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队已经带着人在别墅区搜第三圈了,还是没找到李明岐他们的踪影。

    天已经亮了,时间不等人,再这么下去可能不得不考虑放弃,或者回去找后援来搜寻。

    就在申队和琢尔商量时,客厅的沙发忽然一声响动,只见地板下沉了一块,一只大型机械臂从黑沉沉的洞口探出,上面挂着两个人。

    银狼和李明岐。

    与此同时,楼上主卧也有动静,床头背靠的墙体向侧滑动,一只机械臂伸出来,挂在上面的林洗练和陈一斯松手跳到了床上。

    陈不苟被掐在半空的心终于稍稳了些,双眼跟X光似的上下扫射看大家有没有受伤,“发生什么了?你们单独行动?而且不叫我?”

    陈一斯“啧”了一声:“没看见地下那个怪物,你就偷着乐吧。”

    林洗练解释了来龙去脉,“幸好有那本日记,说医疗区每天有机器定时运送病人,既然偷偷摸摸搞了那么久的人体实验,那肯定有一个成熟的,且自动化程度较高的,连接地下和别墅的运输系统。”

    他们也一定是通过这个系统才被传送至医疗区,于是四个人一合计,选择原路返回到最初的房间,大概等到了六点半左右,一阵机械嗡鸣,墙体后撤,果真露出了里面足以承载三四个成人的机械臂,以及流水线般的运输带。

    林洗练指指床,还有客厅那张沙发,“昨晚申队发现这里部分家具是镶死在地上的,尤其以床,沙发这种能睡人的为主,大概是因为设计建造之初,机械臂的作业区域就是固定好的,如果这些大型家具不做限制,难保有些‘住户’随意挪动,机械臂抓不到人。”

    “昨晚剪刀石头布,我和陈一斯赢了睡卧室大床,银狼第二轮胜出睡沙发,这都是人之常情可能休息的地方,也是机械臂的作业区域。”

    根据工程师的日记,医疗区滥用未经审批的药物,那合理怀疑整个非法人体实验的流程可能是这样:

    顾客或病人入住别墅休假疗养,经过筛选审查被选为受试者。别墅内可供休憩的家具都连接地下,夜晚房间内释放某种神经毒素,顾客在睡梦中失去意识,被机械臂移送至医疗区接受人脑实验,次日早晨再被原路送回别墅,准确地说是直接送到前天晚上睡觉的家具上。

    林洗练:“所以昨晚大家才睡的那么沉,没人听到响动,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进了地下医疗区。”

    这里林洗练隐去了银狼对药物的反应,神经回路被改造一事没必要四处张扬,到底和木山杨只是临时组队合作,还没到要掏心掏肺的份上。

    李明岐不动声色看了林洗练一眼。

    “不对啊。”陈不苟挠头,“那李明岐是怎么下去的?他昨天就睡我旁边啊。”

    没有争取到沙发和床的人大多睡地毯,飘窗,或者几把能挪动的椅子拼一下。陈不苟昨晚乐呵呵地看着李明岐死皮赖脸还想再和银狼抢一抢沙发,然后被对方一脚踹了下来。

    “我后半夜去睡躺椅了啊。”李明岐理直气壮道。

    陈不苟一愣,“书房那个?”

    “对。”

    “半夜三更的,那个鬼娃娃你看着不慎得慌啊?”

    慎也得去,李明岐只要一想到这别墅区荒废这么久,地毯经年累月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踩过,就膈应得怎么都睡不着。

    申队拍拍他的肩,“洁癖害死人吧。”

    琢尔思索了一下整个流程,觉得宏树疗养院怕是不简单,“这套运输系统不可能一直运转了半个世纪,大概率是有人故意重启的。”

    “我们也是这样想。”陈一斯点头,“那医疗区灯火通明的,什么电力系统能在无人维护的状况下挺半个世纪?工程师日记里说他们那时候限时供电,我猜应该是后备电源,主电路很可能被人为切断了,为的就是困死他们,掩盖地下的非法实验场。”

    那么现在呢?现在又是谁打开了总电路?

    “假设这疗养院里正有什么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林洗练思索道,“他启动运输系统,将我们抓进地下医疗区,只要他愿意,切断电源,我们直接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可他没这么做,甚至最后的机械臂,并不是在整点时分出现的,那就很可能不是系统设定,应该是人为放出。”

    背后之人为什么刻意给他们一条生路?

    “也许他很有信心。”银狼瞥了一眼窗户,别墅群后方的医疗中心安静伫立,“只要我们继续探查下去,就一定不可能活着离开宏树。”

    队里的其他成员被银狼说得有点发毛,迟疑道:“那还按计划走吗?”

    其实调查到这一步也很可以了,光是地下医疗区这一条,就够拿出来补全一部分旧纪元档案。

    只是还有许多疑点解释不清,比如当年那些离奇古怪的传闻,什么流浪汉捡死婴,医院卖尸配冥婚,员工守则中的菜谱怎么说,何余又在调查什么?

    “何余的目的也许跟一个人有关。”琢尔点开设备,弹出全息屏,“我修复了储存卡中的所有数据,大致分析了他的视频,他最后一次提到洪哲是说洪哲消失了,在当年的六月份左右,他没有深入调查,那段时间他的状态很不好,非要说的话,有点魔怔。”

    视频里的何余面色苍白,神经质地扣着胳膊上一块伤疤,痂皮被他整个掀掉,嫩红的血肉翻了出来。

    【“失踪,失踪……

    找不到,洪哲先生了……”】

    “那后来呢?”李明岐问,“疗养院是八月份才出的事,这中间两个月他干了什么?”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线人。”琢尔调出一份档案。

    线人叫庄蝶,跟何余在东庆大学的一个加密论坛相识,两人交流了很多关于宏树疗养院的异常,包括员工守则,鬼怪传闻,他们没有见过面,一直是在论坛文字往来。

    庄蝶称自己是宏树疗养院的医护人员,能够接触到院内一些特殊病患,并且已经掌握了宏树非法实验的有力罪证。

    琢尔:“恐怖袭击发生前,两人有计划要见一面,交接证据。”

    何余在卧底录像中没有过多提及庄蝶,大概是出于对线人的保护,琢尔找到的资料也只显示她是东庆大学医学院毕业生,比何余大两届。

    “什么资料需要当面交接?”陈不苟摸摸下巴,“无非是视频,图片,他们论坛都聊上了,直接在线传不就行了?还安全。”

    “也许是实物证据。”李明岐猜测。

    银狼眯了眯眼,“病毒样本?”

    林洗练想起地下医疗区那个感染了造物病毒的怪虫。

    陈一斯:“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知道真相了。“

    “投票吧。”申队道,“同意继续的和想要撤离的,少数服从多数。”

    陈一斯率先表态,她本身是冲着机械篡改体来的,查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怎么肯回去。

    “我也赞成继续。”李明岐举手,“总得让我弄清楚是谁把我扔到地下的吧。”

    陈不苟随姐,林洗练中立,银狼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表态。

    申队:“琢尔你呢?”

    琢尔沉默片刻,指了指全息屏上的何余,“我想弄清楚他的故事。”

    其他队员也纷纷表态,申队数了数,“行,那咱们就继续,五分钟后前往医疗中心,那是我们的最后一站。”

    众人开始收拾,琢尔划掉全息屏弹开的页面,叠在一堆何余视频之下的,是洪哲的电脑活动数据。

    “这是什么?”李明岐凑过脑袋看了一眼,“洪哲发的消息?”

    “不对劲,有鬼,逃?发那么多遍,他也魔怔了吧。”

    琢尔:“没发出去,消息被拦截了。”

    “那我猜他一定用的疗养院的无线网。”李明岐耸肩。

    “本来都准备辞职和家人一起度假了,真是可惜。”琢尔摇头。

    一旁收拾东西的林洗练听到这话,忽然动作一顿。

    “洪哲打算辞职?”

    琢尔:“对,他来宏树好像是为了把自己的带薪假休完,然后就辞职。”

    宏树是一间知名度很高的疗养院,它的财务部放着无数公司的合同,承包员工的体检,休假,治疗事宜,别墅区入住的尽是大公司的高级员工。

    何余曾提到洪哲所在的公司是金融行业巨头,他自己也是个不小的主管,手下客户众多,薪资可观。

    何余还说,洪哲在疗养院休假期间经常忙工作,涉及一桩诉讼案件。

    林洗练忽然有一个猜想:

    “或许宏树敢肆无忌惮掳掠正常人进行非法实验,背后也有公司们的默许和推波助澜。”

    话音落,周围的队友都看向她。

    拿洪哲来说,金融行业高管,身上资源无数,他的辞职一定会对公司产生影响,不说他是否掌握着公司某些见不得人的税务机密,就单说他手下的客户,可能都会被他带到竞争者手里。

    一个打算辞职,甚至已经在挥霍自己带薪假的员工,有多大可能会牺牲个人时间去帮公司处理工作?

    那个诉讼案件,大概率不是什么工作任务,而是洪哲和公司之间的纠纷。

    既然闹到对簿公堂,那就是难以挽回,既然难以挽回,干脆不要挽回。

    直接让洪哲这个人消失,岂不皆大欢喜。

    于是,曾与疗养院签下巨额服务合同的公司暗暗授意,洪哲的名字便悄无声息上了黑名单。他入住了一间设计之初就别有用心的别墅,夜晚来临,神经毒素释放,他昏睡的意识根本感受不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运输流水线上。

    后续洪哲在疗养院疯了,傻了,还是意外身亡,公司都不在意,疯子不会重返行业,死人无法开口告密。

    宏树疗养院,成了巨头企业的清道夫。

    “也许是我想多了。”林洗练强迫自己从阴谋论中走出来,“这么迫害员工也太匪夷所思了,更何况怎么和家人交代呢?”

    “交代什么。”陈一斯冷哼,“一手拿钱,一手握权,足够摆平一条命。”

    别说往前数半个世纪,就是自然重启之后,那些巨头企业也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陈一斯他们小队当年执行任务,多得是捣毁资本暗中支持的非法实验点。

    末日啊,沦陷的不仅仅是城池土地,

    更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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