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一贯睡到中午的余一睁开眼就走出了房门。

    考试院今天的氛围很奇怪。

    房东大婶和双胞胎兄弟都坐在餐桌旁,脸上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像是……

    一群狩猎者正在等待一个快要坠入陷阱的猎物。

    但这个猎物应该不是她。

    双胞胎兄弟看到她出来了,只是轻微的扫了她一眼。

    这是?

    [000,她们今天怎么怪怪的。]

    [因为她们猜到了你知道他们杀人的事情。宿主要看一下昨天你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看一下吧。]

    了解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余一的眼神暗了暗。

    是她太过于急躁,对于这些人的反应过早的暴露了她知道他们本性的事实。

    她不怕这些人打乱她的计划,只是徐文祖那边……

    他也知道了。

    那他会对自己有所防备吗?

    余一不知道,她只能根据后续徐文祖对她的态度来判断。

    不过,徐文祖去哪儿了?

    上一周的周末,她也没有见到他呢。

    “呀,秀智啊,快来坐,正好今天有新的租客要过来,我们一起来欢迎吧。”

    背对着余一的房东大婶看到了余一,热情的招呼余一过来坐。

    原来,是有新的猎物要上门了,怪不得这几个人看起来这么喜悦。

    也是,这几个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此刻应该在计划着用何种手段杀死新租客,然后悄无声息的抹除他的存在吧。

    但余一偏偏不会让他们如愿。

    这不仅是她的任务,也是她心中所想。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她知道她们的真面目,又何必再做伪装呢?

    她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徐文祖一个人罢了。

    要不是系统禁止她杀人,这些人渣她早就杀死了。

    余一的眼中闪过戾气,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事情。

    [宿…宿主?]

    000有些颤抖的声音将余一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

    [你刚才身上的气息,和反派的好像啊,上一个反派中级世界的时候你也变成这样过,你还好吗?]

    [还好,人都会有一些时候情绪是反面的,放心啦,我不会影响任务的。]

    “好呀。”

    余一微笑着回应了房东大婶,笑眯眯的坐在了房东大婶的旁边。

    她这一举动着实让这几人有些诧异。

    以往面对她们的任何邀请,余一都是微笑着带着疏离拒绝,而这次却一点也不害怕了似的,愿意跟她们坐在一起了。

    “嘻嘻…好…好…大叔…说的果然…你……你是……一类人呢……”

    卞德钟突然开心的鼓掌,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人听不懂的语言。

    房东大婶也带着有些兴味的目光打量了一遍余一。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等待吧。”

    余一点点头,没再看卞德钟投向她的目光。

    果然,过了一会,一个背着吉他包的男生走了进来。

    “啊,你们好,我打电话联系过的,我是姜锡润……”

    “啊,是学生你啊,我是这里的房东,快进来快进来。”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严福顺就站了起来,一脸热情的拉着从楼梯上来的小哥。

    “学生你看起来年纪好小啊,还在上学吗?”

    “啊,房东阿姨您好,没有了,已经毕业了。”

    房东和姜锡润交流的时候,余一对面坐着的双胞胎已经开始平分了。

    “我……我要……他的手……”

    “啊西,我本来想要手的,真的是,嘿嘿。那我要右腿好了。”

    卞德秀听到了卞德钟的话,神经质的笑了一下。

    他们说话已经不再避着她了吗?余一扯了一下嘴角。

    “那我要他整个人。”

    她收回看向房东大婶二人的视线,压低着声音对着双胞胎二人说。

    “莫?”

    “什……什么?”

    低语的卞德钟卞德秀两兄弟听到余一的话,瞬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二人的眼神完全被兴奋替代。

    “哇,你真的,很会隐藏呢。”

    “但……但是……人……是……是医…”

    话还没说完,卞德秀用右肘打了卞德钟一下,打断了他想要说完的话。

    余一听到卞德钟的话,轻笑了一下。

    她知道他想要说人是属于徐文祖的,毕竟徐文祖是他们的老大。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徐文祖并不想太早的在余一面前承认他变态的事实,所以不让这些人说出来。

    但无所谓了。

    余一不会让他们得逞,她要的是活生生的姜锡润,她要这孩子活着离开这里。

    ————

    亲爱的,你似乎有着和我相同的经历。

    “原来是……这样的吗?”

    徐文祖抱着双臂,背靠在粗壮的大树上。树叶投射下来的阴影遮盖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啊,那孩子是新入院的孩子中最瘦小的一个,保育院一些调皮的大孩子经常欺负她,我们看到了都会想办法阻止,但这也是没办法完全解决的事,我们总不能一直盯着她一个。”

    “没办法也应该找出办法啊,身为院长的你就这样让她一直被欺负吗。”

    站在说话的大婶旁边的徐文祖低沉的开口,他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狠。

    “啊,什么?”

    大婶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

    徐文祖抬起头温柔的笑笑,将他的脸从阴影处暴露了出来。

    阳光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优雅俊美的面容让面前的大婶一愣,心里不断赞叹着这孩子的美貌。

    “整个事情的经过我了解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呢。”

    “哎呦哎呦,哪里的话,徐先生您真是客气了。”

    大婶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欣赏的看着徐文祖。

    “要是能帮到你的话,我也是非常乐意的。”

    “真的很感谢您。”

    徐文祖顶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又朝着说话的大婶笑了笑。

    环顾了一圈这个偏僻的山村,徐文祖将手伸进了裤兜。

    “您一个人住在这儿吗?儿女呢?”

    “他们呀,快别说了,没心肝的两个东西,好几年都不回来看我一次,这一年登门拜访的只有您一个,阿一古。”

    “这样啊……”

    徐文祖又低下了头。

    “这是报应不是吗?”

    “什么?”

    大婶的眼神有些震惊,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管不顾秀智那可怜的孩子,任由别人欺负她然后将她逼疯……”

    “所以你的孩子抛弃你,这是报应不是吗?”

    “你!”

    大婶的话还没说完,徐文祖已经从兜里拿出了短刀,刺进了女人的腹部。

    “所以,逼死她一次的你们,也应该去死啊……”

    徐文祖轻轻的笑,他左手扶住大婶向后倒下的身体,一步步将她推进狭小的房间,然后拔出短刀,一次又一次的刺了进去。

    直到手下的人口吐鲜血,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徐文祖才推了一把,让那女人倒在了地上。

    “所以啊,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找你呢……”

    他环顾四周,拿着一块布包裹住了短刀,将它擦拭干净后装进兜里。

    “为你自己的罪恶赎罪,这是应该的,不是吗……”

    等到大火包围了那个狭小的屋子,徐文祖已经驾车离开了这个远离城市的小山村。

    开车的他满脸阴郁。

    那天他查找到了一些有关余一的事后,就发现了余一当时所在的保育院火灾事件的蹊跷。

    为了找到真相,好几个周末他都会驾车来到曾经在保育院工作过的护工家里询问所有与余一有关的情况。

    从这些零碎的事实中,他已经查找到了过去的真相。

    亲爱的,你身体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是那时候在保育院受的伤……

    所以你才会如此憎恨那些人,甚至不惜放火烧掉一切吗……

    他可以想到,年幼的孩子站在熊熊烈火包围的建筑前,瞳孔里折射的是被摧毁的罪恶。

    让这一切都烧成灰烬吧,连同她那肮脏不堪的过去。

    让这一切都烧成灰烬吧,连同他那肮脏不堪的过去。

    他记得自己也那样做过。

    她离开了罪恶,走向了属于她自己的道路。

    可他没能离开,他没能逃出严福顺的手掌心。

    本以为查到真相的他会很快乐,会觉得自己又有了能让她变成好作品的确信证据。

    不堪又充满罪恶的童年。

    可徐文祖的心里却是如此莫名的感受,这感受让他浑身不自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无法掌控。

    他已经掌控不住他的情感,那种让他确信自己和她是同类的感受。

    他们真的是同类,只不过曾经是。

    可他,好像并不愿意看到他和她如此相同的过去。

    相同的过去,不同的现在。

    原本他的现在,或许也会像她一样。

    在这一刻,徐文祖的心有了动摇。

    他头一次的有了想要放弃自己制造完美作品的想法,放弃去做那些会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的所有做法。

    就让她当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正常人,离开考试院,离开所有的黑暗与罪恶……

    继续让她拥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他是否真的要伸出手,将离开黑暗的她重新拉回来呢……

    是否真的要压垮她的心理,击碎她的底线……

    将她催化成和自己一样的恶魔?

    徐文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以往认定的目标,在看到事情真相的时候,产生了彻底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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