐将手中东西放下，来到五姐面前：“五姐，今天你要出嫁了……”没说几句声音开始哽咽。
“都是命，以后你们也是。都要嫁人的。我已经看开了，就这样吧。”
“五姐……那日，你为什么没走？”七姐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五姐眼睛扫过三位妹妹，眼睛里充满讽刺。
“逃？逃到哪儿？能逃到哪儿去？”她伸手摸向发髻，这是她第一次梳成妇人髻，一朵鲜花被插在发隙之间。她将花朵取下，大力揉搓。
“能去哪儿啊，哪儿也去不了。你们是不知道爹娘，七妹你更是单纯的很。”
“那天我去弄湿布，本想着逃走的。结果怎么着？李叔带着人伢子在巷里堵我。还不是正经的人伢子，是只供卖春地方的。”
“爹娘要把我卖了，让我做妓。”
说话间眼光闪烁，她看着三位妹妹：“你们好自为之吧。”
锣鼓声冲天响，晴天白日，大家祝贺李家嫁女，热闹声不绝。娘抱着天宝跟各位邻居打招呼，因为女儿嫁的是同村的，席面就摆在露天，全村人都去热闹了。
老人捋着胡须，告诫新人，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天降甘露，地长生机。告诫男人要勤劳，告诫女人要三从四德。
黄昏时到了男方家里拜堂，又是一顿热闹。
家里又少了一个人，更冷清了。
回去的途中，姐妹三人都不说话。
最后打破气氛的是六姐。
“你们去做工么？”
“做工？”
“对。我听刘婶说过，她有个表侄女，就是去大户人家里做工。”
“那是做什么的？”
“嗯，端茶倒水，扫撒之类的吧。”
“那不是做工啊，那是去当女婢的。”
七姐小声，有些害怕。
寻常人家好好地，怎么可能让子女为奴为婢呢。欠了卖身契，就是奴婢。
“当奴婢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挣钱，还不用嫁人。反正我不想嫁人。我今年十三，估计没多久爹娘要给我琢磨了，七妹你也要十一了，小妹你也要十岁了。”夜里蝉鸣声渐起，姐妹几个趁着月光往家里走。
长嬴一直没说话，自从那日过后，原本就不爱说话的她更是不说了。
“走么？七妹，小妹？别留在家了。”
“……六姐……我，我不去了。嫁人没什么不好的，娘都说了，嫁人就是靠男人穿衣吃饭。四姐和四姐夫日子过的不也挺好的吗。”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六姐转头看向长嬴：“你呢，小妹？你也要嫁人么？”
“六姐，你要去镇上？”
“对，我不会在家等着嫁人。”
长嬴感觉这就是时机，她顺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六姐叹口气：“这才对。”
因为在嫁人这事儿上出现的分歧，原本形影不离的六姐七姐产生嫌隙，往往是七姐找六姐，却被六姐躲开。之后六姐就会找长嬴，整天和长嬴腻在一起。
长嬴有些不习惯六姐的黏腻，她的时间都被占了去，她扫地，六姐也扫地，反正六姐就是要和长嬴一起，却赌气不理七姐。
七姐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甚至急的都跺脚了，也不见六姐看她一眼。
只好委屈的跑开。
长嬴无奈，劝了劝：“六姐，七姐她都哭了。”你就和她说说话吧。
往日里两人玩的最好，可这次的决裂仅仅是因为嫁不嫁人，不值得。
“我不理她，我讨厌她！”
五姐嫁人离开后，六姐慢慢展现她隐藏的一面，和五姐有些相似，又或者是模仿，六姐展现了她的强硬，很有主见。
说不理就是不理，且常常跑出去打听消息。
六姐一直在为去大户人家做事而努力。
这一日，六姐带回一个消息。
“小妹，有个婶子就是在大户人家里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