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府镜寿堂。

    “你说什么,二小姐自己用板砖把自己砸晕了?”

    居坐在堂前高位上的温婉女子捂嘴轻笑,似是不信。

    “柔妃娘娘,奴才说的千真万确,二小姐现在还躺在小花园里了,满头都是血。”

    底下跪着小厮连连磕头,语气慌张。

    “奴才是万万不敢撒谎的,如若撒谎,天打雷劈!”

    “娘娘,瞧他神情慌张,语气不似作伪,你说歌儿这又是折腾哪一出呢?”

    在温婉女子的下首,坐着的是忠义侯府的大夫人。

    “不打紧,过去看看就行了。”

    温婉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跪着的小厮云雀急急起身,引着二人往小花园走去。

    路上,云雀低着头,神情恭敬,一丝声音也不敢泄出。

    无怪乎他紧张,跟在他身后的是忠义侯府送进宫里的大小姐,一进宫就从小小的正七品美人爬上正二品的四妃位,不过三五载便诞下了皇十三子,至今盛宠不衰。小小的忠义侯府还需仰仗着这位柔妃娘娘,才能保持侯府的繁荣兴盛。

    一想到躺在小花园里二小姐,云雀忍不住腹诽,二小姐作为大小姐一母同胞的妹妹,整日里懒懒散散,不务正业,大小姐好不容易撑起来的门楣,眼看就要败坏在二小姐手里了。

    万幸,三小姐虽然不是正室所生,却颇具头脑,年纪轻轻便结识了许多王公贵族,极受侯爷看重。这忠义侯的将来怕是要指望三小姐咯。

    眼见小花园已到,云雀低着身子,退居到柔妃一行人身后。

    “禀柔妃娘娘,二小姐被抬到亭子里了。”

    “府医来了没有?”

    柔妃轻挪莲步,移至亭内,见宴歌披头散发,身子没个正形,歪歪扭扭地躺着,刚想发作一番,却瞥见宴歌光滑饱满的额头上露出了一个豁大的口子,忍不住惊呼道:

    “歌儿头上的口子怎这般大,快传我口谕,去请今日当值的太医过来!”

    “你们这么多人竟都拦不住二小姐吗?平日里干什么吃的!”

    一众仆从连连跪下求饶。

    首当其冲的是云娥,她跪着解释道:

    “娘娘,夫人,真的不怪奴才们啊!二小姐今日……”

    底下的仆从们跟着点头附和,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一时之间,亭子里吵闹极了。

    吵,真吵啊!

    宴歌从昏迷中转醒,再一次没忍住:

    “能不能闭嘴啊!”

    此时,宴歌脑袋里的嘀嘀声再度响起。

    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

    一卡一卡的电子音像是故障了一般,冒了几个音后消失不见。

    没过一会,又响起了一道略带清冷感的温柔男声。

    ——你好,接下来将由我为你服务。

    宴歌刚睁开眼睛,一张与她容貌有个七成相似的美女正朝着她梨花带雨。

    “歌儿,你这是怎么啦?是丫鬟小厮们给你气受了,还是哪家的公子惹你伤心了,竟令你如此失智发狂?”

    我去,这谁啊!

    要不是确信自己是独生政策下幸福健康长大的二十四有好青年,宴歌真的就要怀疑自己爸妈是不是生了二胎了。

    脑袋上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疼的宴歌直吸气。

    “歌儿,你快跟你姐姐说说,要是真有那不长眼的家伙,你姐姐定会为你出气的!”

    宴歌心下惊骇,挤入她眼帘的另一张脸,赫然是她妈的脸!

    “歌儿这是怎么了,睁着眼睛话也不吱一声,是要把娘吓死吗?”

    “妈——”

    眼前的女人实在是跟她妈太像了,容貌和声音竟都做到了一比一还原!

    宴歌当下鼻头酸涩,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埋首在紫锦连襟襦裙的女人怀里啜泣。

    “娘在,娘在!”

    抱着她的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称呼不对,紧紧抱着他,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妈!

    眼前的女人跟她妈几乎没啥区别,可她妈从来不会轻拍她的后背,语气还这么温柔。

    每次她闯祸,她妈只会暴打她一顿。

    宴歌从女人怀里挣脱出来,编了个理由解释道:

    “天气太热了,心情有些烦躁,就出去走走,谁知天上掉下来块砖头,砸脑袋上了。”

    见众人呆愣,像是不信,宴歌指着跪着的云娥云绣道:

    “你俩解释,是不是!”

    两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神情疑惑,似是不解。

    这时,一个蓝衣侍女走到柔妃耳边,私语了几句。蓝衣侍女声音不小,隐隐能听见“背主”等词传出。

    宴歌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云娥,心下怀疑,说的不会是这家伙吧。

    “娘娘饶恕!奴才断然没有卖主求荣攀龙附会的想法啊!求娘娘饶恕!”

    云娥身子颤抖,一张小脸惨白,惊恐地朝着柔妃爬去。

    柔妃大怒,一脚踹在云娥的身上,厉声道:

    “小小奴才竟敢背后妄议主子,纵使你没有勾结之心,本宫也决不轻饶你!”

    “娘娘饶命啊!奴才没有,奴才没有!”

    云娥被踹倒在地,匆匆爬起来,跪爬着去拉扯柔妃的裙摆,却被柔妃身边的侍女拖走,架在刚搬过来的长凳上。

    云娥挣扎起身,踉跄着,倒在大夫人的身前,娇嫩的小手青筋暴起,用力地够向大夫人的裙摆,大声哭诉,“大夫人救救奴才,奴才冤枉啊!”

    柔妃止住眼泪,疲惫地挥了挥手:

    “好了,歌儿既然醒了,本宫也就不追究了,二小姐院里的奴才罚俸半月,贴身伺候的罚俸三月。这背主的奴才拉下去杖责三十,其他人下去观刑吧。”

    很快就有侍女云散而出,将亭子内跪着的仆从们赶到亭外的长凳旁。

    云娥被小厮拖着拉向长凳,长凳两侧站着两个身材肥大的粗使婆子,各自手握着一根粗壮的荆条。

    荆条上的倒刺在太阳下亮的明显,活像一排排细长的银针。

    看着宴歌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大夫人目露犹疑:“歌儿挺喜欢这丫头的,我敲着这丫头没啥坏心啊,娘娘要不算了吧!”

    蓝衣侍女上前,模仿着云娥在假山石后的那番话。

    云娥瞳孔一震,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不再挣扎。

    大夫人气红了脸,大步走上前,一巴掌甩在云娥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显现出来。

    云娥失了魂般,一声不吭。

    “我看你能骨气到几分,翠果,红果,给我打,狠狠的打!”

    一道道破空的唰唰声,重重落在云娥背上臀上,没两下就把淡粉色的裙襦抽烂,一声声压抑的痛呼从云娥嘴里溢出,接着是痛苦的哀号,最后哀号消失不见,只剩下荆条抽打的声音。

    翠果伸手探了探云娥的鼻息,确认道:

    “禀告娘娘,大夫人,这丫头死了!”

    什么!死了!

    巨大的惊悚感铺天倒地的朝她袭来,宴歌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裳,明明是三伏天的天气,她却如坠冰窟。

    旁边跪着观刑的仆从们纷纷害怕的低下了头。

    宴歌沉默着,她想说些什么但又无从说起,半晌,才从嘴里艰难地吐出:

    “将她好好安葬了吧。”

    “歌儿最是心善,但切记主善无威易被奴欺,今儿姐姐帮你立了这威,剩下的好赖皆靠你自己了。”

    柔妃定定地看着宴歌,语气里满满的不容置喙:

    “按二小姐吩咐的做。”

    随后,柔妃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进了软轿,留下蓝衣侍女静候在宴歌身侧。

    “尊娘娘指令,二小姐今日有伤,不宜多动。便请大夫人带着二小姐移至软轿,由奴才们送您们回院子。”

    宴歌木着身子,在蓝衣侍女的带领下,与大夫人进了另一顶软轿。

    轿子里,宴歌装作身体不适,阖眼倚靠在轿子内壁上,身旁的大夫人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慰。

    “歌儿,云娥这丫头竟敢在背后如此议论你,可见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这了!”

    “歌儿你还是心慈手软了,你姐姐说得没错,背主的奴才怎么打死都不为过!”

    “够了!”

    宴歌心情实在是烦躁,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年轻生命在她眼前断送了。

    而她除了提一嘴让人好生安葬,什么也做不了。可笑的是,还得经过他名义上的姐姐同意!

    这个世界,远不是她想象的男女平等那般美好,一切都是建立在阶级上的!古代社会的阶级特权血腥恐怖,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待了。

    可是她刚才尝试过砸死自己,并没有用!倏地,她想起了227说的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于是鼓起精神,硬着头皮,朝着大夫人扯出一抹笑。

    “娘,我刚不是故意发脾气的。”

    大夫人脸色的不悦这才由阴转晴,接着宽慰道:

    “听娘的话,娘日后必找你姐姐给你换个更貌美更贴心的侍女给你,宫里出来的侍女可不像咱府里的丫鬟,歌儿就别伤心了啊。”

    “还是不用麻烦娘了,一个云绣就够了。”

    “那怎么行,歌儿你可是侯府的二小姐,一个贴身丫鬟怎么能够……”

    大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宴歌有些恍然,这啰嗦的模样倒是跟她妈一模一样。

    可是她又明确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妈,只是像。准确来讲,是像她脑海中的她妈。

    ——系统,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这里我能看见我妈的脸?

    ——为了方便你适应该平行世界,天道读取了你来时的记忆。

    清冷的声音如珠玉落地,泉水鸣鸣,好听得有些过分。

    宴歌惊叹,感情还能升级成这样?

    ——系统,天道是什么?

    ——天道就是让你穿越的东西。

    东西,还是狗东西?

    隐隐的,宴歌从中听到了一股啖其血肉挫其骨灰的恨意来。

    可系统的声音实在好听,好听到她能忽略那股恨意,只觉得有山间凉爽的风拂过她心坎,竟难得抚平了心中的躁郁之气。

    宴歌忍不住想多问问。

    ——那你刚才说的完成任务,完不成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会化身为该平行世界中一份子。

    ——不符合人设会有影响吗?

    ——不会。世界会自动更正。

    宴歌想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温温柔柔的声音。

    ——你可以唤我,宋梓桁。

    宋梓桁,这名字还怪好听的,现在系统都高级成这样了吗?

    宴歌有些好奇,想要继续追问,软轿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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