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好,仙道君。”知世子和进入球场后和自己看到的第一个人握了手。

    “你好。”仙道彰礼貌地轻轻一握,接着放开了女孩的手,像一个对自己的名号已经有所察觉的男孩一样,无意了解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请问你来篮球部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问她的名字。知世子也懒得说。

    她轻轻握着挂在身前的工作牌,“这是学生会批准给我的临时入场许可,我来做一些调查。请问篮球队的队长......”

    “在那里。”仙道朝球场的另一边转过脸去,不自觉地扬起眉毛。

    “谢谢。”知世子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找队长,又被身后的声音重新牵住。

    “——你染发了?”仙道看着她火红的发顶,还是没忍住这个不太有理由在第一次见面就问出的问题。

    她脚步一顿。“没有。”

    仙道仍然维持着偏头看她侧脸的样子。“......这样啊。”

    #02

    回家的时候估计又要很晚。篮球队突然要求一年级生集体夜跑,他不想引人注目,又忍不住自己翘了训练溜回家的心——结果又看到了她。

    “你还在啊,”仙道走上前,“要走了吗?”

    “嗯嗯,”知世子认真地继续面向队长,“原来是这样。谢谢。嗯,这对我非常有帮助......”

    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啊。

    知世子意识到刚刚他在试图和自己搭话,微微疑惑地看向他,因为仙道彰的一言不发,只能忽略下去,向队长问出了自己纸上准备的最后一个问题。

    队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仙道重重咳了一声。

    于是他马上走到门口列队,蹲下身开始系鞋带。左边的和右边的都重新系一遍,在抬头时想起自己原本只是想问问她的名字。

    #03

    第三次见面是在食堂。

    知世子只在食堂吃饭,但到食堂的时间往往很晚。在意识到自己的天赋点偏差后她就不再尝试料理,但因为不喜欢食物被加热过后的口感,所以选择了办理饭卡。

    父母的工作很忙,平常回家时也不一定见得到人。知世子的习惯是在教室留到写完部分作业后才去吃饭,因为当正值发育、被上午的高强度授课饿到眼绿的男生们全部冲去食堂,连老师也放下粉笔时,她才有空回顾自己课本上匆匆记下的某个关键词和当堂的板书。

    仙道虽然并不是那种恪守下课铃和作息表的人,却也不会放慢自己赶往食堂的脚步。但最后一节课被缠着打了几场一对一,等终于结束时果然已经是「放课后」的半小时。

    他长叹一声,揉着肚子踏上素色地砖,在排铺的蓝色的塑料凳之间看到一抹红色。

    吃得太多......就会吃撑。应该就是吧。这样想着的时候,意识到了那是谁——安静地站在队伍末尾。

    “嗨!”

    太好了,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还记得自己:“你好。”

    对哦,她应该是知道我的吧。

    其实他已经没什么话好讲了。钓鱼高手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她背过身去的态度所挫败,感到唇齿间头一回如此干燥。

    ——而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所思,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教辅。

    仙道头一回这么痛恨把教学楼的感觉带到食堂的人。他索性站入队伍,也就是她的正后方:“你学物理?”

    他凭借身高优势瞥到了书页上属于电磁场的一角,知世子头也不抬,只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仙道思索片刻,居然有继续尬聊下去的欲望,——所以他也这么干了:“你在10班吗?”

    那是全校唯二的理科班。

    她终于抬头,尽管没有看他,而是向前走了一步。“你在几班?”

    哦,因为队伍移动了。

    “你的隔壁。”

    十班的隔壁,那么是九班还是十一班?

    其实——两个都不是!哈哈,因为拐角处还有一个八班,虽然上课的时候抬头可以看到门板。如果运气好的话,你说不定能在换位置后看到靠窗的我。什么,你们班不会换位置吗?看来我的班主任还真是脾气奇怪啊......

    但她冷漠的回答再次让仙道的尝试回归了无意义:“哦,你也是高一。”

    仙道住了嘴,想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沉默才是常态......

    后半句是什么?完全回忆不起来。

    题写完了。知世子合上教辅,把笔夹进书页,转身道:“仙道彰。”

    语气郑重,眼神像是在检查某项实验结果。

    他莫名地诚惶诚恐。

    这太不像你了,不要这样。

    但如果不这样的话——他想,寂寞和沉默应该是相伴的吧——“是的。”

    按下确认键了。

    她后退一步,——奇怪,队伍真的又短了一截。自己居然没注意到。

    然后知世子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七海知世子。”她转头拿了自己的餐盘,走到队伍外。“......还有,你是八班的吧?”

    好熟悉的感觉。七海知世子。七海知世子。七海,知世子。

    “——喂!”结果因为发呆挡住窗口,被食堂大妈说了。

    #04

    怪不得这么熟悉啊。

    ——理科榜的第一嘛。

    真了不起啊,是女生还能有这样傲人的成绩。

    可是仙道留意了半个学期的走廊,却从没再看到过那头红发。

    换到靠窗的位置的日子只有极短的一个月。他撑着脑袋,再次陷入对那后半句话的思考。

    奇怪,明明也不是在杂志上看到的啊。

    ——怎么还是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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