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彦和薛无相在最快的时间布置好东华防疫工作后,立刻启程赶往北原。

    东华官方打制的防护服做得远比莫筱彦想象中好,纯银防护罩由之前的猪拱嘴造型改制,口鼻处填充碳粉和草药过滤疫气,呼吸阀是自内而外活动,从外不易掀开,防止大风或者其他意外状况暴露。桐油浸润过的长袍从脖子直至脚踝进行全身覆盖,同样浸过油的长靴扎紧,就连双手也有单独的防护套。

    当薛无相看到这套防护服的时候,他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这次的防护比去万毒林时夸张许多,也就证明在莫筱彦看来,北原瘟疫远比万毒林的毒气厉害。听她所言死亡人数,已远超九国人数,证明在她的世界里,确实还有九国之外的国度存在,虽然自己无法想象,但他相信莫筱彦的话。这是一场浩劫!

    所幸目前疫情还没有扩散到九国。

    莫筱彦一路上都在留心观察各个城镇关口,东华地界做得很好,不管谁路过都会检查一番,尤其加强了对从北原过来的人的检查,最大限度防止了疫情涌入。

    但进入北原地界后,莫筱彦发现各关口的防范差了许多。且医者防护设施较之东华差了很多。面罩大多不是纯银所制,且口鼻处改得较为尖细,看起来倒像是鸟嘴。这不就是中世纪欧洲的“鸟嘴医生”吗!虽然更为滑稽,但防护作用还是有的。莫筱彦略放心了些,她原本担心北原不会将她的话当回事。

    瘟疫爆发地在离北原帝都较远的一个县城,名唤金眉。这金眉县是北原的丝粮大县,物产丰饶。谁知突然一场瘟疫爆发,致数镇皆灭,现有疫情蔓延之状。县令已下封锁令,不准县内人口外逃,但人的求生本能,依然让很多人想方设法逃出去。

    不应该啊,莫筱彦心想。瘟疫爆发这么大的事,更何况已经好几个镇子都没了,何以之前没有听到任何传言。县令未予上报?还是皇室置之不理?朱先文还跑到东华去参加寿宴。这无论如何都不合理。

    再见到葛飞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欢脱的老头儿了,透过防护服能看到他的眼神充满了忧虑。但好歹是武医双全的九国神医,虽穿着笨拙累赘的防护服,连续疲累多日,身姿依然矫健。

    自收到薛无相的信件后,他对莫筱彦态度大变。他自认九国第一神医,仍未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场瘟疫的源头,而丫头则指出可能是鼠疫,并列举出了鼠疫的各种症状,与这边疫者症状大略相似。还在那么短时间内给出了隔离治疗、关口严查等措施,绘制出了医者防护图纸,他着人立刻依图打造了防护服,强令前来救治的大夫必须穿上,哪怕这套防护服滑稽笨拙还闷热。这些都有效控制了这场瘟疫的扩散。看来这个丫头确非常人,葛飞在对她多一分敬佩的同时不禁对她的身世又多了一分好奇。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须研制出治疗的药方。虽然金眉县在他到来后都觉得看到了生的希望,但他却没有有效救治之方,已经感染瘟疫的病人目前只能等死。这让他感到很难过,甚至,有点绝望。

    葛飞带着薛无相和莫筱彦去到感染隔离区,是个叫紫金的小镇。这整个镇子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可巧这个镇子边有座大山,山里有个巨大的天坑,深不见底。县令听从葛飞的意见将所有尸体深埋在这个天坑之中,几乎填满了整个天坑。然后从各处运来土石,将天坑的尸体进行了厚厚的覆盖。又检查了一遍水源,防止这座山的暗流流入其他河流,污染水源,再将镇子居民所有的用品都进行集中焚烧,清理掉所有可能被感染过的物品。做完这些后,葛老将这个镇子作为了病人隔离区。所有感染瘟疫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来,金眉县令从各处调来物资作为病人生活之用。

    莫筱彦不得不感叹葛老不愧是九国第一神医,他这些措施在后世看来都非常科学,虽有仓促不够完善之处,但已是目前疫情下最好的方式。

    那些感染者看起来状况非常差。有人满身红斑,有人脖颈长了如头般大小的肿瘤,满镇皆是咳血者,很多人看到自己皮肤慢慢变黑,便知自己即将死去,开始疯狂攻击别人,将自己皮肤割破,将黑血洒得到处都是。

    莫筱彦一行人刚踏进紫金镇,便有一人癫狂大叫着向葛飞扑过来,口中大喊道:“竖子害我!”

    葛飞竟没有闪避,薛无相立刻拾起路边一根长棍将那人点穴定住。葛飞看了看那人状况,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薛无相。

    此时又有一队官差送进来一批感染者,交给葛飞之后便匆忙逃离了。

    “徒儿你看,这镇中之人只见到感染后往里送的,没有治好后往外走的。为师实在愧疚。”葛飞慢慢低下了头,“先时他们听说为师名头,便觉得多了一分希望,谁知时至今日,为师没有治好一人。他们便也慢慢对为师充满了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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